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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JEREMY ABBOTT
Photography: ALEX FLACH
032C Issue #32 — Summer 2017

 

Jason Dill至今還不打算停下。如今的他已經四十歲,而他如何走到現在的境界簡直可以說是一種奇蹟。 雖然是以傳奇職業滑板選手出名,但Jason Dill可不只這麼簡單。他是真正的生命探險家之一,跟隨瘋狂的直覺爬上身體極限的巔峰——一方面是運動層面上為了追求滑板所需的運動能耐,而另一方面是為了探索用更具娛樂性質的方式把自己搞爆(fuck up)。更值得一題的是他的特別,Dill作為職業滑板選手在Alien Workshop旗下超過十五年的時間,鞏固了他在這個由叛逆人士打造的產業中的叛逆名聲。他的人生就像是奧德賽(odyssey希臘史詩),從無政府般的度日到創建自己的品牌——Fucking Awesome。強烈散發著"做你想做"的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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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l的故事開端有著一個不太好的開頭。於1976年出生,由母親在加州撫養長大。他解釋:「老兄,我出生自他媽的一無所有。我們是來自拖車公園的。 當我第一次拿到錢,我就給了我媽。我拿到六百美金的支票我就給了我媽,然後她就讓我搬去紐約了。我會給我媽錢,她也不能拒絕我。畢竟如果我才十六歲房租就是我出,那就是我說了算。」

 

那時還住在杭亭頓海灘(加州的城市)的Dill,跟職業滑板選手Ed Templeton非常要好,由於這一點,加上他自己的想法,將他推進了滑板的世界。 那時的滑板風格充滿著寬鬆的牛仔褲,巨大的滑板鞋。由DC和Droors主宰的時代。而在1991年,十二歲的Dill在A1 Meats(輪子品牌)的影片中,他的第一部個人片段首次亮相。從最早期的表現就可以清楚看出Dill驚人且無懼的天賦,展現出遠超他年紀那充滿力量且輕鬆的風格。

 

Dill的生涯進展很快,在十五歲的時候,他也吸引到了他的第一個贊助商,Spitfire。然後在Natas Kaupas領軍的World Industries 101團隊中也有了位子。那時的他還是個聒噪的孩子,卻在比賽中不斷地證明自己。而在一場加拿大的比賽跟Alien Workshop的職業選手 Josh Kalis和Rob Dyrdek一起混過後,他在1998年也加入了團隊。從以上種種來看,Dill的永久假期的票已經完全買好了。當Dill回想早年的歲月,他對於自己能夠這麼徹底地逃離現實,困惑的嘆息道:「哪種小孩會只上學到十四歲就輟學,然後還可以整個地球飛透透啊?通常是相反啊。通常是你輟學就只得去加油站找工作才對啊。但我卻得到了獎賞。滑板犒賞了我。滑板真的很瘋狂。很多時候我理應受罰時,滑板卻犒賞了我。由於我的不良行為而犒賞。」

 

在他作為職業滑板選手逐漸走向事業高峰時,Dill在Alien Workshop拍攝了Photosynthesis,而他的部分也被普遍認為是紀錄中表現最為關鍵的。影片中那條最知名的路線(line)開頭先一個360 flip接著fakie shove-it跳過障礙,接著,突然有點滑稽的把板撿起,然後跑下階梯,最後ollie跳過一個超大的樓梯落差。Dill回想起來還是懷念的認為那是他的巔峰時期:「Yeah,我的意思是,靠杯,我真的很高興有那段影片。我只是覺得那就像是我人生中的一個轉捩點,把我身邊所有的事物都真正的賦予了意義。我信任那些在Alien Workshop的傢伙們。不論你們這些傢伙要我做什麼,我都照辦。那也是最後一部影片做起來不會感到痛苦。在那之後的所有事情都變得他媽的超困難超艱辛而且一點都不有趣。Photosynthesis是最顛峰的時間了,很多荒唐的時刻都被拍了下來,而且莫名的成功了。真的很奇妙。當人們聊到這個總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們可能就這樣捕捉到我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光了。那不過就是段五分鐘的影片,拍攝於1998到2000年。而我真的有夠高興它存在。在人生中能有件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去改變的事情真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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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的發展都在教育著Dill,而且這肯定不是大學教育制度,這是那種當你將自己融入紐約的街頭生活時你唯一能接受的教育模式。激發他往東搬去紐約的念頭一開始來自他的兄弟Chris把他介紹給馬丁·史柯西斯的電影。而當他到紐約後一切就如同如魚得水了:「當我剛滿十三歲的時候,我跟Gino Iannucci還有Keith Hufnagel變成了好友,而這兩個滑板選手都是來自紐約。他們的感覺大概就是:『你一定得來趟紐約。』 很多初體驗我都是在紐約達成的。我第一次嗑迷幻藥(acid)是在皇后區。我第一場職業比賽。第一次在計程車後座跟一個女的亂搞。都是在紐約發生。這一切都不可思議。那之後我再也不想回加州了。從九零年代中期一直到兩千年初期,我在那遇到的人事物給我帶來巨大的影響。Aaron Bondaroff, Dash Snow, Kunle Martins, Gio Estevez, 還有我的朋友 Mikey,有太多人在跟我差不多得歲數就已經在做自己的事業了。我也從觀察他們,還有跟他們的對話中學到很多,基本上都是關於做事的進展,還有活在你的所作所為。」

 

為了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我們先從1994年時Dill來到紐約說起,他那時還太年輕沒辦法去Angelica電影院看Larry Clark的Kids。那是在那年出現的關鍵里程碑,而Lafayette街上的Supreme也有這部電影:「1994年的時候我走進了Supreme的大門,從此改變了我的人生。對我來說,因為那些我早就認識的人,讓我可以進出紐約的任何地方。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就是見識一堆人還有一起混整晚。像是跟Harold [Hunter]聊天,然後才發現『等等,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都在電影裡?』讓我驚覺我多年輕,還多稚嫩。我根本不知道我他媽的在幹麻。每過一個轉角都讓我目瞪口呆。但我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只好故作鎮定。這一切都讓我傻了。」

 

接著Dill開始融入Supreme的DNA當中。尤其作為店外長椅上的固定腳色,他成為了Supreme的活招牌,還在型錄中擔任模特。他將所有這座城市能帶給他的通通接收。而那個時候的紐約,在那個面相,帶著獨有的不良氛圍。Dill很快地就墮落(或是飛升)成為一個"完全的瘋子毒蟲加酒鬼"。隨之紐約的不良文化也變作他在滑板之外的生活:「從我二十歲開始,我花了超過十年的時間在喝到失憶和當一個超級瘋子。而我就愛這樣。我肯定有過最棒的時光。不過這也造成了很多問題,也惹毛了很多人,但這就是人生嘛,你懂得。我拍的照,我遇見的人,我過的生活,我得做的事,我去過的地方,我永遠都不想將這一切的任何一個抽離。或許超過十年的時間有點久,但那又怎樣?我還不是一樣。我只不過是把不同的東西塞進我的油箱罷了。很難想像的是我直到今日都不是清醒的,但至少這是為什麼我不會一覺醒來就在懷念過去。畢竟我已經有過一個十年多的長假了。雖然這聽起來超扯的,不過在我大半人生中的那段日子對現在的我帶來很大的幫助。」

 

在第二大道上的The Hole酒吧在2002年跟2005年之間成為了Dill的歸宿。就為了想做點不一樣的事,他就決定去酒吧工作了:「禮拜三跟禮拜六的夜晚就是屬於我們的。什麼人什麼事都有——我們的同性戀朋友,直男朋友,死小鬼,滑板的,或甚至任何人都有可能。還有那些老紐約客。真的很瘋狂。廁所的門甚至不見了。我後來就去問可不可以在那上班。我也在那幹了一陣子。我會全力以赴做好工作。不過有時候我會邊吸天使粉(苯環利定Phencyclidine (PCP))邊上班。然後那時候我還交了個非常沉迷於古柯鹼的女朋友,所以她有時候還會帶一些過來。這一切都超狂的。那邊真的有夠黑暗,讓人感覺可以逃離一切。那是段美妙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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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期,雖然他不斷地拍攝影片,但卻也同時深陷紐約的派對蟲洞無法自拔。 而做為一個滑板選手,他的名字變成了一個品牌。「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做為一個滑板選手的證明——就是那些商品上面都印著你的名字。你可以出門他媽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可以作為一個不看雜誌或是一年都沒碰滑板的職業滑板選手。就因為我是我,我就是那些在全世界流通的商品。」

 

然而這種以毒品和酒精作為前線的硬派生活也不排除後續帶來的結果:「以我來說,這些東西有時候可以炒熱場子。有時候也完全相反。徹底地送進醫院,完全破產。這些下場的所有原因都只因為酒癮和毒癮。」

 

送醫治療或許應該解讀為撇除真的死掉外最將近死亡的程度會更為合適。他毫不避諱地解釋說:「我有胃出血的問題,甚至就算我出院了我的身體也很糟。」不過隨著兩位與他非常要好的朋友都因為吸毒過量而英年早逝,以這做為警訊,稍微減緩了一點他的不良嗜好:「我的一個好朋友死於吸毒過量的事情直接賞了我一記耳光。而大概在一年多前,我們的一個共同朋友也死了,死於吸毒過量。那之後,我就保持了清醒個幾年,然後就一直到了三十四歲,讓我全力以赴的滑板。而我三十三歲到三十七歲之間在滑板上的所做所為將我們帶到了現在的階段。」

 

但是Dill可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大約一年半前,我跟著一大群朋友第一次破戒了。我能說什麼?我愛毒品。那些匿名戒酒會之類的東西,我就是做不來。我試過走進體制內,但看來就是對我不管用。但是,嘿,我可是個渾蛋啊。如果我不抽大麻了,我接下來要幹嘛?開始爬山?我甚至不知道我喜不喜歡爬山。」

 

不是想把墮入癮頭的錯推卸給哪個原因,但是Dill承認,在二十多歲能做為一個職業滑板選手,還有著相對無限的金錢花用確實造就了部份的原因:「這產業就像量身打造的一樣。就像是說,我們現在討論的可不是一年數百萬美金。我們討論的是一年十萬美金,或更多。但前提是光一年一百美金你就可以真的搞得很爆了。所以感覺就像是當一個富二代拿爸爸的錢,差別在於那些錢是你自己賺來的。因為家裡不富裕,所以還可以幫忙分攤,表現出一副你賺很大的樣子。可以完全的獨立靠自己。還可以出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Dill五年前搬去了洛杉磯,單純的因為他想把自己更投入在滑板多一些。之後他在2001年時花更多時間在洛杉磯生活,而他的回歸也有部分提到是因為紐約的冬天將他能滑板的時間砍得太多了。但原因可不只這樣:「不論他們在說的是1920年代還是2000年代初期,你經常可以聽到大家總是說你錯過了紐約最輝煌的歲月。 但是911事件改變了一切。在那之前,市中心有更多的板點,更少的警察。當你在紐約滑板的時候,一路往Battery公園,沿路到城中,CBS大樓,Time Life大廈,哪裡會有保全你都知道。但在911後,連速食店都有警衛。無論如何,我的發現是紐約永遠是為了年輕人而存在。 剛好我也需要找找我的滑板生涯還剩些什麼。接著很幸運的,當我回來後,他們把我放上了Thrasher的封面。我就想:『天啊,哇,大家還是會想看我滑板呢,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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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決定離開Alien Workshop,這個已經贊助他十五年的公司,然後繼續走下去:「在2013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點過時了。我也老了。也不想跟著一家公司一起死去。而且Alien Workshop開始變成一艘鐵達尼號。我才驚覺如果我再不離開我就會跟著一起腐朽。 要離開一個這麼長久以來你都作為一部分的事物,真的讓人感到很激動很無法想像。但我必須得走出去,開創我自己的事業。在我看來,2013年的滑板世界感覺就像是少了什麼。2013年的滑板就像是在大賣場一樣。大家就只是把自己的東西加上一個來自某種品牌血統又夠成熟的職業滑板選手。太太太太太規矩了。太被接受了。而作為一個怪咖知道這樣的情況需要被打破一些。」

 

從2013開始,他的生涯還出現了另一個分水嶺。Dill決定要抓住機會更嚴肅地看待人生,並再更上一層樓:「我心想:『去他的!我就是要把Fucking Awesome做成滑板公司,然後親手解決一切問題。』並不是因為想在這個歲數做些甚麼,而是到了這個歲數所以開始想『幹,我沒辦法繼續幹一樣的事了。』我需要重新思考我做的事,還有丟出來的東西。除了丟出些玩板的招之外,我還丟出了完整的所有產品線。這就是事情的經過,我絕不後悔。」

 

Dill在Fucking Awesome的角色,就如同他所述的,是"圖像的唯一所有者"。品牌一面以美國的反主流文化做為借鏡,一面則以激進作為風格。光是Fucking Awesome的品牌LOGO就充滿著霸道及自傲。而整家公司的根,可以說是以Steve Rocco在World Industries, Blind,還有Big Brother雜誌上的作法為基礎。品牌態度以一件T恤作為代表,上頭印有George Bush(布希,美國前總統)還有其他五位獨裁者,每個人都舉著手,配上下面一條文字寫著"所有喜歡Fucking Awesome的,舉起你的手。" 製作的大概過程,Dill描述說:「當你在做東西時,沒有人會懂你。也沒有人會明白。 我可不是坐在電腦前,滑鼠點個兩下東西就出現。我會出去看看世界,不論是巴黎還是匹茲堡,或甚至是他媽的斯多克紐溫頓(英國倫敦的一個地區)的舊書店都行。我會站在那三個小時,把所有眼前的事物都看個徹底。或許我會什麼都沒發現,但這一切都會在我自己的那一套作業系統中一點一滴累績,然後爆誕而出。 所有工作還有甚至這家公司都是這樣運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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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Fucking Awesome發展成為一家成熟的滑板公司後,Dill將自己放到了一個他不曾期望過的身分:「我從來都不想要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滑板公司也不想。直到現在政府還是拿走我一半的薪水,因為我搞砸了納稅太久。我甚至無法靠自己打理好我自己,或打理好我的公司。一開始我認為有一家自己的公司除了痛苦什麼都不會有。猜猜看結果如何?我是對的。還不只是短暫的是長期的痛苦。我試著跟我的美女共進晚餐,想專心聽她說了些甚麼,但我腦子裡想的都是:『我的天啊,我們賺多少了?那東西賣得掉嗎?』這些他媽的小災難就這樣縈繞在你的心頭,在你跟任何人相處的時候都是,而他們只會當你有病。我不是在抱怨,而是這就是事實。」

 

Dill在Fucking Awesome的作品讓他基本上就如同位藝術家,像是多年來總是用超八(8毫米膠片攝影機)拍攝片段加進他的影片中,拍攝照片並在2011年出版作品集Dream Easy。Dill無庸置疑的會被認為是一位藝術家,但或許這個詞彙只是最安全的說法來表達Dill的一切作為。他說:「我對所有事情都沒有很了解,但我就是知道如何把事物拆解並重組到他們看起來合適且好看的樣子。」

 

Dill身為年輕團隊的年長者,現在還額外承擔了作為旗下選手的榜樣的責任,雖然這是件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希望的事,不過他也提供了平台讓這些新世代有力量能做他們想做的:「我不確定我享不享受這種責任感,但我的確很享受那些迴響。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孩子們開始長大了。最老的是 Nakel [Smith]現在二十二。 Tyshawn [Jones] 十七歲,他是最年輕也是最高的。 事情就是這樣,他們正在世界上飛來飛去。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為了我小鬼們,事情就不會像這樣了。那就只會是跟我有關,就我這個白人老不死,而且沒有人會他媽的在乎我。  我從2001年開始用公司,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我已經完全不了解公司了。我還是愛它,而且為它感到驕傲。但如果明天公司忽然倒了,我還是會難過,因為我還是需要錢。 我們將過往的滑板砍了頭,創造了全新的時代,而且這真的很棒。」

 

 

原文:https://032c.com/jason-dill#imag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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