提到商代考古,多数人直觉想到的,就是安阳殷墟、郑州商城之类规模庞大的遗址,内有气派的青铜器,卜骨与甲骨文,很多很多亮眼的陪葬品与牺牲。不过那些遗址与商代「一般人」的生活是脱节的。过去的商代考古研究,注重帝王贵族,轻忽平民日常,特别是大型遗址以外的平民生活,认真挖掘的村落很少。这个论文介绍「关帝庙遗址(Guandimiao)」,是东亚青铜时代,至今少数深入调查的村落型遗址。

Guandimiao: a Shang village site and its significance

 

关帝庙遗址位在河南的荥阳,接近现代的郑州,位于黄河南方 28 公里,安阳西南方 200 公里处(作为对照,台北市到彰化县是 190 公里)。

 

当地人类活动的记录,最早久远到仰韶时期,最晚则是清代,不过主要还是商代后期。商代的关帝庙遗址,年代上能对应到殷墟一期、二期、三期,也就是大概距今 3100 到 3250 年前之间,延续 150 年左右。规模看起来,在殷墟二期达到高峰,估计当时全村占地 2.5 公顷,目前挖掘出 4 分之 3 的范围。

 

在年代更早的二里岗时期,关帝庙遗址的所在地,能算是郑州商城附近的都会区范围,不过从殷墟一期开始,当地已经远离大都市,成为乡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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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帝庙遗址,一共出土惹 22 间商代小屋,面积都很小,只有 5 到 7 平方公尺,小屋彼此间,多数看起来没什么差别。若是这代表实际的 4 分之 3,那么总共将是 29 间小屋。假设一间小屋住 5 个人,总共就是 147 人;平均分为 3 个时期,每一时期将是 48 位居民。论文推论,在人口较多的时期,关帝庙村的人数可能超过 48 人,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总之当地在商代后期,是个人口不多的小村。

 

有趣的是,烧陶的窑特别多。遗址一共出土 23 个上升气流窑(updraft kiln,如图示),比例几乎是一户一窑;另外各款不同风格的陶器,也特别丰富。因此可以推论,人口不多的关帝庙村,是个专职的陶器生产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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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址的水井也很多,高达 32 个水井,大概是因为不在河边,有取水所需。

 

关帝庙遗址中,出土埋死人的坟墓,数量远多过住活人的房子:房子只有 22 户,不过墓葬高达 228 个。墓葬大部分是单双人小墓,有些有狗陪葬,不过多数缺乏陪葬品,和同一时期的殷墟小型墓葬很不一样。没什么陪葬品,是由于乡民生性简朴,或是很穷,还是有特殊的文化考量,目前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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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帝庙村应该不是太有钱,不过要说穷,好像又不是真的那么穷。遗址出土惹 17 个祭祀坑,坑内大部分是牛,少数是猪,也有很少的人类。表示当时有养牛、养猪。

 

但是整体而言,出土的动物遗骸算是很少,野生动物的比例也很低,动物成分至少远不如同时期殷墟,非贵族的孝民屯(Xiaomintun)。因此当时关帝庙村民的饮食,多半没什么肉类。

 

出乎意料的是,关帝庙村看起来,只是个远离大都会,毫无贵气的普通乡下小村,乡民却也会使用卜骨!共有 68 件卜骨样本出土,至少属于 32 件完整的卜骨。尽管上头都没有甲骨文,不过显然乡民就和商王一样,也会使用卜骨占卜与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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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关帝庙遗址出土的武器很少,村落与建筑看来也没有防御装备。乡民生前几乎没有武装,去世后也不用武器陪葬,整个村庄不但缺乏攻击力,也没有自卫能力。

 

要认识商代非都市的平民生活,目前资讯仍然太少。关帝庙遗址,提供惹初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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