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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文裡面提到OOHYO的Teddy bear rises,是一首很治癒的歌。

(點擊歌名開啟視頻)

 

 

 

 

 

—香檳玫瑰: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裴柱現從公車上下車,一抬眼就看見了低著頭等在咖啡廳透明玻璃旁邊的金藝琳。

 

戴著黑色的鴨舌帽,赧紅的口紅,蛋黃一般的淺黃色小碎花裙。

 

但那個黑色的鴨舌帽未免也太多餘了吧。

 

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金藝琳意識到陽光被影子擋住時,突然抬起頭對她笑了笑,然後用單手鉤住了她的脖頸,害得裴柱現被跩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倒。

 

正要準備念她一頓卻發現對方在眼角不小心沒藏好的一小滴眼淚。

 

她沒有拆穿,笑了笑便把金藝琳放在她頸子上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裡。

 

總覺得金藝琳身上帶著某種她很熟悉的感覺,或是氣味,她還無法分辨出來。

 

「幹嘛在外面等」她往咖啡廳裏頭望「裡面又沒什麼人」

 

金藝琳纔不理她,逕自走進去。

 

「呀!我是姊姊啊!等我啦!」走太急還差點被透明的玻璃門撞到,惹來金藝琳一陣嘲笑。

 

 

先暫時將對於孫承歡的求知慾擱在一邊,她專心看起菜單,猶豫要不要換換口味。

 

位在櫃檯不遠處的右邊有一個小小的水族箱,看來是孫承歡留下來的,裏頭的魚種沒有換掉,就連幫浦馬達看來也都是同一個。店裡的擺飾也幾乎都沒有變動,就連牆邊角落金藝琳的妹妹偷偷在那邊塗鴉的奇怪圖案也都還留著。

不知道是新的店主人太懶,或是根本就沒發現。

 

她無奈地微笑兩下,將視線拉回menu上,金藝琳喚住她。

 

「都過這麼久你還是喜歡水果茶啊?」金藝琳盯著她畫在水果茶方格上的紅色小勾勾。

 

「習慣了嘛」她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將畫好的點餐單遞給侍者。

 

 

 

 

金藝琳根本就是找她來陪侍用餐的。

 

 

看著金藝琳一邊把蛋糕上的巧克力球舔掉一邊向她抱怨上司多麼討人厭,同事多喜歡在背後嚼舌根,裴柱現啜了一口水果茶,皺起眉頭,這味道讓熱帶水果根本是死得不明不白。

 

果然她還是喜歡孫承歡泡的水果茶,不是比較,是根本沒得比。

 

她預想這最多大概也就一小時的見面硬是被金藝琳的話嘮拉成了兩個小時多,等裴柱現意識到應該要回家的時候,外面卻下起了轟然大雨。烏雲密佈的樣子很不妙。

 

她從隨身帶著紫色手提包裡面摸出一把藍色的傘,是有一次要回家的時候恰逢大雨,孫承歡從店裡找出來的一把折疊傘,她收到現在,儘管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月,這些習慣﹑那些孫承歡送予她的東西,依舊被完好的收藏著。

 

金藝琳望著那把傘,露出有些悲傷﹑遲疑的表情,但總歸是什麼也沒說,沒有裴柱現在來時期待的那些關於生活在國外的孫承歡的消息。

 

公車來的很慢,甚至誤點,金藝琳站在公車站牌邊﹑裴柱現用左手撐起的傘下,兩人的身子緊緊的縮在一起,裴柱現的右肩仍是被淋濕了一點。

 

金藝琳時不時偷偷抬眼瞥她的表情,「怎麼了嗎?」她忍不住問。

 

「沒什麼。」

 

「你少來。」她翻了白眼,但笑著,用手肘撞了金藝琳的腰一下,「交男朋友了?」

 

「交男朋友要告訴姊姊啊你」

 

「才沒有嘞,你少在那邊亂說」

 

又沉默了一陣,公車誤點的第十分鐘,裴柱現已經開始認真聽起雨滴打在傘面上清脆的碰撞聲,有點像晨間她不小心把馬克杯摔碎在白色磁磚上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她總覺得金藝琳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她敏銳的感知到金藝琳躲閃的眼神裡頭藏著很多什麼,只是她還沒抓到。

 

金藝琳擺出「就跟你說沒有,再問我要翻臉了喔」的表情。

 

 

她一直都不是太瞭解金藝琳這個人,神經質的個性,說來就來的脾氣,但也喜歡笑,心情好的時候總是一直笑著,對她笑﹑對孫承歡笑,甚至還能充當店裡的開心果,每次孤僻店長孫承歡突然不想和客人聊天的時候,也是金藝琳自己一個人把乾巴巴的場面撐起來。跑這裡跑那裏的,把每個人逗得呵呵大笑。

 

就算身為姊姊,但在目睹太多次金藝琳突然翻臉的樣子後,裴柱現其實也是嚇得不輕。那時候的金藝琳在她家附近的高中就讀,聽孫承歡說還常常翹課被教官追到店裡,金藝琳總是一邊聽孫承歡碎念,一邊不耐煩地扁著嘴,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國外留過學的孫承歡也常常在假日打烊之後,留下來替兩個人補課,開放問問題。

但說實在的裴柱現根本就沒必要問,但還是會意思意思地帶著幾本書,問著不著邊際的問題﹑問她拜倫的作品﹑問她文學史的開展,但只是為了多看孫承歡幾眼。

 

「這種行為有點癡漢欸。」

 

得知裴柱現心理活動後的金藝琳每次都這樣吐槽她。

 

「你不懂啦!」而裴柱現每次都臉紅地逃開了。

 

但這都是題外話,只是將金藝琳送回家後腦子裡突然空蕩蕩的,硬要回想些什麼,纔不至於讓自己感到空虛。

 

她站在門外將吸飽雨水的傘甩了甩,雨滴像血跡一樣成噴射狀被甩出去,失重。

 

腦海裡一直無意義的想起這個詞,失重,這個詞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她踏進家門,米白色的牛津鞋底還咬著泥巴不放,她跺腳,用力踏在墊子上,爛爛的泥土黏附上去,暫時沒有清理的想法。

 

好不容易脫掉了鞋子,她把雨傘打開放在陽臺晾乾。

天空還是一片烏雲,黑鴉鴉的什麼也看不見,她打開OOHYO的Teddy bear rises,然後把自己丟進沙發裏,任由思緒旋轉,陷入暈眩。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天空的烏雲已經被清空,只是遠方仍然閃著雷電。

 

金藝琳的訊息橫在手機上,她將大拇指按在圓圓的按鍵上,手機卻遲遲沒有解鎖的反應,她嘖一聲,不耐煩地直接滑開打上密碼解鎖。

 

桌面依然是那個人那年在吧檯邊專心製作著拉花咖啡,輕皺著眉﹑微嘟著嘴的表情,她情不自禁多停留了兩眼纔打開金藝琳的訊息。

 

—你會想她嗎?

 

 

她看著橫在對話框裡那句唯一的話,呆了半晌,然後關掉螢幕,從牀上起身,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喝了一口水,漫步到客廳,坐下。

 

久久沒有使用的廚房很乾淨,水槽裡堆著已經洗好的外賣塑膠碗盤,就連她很喜歡的某牌子的柔衣精沒了也還沒去補,桌上擺著她研究到一半的咖啡手札,在沙發扶手的凹陷上擺著一支筆﹑幾張被裝訂在一起的方格筆記紙。

 

 

她站起來環視周遭,桌上型電腦旁邊擺著和孫承歡的合照,最近購入的鞋款也是孫承歡曾經每天穿著的那雙。望著擺在流理臺上那臺購入一段時間的咖啡機,以及完好擺放著的膠囊,她失笑,怎麼總是忘記自己並不喜歡喝咖啡。

 

她拾起那張唯一的合照,將木製的邊框握在手上,手指摩擦過的粗糙觸感令她瑟縮。

 

孫承歡的笑容在她腦海裡記憶猶新,柔軟熙和的呼喚還盪在耳廓裏,但當她回顧四周,才發現自己隻身一人。

 

—你會想她嗎?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使力的右手巍巍地顫抖,她在燒開的溫水裡嘗到熱熱的﹑眼淚的味道。卻在餘韻裏頭帶出一點薰衣草的香氣。

 

—你會想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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