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昏鲸鱼

 

好像是,写下《伤心咖啡店之歌》「朱少麟」给了我一张演唱会的门票,我低头瞄了一眼,担任主唱的歌手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对年轻音乐的排斥,那自然是我一种与生俱来外加后天经验的狂傲偏执,任由谁来劝说都很难可以让我动之以情,像是早年新加坡的马路上,一但被吐了口香糖的话,难以清理,留著灰暗的印记,只有淡然的口臭暗暗飘过⋯。

 

我半信半疑地把门票塞进手里,过了两个星期后才依约来到会场,虽然看起来是老练大方地跨进摇滚区的沙发座位里,其实探头探脑的心虚,只有心里的声音能跟心跳的节奏可以互通有无。深吸一口气,我抬头看到略显俗气做作的演唱会专题名称,在插画风格的入场大厅上悬挂著让人一头雾水的招牌,事后,我发现这显然是一场改编口水歌的盛宴。当可有可无的宣传单位致词完毕后,终于登场的,穿著华丽套装的舞群们,其中竟隐约可以辨认出来的是,一个月前给我门票的朱小姐,那位让我对往日时光重现却以失望作收的写手,对我投以眨眼干杯般的故弄玄虚,有如欲饮琵琶马上催的兴奋暗示,仿佛在说著这即将出场的没没无闻,会变成你期待观赏时,那种有如「多隆」在哄骗「韦小宝」时所说的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得兴奋快感。

 

这是浮夸。千真万确。

 

我说的是歌名,这是陈奕迅的浮夸,突然觉得我像「史提芬史传奇」在手术室里,对自己高人一等的音乐辨识能力而沾沾自喜。说来自豪的,若要说我听错了陈奕迅的歌,那岂不就该像是「包冠涵」《敲昏鲸鱼》里老鼠这个短篇中所谈到吞下铅笔,或者应该这样说,听到了第一小节开场的前奏,还不知道是「浮夸」的话,那我不如连同电池一起吞了握在演唱者手里的无线麦克风,以死表达我对陈奕迅的惭愧算了。

 

 

 

 

 

敲昏鲸鱼

 

 

这是浮夸。耳目一新。

 

我说的「村上春树」「伊坂幸太郎」的从舞群里,掀开沈重的裙摆以及飘摇的大衣,像「桑田佳祐」这般职业歌手在「大河的一滴」里那种得意深沈的模样。不知道「胡迪尼」什么时候来跑上一下龙套,虽然并非成功的魔术把本来以为让他们在瞬间烟雾中,一转身就成「艾勒里昆恩」笔下火焰山庄里暹罗连体人,倒影出令人惊吓却振奋的螃蟹倒影。两个日本文学巨擎在不明究理的机关运作之下,突然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影年轻潇洒却腼腆的男人,一时之间我当初半信半疑的神情,被这会儿颇有诚意的登场给套上了痴呆的面具,那个「朱少麟」把票交给我的同时,大概也相信牛皮纸袋的约定,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吧!

 

 

 

 

敲昏鲸鱼

 

 

这是浮夸。真材实料。

 

我说的是表演的内容,当「赖明珠」在七十岁时翻译了「刺杀骑士团长」之后,我对于「村上现象」展开了迫不及待地失望表态,因爱生恨的反差如此巨大,超过了我能安抚自己的实际力量。庞克女友在工作人员特定的席次里忍不住起身摇摆,跟著以破音的自在大声尖叫著:「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我接著听著他演唱姜育恒唱过的「今夜星光灿烂」,他带著夸张的「保罗奥斯特」的Q版面大型头套,把逃亡到边境的故事,以「不想再问,明天的星光,是否依然灿烂!」来做一个对于寂寞释怀豁达的深蓝色无声大海的嘶吼诠释。当乐团在歌手休息的十分钟里,吹奏起了亚当斯的法国号,画面上映当年「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提著吉他箱子里在荒野中漫步的身影,定睛一瞧,这不就当年「朱少麟」笔下的岢海安与耶稣相遇的地方吗?ROC政府如果要避免雪山游击队的革命起义,最好还是能够交代一下派任军人服役的原油吧!虽然这种荒诞的不可能处处戳弄著单调的读者,或许惹毛了像我老娘这一类谎称「嗜书若渴」入门款读者,但是对我这种已经不顾羞耻心自称为踏入门槛的人而言,却是

 

一种旅行的心旷神怡,

一种自在的一览无遗,

一种孤独徬徨却洒脱到不怕孤苦无依,

 

恰到好处的奔放,适当的高音与混屯弥漫的重音,血液脉动与心跳震动好像被他演奏成了只有在歌手与我之间才知道的彼此的惺惺相惜知音情谊。

 

 

 

 


 

 

 

这是浮夸。褒义词。这是更胜村上春树精准形容现象、心思的包冠涵。我在这个本来一向排斥的短篇集里,看到了村上春树,伊坂幸太郎,保罗奥斯特的联名作品,以马匹揹载奇妙幻想飞翔在天空,令人想像不到的的形容与激情的书袋子悬吊在颓圮的废墟中,以及日落公园黑暗中的人里所不段上映生命是孤独的累积。巧合的「卡尔维诺」,在「看不见得城市」这本书的前几页就被我放弃的义大利文豪,回台湾等待生命延续与否的那几天里,茉莉书店倒是提醒了。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这在一九九三年于台湾发行的作品,我不确定包冠涵究竟在东海大学的中文系投入的情况,或许那几个英文字母就是他心里所想的意象,或多或少,我虽然虚长「包冠涵」不少岁数,我们都同时存在著收到一封像老教授亲笔书写的影印信件吧?

 

在书堆里旅行,我发现台湾的甘耀明,台湾的包冠涵当然还有虽然对故事内容失望的朱少麟,不需要透过翻译的直接冲击,精准对味的

 

像在无味的鸡汤里撒酱料,抛下糖粉,便甜腻黏牙。

像在无味的鸡汤里撒酱料,放入盐巴,便咸苦难耐。

像是无味的鸡汤里撒酱料,浸泡辣椒,便刺激烧胃。

 

 

 

 


 

 

包冠涵的文学,仿佛看似随兴一把的满汉杂烩,你说不知所云?但是吞噬之后总不免黏牙提示方才的甜蜜,你说没头没尾?可是这些淡蓝色的烟雾不就在你的鼻腔中开出争奇斗艳灿烂的寂寞花朵?你说平淡无奇?谁都懂这些刺激的辛辣味道是如何帮助你反刍文学的曼妙吧!

 

在我看来,响当当的听风的歌,也不过就让读者有著这样的境界,如此罢了。what a wonderful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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