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批美人。

「既睡之,則安之,本座不在乎被多睡幾次,只要你的腰受得住。」瘋批美人彎唇一笑,端是好看得要命。

我師父說過,不要相信美人,越漂亮的美人,越會算計人。

美成他這副樣子,那便是天羅地網,危險至極。

地獄空蕩蕩,閣主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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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飛賊後神捕(女)x瘋批美人閣主(男)

全文無虐,齁甜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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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攸鷺,是一個飛賊,江湖人送外號九尾盜狐,還有人稱我為天下第一神偷。

身為天下第一神偷,我有一身絕好的本事。

諸如,輕功絕頂。

諸如,易容無雙。

諸如,色膽包天。

重點表現為非常不小心,十分不情願,但卻真真切切地睡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神捕閣閣主。

至於為什麼神捕閣的頭頭是我一個飛賊的上峰?

這把心酸史,我每每想起便要追足頓胸,悔不及當初。

若非某人釣魚執法設計陷害,我怎會放棄飛賊這頗有前途的職業!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如今我叫白鳳,神捕閣風字型大小神捕——有正規編製,鐵飯碗銀勺子的那種。

每日穿著官服,無奈當差,被迫營業。

可今天,我連官服都快穿不上去了。

手指哆哆嗦嗦,衣帶上下混系,扯得衣領變了形,露出鎖骨上斑斑痕迹。

床榻上,單手撐著側顏的男人不緊不慢道:「你若穿不好衣裳,本座也可幫你……」

「你住口!」我一個眼刀飛過去。

這男人容貌盛絕,舉世無雙,此時此刻,更如畫本中吸飽了精血的大妖一般,艷光四射。

「小鳳兒,你這算吃完不認?還是下床無情?」閣主悠悠低笑。

我咬著一口牙,狠狠瞪向比狐狸似某人,「昨夜之事,只是意外!」

「意外……」閣主低垂長睫,眼波流轉,「第一次或許是,但第二次……哦,好像是第三次,你已恢復意識,卻還是勾著本座不放,那也是意外?」

「我那時被你蠱惑,又體力不支,如何能掙扎開?」我嗆回去。

「被本座蠱惑,」閣主玩味地勾起唇來,「想來,是本座美色太過,竟比『一晌歡』還厲害?」

提起『一晌歡』,我心中怒火倏地拔高。

閣主無視我要怒起炸開的頭髮絲,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紅潤下唇,「不愧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禁藥,一晌歡,一晌歡,一晌貪歡……如今正過晌午,還真是,功效斐然呢。」

我懶得理他,低頭收緊腰帶,撫平衣襟。

閣主撩起一縷紅紗披在身上,大喇喇露著滿是抓痕的胸膛,走到我背後,不緊不慢,低低吟笑。

「本座的清白毀於一旦,你也休想置身事外,當年約定,一筆勾銷,如今你欠本座的,可不止是一件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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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這狐狸閣主的糾葛起源於四年前。

那時我還是風光無限的九尾盜狐,來無影,去無蹤。

本該該逍遙江湖,過快活日子,奈何偏有個不成器的師父!

我七八歲時他逛青樓,嫌我多餘,便把我往青樓後院一扔,隨便指了棵樹,讓我數樹上的葉子。

告訴我說,等我數完這些葉子,他便回來帶我走。

可我數到一千多片時,沒等他來,倒是等來了從天而降的仙子……

就這麼一個四五不著六的師父,卻是我在這世上唯一至親,因而,當我得知他被神捕閣所拘時,再管不得其他,夜闖密牢想要救人。

彼時我還年少,破開屋頂瓦片,落入密牢時,便察覺不對勁了。

密牢之中,靜得可怕。

一股幽香浮繞周遭,猩紅的波斯地毯鋪滿通道。

如花蜜似的低笑遙遙傳來:「既來之,則安之,本座已恭候多時了。」

我順著紅毯,走到密牢最深處,那裡放置著一張美人榻,榻旁金鉤掛帳,熏香裊裊。

全然一副與天牢大獄截然不同的旖旎詭異。

更詭異的是,美人榻上,真的橫躺著一個美人!

極美極美妖嬈的一張臉,比我先前見過的江南花魁容貌更盛,一襲紅衣灼灼耀眼,髮飾華麗,顧盼傾城。

擁有這樣的姿容,卻是個男人。

我縮了縮眼瞳,攝於他瑰麗到近乎妖嬈的美。

「你是……」

「本座神捕閣閣主。」

紅衣美人彎唇淺笑,笑聲似桃李艷艷,惑人心弦,「在此等你許久了。」

……若說第一眼見他是驚艷,那之後種種,便是災難。

他抓了我師父,要挾我為他偷三樣東西。

第一樣,便是深宮大內,當今皇帝的一縷鬍鬚。

天空飄過五個字——他想讓我死!

須知皇帝身邊影衛無數,且個頂個都是高手,我能以一敵三,以一敵五,但絕不可能以一敵百。

這貌美如花的閣主見我不答應,便拿出一個小錦盒,打開後,手掌一翻。

錦盒裡啪嗒掉出了一截斷劍。

劍銘暗刻「流光」二字,真是我師父貼身佩劍。

我磨了磨後槽牙,無可奈何,只能答應。

索性,夜入皇宮很是順利,甚至沒費多大力氣,便割下了皇帝老兒的鬍鬚來。

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影衛竟不曾露面——這太奇怪了。

正當我得手後,要離開皇宮時,鋪天蓋地落下了數十個黑影。

殺氣騰騰,凜然而動。

隨著一聲輕笑響起,數個影衛閃開一線,紅衣閣主緩步走到我面前。

「夜入神捕閣密牢,最多囚禁你三五個月,但擅闖禁宮,冒犯天顏,便是誅九族的死罪……如今,你可是實實在在落入本座手中,是死是活,全由本座掌控。」

這手把戲,像極了釣魚執法。

我捏著裝鬍鬚的錦袋,恨得想撲上去咬他:「你算計我!」

「並非算計。」

閣主溫聲軟語,「只是想將談條件的砝碼,再加重一些罷了。」

我看了看圍著我的一眾高手,滿心怒火發泄不出。

閉了閉眼,我沉沉地喘了幾口氣,再睜開眼時,目光既冷也怒,「你到底想怎麼樣?」

閣主伸出一根手指,往後晃了晃。

那群高手齊刷刷退了十數步遠,我心中一動,若此時施展輕功……

「你是不是在想,機會難得,不如逃了?」閣主忽然問。

我眸光一震。

閣主笑顏如花,輕語呢喃:「這皇宮之中,看似處處繁華,卻也隱著無數冤魂,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若真敢妄動,今夜,必將死於此處,為這金碧輝煌多染一道血色,屆時,本座會將你的屍體……中的某一段拿給你的師父,就如同將你師父的斷劍拿給你一般。你說,他會是什麼表情呢,嗯?」

瘋子!

我渾身僵硬,再看他這張臉,月夜之下,越發美麗,但我卻覺得背後毛骨悚然。

見我一動不動,閣主笑得更輕,一步一步走向了我。

我彷彿看見了一朵巨大的而艷麗的食人花,飄飄蕩蕩地對我張開花蕊蜜唇,發出近乎蠱惑的聲音。

我來吃你了……

我來吃你了……

我來吃你了……

後來的事情證明,我當初並沒有聽錯看錯,他確實把我吃了。

連皮帶骨,吃干抹凈,一點不剩。

但那當時我並不知道被……咳,日後與他的糾纏不休,彼時我年少,我單純,我只想脫身。

「本座要你偷三樣東西,如今你拿到其中一樣,還欠本座兩樣。」

「本座給你五年時間,倘若你能將餘下兩樣東西找齊,今夜之事,本座便為你擺平,除此之外,放了你師父,並消除你們師徒倆在神捕閣的案底。」

「這五年內,你須得以神捕閣神捕的身份伴在本座身邊,寸步不離,且要對本座言聽計從,絕無二心。」

「……你是不是在想,今晚先答應,一旦脫身,立即反悔?」

「本座既然能將你師父斷劍送到你面前,自然也能將他的斷臂、斷腿、斷指……甚至斷頭也送到你眼前。」

我確信,這種事他做得出。

擺在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站著答應,或者跪著答應。

無論我選哪一條,這五年都逃不掉。

那晚之後,我從九尾盜狐許攸鷺,變成了風字型大小神捕白鳳。

對於「白鳳」這個小號,我是表達過抗議的,但閣主卻笑吟吟地對我說。

「初見你時,便覺得你是雪白一隻鳳凰,輕靈聖潔……」

我:「……眼疾需早治。」

瞎了他的一雙漂亮招子,夜闖密牢時我穿得分明是一身黑。

我確信我的衣裳足夠黑,但遠不及閣主的心黑!

入神捕閣後不久,他便要我偷第二樣東西——九曜星珠。

不瞞諸位,當時我就懵逼了。

心中只有四個字——又!上!當!了!

九曜星珠是一顆曠世無雙的晶珠,它的下落從來都不是秘密,就鑲嵌在皇帝老兒的龍冕之上。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夜闖禁宮盜割皇帝鬍鬚那次,把個本就風中殘燭纏綿病榻的老皇帝嚇了個夠嗆。

沒多久便一命嗚呼,駕崩西去。

新帝繼位後,下旨將先帝衣冠陪葬陵寢,如無意外,那九曜星珠怕是已深埋帝陵了!

我怒火滔滔,當場抽出鞭子就要送這狐狸閣主一塊去陪先帝。

我從不懷疑能統御神捕閣的人會是什麼簡單人物。

武功必然絕頂,內力必然渾厚,摘花飛葉,傷人無形。

因而,當一鞭子抽開層疊紅紗,在那片白皙柔韌的胸口狠狠烙下血痕時,我再度懵逼。

閣主身上被抽得夠嗆,同時被內力震傷肺腑,當場吐血。

我驚得差點沒握住長鞭,「你怎麼不會武功?!」

「本座創立神捕閣,靠……咳咳……以德服人。」他抹掉唇畔的血,笑得陰騭柔麗。

我信了。(微笑)

【日更,點贊點贊點贊,對催更有奇效!】

神捕閣其他系列——《神捕閣二三事:相爺,你能要點臉么!》

如何以「算了,我來嫁。」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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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長相思》已完結(正文+番外)

(結局he,男主隱形病嬌,女主有點沙雕)


謝邀,人在二次元,剛睡完少將軍。

總的來說,我穿書了,還把全錦城女性的夢中情人給睡了。

這美好的肉體啊!嘿嘿~吸溜吸溜~

這一趟來的,值了!

我穿到一個書里只用一句話描寫的女人身上。

[少將軍府一片血海,死去的僕人丫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什麼?看不見我?你再仔細看!

沒錯,[死去的僕人丫鬟]裡面就有我。

出場即領盒飯。

我尋思我這麼不重要的角色,只要逃到天涯海角,苟到大結局,應該就能回去了。

但是吧,看書的時候,少將軍是我最喜歡的角色,比男主還喜歡,我這好不容易見著真人了,哪能空著手走哇~

正好少將軍今日中了春藥,我這麼守株待兔一下,再那麼順水推舟一下,一來二去,嘖~成了!

別說,這顧從真不愧是習武的,姑奶奶差點散架了!

到手的鴨子吃完了,俺先閃人了~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嘶,疼疼疼,哪哪都疼!瞥見床腳有件顧從的衣服,我趕緊拿來穿了,然後小心的越過正在沉睡的顧從。

結果腳剛一挨著地,腿一軟,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我一頓齜牙咧嘴,無聲罵娘。

太猛了,遭不住啊!要不說年輕就是好呢!

我看了下顧從,他還在睡。

書里說了,這葯猛得很,還會讓人忘記這期間發生的事。

所以我才敢乘虛而入嘛,不然我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挪到他跟前,我趴在床邊欣賞著這副好看的皮囊。

不怪書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的所有女性都喜歡他,他有這個資本。

人又好看,還是個潛力股,又剛打了勝仗凱旋而歸,連皇上都屬意他,想讓他做駙馬。

只不過,嘖,命不好,倒霉催的,後面被滅了九族,成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實在是可惜。

我摸了摸他的臉,顧從剛剛滿十八歲,身上還有股濃濃的少年氣,一張臉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氣質沉穩,格外誘人。

實在忍不住,我又湊過去吧唧一口親了下他的唇瓣,滿意的砸吧砸吧嘴。

[從從,我走啦,你自己要小心。皇帝不是誠心待你的,你千萬保重。唉,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話是這麼說,但書里已經交代了顧從的結局,我無能為力,但還是想保佑他。

[姐姐走了哦,唉,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別了,我最愛的角色,雖然有點拔那啥無情的既視感,而且還是人顧從的第一次,但是,活命要緊、活命要緊。

戀戀不捨的看他一眼,我扶著床站了起來,打算溜之大吉。

正當我手碰到門時,身後傳來了一個慢條斯理,還略有些調笑的聲音。

[吃干抹凈就走?當本將軍的床就那麼好上?]

[卧槽!!]

我猛地轉過身,看到顧從已經坐了起來,被子蓋住了他下半身,只見機理分明的上半身印著深深淺淺的吻痕。

他手撐在身後,勾起一邊嘴角,斜飛入鬢的劍眉挑起,肆意散漫又透著股邪氣。

我腿一軟,嚇得坐在了地上。

等等!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

他勾手扯起一旁的長衫,我眼前一花,就見長衫已經鬆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了。

很好,該遮的都遮上了。

但這樣一來,他脖子上的吻痕就越發刺眼了啊!

看著他朝我走來的步伐,我腦海里冷不丁冒出四個字:[吾命休矣!]

顧從一步步走來,蹲在了我面前。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眼光在我臉上巡視一圈,又飄到了我脖子上,然後是我的鎖骨,接著是我露出來的小腿。

然後,他笑了。

這個笑,怎麼說呢,有點溫柔,有點羞澀,有點滿意……

總之不是那種要殺我滅口的笑。

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睛,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他娘的!真好看!

這時顧從一伸手,就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我條件反射勾住他脖子,又惹的他一陣輕笑。

他走過去把我放在床上,接著……他竟然也上了床!?

[你你你你幹什麼!]

我看著把我圈在自己勢力範圍內的顧從,右眼皮直跳。

劇本不是他媽的這麼寫的啊!

顧從修長的手指一點點解開了我的衣服,不急不忙地回答我:[干你。]

[啥玩意兒?!]

顧從沒再說話,回答我的是我倆懸殊的體力對決。

*

我被顧從關在他院子了。

事已至此,我算是認清了一個事實。

顧從他應該拿錯劇本了。

不對勁!他不對勁的很!

書里說他對女人沒興趣,到死都是童子身。

而事實是,他每晚都興緻昂揚,我天天被他榨乾榨凈榨到暈厥!

書里說他忠心為主,死前都還在為皇帝盡犬馬之勞。

而事實是,他招兵買馬,暗自培養勢力,竟意欲謀反!

書里說他有理有節,頗具文人風骨。

而事實是,他這個神經病,愛好囚禁play!

[到底哪出錯了呢?]

我坐在他書房,腳搭在他桌子上,端著盤花滿樓的糕點,邊吃邊自言自語。

顧從做事從來不避著我,他的書房我可以隨意進出,這就導致我經常看見一些機密文件。

我本來有意避開,但他卻時不時拿著那些東西來問我意見,我真是日了狗了!

什麼殺死皇帝是放箭好還是下毒好?

或者謀權篡位是自己當皇帝好還是扶持某個皇子好?

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你拿來跟我商量?!你就不怕我反手一個舉報嗎?你沒看見你身後的近衛都要崩潰了嗎?

還有你的語氣?怎麼就像在問我今天是吃魚香肉絲好呢還是吃麻婆豆腐好呢?

有病病??

我正亂想著呢,顧從回來了。

他一身暗色流紋箭袖,墨發用黒玉冠束起,看起來應該剛從校場回來,整個一意氣風發少年郎。

挺拔如竹的身影剛從門外踏進來,我就看呆了。

不管看了多少次,這廝仍然讓人百看不厭,口水直流~

顧從走向我,臉上帶著清淺笑意。

[今天怎麼起這麼早,要不是下人告訴我你在書房,我恐怕這會兒已經去卧房了。]

他過來就著我的手,咬了一口我吃了一半的糕點。

咽下嘴裡的糕點,他看了眼空空的盤子:[吃完了?那我現在再去買。]

是的,我吃的糕點,全都是這位將軍大人親自買回來的,從不假於人手,直教人受寵若驚。

顧從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滿香樓給我買糕點,然後才去忙公務,而我那個時間還在呼呼大睡呢!

除了拘著我不讓我出院子,顧從真的是個24K好男友!

我覺得我倆現在,用咱現代的話來說,應該算是在談戀愛吧~

[別別別!馬上要吃午飯了,不然待會兒該吃不下了。]

我已經胖了一圈了,我要管住嘴!

顧從點點頭,不疑有他,然後又一把抱起我,自己坐在椅子上,將我放在他腿上,圈住了我。

他抓起我的手把玩著,狀似不經意道:[顏顏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他動不動就這樣問我,最開始我嚇的半死,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後來就覺得他只是在感嘆而已。

畢竟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將軍,被自己府里的丫鬟給睡了,他心底有惆悵,我也理解。

但作為一個書中連名字都沒提及的人物,我哪知道人家以前什麼樣子,連顏顏這個名字都是我自己的小名呢!

[不是說了嘛,女大十八變唄。]瞎扯就完事兒了,反正他就算懷疑什麼也查不出蛛絲馬跡。

穿書?誰信啊~

一聲笑從顧從唇間溢出,他說了一句話,讓剛剛還懶懶散散的我,瞬間心中警鈴大作:[不管你是誰,從你來到這兒的那天起,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老天爺對我還算不賴,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還給我帶來了你。]

我僵硬著身子不敢回頭看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卧槽!他發現什麼了?!不會吧!不能吧?

他又把我往懷裡緊了緊,下巴擱在我頭頂,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背,像在給寵物順毛:[放輕鬆,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頓了一下,他又輕輕說:[我們都不會有事,將軍府的人都不會有事的。]

我沒認真聽他說話,我腦子裡全是要被看穿的恐慌。

顧從他寵愛我,但要是他知道我不是原身,會不會弄死我?

他在我面前溫柔體貼,但他對待別人手段殘忍又狠辣。我雖然沒見識過,但偶爾經過花園,聽到過地牢那邊傳來的慘叫。

嘶,怕怕!

————————————————

顧從被皇帝叫到宮裡去了。

本來今天休沐日,我還打算好好跟我的男朋友膩歪膩歪呢,狗皇帝跟老娘搶男人,真是氣死我了!

我憋著一口氣,正在院里曬太陽,突然外面吵吵嚷嚷的。

伴隨著佩環叮咚聲,一個打扮華貴的宮裝女子就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一大群伺候的。

她站在院子門口,我躺在搖椅上。

我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氣憤地一甩袖子,芊芊玉指朝我一指,嬌喝一聲:[大膽奴才!還不跪下!]

……哈?什麼鬼??

[朋友,寧哪位啊?]

我認識你嗎,你到我這兒吆五喝六的??

老娘連五星紅旗都沒跪過,跪你?你算個鎚子?

這時,她身後跟著的一個看起來像丫鬟的女子站了出來,趾高氣昂的:[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七公主說話的!]

嗯?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七公主?!

皇帝最寵愛的唯一的女兒?

在錦城橫著走的那位?!

我像一隻被嚇瘸的軟腳蝦一樣,順著躺椅滑了下來,結結實實跪在了地上,狗腿的笑著:[嘿嘿,不知七公主大駕光臨,失敬失敬~]

子曾經曰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不叫慫,這叫成熟(確信)。

七公主像只驕傲的花孔雀,倨傲的看我一眼,翻了個不符合她身份的白眼:[原來少將軍看上的竟是你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你那裡比得上本公主!]

[識相的,拿著這白綾早早了結!]

立刻有人將一個托盤放到了我面前,裡面的白綾疊的整整齊齊。

我:……靠嫩娘!上來就開大?!你不講武德!

怪不得我總覺得來者不善呢,原來是顧從的爛桃花啊!真是氣煞俺也!

休假不能陪我就算了,還要讓我受這破情敵的鳥氣!顧從,你今晚別想上老娘的床!

(正在上書房的顧從打了個噴嚏:嗯……是顏顏在想我嗎?離開顏顏的半柱香時間,想她想她想她。)

我看著雍容華貴的公主,有些自卑。

但是——

你想都不要想!顧從美好的肉體是我的!!

啊……不對,劃掉,重來。

你想都不要想!我們的感情是拆不散的!

[那個,真的要醬紫嘛~您就不能通融通融?好歹給條活路嘛~]

我大概笑得太狗腿了,連旁邊跟來的太監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七公主還真的開始思考了起來,然後她看起來極其為難:[留你一命也可以,念在你是少將軍通房丫頭的份上,本宮可以退一步,將來准你做個侍妾。]

……呵呵,您真是退讓了好大一步。

[怎麼?你不願意?]

七公主眼神犀利,我弱小可憐又無助。

媽的,豁出去了!

我就不信我男朋友會捨得讓我受委屈!

但是現在的情況對我不利,這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還是先把這位公主穩住再說。

顧從之前跟我講過兵法叫那啥來著……對!緩兵之計!

我低頭就是一拜,聲音洪亮:[嗻——]

全場沉默——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太監的台詞。

尷尬,很尷尬,連當朝公主都接不住話的尷尬。

顧從沒讓嬤嬤教過我規矩,他讓我怎麼舒服怎麼來。於是被顧從慣的無法無天、目無尊卑的我,我還真就放飛自我了。

反正我每天都在府里呆著,壓根得罪不到什麼人。

整個少將軍府,誰人不知這裡真正的主子是將軍院里那位,將軍把人當塊心頭肉似的寵著。

本心頭肉哪能想到還能有今天啊。

我想,我此刻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一定很像一條傻狗。

公主很無語,她似乎不想跟我在同一個空間再多待哪怕一秒。

和來時一樣,七公主又氣勢洶洶的離開了,給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可能是我這個對手太弱了吧……

佩環聲漸行漸遠,我這才從地上抬起頭來。

嘖,怎麼感覺怪委屈的。

不就是跪了一下嘛,不就是被人劈頭蓋臉諷刺了一通嘛,不就是生命被威脅了一下嘛。

不就是當朝公主喜歡顧從嘛……

顧從那麼優秀,公主喜歡他也很正常嘛。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的……

這委屈巴巴的情緒是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變這麼矯情了?

我不想曬太陽了,糕點也不想吃了。

這糕點還是顧從臨走前,又快馬加鞭去花滿樓給我買的。他怕我一個人呆著無聊,讓我吃著東西等他回來。

現在這糕點我看著也突然沒了胃口,就感覺又沒勁又火大。

我進了卧房,窩在床上一動不動。

[侍妾啊……]

那也沒辦法,畢竟對方是公主,我不能讓顧從現在就和皇家撕破臉,他還羽翼還未豐,我得懂事。

可是,還是好難過啊。

艹!好想哭是怎麼回事啊??

公主VS丫鬟,逆風局啊這!沒救了,投了吧。

理智點講,我要是顧從我肯定選公主。

在公主面前我得跪成一條狗,而人家還能隨隨便便要我命。反觀我,屁都拿不出手!

根本就是雲泥之別,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我什麼都不能給顧從,除了和諧的床上生活(劃掉)。

我正埋在被子里胡思亂想呢,顧從的聲音隔著被子傳了過來。

[顏顏?睡了嗎?]

看來皇帝要找他談的事兒已經談完了。

很奇怪,我明明剛剛都還很想他,但他出現了,我又不想看見他。

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

我假裝自己睡著了,蒙著被子一動不動,仔細聽著顧從的動靜。

結果聽了半天,沒動靜。

我偷偷抬起頭,想看一下顧從去哪了,一轉頭,就看到顧從安靜地坐在床邊看著我。

他今天頭上豎著鏤空金冠,暗色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淡化了平日里的洒脫肆意,襯得他氣場有些冷硬。

我一看見他就急忙要再鑽進被子里,結果顧從眼疾手快,先我一步截胡了。

他抱起我,劍眉微顰,捧住我的臉,帶著薄繭的大拇指輕輕拂過我眼下。

我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

艹!這個矯情的女人絕對不是我!

顧從把我帶入懷裡,寬闊的胸膛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下巴擱在我頭頂。

[是我大意了,讓你受委屈了……]

我使勁憋住不讓自己哭出聲,扭著氣不願和他說話。

然後,這個平日里運籌帷幄、熟知兵法的少年將軍,罕見的手足無措了起來。

顧從輕拍著我的背柔聲哄著我,其實我可能有點無理取鬧了,但他卻沒有一點不耐煩。

[不哭了不哭了,顏顏,你哭的我好心疼。]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他輕聲細語安撫著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說著,他從一旁拿過一個明黃色的捲軸,塞到我手裡。

[打開看看。]

他像獻寶一樣看著我,我感覺顧從要是有尾巴的話,這會兒他的尾巴可能要搖成電風扇了。

到底不過才十八歲,哪怕他是人人敬畏的少年將軍,可骨子裡還是有著孩子氣。

實在可愛的緊~

我低頭緩緩打開捲軸,看到捲軸上前幾個字才知道這是份聖旨。

顧從給我看這幹嘛?

我囫圇吞棗的看了幾行,越看越不對勁。

[這是!]

看到後面幾行,我整個人有點麻。

我怕不是在做夢哦?!!

顧從順著我的背,被我懵圈的表情逗笑了。

然後,他握住了我的手。

[對,賜婚聖旨。]他神采飛揚,眼角眉梢皆是生動。

[我去求了皇上,賜婚於你我,此生惟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顧從俊朗面容染上愉悅笑意,耳垂泛起淺淺粉紅,極其認真地看著我。

[夫人,你可願意。]

……艹!

我他媽當然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我說不吃話來,因為我哭成了傻狗!

我不停地點著頭,一下子撲進了顧從懷裡,把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他華貴的衣裳上。

顧從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毛,時不時親一親我的額發。

我哭了好久,好像有一腔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我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愛哭了,以前我不這樣的啊。

原來有了男朋友的女生真的會變嬌氣哇~

害,沒辦法,誰讓顧從願意慣著我呢~

得瑟.jpg

[我沒料到七公主會趁著這個當口來……無論她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聽。皇帝要我做其他的事我無所謂,但唯有你我的婚事,我是決計不會退讓半分的,你且安心,一切有我。]

顧從將我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我又想起了之前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

[顧從,為什麼是我呢?]明明書里他沒喜歡過任何人,更不要說結婚,而且對象還是個一見面就睡了他的丫鬟。

顧從撿起我一縷長發,在指尖繞著:[重來一次,所有的事都按部就班,只有你是唯一的變數。]

[世人或利用我,或懼怕我,或與我兩面三刀,或想將我碎屍萬段……只有你,是純粹且真心的待我的。]

[我一定要留住你,無論你是人是鬼。]

顧從說這話時神色意味不明,很是高深莫測,我突然好像看不透他了。

難道戀愛使我降智了?我怎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

晚上天還未完全暗下,顧從就急吼吼把我抱進了卧房。

一路上路過的丫鬟侍衛都憋著笑行禮。

還有幾個眼熟的朝我擠眉弄眼的,一副[哦~~]的神色。

算了,我反正早就沒臉了 :)

一群老色批,下次掃黃就掃你們!

是夜。

不知道都要過幾回水了,顧從還是精神抖擻的。

可我不行了啊!我體力哪能跟他比!

以往但凡我累了,只要朝顧從哼哼唧唧撒個嬌,哪怕他自己還沒盡興,他都會放過我。

但今天不好使了。

我都求了他百八十遍了,他還是不肯停下,只不停的誘哄我:再堅持一下顏顏,還早呢顏顏,別睡啊顏顏,看著我顏顏……

顏什麼顏!我是你爹!

我發誓,接下來一個月,我要是再讓顧從碰我一下,我就是狗!

後來我就恍恍惚惚睡著了……(我是真的厲害,這樣都能睡著)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顧從不在。

翠竹見我醒了忙招呼小廚房把飯端來。

我借著翠竹的力哆哆嗦嗦地下了床,翠竹扶著我,憋著笑,表情就是個滑稽臉。

我:……:)

翠竹是顧從專門撥給我人,她不是府里丫鬟,我不清楚她的出身,只能感覺到翠竹武功不低。

我大概能猜到她是顧從培養的暗衛。

小廚房迅速把菜端了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我汗顏:[……餵豬呢?]

翠竹笑嘻嘻地給我夾了塊糖醋排骨,擠眉弄眼道:[將軍本來想等你一起吃飯,可總不見你醒,他又不願擾你清夢,就只得吩咐小廚房一直熱著飯菜,讓你一睜眼就能吃著~]

[將軍還說了,夫人昨夜辛苦了,這幾天要好生休息~]

[將軍還說……]

[停!打住!]

憋說了你可閉嘴吧!你能不能把你臉上的滑稽收一收!

顧從怎麼什麼都往外說!他不要臉我還要嗚嗚嗚嗚嗚!

[那他人呢?沒聽說他今兒有什麼事啊?]

我塞了滿口的飯,伸長脖子往外面看了看。

一般來說,顧從平時要是沒事兒,會一直在我周圍打轉轉,絕不讓我離開他視線半步。

今天奇了怪了,不見他人影也就算了,他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外出,一定會知會我,我怎麼沒聽他說今天需要外出啊?

翠竹笑嘻嘻地舀了碗鯽魚湯放在我面前:[不知道啊,咱這整個府里,最知道將軍行蹤的可只有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翠竹不是丫鬟,她說話時不會低聲下氣,跟我相處時反倒像個喜歡插揮打科的朋友,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翠竹接著說:[也許將軍臨時有什麼事吧,他走之前就算想告訴你也不行啊,誰讓你睡成那樣了,不過也怪將軍,誰讓他那麼猛呢~]

……姑娘哪哪都好,就是長了張嘴:)

我老臉有點燙,閉了嘴乖乖扒飯。

飯菜都是我愛吃的,還有滿香樓新鮮的糕點,不用說,肯定都是顧從去買的。

但老天爺就是不想讓我安穩。將軍府突然落下一大群黑衣人,嚇的我雞腿都掉了。

翠竹就算武功再高,但雙拳難敵四手,跟對方纏鬥中被人偷襲,受傷暈了過去。

我看著面前黑壓壓全副武裝,明顯訓練有素的一群人,有億點慌。

然後我拿起一旁的饅頭,往上面一撞。

好了,我暈了:)

空氣中瀰漫著無語的氣氛……

領頭的大概沒想到我這麼沒骨氣,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讓人把我一捆,就扛走了。

順便把我真的給敲暈了:)

再醒來時,我躺在牢里的稻草堆上。

自從穿過來就從沒離開過顧從的保護圈,這冷不丁到了陌生的地方,我頓時沒了安全感。

怕是真的怕。

餓也是真的餓。

沒吃飽啊靠!那飯還沒扒拉幾口呢就被劫走了!氣死我了!

牢里只有我一個,包場級待遇。

總算體會到了什麼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我攀在牢門上喊來喊去,沒一人應我,就在我嗓子都快乾了時,我聽到了熟悉的佩環叮咚聲。

伸長脖子朝來人去,那逼格滿滿的氣勢,不是七公主還能有誰!

好啊!這下樑子結大了!

七公主在我面前站定,我怒目而視。

輸人不能輸陣,敵不動我不動。

可七公主的表情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她有點為難的看了看我,又悄悄問她的侍女:[真的不能把她救出來嗎?]

侍女也為難的搖了搖頭,七公主有些泄氣,轉頭懇切的對我道:[顏顏,你別慌,這幾天先委屈你一下,你堅持住,等過幾天就沒事了。]

什麼鬼?這劇情走向是不是有點迷?

[不是你把我弄到這兒來的嗎??]

七公主美目一瞪:[你可別冤枉我,我犯得著自降身份算計你嗎!]

我吐血: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七公主,你好樣的,在下服了!

[那我怎麼到這兒來的?]

只見七公主支支吾吾,神色更加為難了,她躊躇了半天,還是探頭過來悄悄告訴我:[是我父皇派人抓的你。]

?卧槽?

[你有沒有武德啊??咱倆那點恩怨你犯得著給你爹告狀嗎??]你是小學生嗎?

七公主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我跟你說,就你這腦子,要不是顧將軍護著你,你早死了千百回了!]

[是我父皇,需要用你來牽制顧將軍!懂了嗎!]

七公主又翻了個不符合她身份的白眼。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

[顧從他去哪了?]

[他沒告訴你?]七公主有些驚訝,拿帕子捂住了自己張大的嘴,[昨天我父皇想讓他去西面剿滅叛黨,他藉機求了賜婚聖旨。]

[父皇當場就寫了聖旨讓顧將軍帶回府了,你沒見到聖旨?]

我突然想到昨晚顧從纏著我不讓我睡的樣子,看來是知道自己要外出很久,才那樣將我折騰了一頓。

但是……

[西面!你說西面!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今天父皇上朝時就宣讀聖旨了,什麼封顧將軍為定遠大將軍,去西邊平叛亂之類之類的……喂!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我腦袋裡嗡嗡作響,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書里,顧從就是死在西面的!

狗皇帝讓顧從去平叛亂,借顧從的手掃除叛黨後,就卸磨殺驢,趁亂找人偷襲了顧從,奈何顧從武功高強避開了要害。

皇帝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於是他暗中又挑撥起了西邊的匈奴。可憐顧從身受重傷卻不得片刻歇息,立刻又打馬上了戰場。激戰五日,顧從最後連劍都揮不動了,拼著一口氣把匈奴打退後,就在馬背上斷了氣。

那匹馬通人性,馱著顧從的屍體回了軍營。

彼時顧從身上的血都快流幹了,前胸後背插滿了箭矢,身上沒一塊肉是完好的。

顧從平日待將士極好,在軍中頗有威信,雖然年輕但很是服眾。顧從死的悲壯,年齡小點的兵見到這場景差點哭暈過去。

結果錦城那邊又傳來消息,說顧從通敵,直接誅了顧從九族。

顧從一生為皇帝拋頭顱灑熱血,年紀輕輕戰死沙場,死了卻背了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連個全屍都沒留下,頭顱還被割下在城門上掛了整整七天。

我想到這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不行!不可以!顧從不能去西邊!

他會死的!!

[喂!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話啊顏顏!]

[你別嚇我啊!顧將軍臨走前托我照看你的,你要是出事了,他絕不會饒了我的!]

我此刻耳鳴嚴重,但還是從七公主的話里抓住了關鍵信息。

[你說,顧從找過你?]

[嗯!他今兒早上托我三皇兄來找的我。]

三皇兄?顧從什麼時候認識的三皇子?

等等!!三皇子好像是男主角來著?

再等等!!

我發現我忽略了重要的事!

我唰的一下看向了七公主,七公主被我如狼似虎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我真是蜜裡調油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連智商都沒了。

這七公主,是女主角啊!!

她剛生出來時就被人掉包進了皇宮,換下了柔妃生下的皇子。

三皇子無意間知道這件事後,不知不覺就對自己的假妹妹起了男女之情。

於是兩人展開了一場偽骨科的虐戀情深。

不過,那位作者是個後媽,這對小情侶最後be了,三皇子在奪嫡之爭中失敗了,七公主知道後服毒殉情了。

我當時看到這結局,差點沒哭死!

現在看著七公主,覺得她就是根扔到我面前的骨頭(我沒有在說自己是狗的意思)。

俗話說,主角有光環!跟著主角有肉吃!

顧從有救了!

我一下子跪在七公主面前,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求七公主,救我出去!我要去找顧從!]

讓七公主救顧從顯然是不可能的,不是我小看她,她是真沒那本事。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出去。

我直接去戰場找顧從,告訴他這是狗皇帝心眼小,怕他功高震主而使得陰謀,相信顧從那麼聰明,一定會有應對之策。

要是他不相信,非得為皇帝鞠躬盡瘁,那最起碼,我跟在他身邊還能為他擋擋箭。

要死就死一起。

七公主被我這一跪給嚇了一跳,急忙想將我扶起來,見我不起,只得蹲下身跟我說話。

[顧將軍果然了解你,你倆真不愧是兩口子。]

[他走之前專門說,你可能會去找他,讓我千萬攔著你。]

我急了,抬起頭剛想說些什麼,七公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我道:[顧將軍讓你乖乖等著他,他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讓我告訴你,說好了一生一世白頭偕老,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

我真是服了,顧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這裡只有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必須去救我男朋友!

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我一把抓住七公主的手,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流了出來:[求求你公主!我必須去找顧從!真的求求你了!求求你好不好!你幫幫我讓我出去!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

我邊哭邊不停地磕著頭,頭砸在地上咚咚響,可我感覺不到疼,我只知道我要是不趕快去救顧從,顧從就會死的!

男朋友命懸一線,我怎麼可能安心待在這兒!

他可是是我未成婚的夫君!

說好一生一世在一起,要是顧從沒了,那我活在這裡還他媽有什麼意思!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我像瘋了一樣磕著頭,七公主拉都拉不住,她邊拿帕子揩掉我眼淚邊儘力安撫我。

也許是我崩潰的情緒感染到她了,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顏顏你不要這樣!顧將軍他從沒打過敗仗的,這一仗顧將軍肯定十拿九穩,你不要擔心了,快別這樣了好不好嗚嗚嗚嗚嗚!別哭了顏顏嗚嗚嗚嗚!]

七公主說著居然抽抽噎噎比我哭得還大聲了。

我真是無語了!我哭我男人,你哭什麼啊!

我倆隔著個牢門,扯著嗓子一個比一個哭的慘,侍女哄了這個又哄那個,結果哪個都哄不下,急得抓耳撓腮。

就在這時,侍女突然往旁邊跪下磕了個頭。

[三殿下萬安!殿下您可算來了!]

我抽空往旁邊看了一眼,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疾步走來一把扶起了七公主。

[怎麼了七妹?出什麼事了!]

三皇子聲音又急又快,緊張的看著七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確定她沒有事。

男女主角世紀大會面——達成!

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著,氣氛好極了。

我磕的cp發糖了!可我自己的cp還水深火熱呢!

你倆談戀愛能不能注意一下時間場合??

我跪在地上換了個方向,朝三皇子又重重磕了一頭。

[求殿下放我出去,我要去西面找顧從!]

三皇子好像這才注意到牢里還有我這麼個路人甲,俊臉上帶了一絲考究。

[你就是顧將軍的……夫人?]

雖然還沒完婚,但皇帝已經賜婚了,叫我夫人也沒問題。

[是我是我是我!殿下您幫幫忙把我弄出去成嗎?]

我抓著牢門殷切的看著他,現在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男主角,用你的光環照亮我的追夫路吧!

三皇子背著手看著我,表情……我看不懂。

TMD煩死了!皇家的人為什麼老是一臉高深莫測啊!誰家欠他一口飯吃嗎?!

[你要我如何救你。]

你問我?我要是知道還用在這兒浪費時間??

[不如您……以權謀私一下?然後再偷天換日一下?接著再舉手之勞一下?]

三皇子噗嗤笑了出來,嚴肅之色去了大半,有種月華泄露般的溫柔。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言情小說裡面個個都是帥哥,三皇子也不例外。

只不過因為他是皇家人,所以多多少少會給人一股疏離感,反正不是我的菜,我還是更愛顧從那種張揚的氣質。

三皇子用拳掩了下嘴,輕咳一聲,壓下了笑意。

然後他示意我退後,接著長腿一抬,飛起一腳就踹壞了牢門。

啊這?……

我萬萬沒想到,堂堂皇子劫獄,竟會用如此沒有技術含量的方法。

你不應該去權謀一下嗎?勾心鬥角的那種?然後讓皇帝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放了我。

你這騷操作搞得我他媽不就成逃犯了?

接著三皇子指了下七公主的侍女,慢悠悠道:[你去換上顧夫人的衣服替她在這裡待幾天。]然後又轉向我:[委屈顧夫人暫且扮作七妹的侍女,隨我等離開皇宮。]

我靠!絕了!

真是妙蛙種子吃著妙脆角來到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這皇宮長大的人,腦子就是好使哈!

等到天擦黑時,我跟著七公主和三皇子一路有驚無險地出了宮門。

然後三皇子帶我來到了滿香樓。

……我服了!:)

[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我確實挺餓的,但現在我有急事兒,等我回來了您再請我吃飯也不遲!]

我都要急死了,誰有心情來跟你吃飯啊!

三皇子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將軍原來好這口,怪不得之前從未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眼。]

哦,所以呢,你說完沒有??

我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我發誓他敢再多拖一秒鐘,我絕對會踹他一腳,哪怕他是皇子+男主角!

[夫人!!]

我正咬牙切齒呢,聽到有人在喊,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到了翠竹正朝我跑來。

?為什麼翠竹會在這兒?

對了,翠竹那會兒不是受傷暈過去了嗎!

[你怎麼在這兒,你沒事吧,受傷嚴重嗎!]

我抓著翠竹上上下下看了,發現她精神的很,這才放了心。

然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三皇子剛剛要笑我了。

他不是來帶我吃飯的,他只是來帶我來顧從的地盤見翠竹的!他在笑我自作多情!

不過,我才知道滿香樓原來是顧從的產業。

我男朋友……好像挺有錢的樣子(滑稽臉)~

突然想起顧從曾經把賬本都給了我,讓我管銀子,我嫌麻煩就沒接手,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自然也就不知道顧從手下都有什麼鋪子了。

行吧,這事兒賴我。

翠竹給我磕腫的額頭包紮了一下,然後將包袱細軟都打點好後,我和翠竹趕在城門關上的前一刻騎馬出了城。

其實是翠竹和我同乘一匹,我不會騎馬……

去往西面的路翠竹很熟,我只需要堅持住就好。

因為騎馬真的很痛苦啊,這才趕了二十里路我大腿內側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疼了。

翠竹擔心我撐不住,時不時想要停下休息,最後被我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嚴才乖乖地繼續趕路。

顧從才剛走一天,我要儘力趕上他,多休息一刻就遲一刻見到他。

而且他們行軍打仗的,騎慣了馬,行速又快,這會兒不知道都走到哪了。

這樣一想,我越發沒心情休息了。

中途我們壓縮了睡覺時間,沒日沒夜的趕路,餓了就啃包里的乾糧,中間抄了近路又遇上了流寇,全仰仗翠竹一身的功夫才平安逃了出來。

幾天時間過去,我倆無暇收拾自己,看上去跟逃難的沒什麼區別。

等我遠遠看見顧從的軍隊駐紮的帳篷時,我胸腔里漸漸湧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狂喜。

結果,還沒等我們靠近帳篷呢,就被放哨的兵給押解住了。

翠竹沒有動手,她怕傷著顧從的兵。

於是我倆就任由人家把我們當敵軍的探子給扣押了。

好巧不巧,我們被扣到主帳時,顧從沒在。

哦豁,後台沒了,完蛋!

我跪在地上給這一帳篷的大將小將解釋的嘴都幹了,他們就是不相信我是顧從未過門的夫人。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他們更相信我是丐幫幫主的夫人!

淦!太過分了!我現在是狼狽了點,但也沒狼狽到這種程度吧??

我跪在地上舌戰群儒,翠竹因為有武功被關在了其他地方。

孤掌難鳴,我佛了。

我正和他們對罵著呢,突然身後有人猛的掀開了帳篷帘子,外面的風灌進來讓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然後我就被擁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不用看都知道,是顧從來了。

他緊緊抱了我一下,然後鬆開我,迅速執劍砍斷了捆著我的繩子。

不等我好好看看他,他就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出了主帳,往他自己的帳篷走去。

臨走前,頭也不回撂下一句話:[統統給我去領罰!]

語氣森森然,連我聽了都縮了縮脖子。

為各位將士點個蠟……對不住了。

顧從走的飛快,我乖乖窩在他懷裡,不敢出聲。

我能感覺到他在生氣,但他又面無表情,實在是太嚇人。

到了他的帳篷,他把我放了下來,然後就冷硬著一張臉勾頭看著我。

眼神嚴肅,壓著火氣。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顧從,好嚇人。

平日里他多是肆意裡帶著邪氣,整日圍著我打轉,對我無微不至,哪怕我闖了禍他都能笑笑說沒關係。

但此刻的顧從,我不敢招惹。

他穿著黑色軟甲,寬肩窄腰,修長如竹。袖口用皮袖捆住了,墨發只簡單的用黑錦束著,站在那兒就像柄出鞘的劍,泛著冷冷寒光。

然而現在不是感嘆我老公真帥的時候。

顧從那眉心都快擰成疙瘩了!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不是讓你等乖乖我回去嗎?你怎麼上這兒來了?嗯?]

顧從一質問,我也來了氣。

明明是因為擔心他才來的,他竟然凶我!

我本想和他理論,結果一張嘴,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哦,這該死的[一吵架就哭]體質:)

我這一哭,顧從就慌了。

忙給我擦眼淚,邊不停道歉,邊將我攬到懷裡輕聲細語的哄著我。

[三殿下剛給我飛鴿傳書,說你來我這裡了,顏顏你真是……要嚇死我!]

[這一路兇險,天知道我收到信時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怎麼都不怕出事的啊!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啊?!]

我抽抽噎噎地把眼淚在顧從衣服傷抹乾凈,邊哽咽邊說:[嗚嗚嗚嗚那你扔下我一個人去打仗,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跟你死在一起嗚嗚嗚嗚嗚嗚!]

[你這個大傻子嗚嗚嗚嗚,皇帝讓你來西面你就來啊!西面有詐!他想讓你死!]

[我必須要來陪著你!嗚嗚嗚嗚我不管我不管!]

我抱著顧從的窄腰開始使起了小性子。

顧從輕拍著我的背,卻說:[顏顏怎麼知道此行有詐的?]

我頓住。

卧槽,我怎麼一股腦全給說了,這他媽要我怎麼圓!!

我止住了哭聲,尷尬地看向顧從,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滿是興味,略微上揚的眼尾勾起一抹邪氣。

不等我瞎說八道,他又自己帶過了這個話題:[顏顏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過,你能來,我很高興。]

[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如果,出了意外的話,一起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顧從看著我的神色有一絲執拗,我感覺……他不太對勁。

從我之前意識到顧從拿錯劇本開始,他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和我之前在書里看到的,隱隱有點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我沒辦法說明白,就只是一種感覺。

為什麼呢?是哪裡不一樣呢?

晚上顧從讓人燒了水送進帳篷,我總算泡上了一次澡,結果因為大腿內側被磨的爛了一大片,於是期待中的泡澡就變成了顧從給我擦身。

很尷尬,我好怕擦槍走火。

結果顧從給我擦完身,先是將我額頭上快要好的傷重新處理了一下,然後找了藥膏給我抹在大腿內側後,就摟著我,睡了。

睡了?他竟然睡了??就……就這??

我沒有在期待什麼的意思:)

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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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更新

這幾天,軍隊行進的速度莫名變慢了。

顧從從來都是騎馬領頭的,結果見到我後,又開始從早到晚圍著我轉。

我們一起坐在馬車裡,車裡鋪著綿軟的墊子,上面還蓋了層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皮,雪白柔亮,極為舒適暖和。

我窩在靠墊上,無聊的左看看右看看。

車內裝飾很是低調奢華有內涵,鬼知道顧從臨時從哪搞來的這麼一架馬車。

顧從挨著我,低頭看著書。

平時顧從就習慣穿暗色衣裳,行軍中的他也永遠都是一身黑色,勁裝裹著他頎長挺拔的身體,是少年特有的青澀荷爾蒙氣息。

頭上流淌著暗紋的黑錦垂下,乖乖他躺在肩頭,一如顧從在我面前乖覺的樣子。

他隱去了一身肆意散漫,像一隻蟄伏在暗夜裡隨時準備著伺機而動的黑豹,雖壓制了幾分但還是銳利刺目。

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結實的胸膛,他眼睛盯著書頁,抬起另一隻手握住了我作亂的手指,然後分開我的掌心,修長手指穿過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握。

[乖。]他柔聲道,因為長期握劍而磨出薄繭的指腹摩挲著我手背,但始終不看我一眼。

我盯著他鋒利的眉眼,心裡憋了口鬱悶的氣。

幹嘛不理我啊!

掙不開他握住的那隻手,我就用另一隻手擰了把他緊實的腰腹,然後把下巴擱在他肩上,伏在他耳邊委屈巴巴地吹氣。

[你怎麼這麼冷淡啊,我來了感覺你一點都不驚喜,都不理人家一下……]

他頓了一下,耳垂猛地變得緋紅一片。

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他頭微微側過來,一雙勾人狐狸眼斜晲著我,眼底翻動著一片瀲灧微光。

我盯著他的眼睛有些看呆了。

好……好欲哦~

我獃獃地看著他,他抬起下巴親了我額頭一下,繼而嘆了口氣,眉頭挑起,嘴邊旋起笑意,駭人氣勢隱去,眼波肆意流轉。

他勾著嘴角,眸子凝著我,啞聲道:[你身體當下還不適合,暫且忍忍,等你好了,我定然好好補給你,顏顏要聽話。]

你在說什麼我剛上幼兒園我聽不懂?

怎麼說的好像我是個lsp??

我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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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著拜年沒有時間更太多,拜年路上擠時間碼了一點字,希望大家不要介意ヽ(≧Д≦)ノ!

帶著顧從和顏顏給大家拜年啦!!

顏顏:嘿嘿,大家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吃嘛嘛香!

顧從:(注意力全在自家夫人身上,等到顏顏用胳膊肘戳他才反應過來)哦,新年快樂。

顏顏:(悄悄說)你能不能帶點喜慶的情緒?

顧從:(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好,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轉頭)大家新年快樂!

顏顏:這還差不多~

顧從:只要夫人開心就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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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更新

我使勁掐了顧從一把,紅著臉小聲嗶嗶他:[你腦子裡面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顧從無奈地抿了抿唇,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收了書,把我往懷裡一撈緊緊抱住了我。

我貼著他聽著他說話時胸腔的共鳴,連我的心跳也莫名他的心跳節奏一致了起來。

[夫人,我已經忍得很辛苦了,你若是再誘惑我,我可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我要冤死了,我什麼時候誘惑你了??思想不純潔的是你才對吧!

合著你半天不願意看我一眼,就是因為這?

我可什麼都沒想過,我純潔得很。

顧從將頭埋在我肩窩,溫熱綿長的呼吸擦著我肩頸,極為依戀的蹭了蹭我耳邊的碎發,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鼻子有點發酸。

突然覺得現狀不僅對顧從殘忍,對我也很殘忍。

顧從的結局就像刺在我心口的利刃,疼得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根本沒心情理會此刻旖旎的氣氛,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無時無刻不挑動著我內心的焦慮。

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保住顧從的命?

雖然我做好了跟他一起共赴黃泉的準備,但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著那幹嘛要死啊,對不對?

如果能有一線生機我必然不能放棄。

要麼……我直接跟他攤牌?就說皇帝要搞他?

不行不行,顧從他一心為主,對皇帝忠心不二,要是我告訴他皇帝要弄死他,他怕是會認為我這人大逆不道吧。

這可是古代,不比咱那二十一世紀,皇帝就是這裡的天。

退一萬步講,就算顧從信我,那我又該怎麼跟他解釋我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廢柴,會知道這些東西?

嘖,不行,這條路行不通,完全是死胡同。

難道真的得我來救他?

不是我妄自菲薄哈,而是爺根本就是個垃圾啊!

自從我穿書到這兒以來,就一直待在顧從給我打造的舒適圈內,他把我當眼珠子似的護著,讓本來就四體不勤的我,更加憊懶至極。

所以,馬不會騎,劍拿不動,腦子也不太行的我,能幹啥??

晚上,軍隊就地駐紮後,幾個副將來找顧從議事。

本來顧從想把我也帶去的,畢竟他似乎一刻都不想與我分開的樣子。後面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改了注意,讓我乖乖待在他的帳篷里。

[顏顏,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我估摸議事時間不會短。若是實在無聊,就穿好衣服來主帳找我,我提前跟守衛的打好招呼,你直接進就行。]

我早就習慣了,對顧從來說,在我面前軍事機密什麼的,完全不存在~他根本就不介意我知道那麼多消息,甚至還想追在我後面給我喂消息吃。

就尼瑪離譜!

不過我有點奇怪他說的另一句話:[穿好衣服?我現在就穿好衣服的啊?]

他聽了,緩緩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然後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夠。]

[我給你準備了披風、頭巾和面罩,你如果想來找我,可以先穿上它們。]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那一堆黑咕隆咚的裝備屬實讓我狠狠無語了一把。

我是見不得人還是咋地?需要把我從頭捂到腳嗎??

[其實……]他頓了下,好像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才接著說,[我不是很希望你去主帳。]

[啊?]摸不著頭腦.jpg

[那裡都是男人……]

ok,我懂了,他不希望其他男人看見我,所以之前改變主意的原因也是這個吧……

以前一直宅在府里,我都沒發現顧從的佔有慾這麼不正常。

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畢竟是古代,不能用現代的標準來衡量。

顧從又將白天派人臨時買來的點心仔細地擺在我桌子上。

邊擺他邊有些無奈地解釋:[臨時買來的糕點不比滿香樓的,權當解解饞打發時間,我已去信一封,著人快馬加鞭送滿香樓的吃食來了,只得先委屈顏顏幾日了。]

我維持著巋然不動的姿態,內心已經翻了天。

這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嗎?!小說里的霸道總裁也不過如此了吧……

淦,我血壓要升天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有點懵圈。

顧從放好糕點後,轉頭就看見我的表情,然後他看著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頭上的黑錦隨著他的動作,瀟洒地搖動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又變回了我熟悉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將軍,唇紅齒白,張揚洒脫。

我腦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話: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其實這幾天以來,就算是遲鈍如我,也感覺到了顧從不太對勁。

他不像之前那麼愛笑了,總是在沉思,或者就是看著西邊發獃,眸色黑沉冷冽,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我敢肯定,他有事瞞著我。

而且是比任何軍事機密都要重要的事。

門外的副將催了好幾遍,顧從這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我可算有了獨處的時間,來好好琢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辦。

想了半天,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顧從敲暈帶走。帶到不起眼的小地方隱姓埋名,然後苟到大結局。

敲暈顧從不是難事,他對我從來都不設防,我給他下點迷藥就行。

但問題出在後續的事上。

因為這樣我只能保住顧從,而顧從的九族還是躲不過這場災禍,少將軍府還是會像書里寫得那樣[一片血海]。

那樣,顧從一定會恨死我吧……

啊啊啊啊!卧槽啊!煩死了煩死了!!

我抓狂地薅著頭髮,有點絕望。

負氣地抓了塊糕點塞進嘴裡,我嚼吧嚼吧咽下,然後坐在桌前一籌莫展。

哎~味道不錯,還挺好吃!

又準備再吃一塊,可是剛拿起來,我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隨即我的腦袋啪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

手裡的糕點也滾落在地。

暈倒的前一刻,我像電視劇里一樣冒出了那句台詞——

[不好!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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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更新

我是被餓醒的,醒來時我躺在一張床上。

環顧四周,陳設奢華且陌生。

無語!我這又是被劫到哪了啊?!

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我看著那一身明黃色衣裳,瞬間凌亂。

我又被皇帝給抓回來了。

皇帝踱步到我面前站定,雖端著一副威嚴模樣,但一看那臉就知道他已經被酒色掏空身體了。

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的現代人,對皇帝倒真不帶怕的。

我穩住了心神,等他先說話。

我既然還活著,就說明皇帝有不能殺我的理由。

果然,他先沉不住氣了。

「大膽,見了朕為何不跪。」

「那你殺了我吧。」我無所畏懼嘿嘿~

皇帝驚了,還氣得噎了一下。

他手抖著指了我半天,咬牙切齒:「別以為有顧從護著你,朕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

嘖,彎彎繞繞這麼多,就不能直接說你想幹嘛嗎?

不過,顧從還真是對得起他戰力天花板的設定,竟然已經讓皇帝忌憚到如此地步了。

怪不得會死的那樣慘。

「陛下,不如直接點,您到底想如何?」

他聽我這麼一說,雙手背到了身後,裝模作樣的端著架子。

我真想告訴他你可省省吧,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草包嗎(作者寫的,可不是我在貶低他啊)?

「聽說,顧將軍甚是寵愛於你,且對你極其信任,若你幫朕殺了他,朕就接你進後宮,封你為妃,保證你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槽點太多,一時不知該從何吐起。

且不說您這年齡都能當我爺爺了,就你這啤酒肚,怎麼跟顧從的寬肩窄腰比??

還有這臉,我放著夢中情人不要,要你個糟老頭幹嘛?

那後宮都快塞不下了吧?顧從府里可是只有我一個夫人嗷!

不過,老樣子,緩兵之計來一波~

「好,成交。」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花招。

唉,顧從不在,我唯有想辦法自救了。

結果皇帝給我餵了毒,說事成之後他再給我解藥,若是半個月內我沒有吃下解藥,就會穿腸爛肚疼痛而死,饒是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

狗皇帝還是有點腦子的。

我二話沒說就吞下了毒藥。

然後皇帝派人,將我重新放回了距離顧從的軍隊不遠處的路上。

我才知道,距離我被劫走,已經過了三天時間了。

軍隊駐紮的地點沒有移動一絲一毫。

這三天時間,顧從沒有行軍嗎?

我朝著營地跑了起來,結果中途又被巡邏的押解住了。

這次他們沒把我當敵國探子,看向我的眼神反倒多了絲畏懼還有不滿。

搞什麼?

我被恭恭敬敬請進了主帳,還沒站定,顧從就一陣風似的來了。

他抓著我上上下下看了好久,眼底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我看著顧從,倒有些愣住了。

他眼裡都是紅血絲,臉色蒼白如紙,眼底滿是戾氣,身上還縈繞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我好像……不認識顧從了。

那個張揚肆意的顧從,不見了。

他現在的樣子,像是從神仙突然墮落成了魔鬼,瘋狂又病態。

他抓著我想要抱我,我控制不住後退一步。

就是這一個微小的動作,讓顧從先是一愣,接著瞬間就失去了理智。

他盯著我,勾人的狐狸眼裡閃爍著瘋魔般的情緒。

他笑了起來,嘴角弧度越來越大,神情越來越不正常。

「顏顏,你不能離開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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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更新

沒顧上回應他,我反倒是有點擔心他的狀態。

「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白。」他的眼神很陌生,我有點害怕地錯開他的眼線,然後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會發燒了吧?

「都出去。」他眼神鎖著我,卻是對別人說道。

帳篷里一時間就只剩下我和顧從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三天的情況,猶猶豫豫著沒找到合適的話頭。

而顧從則沉默地看著我,黑眸里躍動的執拗像一張網一樣朝我鋪天蓋地的襲來。

然後,他先說話了。

「餓了嗎,滿香樓的糕點送來了。」

我唰一下看向他,說不上是震驚更多還是懵逼更多。

怎麼話題又到這兒來了?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他不再說話,也什麼都沒問,招呼人擺好點心和飯菜。

然後牽了我的手,來到桌前坐定。

像往常一樣,顧從開始給我布菜。

我看著他的側臉,眉眼還是那個眉眼,可他突然變得好陌生。

腦海里冷不丁冒出一個想法:我從沒了解過顧從,我了解的只是他願意讓我知道的他,而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我打了個激靈,心裡沒了底。

躊躇了一下,我還是試探著問出了口。

「你到底是誰?」我盯著他,聲音忍不住顫抖。

他給我夾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卻並沒有看向我,只淡定地放下了筷子。

然後執起我一隻手,放在手裡摩挲著。

「我自然是你的夫君啊……」

他聲音悠遠,姿態閑適,嘴角一直含著笑,卻讓人感到陣陣冷意。

我心裡打鼓,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緊緊攥住。

「怎麼?顏顏去見了一回皇上,就不打算認我這個夫君了嗎。」他悠悠道

我瞬間呆若木雞,全身血液彷彿倒流。

「你……」

「我怎麼知道的?」顧從補充上了我未說出口的話,語氣間掠過一聲嗤笑。

「上次是我的親信,這次是你……皇上還真是會挑人。」他認真的把玩著我的手,語氣又輕又淡,像是在跟我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他竟然每次都挑對了……呵……」

一聲嘆息般的笑從他唇間飄出,他一派淡然,我卻敏感的察覺到他眼尾隱隱泛紅。

這一刻,我竟然感同身受到了他難過到極致的情緒。

顧從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手動了動,回握住他的手,他僵了一下,下頜緊繃。

隨即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我時,狐狸眼彎起溫柔的弧度。

但我感受不到絲毫溫柔,只能感覺到一股毀天滅地的絕望圍繞在他周身。

這股滅頂的情緒感染到我,讓我非常不安:「你……怎麼了?沒事吧?」

他沒有回答,反倒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顏顏既然能平安歸來,想必是答應他了吧……也罷,只要你沒事便好……」

「如果能換來你活著,那就算是同樣的結局,我也認了……」

說著,他手探過來,眷戀地摸著我臉頰,接著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笑得燦爛,臉色在黑衣的映襯下,卻越發蒼白了起來。

「半年前,我悄悄為我們未來的孩兒擬了名字,那時怕唐突了你,便一直未曾告訴你……」

「現在想來,倒也不用再讓你知道了。」

半年前……是我剛來到這裡不久。

難道顧從他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在打算著與我成婚了嗎?

等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先辦正事要緊 !我得先阻止他去西邊!

「顧從!你不能……」

「吃完了就回去休息吧,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顧從猛地站起來打斷了我的話,不給我再開口的機會,頎長的背影已經大步邁出了帳篷。

我……

探個屁的路啊!能不能等人說完話啊!

我忙追出去,卻已經找不到顧從了,侍衛告訴我他剛剛騎馬出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

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來保全顧從,我浪費不起啊!

軍隊當晚就開始行進了,這次行軍速度快得飛起,而且都不帶休息的。

總覺得好像著急趕到目的地。

我再也沒看到顧從。

問起別人,都說他在最前面領兵呢。

之前一路磨磨唧唧,現在卻像趕著投胎,真是奇了怪了。

這麼緊趕慢趕的,沒多久就到地方了。

我更加坐立不安了——只剩十天時間了。

如果按照劇情發展,叛軍在七日內就會被顧從拿下,然後當天晚上顧從就會被重傷。

我得在七天內想好對策。

顧從這兩天像是在跟我躲貓貓,我壓根找不到他,問別人也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本來我還想跟他直接說呢,現在看來不得不想其他辦法了。

臭男人,簡直莫名其妙,關鍵時候就沒影兒了,不過,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我住在後方的帳篷里等待著,很快時間就到了第七天。

聽到外面的歡笑聲,感覺營地里已經開始準備慶祝了,想來這時應該沒人會注意我了。

我便換上了顧從的衣服,扮作他的樣子,然後拿起他留在這裡的劍,偷偷溜了出去。

還好現在是晚上,再加上我手裡有顧從獨有的劍,矇混一下還是能過關的。

回憶著書里的描述,我偷偷牽了匹馬,就往殺手埋伏的地方去了。

之前跟著翠竹折騰了一路,我好歹還是可以勉強騎個馬的。

我也沒有給顧從留信,我怕我寫著寫著會反悔。

送死這種事,當然得一鼓作氣嘛。

我一個軟腳蝦屬性的人,很容易變卦的,還是狠一狠心,直接沖就完事兒了。

我穿書穿的莫名其妙,本來打算風平浪靜苟著,結果和顧從糾纏在了一起,也算是瀟洒地活了一回。

雖然我們還未來得及成婚,但顧從早就給我一個家了,我在他跟前當廢物當了那麼久,都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現在終於輪到我保護顧從了。

哎呀……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

不知道這一死是會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紀呢,還是真的要就此消散於世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重要了。

從吃下毒藥的那刻起,我就沒想過活。

答應皇帝,只是為了迷惑他而已。

我是不會傷害顧從的,解藥我也必然拿不到,我也不屑拿。

用顧從的命才能換來的解藥,不要也罷。

只是好可惜啊,臨死都沒能見顧從一面呢……

我倆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吧……

他竟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好想知道是什麼呀……

當密密麻麻地箭雨破空朝我襲來時,我勒停了馬,心情竟莫名平靜了。

成千上萬的箭矢刺穿我身體的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顧從。

那天他身著黑色朝服,氣宇軒昂,笑起來唇紅齒白,看向我時眸子里滿滿都是對未來的嚮往——

「顏顏,我求皇上賜婚於你我,惟願此生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

對不起呀,顧從,我恐怕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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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更新

我躺在供桌上翹著腿,在心裡倒計時。

三、二、一!

果然,那個男人又準時來了。

一個鯉魚打挺,我腿一盤往供桌上一坐,就見他輕輕推開門進來了。

今日的他依然是一身黑,他似乎極喜歡黑色。

亮綢面黑色長袍扎在黑玉腰帶里,腰上挎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劍。身軀凜凜,挺拔修長,站在那兒就像一桿長槍,透著幽幽冷意。

門外正下著雪,有幾朵雪花在他閉上門之前,偷偷溜了進來。

我聽來祠堂打掃的下人說過,他叫顧從,是位大將軍,兩年前在奪嫡之爭中幫了三皇子的大忙,後來三皇子繼承大統後,顧將軍便甚得皇上信任。

我還知道,顧將軍之所以每天雷打不動來這裡,是因為這裡供著他夫人的牌位。

那位得了顧將軍全部寵愛的女子,在三年前,死在西邊的叛黨之亂中了。

聽說起初,來說媒的人絡繹不絕,大家一個個卯足了勁想讓自家女兒來當續弦。

直到來說親的一個個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全錦城的人才明白,這位顧將軍的心,怕是隨著先夫人一起,死在三年前的戰場上了。

眾人這才漸漸歇了心思。

順便,顧將軍還落了個陰晴不定、殘暴不仁的名兒。

聽了這些,起先我嗤之以鼻,壓根不信這世上會有如此痴情之人。但看著顧將軍每日雷打不動風雨無阻地來祠堂上香,我還是忍不住嘖嘖驚嘆。

世間難得有情郎。也不知他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那牌位上的人。

嘖,話說回來,那位夫人去戰場幹嘛啊,刀劍無眼的。乖乖待在將軍府多好啊,指不定這會兒和顧將軍都抱倆孩子了。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當孤魂野鬼,因為鬼是沒有生前記憶的。不過每天聽著這些八卦,看著顧將軍每日準時來這兒的身影,習慣之後,倒也不再覺得無聊了。

他正仔細地在擺糕點,我輕飄飄躍下供桌,湊到點心面前使勁聞了聞。

之前聽他對著牌位自言自語時提起過,這是一個叫滿香樓的地方做的糕點,很好吃。

我咂吧咂吧嘴覺得甚是可惜。

唉,誰讓鬼不僅碰不到陽間的食物,而且還沒有嗅覺呢(攤手)。

如果可以,真想嘗嘗這滿香樓的糕點到底有多好吃,竟可以讓顧將軍每天都去買好幾包回來。

我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認真的側臉,仔細地審視了一番。

不得不說,這位將軍大人真是長了張世間難得的俊朗面容,就是氣勢可怕了點。

我感覺閻王要是哪天下台了,他就可以直接去接班了,活像個煞神……

不過,我對那位傳說中的夫人倒是更感興趣了。她到底是怎麼忍受住這位的?真的不會被嚇到嗎?

給供桌上擺好點心和飯菜後,顧將軍在牌位前站定,凝視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將其拿了過來,接著緩緩地、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撫摸著它。

燭火映照著他的臉,他的眉眼在陰影下越發顯得冷硬深刻。

他眷戀的看著那牌位,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出壓抑不住的絕望。

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眼底一片了無生氣,莫名一陣心痛。

唉,斯人已逝,你這又是何苦呢。

「顏顏……」他輕喚,聲音里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找不到辦法了……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回來……」

我突然就覺得鼻子好酸,趕緊飄到離他比較遠的地方。

這人有毒,他總是能讓我莫名其妙的難過起來。

還是離遠點吧。

聽著他說的話,我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要不是鬼魂說話說話沒聲音,我真想趴在他耳朵上沖他吼:人死了就是死了!是沒辦法復活的!你清醒點啊!

還真是痴情痴到失了智了。

我蹲在牆角看著他,尋思他今晚應該又不走了。

這人快把祠堂當卧房了,動不動就在這兒呆一整夜。

怪得很。

「你當初既然有辦法附身,定然有辦法再來一回的,對不對?」

「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再附身一次。」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怪我那日之後一直躲著你,所以才不願意理我,就連個夢都不願托給我……」

「你回來好不好,我跟你好好道歉,你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肯回來……」

「好不好……求你了,顏顏……」

「我試過所有的辦法了,沒有用,都沒有用……」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他聲音輕輕地,卻字字如泣如訴,聽得我心如刀割,我連忙甩了甩頭,將情緒壓下。

顧將軍是瘋了嗎?什麼附身不附身的,他當自己夫人是鬼魂來的嗎?

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我繼續離得遠遠的看著他。他蕭瑟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忽明忽滅,黑沉壓抑。

其實我想出去的,偷聽別人說話總覺得不太好,但不知為何我只能在祠堂活動。

「我早知你是鬼魂,我也是重活一次的人。本想等大局穩定後再告訴你的……」

他自言自語著,外面卷過的狂風蓋過了他的聲音,破碎的話語在屋內忽隱忽現。

「很疼吧……那麼多箭……」

說著他突然住了聲,那喉間還未壓下的哽咽穿過呼呼風聲,直直地刺進我耳朵。

我看他脊背僵直,握著牌位的指節漸漸泛白。

他只是站在那,什麼都沒做,卻好像已經死了千百回。

外面的人說的沒錯,顧將軍的心,早就隨著他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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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更新

我蹲在角落,整個人、啊不,整隻鬼都懵了。

他的話信息量大的嚇人!

他的夫人是鬼?

他自己還是重生之人?

牛逼啊!閻王爺這工作也太不到位了吧,我看他是真的想下台了!回頭一定要給地府的意見箱投信!

寒風呼號了一夜,顧將軍果不其然在祠堂呆了一夜。

我飄到他跟前湊近了看他,鼻尖幾乎挨上了他鼻尖。

顧將軍的眼眸很黑,是那種死氣沉沉的黑。

雖然知道自己碰不到他,但我還是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臉。

這樣想著,我已經抬起了手。

指尖挨到他時,毫無疑問穿過了他。

我正有些失望,他卻猛地抬起了眼,正巧與我對視上了。

我的心噗通一聲重重跳了一下。

即便知道他必然看不見我,我卻仍然覺得他確實是在看我。

顧將軍瞳孔擴大,眼眸在微微顫動,布滿紅血絲的眼眶沁出些許濕潤和不可置信。

「……顏顏?是你嗎顏顏!你在這兒對不對?」

我忙後退一步,心跳如擂鼓。

他能看見我?!

接著我看到他上下左右的看著空氣,四顧茫然,便知他依然是看不見我的。

心裡突然多了絲苦悶。

我站在他面前,看著他像迷路的小孩一樣無助的捏著牌位,又不停抬頭看看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先是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光,隨即懷抱著牌位,急匆匆出了門。

我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正迷茫呢,這時一股強大的吸力裹住了我,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這股力瞬間就把我拉到了顧將軍跟前。

他正牽了馬打算出去。

我飄在他身邊,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回事,是我的活動範圍變大了嗎?

只聽到那馬嘶鳴一聲便跑了出去,我循聲看去,就只看到顧將軍翻飛的袍角。

正好,好不容易能出來了,我也去其他地方逛逛~

我剛要往相反的方向飄去,結果那股吸力又來了!

瞬間我又來到了顧將軍身邊!

搞毛啊??

他一路縱馬疾馳,我不受控制地被迫飄在他身邊。

活像個隱形掛件!

然後他來到了皇宮。

大半夜的無召來皇宮,竟然也沒人說什麼。

看來當今聖上是真的極其信任和喜愛顧將軍了。

我一路跟著他來到了上書房,見到了這位百姓交口稱讚的新帝。

他穿著明黃色便裝,年齡與顧將軍相差無幾,身形也是一樣的挺拔修長。

眉眼間俱是深沉嚴肅之色,只是在見到顧將軍時,神情有了鬆快之意。

我探頭看了看他桌上的批閱過去的幾摞奏摺,佩服得很。

一個個都大半夜的不睡覺,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他倆人相處起來比起君臣倒更像朋友。

顧將軍腰上還配著劍呢,皇上都沒說什麼。

「你怎麼這會兒來了,出什麼事了嗎?」皇上越過了龍案,指了指一側的桌椅,示意他坐下說話。

顧將軍卻一抱拳,直接將他夫人的牌位從懷裡掏了出來。

我噗!

太牛了,給皇帝看死人牌位,大將軍!真有你的!

皇上卻沒有絲毫被冒犯之意,只是看著那牌位,嘆了口氣。

「你……這是何苦呢?你夫人她三年前就……」

剩下的話,看得出來皇上不忍說出口。

顧從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手裡牌位上:「她還在我身邊,我感覺到了……她碰了我一下,我敢肯定那一定是她。」

「一定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回來,所以想讓我幫她……」

顧將軍看向皇上,突然撩袍往地上單膝一跪,頭深深地垂下,連自己的傲骨都不要了,只為了求皇上一件事:「陛下,臣斗膽,求陛下借《無字書》一用!」

皇上急忙想將顧將軍拉起,他卻執意跪著。

氣得皇上袖子一甩,拿起一旁的茶杯就咕咚咕咚幾口一飲而盡。

「真不愧是兩口子!」皇上抖著手指著顧從,生氣極了:「這招數真是使得一模一樣!」

「那日你夫人也這般求著要去找你,朕幫了她,結果害的她就此殞命!今日你竟也這樣求朕!顧從!你非得讓朕慚愧一輩子才甘心嗎!」

「朕不允!害得你失了夫人,朕和小七已經愧疚難當了,朕絕不允許你再出一點差池!」

「朕之前說過了,無論你來求多少遍,朕都不會將《無字書》給你的!」

顧從聽了,不反駁也不說話,卻直接將單膝跪地變成了雙膝跪地,然後將頭深深扣在皇上腳前。

皇上一看,連斯文都不要了,氣得差點破口大罵,指著顧從,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站在一邊,看著匍匐在地的顧從,突然很想哭。

顧從是多驕傲的人啊,少年時就已是威震一方的將軍了,有著戰場上打回來的功名撐腰,他從未跟誰低過頭。

可就這樣一位鐵骨錚錚的將軍,此刻為了他的夫人,扔掉了一身傲氣,卑微又無助的跪趴在地上。

我要是皇上,我也生氣!

顧從生來就該是驕傲的,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承認,我嫉妒他的夫人。

皇上焦躁地來回踱步,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泄氣地往椅子上一坐,弓起身子手肘撐著膝蓋,雙手覆住了臉。

「罷了,都罷了……你這幾年宛若行屍走肉,朕也一直看在眼裡……朕理解你,換成是小七出了事,朕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他深深嘆了口氣,彷彿訣別一般:「顧從,朕允了……你這便去取《無字書》吧。」

顧從忙扣頭謝恩,抱著牌位起身,走之前,頓了頓,沖皇上抱了抱拳。

然後大步走了出去,不再回頭。

我又被那股力拉著跟著顧從飄走了。

剛剛氣氛太奇怪,感覺顧從是要去赴死一般,我一時琢磨不明白。

等到了藏書閣,找到那本《無字書》時,顧從的神情鬆動了。

他有些手抖,還有著孤注一擲的執拗。

我看著他割破自己的手臂,讓血流到指尖上,然後蘸著血,在那本空白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突然,密閉的藏書閣里起風了。

陰風陣陣,吹得我骨子裡冒出涼意。

咋、咋、咋回事啊?!這陰氣比我都重啊!

接著,一陣銅鈴聲從虛空中響起。

我順著聲音一看,竟然是黑白無常來了!

搞什麼?!這什麼歪門邪道啊??

顧從看不見黑白無常,他俯首在《無字書》前繼續寫著什麼。

可我看得見啊!

人家可是有編製的鬼,俗稱地府公務員,我這種孤魂野鬼可是很羨慕的好伐!

他倆也看到我了,明顯一愣,然後黑無常眼睛一亮,賤兮兮地湊了過來。

「姑娘,加個聯繫方式嗎~」

「……?」

「閻王爺那兒我也是能說上話的,幫你解決戶口問題怎麼樣~」

「……」靚女無語,「我要是舉報你工作時間撩妹,你覺得你這個月的冥幣夠扣嗎?」

黑無常語塞,一臉蛋疼,哀怨十足:「突然被喊來加班,我們也很迷茫的好不好。」

說著,他又雙眼放光的看向我:「那待會兒下班了,可以請姑娘喝一杯嗎?孟婆那裡新出了榴槤味的孟婆湯,我帶你去嘗嘗鮮?」

我:……靚女再次無語:)

白無常實在看不下去,一把薅過了黑無常,抱歉地沖我笑笑,然後轉頭咬牙切齒道:「這個月因為你,我們都吃了多少投訴了你心裡沒點數嗎?!非得把年終獎都扣光你才能消停嗎?!」

他倆還在那拌嘴呢,顧從已經寫完了。

我剛想湊過去看看,黑無常一把拉住了我。

「別過去,我這勾魂索準頭不行,當心誤傷你~」

勾魂??「等等!不是將死之人才會被勾魂嗎?!我看他生氣那麼旺,離死還很遠吧??」

黑無常掏著裝備,頭也不抬道:「那當然是他自己求的死唄。」

「什麼鬼??求死還用搞這麼麻煩?」

「害,你不懂~他這是用了禁術,要用自己的全部陽壽換已死之人還魂~」

黑無常邊說著,邊掏出了勾魂索。

我一看,頓時急了!(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

「等等!不能勾!!」

黑無常眨巴著大眼睛迷茫地看著我。

白無常倒是眉頭一皺,仔細地打量著我,接著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覺得你眼熟,原來是你啊!」

哈??

「就他!」白無常指著顧從,好像小學生在跟班主任告狀一樣:「為了讓你還魂,找那各種道士將亂七八糟的法術使了個遍!地府被他搞得烏煙瘴氣,差點沒把我們忙死!」

等等!你在說什麼鬼啊?

「啥玩意兒?為了讓我還魂??」

黑無常這時也反應過來了,湊過來仔細看了看我,然後掐掐算算一通,驚訝道:「你不是這裡的鬼啊,怪不得沒有戶口呢。」

「應該是你們那裡的地府工作失誤了,你還陽壽未盡呢~」

我就是懵逼樹下的那顆懵逼果,完全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麼。

「先回答我的問題啊喂!什麼叫給我還魂啊??」

黑無常疑惑道:「你不記得了?你是不是喝孟婆湯了?」

我聽他一說,仔細回憶了一下。

「沒有啊,我是去孟婆那兒喝過東西,但我只是口渴喝了碗南瓜粥啊!」

黑無常一臉的靚仔無語:「……孟婆那所有的東西都是孟婆湯!!不管是什麼食材、口味,它都是孟婆湯!」

「然後因為你不是這兒的人,所以無法轉世投胎,就變成孤魂野鬼了,還是只失了憶的鬼。」

「多虧你夫君不遺餘力的想辦法,誤打誤撞將你禁錮在你自己的牌位上了,否則你早魂飛魄散了。」

「……」信息量太大,我接受無能!!

黑無常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道:「別慌,你這情況有點特殊,我要先上報一下看看上頭要怎麼處理。這樣吧,你先等我們五個工作日,畢竟走流程也需要時間的~」

說著,他飛快地把勾魂索收了起來,還邊蹦蹦跳跳離開邊歡呼:「下班啦、下班啦!!!」

我想我大概明白為什麼地府的工作會出現失誤了……

白無常無奈的聳聳肩,也拍了拍我的肩,然後搖著銅鈴,跟著走了。

陰風消散,我沉重的看向顧從。

他拿著那本寫著血字的書,像尊雕像般一動不動。

良久,他喃喃自語,嗓音乾涸沙啞:「為什麼……道長說肯定有用的……為什麼……」

他似乎絕望到了極致,瞬間一口血噴了出來,搖晃了兩下後,「咚」地一聲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

2.18更新

顧從是被皇上親自送回府的。

他一直在昏迷,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

我聽他們說,顧將軍不是醒不來,是他不願醒。

他一心求死。

皇上摔了一整個上書房的杯盞,連玉璽差點都給摔地上。

還好皇后給攔下來了。

他倆這幾日幾乎都算是住在將軍府了。

還好宮裡的太監機靈,送顧從回府的時候,將牌位也帶過來了,我這才能跟著一起回來。

說實話,因為失了生前的記憶,我將自己與牌位上的人完全無法對應到一起。

聽起顧將軍與他夫人那些濃重純粹的感情,我像只不小心走丟的寵物一樣無助。

呵,這南瓜粥,真是絕了!!

老子這輩子都不喝南瓜粥了!!

我趴在床邊,看著顧從沉靜的睡顏,他好看的唇瓣此刻蒼白如紙。

有點想親一下……

反正我是只鬼,親了就親了唄,對吧……

說著,我湊上去隔空在他唇上挨了一下。

然後滿意地砸吧砸吧嘴。

等等!突然覺得此刻似曾相識……

皇上坐在一邊沉默著,皇后在不斷地拿帕子掩著淚。

卧房裡再沒有其他人了。

皇上也不再是皇上,只是一個在為知己難過的普通人罷了。

「小七,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皇后聽了,眼淚越發撲簌簌地往下落。

「錯都在我……若不是我當初一心要離開皇宮,我也不會任性去了少將軍府鬧那一出……」

「……要不是因為我,顧將軍又怎會突然改變主意求父皇賜婚……他本來將顏顏藏的好好的……是我,害得他將自己的軟肋暴露給父皇了……」

皇后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皇上握著她的手,無聲安撫著。

我知道他們提到的是我,但我卻像個局外人一樣在旁觀,這種感覺很讓人沒有安全感。

我轉頭重新看向顧從。

睡著的他氣勢不再壓迫駭人,越發瘦削的臉透著脆弱。

見慣了他氣勢凜然的樣子,這般蒼白虛弱的顧從倒讓我看著十分難過。

我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從未覺得五天時間竟如此漫長難捱。

想要投訴地府人員工作態度不端正的心情,像一把熊熊大火,在我心裡已成燎原之勢!

這事兒絕對沒完!!投訴!必須投訴!

黑白無常再出現時,我剋制著想要跟他們1V2的想法(主要是打不過),抱臂冷眼盯著他倆。

白無常察覺到了我不善的眼光,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而黑無常那個那個鐵憨憨,什麼都沒有發覺就算了,還賤兮兮地湊到了我面前。

我忍。:)

「姑娘,好消息啊(?ò ? ó?)」

他從懷裡掏出一大把紙張,找了找,從裡面挑出了一張。

我餘光被那一把花里胡哨的紙吸引了——

嬌艷弔死鬼,上門服務,鬼氣充裕,包君滿意~

……我錯了,我不該看的,我的眼睛髒了!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黑無常沒注意到我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拿了那張紙,指著上面的鬼畫符,開始給我解釋。

「閻王爺說,這事賴他,你既然陽壽還未盡,這便立刻將你送回去~」

「不過,你夫君他已然用了禁術,不可撤回,所以按理來說,生死簿上合該有他的名字……姑娘!冷靜!我還沒說完呢!!切莫動粗!有話好好說啊!!( ?? ?)!!」

我掐著他脖子的手拿下來,給了他個惡狠狠的眼神,示意他繼續。

黑無常理虧的咽了口唾沫。

「……但禁術並未完全實施成功,因為他所要復活之人本來就沒到死的時候呢~說白了就是,他復活了個寂寞~」

「所以,為了補償他,本府決定……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槽點太多,不知該從何吐起……

算了,只要顧從沒事就好。

那我也該回去了。

有點慶幸自己喝了孟婆湯,失去了在這裡的所有記憶,不然,我怎麼忍心離開。

果然,無欲則剛。

心裡有點悶……

回去的路上,路過孟婆的小飯店時,我想了想,進去點了杯孟婆湯。

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我從來都是個膽小鬼,哪怕是一丁點關於他的記憶都不敢留。

顧從,我這就將你留在這兒了。

多謝誤會一場,此生再無顧從。

我覺得自己睡了好久,迷迷糊糊摸起枕頭旁邊的手機,發現我本來只是想睡個午覺的,結果竟然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我上輩子一定是頭豬吧!

伸了個懶腰,突然聽到有什麼東西從床上掉到了地上。

一看,害,原來是我睡前在看的小說啊。

我把它撿起來,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完了。

算了,看完了就看完了吧。

起床~

今天的課要點名,我緊趕慢趕,踩在上課鈴前一刻進了教室。

果然,後排全部坐滿了!

前面還有一個空位,不過旁邊坐了個男生。

認命的坐到了前面剩下的空位上,等我拿出書時卻發現自己帶來的竟然是那本小說!

卧槽!我課本呢??沒帶??!

淦!!完蛋!!

這門課的老師可是提問狂魔啊!

我如坐針氈,一咬牙一跺腳,悄悄湊到鄰座的同學跟前。

壓低聲音問他:「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了,那個……請問可以借你書看看嗎,我忘帶書了……」

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側臉。

他正低頭在書上寫著什麼,劉海稍稍蓋住了他的眉眼,也許是因為剛洗了頭髮,頭頂有幾根不長不短的頭髮在炸毛。

那男生皮膚白皙,眉骨優越,黑色衛衣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脖頸,我只看到他耳垂泛著淡淡的粉紅。

他聽到我說話,先是詭異的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將書推給我一半。

我連忙跟他道謝,他卻在這時看向了我 。

黑而亮的眼睛神采飛揚,直直地看著我時,眸子還在微微顫動。

一雙狐狸眼裡滿是洶湧的眷戀,也許是感情太多沉重,連眼尾也染上了紅。

我心跳停了一瞬,又緊接著在胸腔內重重的狂跳不止。

嘴巴快腦子一步,我直接不由自主地問他:「我們是不是認識?」

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淦!我哪來的自信?!這種帥哥是我能認識的嗎??

人家不會覺得我惡意搭訕吧……

我尷尬地不知所措,卻聽到他輕輕笑了出來,那笑聲里藏著壓抑不住的愉悅。

修長的手指握著筆,他在我面前的書頁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轉頭看著我,一字一句緩慢而鄭重:

「顧從,我叫顧從。」

他眼裡的神情比日光還要濃烈,彷彿穿越了無數人海,跨過了時空阻礙,純粹清澈又濃郁炙熱。

似乎他經歷千難萬險來到這裡,只為了跟我說一句——

「顏顏,好久不見。」

————正文完————

完結撒花(?′ω`?)!!!

顏顏和顧從的故事就到這啦~本來只是我隨意開的腦洞,沒想到會有人喜歡,謝謝大家!!(鞠躬~)

很感動大家能一直陪我到全文完,這是我寫的第二篇短文,肯定有不足的地方,本來我還怕會被罵呢,但大家都好暖心,你們真是小天使!!!

為愛發電也能有人支持我真的@?$#%~@*$(語無倫次ing)

希望自己以後能寫出更多讓大家喜歡的文~我會繼續改進的!!謝謝大家?*? (ˊωˋ*) ?*?


番外: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新錦三年,大將軍顧從因病逝世,年僅21歲,舉國哀慟。

戰神將軍隕落,無一子嗣,後繼無人,聞者皆為之惋惜。

……

顧從看著小說里寫的這段話,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快速地將描寫自己的那幾段越過去,就看到皇上和皇后又在撒狗糧。

顧從忍不住皺眉,繼續翻頁。

最後,煩躁地合上了書,又從中間幾章重新看起。

嗯,還是吃自己的狗糧比較開心。

這幾章他都看八百遍了,一點都不覺得膩,甚至越發興緻勃勃——面無表情的興緻勃勃。

畢竟看自己的戀愛故事,還是有點害羞的。

他要嚴肅!不然對著本言情小說傻笑也太不符合他的將軍人設了。

嘖……顧從又皺了眉。

為什麼這裡要寫省略號,這有什麼寫不得的?!

內心默默吐槽,耳垂卻可疑的紅了。

算了,細節他自己知道就行。

耳垂更紅了。

意猶未盡的合上書,顧從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里置頂的那個對話框。

【打擾了,書我看完了,請問你有時間嗎,我可以現在還你嗎?】

發送。

顧從有些鬱悶的往上翻看聊天記錄。

客套、禮貌。

跟自己夫人說話還得這麼疏離,顧從劍眉一挑,表示自己很不爽。

好想把夫人親親抱抱舉高高。

可是,關係該怎麼推進呢。

可以直接先把證領了嗎?

他想結婚都想的快發瘋了,不對,是他早就該結婚了。

一天不把顏顏加在自己戶口本上,他一天都無法心安。

他受過的刺激實在太大了,說是PTSD都不過分。

回憶了一下之前自己是怎麼跟顏顏確定關係的,看看能不能借鑒一二……

哦,好像是他被睡了。

這操作……複製起來難度有點高。:)

正冥思苦想著,對面回了消息——

【現在嗎?可以的 ( ω ) 】

嗯,媳婦連顏表情都超可愛。

【好,我去你宿舍樓下等你,到了再給你發消息。】

顧從迅速背了書包準備出門。

室友疑惑:「哎!從哥!今兒不是沒課嗎,你這麼著急幹嘛去啊?」

顧從頓了一下。

他很明顯嗎?

於是故作淡然地問道:「我這樣子,很著急?」

「是,像竄天猴一樣著急。」

「……」

哦……人設崩了。

算了,去他的冷靜自持,他要媳婦,不要人設。

「怪不得你沒有女朋友。」顧從輕飄飄開了句嘲諷。

室友炸毛:「說得跟你有似的??」

從哥理了理襯衫袖子,繼續輕飄飄道:「我沒有女朋友,我有準媳婦。」

然後利落開門走人,不帶走一片雲彩。

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有媳婦真好。

先是繞路去麵包房買了點小蛋糕,顧從騎車到達女生宿舍樓時,正好趕上飯點。

很好,可以一起吃午飯了,計劃通!

剛發了消息過去還沒一分鐘,顏顏就跑下了樓。

顧從看著蹦蹦跳跳朝他奔來的女孩,感覺時間突然慢了下來。

她在對他笑,在跟他招手,在向他奔赴。

顧從耳邊只剩下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直到被對方喚了好幾聲,他才恍若夢醒般激靈了一下。

輕咳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失態,將頭微微別過,把手裡提著的蛋糕塞了過去。

「這是滿香樓的……咳!不是!後門蛋糕店新出的蛋糕,應該挺合你口味。」

好險,差點智商掉線。

顧從抿了抿唇,又表面淡定道:「一起吃飯吧,到飯點了。」

去餐廳的路上,顧從在心裡默背了一遍顏顏喜歡的菜。

嗯,應該沒有遺漏了。

又背了一遍她不喜歡的菜。

很好,很準確。

一頓飯吃得又愉快又緊張。

顧從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忍著想拉媳婦手手的衝動,他勾起的嘴角全程就沒下來過。

不急不急,追妻路漫漫,還得慢慢來。

接下來,等到顏顏意識到點什麼時,她才發現自己的生活里到處都是顧從的痕迹。

顧從放在她這兒的課本;

顧從放在她這兒的外套;

顧從放在她這兒的籃球;

還有顧從送她的各種禮物:吃的穿的戴的……

就連她的肉,也是顧從喂胖的!

顏顏猛地發現,他倆這感覺……怎麼跟談戀愛似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轉頭詢問室友:「你們覺得,我和顧從……是不是走得太近了點?」

室友:「滾!老子一jio踢翻狗糧!」

顏顏:靚女無語。

她反思了一晚上。

等到早晨顧從照常接她去圖書館自習時,她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顧從手腕上掛了個小皮筋。

那個粉粉的草莓頭繩,不是她的是誰的?!

這段時間,不就正在流行這個梗嗎!

後知後覺的顏小姐又看了眼自己坐在人家自行車後坐上,手還緊緊圈著人家腰,這才恍然大悟:她脫單了?!

顏顏探頭過去:「顧從,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嗎?」

顧從騎著車,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瀲灧的狐狸眼裡,那厚重的情意長出了新的枝椏——

「是,我們是在談戀愛。」

「我們不僅要談戀愛,以後還要結婚,未來還要一起生活一輩子!」

「等到下輩子,我還要跟你在一起!」

他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一句直接喊了出來,聲音飄在車子經過的空氣中,再呼吸進肺里,於是整個肺腑都塞滿了得償所願的滿足。

顧從的心跳得飛快,喉頭一哽,他鼻尖突然湧上一股難捱的酸意。

終於……他終於做到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謝謝大家陪伴顧從和顏顏,謝謝你們陪著他們經歷了這一場故事。

他倆一定會幸福的,你們也要幸福呀(^o^)o

祝大家,所願皆成真,所託皆良人~

拜拜啦~


發現陸陸續續有好多人喜歡,謝謝大家喜歡!!趁著元宵節,再補一個番外,以此祝大家元宵快樂(?▽?)!!

第一人稱寫文總有些情節照顧不到,這個番外算是一個補充說明(??ω??)??


番外2:少將軍的自我攻略

少將軍府最近出了怪事。

將軍院里突然多了一個丫鬟。

大家都心照不宣,這位被調到將軍院里的人,恐怕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關於這少將軍金屋藏嬌的事兒,其他丫鬟無論是羨慕也好,還是嫉妒也罷,將軍府的下人多少也是訓練有素的,有什麼心思都不會說出來,嘴巴嚴實的很。

最多也只是私底下討論討論,這丫鬟最近性情突變的事兒。

雖然他們也想討論少將軍最近性情也大變的事兒,但他們沒那個膽子。

與那丫鬟之前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她近兩日在琢磨著出府,包袱細軟都收拾好了。

可那日少將軍生辰,她就突然不見了。

前院傳來少將軍喝多已經歇下的消息,下人聽主子歇了,這便也準備歇息了。

可後半夜,少將軍的近衛突然急急忙忙來要水。

要水?!

將軍一無妻妾二無通房,就連將軍院上空飛過的鳥都是公的。

這要什麼水啊??

近衛嘴巴嚴實,只含糊了一句,讓今兒一晚上都備好熱水,少將軍那怕是得折騰很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聽不懂也就不用在少將軍府混了!

將軍終於開竅了!

同齡人都三年抱倆了,咱將軍還整天在軍營里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整天張口兵法閉口武藝,江山社稷百姓福祉他是考慮的周周到到,可關於自己,他可半點心都沒上過。

都十八歲的人了,對這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隔壁的世子爺十六歲都有三個小妾了。

管家就差喜極而泣了!

按理說,對將軍的私事,府里不該這麼著急的,可將軍動不動就出去打仗了,還動不動就一年打兩次,一次打半年。都說戰場刀劍無眼,將軍武功是高強,可就怕馬失前蹄。

這下好了,顧家可以有後了!而且有了喜歡的姑娘,將軍應該就不會再出去那麼久了。

整個將軍府上上下下,激動緊張了一整夜。

看著將軍要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管家眼睛都要笑沒了。

吼吼,年輕就是好哇~

第二日,顧從照常去上朝,等到顧從走了,底下的人才敢進去收拾卧房,有膽子大的悄悄抬頭看了眼塌上的人,於是大家才知道,昨晚和將軍痴纏一整夜的,竟然是伙房那個不起眼的丫鬟!

那個最近神神叨叨,總念叨著要逃走的丫鬟??

真是命好,來府里都五年了,看著膽小木訥,這一撲棱起來,還直接就傍上主子了。

長得吧,頂天了說句清秀,年齡也都十八了。將軍府里放著那麼多水靈的小姑娘,怎麼將軍就偏偏挑了這個老姑娘啊?

這些閑話,他們也都只敢放在私下說幾句悄悄話,一點都不敢聲張,要是被將軍知道了,鐵定要扒他們一層皮。

將軍自從上次生病昏迷醒來後,整個人就變了,還處置了府里一大批人,手段殘忍,聞之令人膽寒。

要說以前將軍雖然也嚴肅了點,但待人還是極為寬厚的,怎的突然性子就陰晴不定了呢?算了,主子的事,還是莫要胡亂猜測了。

這廂顧從上完朝便去了校場,在一邊看著士兵訓練,一邊聽著暗衛的報告。

聽完,他頓時起了興趣。

性情大變?有意思,莫不是和他一樣?

但聽起來似乎和他還是有區別的。

少將軍府上輩子被屠了滿門,一個丫鬟都沒放過,這位要也是重生的,計劃著逃跑倒也說得過去,但一個向來膽小的丫鬟,竟然敢爬上他的床,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比起重生,更像是換了個芯子。

顧從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驗證。

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顏顏。

名字不對。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是他的重生引起的嗎?恐怕這是一個佔據了別人身子的鬼魂。

試探一二之後,顧從很輕易就發現,這隻鬼,單純得很,更是無半點害人之心。

算是只好鬼。

既然這樣,顧從就決定養著她了。反正少將軍府養一個女人簡單得很,他有的是錢。更何況這還是解了他合歡散毒的女人,要不是她,這會兒他怕是又要中皇帝的計了。

顧從對這丫鬟的心思簡單得很。既然上了他的床,他肯定是要對人家負責的,那她以後便是他的女人了,他的女人就是他的人。這女人又整天想著逃跑,乾脆把她關在院子里吧,再加派些暗衛盯著,隨時報告她的動向。

之後顧從每天就多了個興趣愛好,就是聽暗衛跟他講,那丫鬟今天又幹了些什麼。

這女人怪的很,怪有趣的。

說起單純,也只是在他面前有點獃頭獃腦,但遇到有心之人來打探消息,她能蹦起來把人罵哭,罵上頭了還敢跳起來打人。

什麼「我家顧從也是你能編排的?」

還有「想挑撥我和我家從從?下輩子吧!!」

或者更直接「滾滾滾!給老娘滾!再不滾我就去你家墳頭唱戲!!」

噗嗤!顧從沒忍住,笑出聲來了。

這丫頭怎麼半點禮儀尊卑都沒有,比市井潑婦還能氣人。

嗯,不對,她還是比市井潑婦要順眼許多,也可愛許多。

顧從很敏感的發現,每次見他,她都直呼的他名字,也壓根不知道該如何行禮,心裡也沒有任何尊卑等級,高興了叫他從從,不高興了直接就不理他了。

誰家的丫鬟敢這樣?

倒也不是恃寵而驕,就算是最得寵的後院女子,也沒一個敢直接給自己夫君甩臉子的。

她倒好,不止敢給他臉色看,還敢指揮他布菜,指揮他干這干那。

他堂堂少將軍,膽子小點的見了他腿都抖,膽子大的也不敢直視他,這小女子,倒是半點不怕他。

不過,顧從有點不開心了,他發現自己整天都惦記著這小丫鬟,暗衛來彙報的遲了他都得抓心撓肝好一陣子,可這小丫鬟倒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肉眼可見的圓潤好看了起來,對他這個夫君倒是半點不上心。

對了,夫君?!

他重來一世,兩輩子加起來,就只對這麼一位女子動了心,那何不想想法子,趁早娶回家。

她的家世是差了點,不能直接娶為正妻。他得想想辦法,給她身上好好貼貼金,好讓他能八抬大轎將她從正門娶回來。

至於生孩子,順其自然吧。不過,他可以先將孩子名字取好,等事情結束,他就能安安心心過他倆的小日子了。

那要怎麼給他的小丫鬟身上貼金呢?

乾脆,直接求賜婚吧。

有聖旨傍身,誰還敢亂嚼舌根。

求聖旨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現在這個皇帝不行,他怕他前腳求了聖旨,後腳她就遭遇不測了。

就等三皇子繼位後,他再藉機求賜婚吧。

顧從對三皇子繼位還是相當有信心的,畢竟有他的協助。

那丫鬟最近好像乖了許多,不再想逃了。這就好,不然他真怕自己控制不好把她給鎖起來了。

唉,上朝沒意思,校場也沒意思,比起聽暗衛彙報,他更想自己在家看著她。

時間怎麼還不到,算了,他要走了,快趕不上滿香樓新出爐的糕點了。

吩咐副將在一邊看著士兵訓練,顧從一臉嚴肅的離開了,眾人還以為今天訓練的內容讓將軍不滿了。

其實他只是著急的。

滿香樓的糕點,剛出爐的時候口感最好,他要趕快送回府去。

顏顏最愛吃了,不能讓她吃到不好吃的點心。

快馬加鞭一路緊趕慢趕,可算拿到了剛出的糕點,又趕緊往回府里趕。

趕到府里,果然看到她正在院里搖椅上曬太陽。

顧從腳步忍不住加快,迫不及待走進了她。

「顏顏,我回來了。這是滿香樓剛出的糕點,先墊墊肚子吧。」

那女子聽到他聲音,忙坐起身子,看向他時笑的開心極了,張開雙臂沖他撒嬌要抱抱。

顧從佯裝無奈,實則心裡跟塞了蜜一樣。一彎腰一勾手,人就被他牢牢抱在懷裡了。

「一早上沒見面啦,我好想你啊從從,你有沒有想我呀~」

顧從在她頸窩貪戀地蹭了蹭,滿足地嘆息:「想,很想很想。」

END


新文正在更新中,歡迎大家來看呀?*? (ˊωˋ*) ?*?

歸去來兮:如何以我的竹馬和別人跑了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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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病嬌睡了。


起初是我主動,實在是被美色所誘,抱著皇帝謝琛摟摟啃啃。後來他欺壓上來,任我是哭還是喊,都不放我走。


到最後我嗓子都啞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實在不該招惹謝琛。


——


我穿越成了自己小說里的人物……


連炮灰都算不上, NPC 一個,名叫展羽霽,在我這本《大齊風華》里,筆墨不超過三章,描寫不超過兩百個字。


而這位謝琛,是我小說的主人公——狂炫酷霸拽的起點文逆襲大男主,我在文中給他開了無數金手指,令他在眾叛親離的情況下,僅用十年就從鋃鐺入獄的罪臣之子登臨帝位。


而現在時間線是文章末期,男主的勢力差不多構建完畢,但出了點小狀況,他設計截殺大將周沖時,被流矢射中,落入河中。


這在文里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為了劇情緊湊情節波折,我當時腦子一抽,讓昏迷的男主被不長眼的長平侯府小世子搶回府里。


要命的是,這位小世子硬要男主當他的男寵。


謝琛在我筆下是個脾氣不好但城府頗深、喜怒不形於色的貨色,他周旋良久,等到手下找來,就直接將長平侯府屠了個滿門。


當時我的評論區下面全是讀者在嚎——


「好爽!」「特么的這才是真·爽文啊!」「就該殺他丫的,也太侮辱人了」


單章評論首次過千,我身為作者親媽笑得美滋滋。


而現在,當我聽到侯爺喊我「羽霽」時,我只恨我為什麼要手賤寫這本破文!

02


我想,我還能搶救一下。


只要男主還沒出現,我就絕不往那條河邊湊!


「世子,那個關在柴房的男寵……該如何處置?」


我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論如何從小說後期已成長為大佬的男主手下活過三章?


我想哭。


我為什麼不把男主寫得弱一點呢?


我腦內千迴百轉,思考了上百種方法,終於還是哭喪著臉道:「帶我去見他。」


我打了個寒顫,又囑咐道:「……嘴上把門,對他尊敬點,別再叫他男寵了。」

03


第一次見到自己筆下的人物實體化,我心裡「卧槽」了一句。


不愧是我寫的男主,端方君子,溫潤矜雅,即便肩膀受了重傷,也不減風華半分。


謝琛一雙波光瀲灧的眼看著我:「見過世子。不知世子意欲何為?」


其實說起來,小世子也沒做啥——


只是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關人一頓不給吃的,美其名曰「磨磨銳氣」,是炮灰腦殘 NPC 的通常套路。


寫這段是為了跟之後的打臉形成鮮明對照。


「赤水交戰,江城府尹下令,有異常情況及時上報。重賞之下必有冤案,最近不少外地人無辜被冤枉成叛軍,懸屍於城牆之上。我擔心公子被人發現,不得已將公子藏於此處,公子的傷可還要緊?我已經派人去找我姑姑,她懂醫術,一會兒便能為公子處理傷口。」


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為自己編好了一個劇本。


不愧是我!寫過五本朝堂升級流爽文的勤勞碼字工!


「世子就不怕我真的是叛軍?」謝琛不動聲色地笑。


他肩上是貫穿傷,已經被他自己簡單處理過了,但在水裡泡了幾個時辰,又被關在柴房昏了一上午,如此體力不支、情形不明的狀況下他仍能鎮定自若……不愧是我筆下人氣最高的男主!


「公子說笑了,你未披鎧甲未執兵銳,手無寸鐵,怎麼會是叛軍呢?」我說道。


算是給雙方一個合理的借口。


我只求能儘快送走這尊大佛,別把自己的命給送了就行。

04


其實也不是不能殺了男主。


畢竟我給男主的設定,是智力值 MAX,武力值中等,多找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壓也能壓得死他。


但我捨不得。


畢竟是陪伴了我兩年的親兒子,我心裡默念:大佬思考別過腦,我好你好大家好。


「傷得不輕呀。」展羽霽的小姑是個久居江南的女子,一口吳音軟語,替他包紮處理,「痛得話就說一下。」


謝琛除去額角出了細汗,神色依舊如常,溫和笑道:「沒事,展姑娘不用顧忌我。」


我沉迷於男主的美色,後知後覺品出這話的意思。


我從頭到尾都沒提「展」家,謝琛卻直呼展羽霽姑姑為「展姑娘」,很明顯他知道這是哪兒!


不過這也不難推導,赤水下游的江城,侯府就也這麼一家。


但我沒想到謝琛的記性能好到這個程度——


我的設定里,江城從來不是主要交戰區,而長平侯府更是沒什麼實權的破落家族,作為統籌大局的男主,根本不需要記這些東西的!


他最多也就掃了眼情報。


那那那那他知道,展羽霽這個小世子,好男色嗎???

05


小姑走後,就我和謝琛在房裡。


我方了,很方。


謝琛靠在我側房的軟塌上,側臉在燈火下猶如玉雕,赤裸的上身白皙勁瘦,軟塌較短,他的長腿只能半屈,對一個傷患來說體驗肯定不會太好。


可從他面上看不出分毫。


他彬彬有禮地對我說:「多謝世子相救。近來城中氛圍很緊張嗎?」


「那是當然,仗都打到家門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我愁眉不展。


他安撫般笑道:「想必快了。江城不會被波及的,放心。」


我不敢和這尊大佬單獨呆太久,儘管嚴格來說,我是他的作者爸爸。


我把放在一旁的長袍遞給他,斟酌道:「那公子好好休息。」


我正準備離去,聽到謝琛悠悠問我:「世子似是對我避之不及,也沒有過多親近之舉,是敏之入不了世子法眼嗎?」


敏之是謝琛的字。


我:???


我愣了三秒,才懂謝琛的意思。


他娘的果然是聽說過「長平侯府世子好男色有一堆男寵」的傳聞,見我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在這試探+調戲我呢。


我果斷關上門,奪路而逃。


身後一聲隱約輕笑,蘇得人頭皮發麻。


氣死了,爸爸沒有你這麼叛逆的兒子!

06


氣雖氣,我還是要操心男主的傷情。


他接下來有場攻入皇城的硬仗要打,在原文里,神醫林征雖然醫好了男主,但春季潮濕,謝琛還是留下了病根——


反正是文章結尾,我一筆帶過了。


讀者不知道,我卻清楚,謝琛之後每到梅雨季節,肩膀的舊傷都要痛上幾個月。


我板著臉:「公子多加註意,箭傷不是說笑的。」


謝琛把玩著我送來的葯,唇邊噙著抹笑:「勞煩世子關心。」


謝琛在府上養了三天,就告辭離去。


離去前,他低下頭,在我耳邊道:「多謝世子隱而未報,日後再見,琛必有重謝。」


我以一個老父親的心態想:兒砸,做父母的不需要報答。

07


展羽霽養了三個男寵,風姿各異,性格迥然。


但都有一個特點。


臉美。


我這段時間閑來無事,就宅在府上,看看美人磕磕顏,偶爾聽小廝聊八卦。


他們說,叛軍赤水大捷之後又一路東進,快要打到皇城望都了。


又過了兩個月,望都被攻下,昏庸無道的皇帝人頭落地。


百官皆降,簇擁著謝琛坐上皇位。


展羽霽他爹摸了摸我狗頭,說道:「兒子啊,這世道變得太快了,還好我們不待在望都,天高皇帝遠的,當個土地主多舒服。」


我感嘆剛當別人爸爸沒幾次,就成了兒子。


雖然我還是覺得不怎麼真切,畢竟嚴格來說,這些人都是我創造出來的紙片人,這個世界是我構想出的世界。


但眼前這老頭子還是挺真實的,於是我咧了咧嘴,笑著點了點頭。


心想如果這麼有閑有錢度完一輩子,倒也不錯。


可惜這老頭兒嘴巴開了光。


他說完這句話第二天,望都就來了一道聖旨。


新皇點名道姓,讓長平侯府小世子速來望都,進宮面聖。


我愁眉不展,拍了拍驚恐不定的老侯爺肩膀,心說,我也沒給您老設定個烏鴉嘴啊。


我就這麼被叫去望都了。

有個男寵哭兮兮地抱我大腿,非要跟我走——說小世子不在,老侯爺八成要趕他們出府。


我最見不得美人落淚,乾脆把他們三個都捎了過去。


我還製作了一副麻將,四個人剛好湊個整。


他們對新奇的牌局很感興趣,一路上都聚在馬車裡打麻將,我樂呵呵地給他們喂牌,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他們的。


心下卻有些愁:謝琛叫我過去,到底是做啥呢?


我一時片刻竟揣摩不透兒子的想法了。


作為老父親,十分發愁。


馬車搖搖晃晃半個月,終於到了京城。前來接見的是個太監,從他嘴角碩大的美人痣,我認出這是我筆下人氣很高的魏公公。


——這貨有一顆月老心,喜歡給男主物色美人,燕環肥瘦,都得先經過他老人家的眼。


男主設定是個黑心芝麻湯圓,但家族破滅前,也是個世家公子。要不是為了復仇,他性格稱得上溫潤淡然,於男歡女愛上,興趣值基本為 0。


但起點那群老色批們,又非得讓男主收後宮……


為了不崩人設,我只得設計了魏公公這麼個角色。唯一目的就是網羅來各色美人,苦口婆心地說「陛下您該納妃」了。


我和魏公公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這位肥圓成球的胖公公,非得攬這種出來接人的累活幹啥。


中秋還未到,秋老虎惱人得很,您看您這滿頭大汗的。


魏公公有些尷尬地咳嗽了聲,對我道:「世子爺,您這邊請——」


他帶我去了一座宅邸,說是謝琛暫賜我住下的。


「世子爺救了陛下,可謂是從龍之功呀,陛下為人重情重義,必定會有重賞的。」魏公公笑得見牙不見眼,「咱家再給您撥幾個奴才伺候著,您就安心等陛下的賞賜吧!」


下人們高興地不行,等魏公公走後,我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我記得,這是一處凶宅。

08


我瞪著府邸上發舊的匾額出神,對站在我旁邊敷粉的某位男寵發愁:「你說,他把謝家的舊宅給我住,葫蘆里賣啥葯?」


大齊背景類似魏晉,男子化妝不足為奇。


可這宣平之,實在是太愛惜自己的容貌了,對這些化妝品了解得比小世子的丫鬟都多。再加上這位兄台略娘,我總是在心裡叫他 Tony 老師。


「哎呀,這說明新皇器重世子爺嘛~您看,除了老舊的匾額未動,這裡都修繕一新了,一點也看不出來荒廢了快十年的樣子。」 宣平之翹著蘭花指說道,「謝家的老宅子,可是陛下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除了您,這京城裡誰有這份殊榮?」


我卻越過匾額,看到那深黑的房梁。


謝琛的母親就是在這根房樑上弔死的——在謝家被抄家的那晚。


在房樑上晃動的慘白色身影,是謝琛見到他母親的最後一面。


把主角的背景寫慘點,來個先抑後揚,好讓讀者更有打臉升級的爽快感是一回事。


親自深入其中,見到真實的現場,又是一回事。


我彷彿看到了十二歲的謝琛,在哭泣中無能為力被拖走的樣子。


不知怎的,我心臟有點疼,針戳了似的。


我拍了拍宣平之的肩膀,說道:「你腳下當年說不定就擺了具謝家僕人的屍體。」


宣平之「哎呀」一聲跳開,差點扭傷腳,被我輕輕攬住了腰。


「小心。」我扶穩他。


他紅著臉:「謝世子爺。」然後使勁往我身上蹭。


我:「……」


這幾個月來,三個人或試探或有意,總是往我眼前湊。


我敬謝不敏。


倆大老爺們,我有的你也有,硬梆梆的,哪裡有軟妹子抱起來舒服?


我斟酌道:「平之,等這邊接完賞,安定下來,我就給你們三個每人一筆銀兩和一處地契,你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吧。」


宣平之哭喪著臉:「平之只想一輩子伺候世子爺。」


他娘是青樓女子,他也無一技傍身,留在侯府當個男寵,是最好的選擇。自力更生對另兩位來說比較簡單,對他來說還挺難。


於是我讓步道,「你如果實在不想走,也隨你意,反正侯府多養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他這才哭哭啼啼地走遠,估計是跑去和另外兩位控訴了。


我抬頭望天,發愁地想:「可是剩下兩位都是被強搶來的,恨不得早點逃脫,你去倒苦水,他倆得像看傻子一樣看你。」

我想還是要介紹一下,小世子這三個除了臉俊外風姿各異的男寵。


我按照身高給他們排了個序。


一號估摸著有 190cm+,是個武林中人,真名不詳,只知道姓婁,因為額角有塊月牙形刀疤,小世子就喚他婁月。


寬肩窄腰大長腿,擱現在很有做模特的潛質,隨身揣著把彎銀刀,反正我有點怵這位兄台。畢竟當初小世子是從衙門裡帶他回來的——婁月牽扯進了一樁殺人案。


紈絝世子爺當天衙門一日游,看到婁月樣貌,就心痒痒地把人給要來了。


殺人犯也敢上,我只能說展羽霽你是個人物。


二號選手 185cm 肯定是有的,名為秦臻遠。書香門第出身,但家道中落,在錢莊幫忙算賬,籌備科舉考試時,被前去換銀兩的展羽霽瞧上了。


這人有點文人特有的清冷孤傲,眉眼又冷然,估計很合展羽霽的胃口。就是我瞅著這比我還高五六厘米的身高差,心裡嘀咕。


這秦臻遠不像婁月,婁月有點無所謂的弔兒郎當和痞氣,秦臻遠卻明顯是受不得欺辱的那種性格。


於是我第一次對這位世子爺的屬性,產生了懷疑。


三號就是這位 Tony 老師宣平之了,175cm。


還是有人比我矮的。


果不其然,次日宣平之哭哭啼啼地又跑了回來,說秦臻遠罵他有病。


我只得一邊等謝琛召見,一邊生無可戀地安慰多愁善感的 Tony 老師。


謝琛應該很忙,剛當上皇帝,一堆繁瑣政事需要他操心。


直到中秋時,他才邀請我去宮中赴宴。

09


謝琛不喜奢華,宴席也辦得從簡。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為首的那些大臣,從外貌性格辨別他們是我筆下的誰。


丞相、謝琛的老師、大將軍、兵部侍郎。


怪新奇的。


比自己的作品被影視化了還新鮮。


宴席結束,謝琛在御書房單獨召見了我。他換了件青衣,冠冕旒珠換為紫玉冠,端的是瀟瀟君子。


見我行禮,他溫聲道:「免禮,世子坐吧。這望都一個月,住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這裡酒樓飯館我都嘗了個遍,九歌樓的酒配上東坡肉,味道絕佳。」我眼神不住地瞟謝琛擱在書案上的手。


骨節如竹,修長白皙,可惜左手大拇指指骨有些凹陷。


那是在西陵一戰時,留下的舊傷。


當時怎麼沒把這些副本,設定簡單得一些呢?


我心想,一筆帶過的傷,在這裡卻是會伴隨他一生的啊。


謝琛沒忍住笑了,道:「世子倒是性格洒脫。」


「奴婢給陛下和世子爺奉茶。」魏公公適時出現,給我倆一人奉了一杯熱茶,說是解解膩。


他那喜慶如彌勒佛的臉上,一雙眼實在是顯小,我得費勁巴拉地才能發現,他在打量我。


我想:看啥看,我又不是皇帝潛在的後宮,用得著這麼把關似地盯著我嗎?


「不敢,陛下謬讚。」我道。


我端起茶盞來湊到嘴邊,就聽到謝琛悠悠問道:「對了,世子府上那三位公子,近來可好?」


我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去。


不是,兒砸,你打聽這三個男寵幹什麼???


你不會看上哪位了吧???


我驚疑不定,飛快想了圈劇情,悲傷地意識到,直至小說結尾,男主雖然被魏公公塞了一大堆後宮,但的確沒有臨幸任何一位妃子。


我:「……」


我強作鎮定:「勞煩陛下掛心,他們三位在望都住得習慣。」


「世子不必緊張。」謝琛似乎看出我的不安,「只是聽禮部尚書常大人提到過,最近有個白衣公子,與京中文人交談頗深,文采斐然得眾人推崇。」


我頭疼:「……陛下說的是秦臻遠吧?」


事實上,除了 Tony 老師安分點,那個江湖客婁月也好,還是一心想著考科舉的秦臻遠也好,一天到晚都不見人影。


要不是謝琛提起,我真不知道他們在幹啥。


謝琛但笑不語。


這眼神我熟——表示我話說一半,你盡量猜。 


我硬著頭皮解釋:「臣本想見過陛下後,就遣散他們三人,再歸江城的。他們三位閑散慣了,做事沒什麼規矩,還請……」


「世子可能還需在望都住上一段時日。」謝琛放下茶盞,似笑非笑地打斷我,「論功行賞,也得在年節大祀之後,望都的春景也堪稱一絕,世子大可等春末再回。」


掐指一算,現在八月中秋,距離明年末春還有七個月。我就算再後知後覺,也能意識到謝琛這是有意困我在京城。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個年我在這過定了。


等謝琛命魏公公送我出宮時,我還是有點懵。


就塞了塊銀錠子給魏公公,試探道:「在望都還得待幾個月,我這心裡實在挂念父親,卻拿不準陛下意圖,公公可知曉?」


魏公公果斷推拒:「哎喲,世子爺,您可真是折煞老奴了,使不得使不得。陛下這是喜歡您吶!想留您多住些時日,您就儘管安心吧!驛站的信使,世子爺都可使喚,也好給侯爺報個平安。」


儘管知道魏公公說的喜歡不是那個意思,但我還是打了個哆嗦。

10


論功行賞雖在之後,這次入宮我也不是空手而歸,還是有些賞賜被搬回了謝家老宅。


手頭閑錢多了,我動了提前打發三個男寵離開的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宣平之不想走就算了,婁月和秦臻遠也當下拒絕。


婁月抱刀靠在門側,道:「懶得走,江湖啊也就那樣,刀光劍影命懸劍刃上,待久了沒意思,想找個地兒養老。長平侯府就挺適合的,世子爺應該不會趕我走吧?還是說世子爺嫌我伺候得不舒服?」


我看著他那把彎刀,服軟:「……不會。」


秦臻遠嗓音清冷,清俊的一張臉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暫且還得倚仗世子,叨擾。」


我:「???」


我對他這「求人」態度無奈,撫額:「……無事。」


至於宣平之,他本來就不想走。


此次談判宣告破裂。


當晚回到房間,沐著月色我給自己斟了杯謝琛賜的酒。


不對勁。


我憑著自己的記憶,開始復盤這件事。


按照謝琛的性格,不會行無用之功,那他軟禁我在望都,定有他的理由。其實謝琛當時屠了長平侯滿門,是有些 OOC(人設崩壞)的。


謝琛早年以罪臣之子身份入朝堂,沉浮過四五年,為了給他刷經驗刷臉熟,各個部門我都讓他轉了一圈。他為人溫潤和沐,風評極佳,收攏了大波人心。


後來,他率兵入望都時,這些文武百官都老老實實投降——因為見識過他的能力和為人,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謝琛不太可能在他剛登帝位,勢力不穩之時,就將侯府三百多人全都殺個乾淨。


這太容易落人口舌。


但小說快結尾有些疲軟,追更人少了大半,訂閱也跟不上,我為了吸引讀者眼球,只好設置了這麼一個小高潮。


「如果……小說能夠自行補足邏輯缺漏的 bug 呢?」


我不知不覺,將一壺酒都喝完。


如果謝琛毫不猶豫地下令斬殺,是有其他理由呢?


那……又會是什麼理由呢?

11


真相如何暫且不論,我還是留了個心眼。


我讓宮裡撥來幾個小宮女,日日向我報告這三個男寵的行蹤。


他們看上去倒是規規矩矩。


婁月是真過上了「保溫杯里泡枸杞」的養老日子,整天去茶樓聽評書,據說還路見不平,拔刀救下了一位差點被強搶的民女。


我聽了以後心呼詭異,你們仨不都差不多是被展羽霽強搶進侯府的嗎?


秦臻遠一心向學,我倒是明白了他說的「倚仗我」是啥意思,感情是掛著我客卿的名頭,好去參加一些文人清談。


至於 Tony 老師宣平之就更悠閑自在了,琢磨著新妝,往小宮女臉上試,一個兩人個的,被他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一邊納悶自己是不是忒大驚小怪了,一邊繞著皇城轉悠,盤算著還有哪些表面投降,實存反心的臣子。


這一次,我不太想讓謝琛再這麼辛苦。


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世子當然謀劃不了太多,但我可以替這些反臣們做一兩件出格的事兒,足以讓謝琛注意到他們。

臘月末,大雪紛紛揚揚地下,我披著一件狐裘大氅站在兵部侍郎府前看戲。


「讓謝琛來見我,我真是瞎了眼,那小子在我手底下做事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出來他是個狼子野心的東西,他這個千古罪人——」


兵部侍郎雙眼通紅地嘶吼,卻被扣押他的羽林衛拖遠,後面的話聽不清,埋進風雪裡。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假降的官員了。


我滴溜溜地轉著油紙傘黃木的傘柄,心情愉悅。


原文里這兵部侍郎仗著和謝琛是舊識,差點下毒害死了他。


我轉身正準備離開,卻猝不及防闖入一雙探究的眼。


謝琛不知在我身後站了多久。


未帶侍從,孤身一人,月白色長袍外也不曉得裹件斗篷披風,細碎的雪沫在他肩上鋪了薄薄一層,更是落在他的長睫上,襯得眼眸更深邃清潤。


我心道:「藥丸。」

12


「陛下什麼時候來的?」我乾巴巴地問。


謝琛伸手拂去肩上碎雪:「剛到。世子何時到的?外頭風雪大,容易著涼,也不是個看熱鬧的好時候。」


「碰巧路過。陛下隻身一人么?要去何處,臣送陛下。」


謝琛輕笑了聲,卻不依不饒:「那上次在公孫大人家門口,展世子也是碰巧路過么?」


我:「……」


電視劇都說,犯罪嫌疑人不要去看案後現場,容易惹麻煩。


誠不我欺。


我老老實實走到謝琛身邊,替他撐傘,見他指節被朔風吹得略青,把揣在懷裡的湯婆子塞他手上,只說:「陛下捂會兒吧。」


然後才斟酌道:「上次的確不是路過,是小秦說公孫氏有大麻煩,我就去湊個熱鬧。幸災樂禍,實為君子所不齒也,臣反思。」


謝琛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和我共了段傘,讓我把他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前兩座巨石獅子落了白,威風凜凜地俯視世人。


有藍衣太監在候著謝琛,遠遠瞧見,準備來迎,被謝琛擺手攔住。


我以為謝琛還要追問,沒想到,他只是笑著道:「天寒地凍,世子早些歸府,別在外頭閑逛了。」


我聽出另一層意思,下意識拉住他的衣角,想辯解說我沒有異心,只是有些心疼你。


可那暗青色袍角划過我的指尖,我反應過來,立刻抽回手,任由那個背影沒入風雪。


我憐惜他滿肩風霜,孤家寡人,血海仇深得報,卻仍舊落得罵名。


可我有什麼立場去關心他呢?


這個世界,我不是寫出一切的創造神,只是個小小的無權世子,我……


什麼立場都沒有。


我意興闌珊,傘也懶得打,一路遊魂般走回謝府,然後打了個噴嚏。


我也終於回過神來——就說懷裡咋這麼冷,媽蛋湯婆子他沒還我!

13


我渾身冰冷地回到謝府,府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我也不負眾望地得了風寒,一病不起。宮中的年節盛宴,我都沒機會去,暈乎乎躺在床上。


宣平之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急得唇角都起了水泡,連他那些護膚品都沒興趣研究了。


這天是除夕,已至深夜,還在響的鞭炮聲炸得我本就昏沉的腦袋愈發地疼。我躺在床上,隱約聽到房門被吱呀推開。


隨之而來,是空氣里淡淡的硝煙味兒。


和清雪的冷意。


「晚上不用再看著了,我沒事的。」我悶聲說道。


想來是外頭炮響,Tony 老師沒聽到我說話,在爐火前站了片刻,才用烘暖了的手給我敷了條濕毛巾在額頭。


我扯住來人的手,無奈道:「快去睡吧,都半夜三更了,歲早就守完了……平之,你喝酒了?」


淡淡的酒香透過他的袖口傳來。


我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沒反應過來,就在炮竹聲的間隙里,聽到一聲「嗯」。


我愁了,喝醉酒的人不太好講理,否則宣平之怎麼不聽我話大晚上還跑來呢——更別提他還怕黑。


我見他還杵在床邊未走,乾脆在半夢半醒間同他叨叨起來,反正外頭聲大,我的話也模模糊糊。


我挖心掏肺:「哎平之啊,都讓你們走了,一個個還扒拉在侯府幹啥呢,面首又不是什麼好聽的身份,讓你離開是為你們好啊……」


說到難受的地方,想到了自己:「我當初怎麼那麼腦抽呢……」


……我為什麼要寫這種苦痛加身的過往呢?


我伸手握住床榻旁的手,自顧自地開口:「我現在只想他高坐廟堂,一世無憂,他這輩子太苦了,太苦了啊……」


「要是能回到一切都沒開始就好了,謝家還在,他也能當個貴家公子,一輩子的富貴閑人,無憂無慮無病無災……那該多好……所有人都覺得他算無遺策,合該坐這皇位,誰又能看到他風雪霜摧呢……」


我陷入自責之中,沒有注意到爆竹聲漸熄,也沒有注意到被我扯住的手,微微一顫。


事實證明,病鬼比酒鬼更沒精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但我知道我睡著時,身邊的人沒走。


他俯下身來,替我掖了掖被子,在我耳邊輕輕一嘆。


猶如松間雪落。

14


第二天醒來,和煦的朝陽隔著窗紙灑進房間。


傷寒的癥狀緩和不少,下地走了走,覺得神清氣爽,就打算去找三個男寵。


昨天年夜飯我缺席了,今兒怎麼也得一起吃頓飯。


可我沒找到所有人,只在書房裡找到執筆的秦臻遠。他以巾束髮,神色淡漠地寫著些什麼,見了我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我說明來意,秦臻遠有些驚訝地抬眸,道:「他二人昨日傍晚就出府去了。」


言下之意,是他們仨昨晚也沒有一起守歲。


「嗯?」我問他:「他倆去哪了?何時回來的?」


秦臻遠又低下頭繼續寫字,半晌才道:「應當還未回來。」


我:「???」


「一整晚都沒回府嗎?」


「這就不知了。」秦臻遠說道,「世子還是問下人比較清楚。」


不是 Tony 老師的話——


那,昨晚,在我房間的,人,是,誰?!


我心覺不妙,帶著一絲希望問道:「那昨日府上還有誰來過嗎?」


秦臻遠無情地打碎了我的希望:「陛下來了一趟。陛下說除夕夜想來緬憶一番,很快就走,不用通傳,所以沒有稟報世子。」


我:「……」


我開始回憶,我昨晚說了哪些胡話,然後絕望地發現……好像都是胡話。


特別是那句痛心疾首的:「兒子啊,爸爸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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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病嬌睡了」人世間最可怕的事莫過於醒來時發現容錦躺著你身邊。

我叫甄瓊,沒錯人如其名,我真的很窮。

容錦是我學長,多年暗戀我姐甄瑤,在《我的病嬌男友》這本書里他們是男女主,我是炮灰。

穿進這本書里的時候我是崩潰的,在我知道我即將面臨的命運時我更是恨不得撞死在牆上。

我來的時候劇情已經發展到容錦對我姐情根深重,正在默默展開追求。

我是知道自己炮灰的角色的,更知道這病嬌對我姐的佔有慾,在原劇情里就因為甄瑤很在意這個妹妹,容錦便設計甄瓊被車撞死,讓甄瑤的世界只有他。

我自認也無法阻止容錦,病嬌的心理,咱正常人哪能理解,我只能離他和我姐遠遠的。

但難以預料到的是在三天前容家的宴會上會有人往酒里放東西。

本來這個宴會是沒有邀請我的,但姐姐說我不去她也不肯去,我看著容錦看過來的眼神,只好咬牙答應。

在藥效發揮作用時,我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牽引著我到某個地方去,當我進了那個地方撞入一個冰涼的懷裡後,事情便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醒來時,容錦正躺在床上瞪著我,我看著他脖子上的紅痕,心想這下完了,我來不及思考,急忙穿上衣服逃了出去。

回到家後,我想到我可能的結局,就不禁悲從中來,尤其還趁著容錦腿受傷把他給睡了,我甚至還回憶起,因為在過程中容錦反抗激烈,我還不小心把他手也掰斷了,怪也只能怪我無來由的大力氣,我想這件事是如何都不能了了。我翻出我這幾年的存款,在網上報了個旅遊團,火速收拾行李出去,我想反正都要死了,先享受一把。

另一邊,容錦躺著醫院裡冷冷道:「找到人了嗎?」

「回稟少爺,已經查到甄瓊在昨天已經報了旅遊團出國了。」

「砰」容錦將杯子摔在地上,大聲吼道「繼續去找!必須把人給帶回來!」

「是」黑衣人戰戰兢兢的回應道。

容錦沒想到甄瓊在做出這件事後,竟然沒想過來見他,果然是個負心女,吃干抹凈後,人就跑了!

當容錦的人來找我時,我正在海灘上享受著日光浴,不得不說旅遊使人快樂。如果不是他們找上我,我都快忘了容錦這件事了。

一群黑衣人來到我面前要將我帶走時,把同行的大爺大媽們嚇得不行,紛紛懷疑我是不是因為沒錢借了高利貸,然後借錢不還,被人找上了。

來到這個世界,得了這個名字後,我就最聽不得別人說我窮了!

我咳嗽了幾聲說:「大家都誤會了,實際上是我前不久才被親生父母找到,他們是來帶我回去繼承家產的。」

黑衣人「……」

大爺大媽們聽完一下子變得激動極了,一個個感慨我的好運氣。

我揮了揮手,一臉笑意地離開了。

來到容家門口,我有點怕了,抱著門口的柱子死活不肯進去。一群人來拉我也拉不動,反而使得柱子搖晃起來,掉了許多灰。

黑衣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有人從房子里出來說「少爺說了,甄小姐若是不願進來的話,不介意把您腿給打斷抬進來。」

我聽完立馬放開訕笑道:「好說好說,我不是不想進去,是這個柱子太精美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說完我就跟著進去了,管家將我帶到一個房間門口說到:「少爺就在裡面了,甄小姐進去吧!」

我深吸了幾口氣,推了門進去。進去就看到容錦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看著我。

「那個學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玷污你,影響你的清白,更不該在你反抗時扭斷你的胳膊,我……」

「夠了」容錦生氣的打斷了我,我看著他惱怒的神色,識相的閉了嘴。

「過來把這個簽了!」

容錦遞給我一份合同,上面寫著「夫妻合約」

「這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我不敢置信地問道。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明日民政局等我。」

「這怕是不合適吧!我們」我面色有些為難。

「你是想不負責!」容錦眼裡露出危險的神色。

我有些氣憤,不是說男主對女主愛得要生要死嗎?現如今是怎麼回事?

「那我姐姐怎麼辦?你之前不是喜歡我姐的嗎?你如此三心二意對得起我姐嗎?」

「我本來選中的的確是你姐。但是人魚族一生中只能有一個伴侶,我已經和你結合了,我別無選擇。」

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人魚那是什麼,「你在說什麼?」

「你沒聽錯,我是人魚。」容錦說完,站起身,我便看到他原本黑色的眼睛變成了大海般的藍色,頭髮也突然長成銀白色的長髮垂於腰間,最引人著目的那條藍色的魚尾,在地上泛著光芒。

我在做夢,一定是,好好的校園青春戀愛小說變成了童話故事,我需要靜靜。

「好了,我相信你了,你把尾巴收回去吧!」容錦聽完變回了原樣。

「那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會怎樣?」

「我會死,人魚一生只能和一個人結合,若那個人不和人魚在一起,人魚會死的。」容錦看著我又突然說了一句「你不願意留下,我不介意找根繩子把你綁在我身邊。」

我看著他陰沉的神色心想,救命現在這個病嬌的對象是我了,我能怎麼辦?只能苟著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耐活著,不就是結婚嗎?沖了。

「好,我答應你,結婚,合約我也簽了。」我拿起筆在合約上籤了我的名字。

「你不仔細看看合約?」容錦挑眉問道。

「我不滿意,我能改嗎?」

「不能」容錦乾脆利落地回答了我。

「那不就得了,老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小的就退下了。」說完我轉身欲走。

容錦卻突然走過來拉住了我,面色微紅道「今晚你不能走。」

您這一副嬌羞的模樣是怎麼回事?您的病嬌人設呢?

「大老闆,雖然我答應了你,但你總該給我一點緩衝的時間吧!」

容錦聞言咬牙道:「沒有時間了!」

「什麼?」

「人魚在成年後都會有一段時間的發情期,我已經壓制許久了,因為之前那次,現在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容錦的臉色顯出不自然的紅色,說話時也忍不住喘著粗氣,他緩緩地靠近我,身體也慢慢地變成人魚的模樣,魚尾不容拒絕的纏住我,雙手環繞在我的頸後,柔軟地靠在我的肩上。

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但是身上這條魚卻不停地撩拔著我,我無奈道「大老闆非要如此嗎?難道人魚只能有一個伴侶,不能找其他人解決這種事?」

我說完,容錦便惱怒地在我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嘶」我痛得忍不住叫出了聲,「容錦你是魚還是狗,怎麼還咬人呢?」

容錦眼底暗沉,面色陰鬱道:「人魚不像你們人類,人魚一生只忠誠一個人。」

我有些震撼於人魚的習性。

突然容錦又在我唇角一吻,聲音充滿誘惑道「幫我。」

我靠,忘了人魚的聲音能迷惑人的心智了,我看著容錦妖冶容顏,不受控制地抱住他,低頭吻了上去。

第二日我醒來時又重現了幾日前的情景,不同的是容錦現在是人魚,他銀白色的長髮落在我的手臂上,魚尾依舊纏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我正想想辦法起身時,容錦突然睜開了眼,淡藍色的眸子看著我「又想偷偷逃走。」

「不敢不敢,我只是覺得有些餓了,想起來去找點吃的。」我趕緊表忠心,開玩笑現在肯定不能說出我的心理話。

「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容錦低下頭,耳邊有些泛紅。

我冥思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昨天你的味道該死的甜美!」

「滾!」容錦咬牙切齒道。

我有些疑惑地穿起衣服出去,不是他問的昨天的感受嗎?怎麼還反倒生氣了,果然病嬌的心理非我等常人所能理解。

我下樓時,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其實嚴格說來已經不算早餐了,畢竟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

管家見我來了對我笑道「甄小姐下來了,請用餐吧!」

聽完我看著桌子上豐盛的食物咽了咽口水「那我就不客氣了。」

管家為我拉開了椅子,我坐下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不得不說容錦家廚師手藝真不錯。

我吃得正開心時,容錦就從樓上下來了,他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衣,領口扣的嚴嚴實實的。

容錦坐下後,便有管家為他拿來餐具,他優雅的在盤子里切下一塊魚肉送入口中,吃得很文雅。容錦吃完盤子里的魚後,便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我則絲毫不受他影響,看便看唄,又不少塊肉。我繼續享受著桌子上的美食,直到容錦終於忍不住說道「甄瓊你是豬嗎?」

「昨天我可是耗費了大量精力,我得好好補補元氣。」我自然不想說因為我胃口大才吃這麼多,但這句話也沒錯,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麼晚才醒,餓到現在。

「……」

我這句話成功讓容錦無話可說,終於一個小時後我吃好了,容錦見我吃好後,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兒?」

「你現在裝傻晚了,無論如何今天你都得和我去!」容錦說完便拉著我,把我塞進了車裡。

哦,我今天要和他去領證來著。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唯有在拍照的時候出了點差錯,拍照的大哥不停地對我們說「笑一笑」

容錦在強烈的要求下只好笑了一下,但是他是病嬌啊,他笑起來差點沒把拍照的大哥嚇死。

這下反倒把我給逗笑了,於是結婚照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照片,一個笑得詭異的新郎和一個開懷大笑的新娘。

我回到學校先去見我姐姐甄瑤,在書中原身的父母早死留下姐妹倆個相依為命。原身與姐姐關係也一直很好,大學也上的同一所,倒是我穿越過來和姐姐關係變淡了,說來也有些抱歉。

我在姐姐宿舍樓下等著,不一會姐姐便來了,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跑過來開心地抱著我「小瓊,你終於回來了。」

我回抱住她,將我與容錦成婚的事告訴了她。容錦之前追我姐都是借學長的名義行事,雖然有些人看出來了他對我姐有意思,譬如我。但無奈我姐是個傻白甜,你不和她直說,她是不會知道的。

現在我隨意編造了一些我和容錦的愛情故事,即便這個故事狗血味道濃厚,她也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甚至還真誠地祝福我們。

我又和姐姐說了會話,便準備回自己宿舍收拾東西。容錦那廝在領完證後,就強烈要求我搬到他家和他一起住,我能拒絕嗎?當然不能夠。

當我收拾好東西後便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老師打來的讓我去找他一下。

我走到辦公室時,有個少年站在那裡耀眼奪目,大學裡很少有人會染紅色這樣張揚的發色。少年見有人來轉過身,我不禁呼吸一窒,老實說容錦已經很好看了,但這個少年美得很是明媚妖艷,他看見我沖我眨了眨眼。

老師見我來了,趕緊招呼我道「小瓊啊!這是今年剛來的新生,是今年中最有天分的學生了,你們可以交流交流吸取一下經驗嘛!」接著又對那個紅髮的男生說到「胡琰這是大你一個年級的學姐,在我們學校很有名氣的。」

那個男生聞言抬頭看向我「學姐好啊,以後請多指教嘍。」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張臉,我卻總覺得散發著一股不太舒服的氣息。我把它歸結於容錦的影響,和他待久了,看人的審美也提高了。

和老師道別後,胡琰跟在我身後「學姐要去哪兒呀?讓我送你吧!」

「不必了,還是不麻煩學弟了。」我禮貌拒絕。

「沒事的,學姐不麻煩的。」胡琰微笑道。

「她有人送了!」容錦突然出現面色深沉,我不知道容錦從哪裡冒出來的,著實嚇我一跳。

「學姐這不會是你男朋友吧?感覺好凶啊!你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壓力嗎?」胡琰故作擔憂地看著我。

「狐狸精你再這麼亂說話,信不信我扒光你的毛。」我還來不及說話,便看見容錦擋在我身前說道。這容錦怎麼罵人狐狸精呢?有點太過分了吧!

「哎,容錦怎麼能罵人呢?學弟實在是抱歉,他——」

「他本身就是狐狸精。」容錦看著胡琰目光寒冷。

我有點回過神來了,容錦說的狐狸精明顯跟我理解的不是同一個意思,很好,有美人魚還不夠,連狐狸精都出現了,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你們二位繼續。」我後退一步,站在旁邊,這妖怪的世界不是我能插手的,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容錦你竟然暴露我的身份!」

「你是狐狸精誰看不出來,隔老遠就能聞到你的味兒。」

「你說什麼!想打架是吧!別以為我怕你!」

「來啊。」

我眼睜睜看著容錦把胡琰打成了原型,在容錦還想繼續時,胡琰忍不住求饒了。容錦嗤笑一聲便放開了他,胡琰一落地就趕緊變回了人。

變回人後胡琰立馬摸出了鏡子,胡琰原本艷麗的容顏,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讓我對容錦的殘暴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你這條死人魚,毀了我的臉,我要和你拼了!」說著又要衝上來。

容錦冷眼看過去,他就又慫了,「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找你算賬,哼。」

胡琰拖著受傷的腿轉身要走的時候,還回過頭來沖我拋了個媚眼,「小美人,下次來找你玩呀!」容錦看到了又想上前嚇得胡琰拔腿就跑。

容錦見我看著胡琰離去冷笑道「看夠了嗎?」

「沒看夠,剛才他原形沒化多久就變回來了,我還沒見過真的狐狸呢?」我一臉興奮道。

「狐狸有什麼好看的,人魚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錦對此嗤之以鼻。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美,趕緊回去吧!快趕不上飯了都。」我拉起容錦就走,這人魚愛美嘛,我還是知道的,不就是看有人比他好看,就嫉妒了唄?凈往人家臉上揍,這小氣樣。

「咳,看你誇我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容錦說完,臉色又有些紅。

回去飽餐了一頓後,我和容錦關於我睡哪兒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容錦執意要我與他睡一塊,我是想自己另外睡一個房間,畢竟昨天才為他解決了發情期,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沒必要睡一起。

「你過不過來」容錦站在房間門口聲音強硬。

「我不,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不用睡在一起。」

容錦見我不願過來低笑一聲,「你以為我沒有辦法讓你過來嗎?」說完空中便出現一股氣流托著我到了床上。

「你——現在倒有法術了,當初怎麼沒用法術將我送出去。」我氣憤地在床上掙扎著起來。

「那時因為發情期,法術被壓制了,不然你以為那時你能傷到我。」容錦走近躺在我身邊,聲音柔和「睡吧,今天晚上什麼都不會發生。」

過了一會我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容錦,我的被子,你一個人好意思蓋這麼多嗎?」我一邊說一邊奮力拉扯著。

容錦默默起身讓我。我對他冷哼一聲,拉過被子轉身不願再看他。

夜晚,容錦睜開眼,窗外月華如水,他側身看著躺著的人,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那人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睡了過去,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然後閉眼。人魚的天性和人結合後會越來越想和伴侶接觸。

這日我去學校上課,容錦一直跟在我身後,現在還和我一起坐在課堂上課。

「你難道打算跟我一天,你沒有事情可做嗎?」

「我已經大四了,課程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容錦在我身旁轉著筆說到。

「那你就不能去干點別的事情嗎?」我咬牙道。

「跟著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呵,看來給容錦聯繫心理醫生的事情刻不容緩了,這發病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下課後容錦依舊尾隨,「這裡你也要和我一起進去?」

「我說了,你去哪兒我就——」容錦將眼睛從手機移開時才發現這裡是哪兒。

「這是女廁所,你確定你要進去?」我戲謔地看著他。

「我在外面等你。」容錦逃也似地離開了。

出來時看到胡琰在和容錦爭論著什麼,引來路人頻頻回頭。

胡琰看我過來了一臉委屈道:「學姐,你看他,我不過是過來問問你的消息,他便想對我動手。」

「你和我說也沒用,我也打不過他。」我無奈攤手。

「甄瓊的消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以後離她遠點。」容錦將我拉到他身後冷眼看著胡琰。

「學姐又不喜歡你,即便你們結婚了又如何?況且你們人魚族有幾個和異族結合是善始善終的?」胡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一臉正色道。

霎時間空氣中一片寂靜,我抬頭一看四周的人竟似好像看不到我們,空氣中凝結出了無數水珠化為冰刃向胡琰襲去,胡琰笑了一聲「這樣就惱羞成怒了?容錦,是否說明你也這樣認為呢?」說完就不見人影了。

我有些發愣,信息含量有點大呀,容錦肯定有事情是沒有告訴我的,但我也不想問,與我何干呢?我反正苟著這條命就行了。

「走吧!人都跑了。」我拉著容錦的袖子準備扯著他離開,容錦卻突然反握住我的手。

我看著他握著我的手示意他這是何意。

「你喜歡我嗎?」容錦眸色漆黑,牢牢的盯著我。

「你吃錯藥了?」我在想他剛剛是不是被胡琰刺激瘋了,胡言亂語起來。直到我看到他在聽完我的話後驟然蒼白的臉色,我才有點明白過來。

「容錦你不會以為我和你結婚是喜歡你吧?還是你以為我和你在這麼短的時間我和你就有感情?是你說的人魚一生只能和一個人在一起不然會死,我自知一開始是我的過錯,我才答應和你結婚,但是不代表我要投入感情,我以為你一開始便知道,沒想到——但是也不晚,早些說開也好。」說完我看著容錦如墜冰窖的樣子甩開他的手自己走了。

晚上應該不會去容錦家吃了,去吃點什麼好呢?

晚上回到家,姐姐正在招待客人,姐姐詫異我突然回家住,猜測我是不是和容錦有矛盾了,我只好笑著說不是。

姐姐的這位客人一看就對姐姐有意思,而姐姐也好像喜歡他的樣子。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很是溫文儒雅,與姐姐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樣子。

晚飯後,姐姐進去拿飯後水果,那人走過來遞給我一個號碼,「這是妖管局的報警電話,你會有用的。」

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感嘆人類與妖之間早就和諧共處了,連妖管局這麼先進的東西都出來了,說好建國後不準成精的呢?。

這幾日在學校都沒有見到容錦,說來也奇怪在家裡睡覺反倒有些不習慣,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我和幾個同學約好去一個小島上採風,聽說那裡風景很美,我是有點期待的。在船上我看到了這幾日未曾見到過的容錦,船上人潮湧動,我們隔著人群相望。

容錦抬腳向我走來,他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板起臉走過來的樣子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要過來打我。

「為什麼不回來?」

「你也沒讓我回去啊?」我有些疑惑,我當時語氣實在不算很好,照他的性格不報復我就算好的了?還希望我回去?

「沒讓你回去你就不能自己回去?平時不讓你吃這麼多,你怎麼還吃?」

我靠,有點人身攻擊了哈,不能忍受,我轉身就走。

「砰」一聲槍聲傳來,竟有人在船上搶劫。果然國家沒騙我,國外真的不安全啊!

容錦拉著我到角落躲避,「容錦你不是會法術嗎?現在是你拯救世界的時候了,上吧!容卡丘。」

容錦看了我一眼道:「你自己躲好。」

我比了個OK 的手勢,示意他趕緊去。

那些綁匪被容錦三下五除二地便幹掉了,不料有個人悄悄靠近我試圖挾持我,我一把拽住他的手便將他制服在地,小樣兒,沒槍我可不怕你。容錦見我沒事,便不再看我,拿起繩子準備將劫匪綁在一起。

但誰知按住的這個人竟然還藏了一把刀,我躲閃到船邊,靠在欄杆上,一腳將他踹開,但是這時候欄杆卻突然斷開,我一時不察,便從船上墜落下去。掉下去的時候容錦驚慌失措地向我跑來,真難得會看見容錦失控的樣子。如果有相機的話,我一定要拍下來笑話他。

老實說下墜的感覺並不好受,冰冷的海水不斷往我身上湧來,呼吸也漸漸不暢。

快閉眼時容錦化為人魚遊了過來,他抱起我俯身給我渡了口氣,帶著我游到了岸上。

上了岸後我坐在一塊礁石上大口喘著氣,經此一次後我應該不大會想坐船了。

容錦待在水裡久久未上岸,我察覺不對勁趕緊去看他,我摸著他才發覺他身上這樣燙,臉上也泛起了潮紅,不是吧!這種情況下你又來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容錦淡藍色的眼睛裡已經浮起了情慾,魚尾也糾纏著我,我想把他整個人扒開,他卻抱得更緊,我又不敢太使勁,畢竟他現在可沒有法力了。

「喂,容錦,我跟你說不可能的,在這種地方你叫我怎麼幫你?」我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看了看四周雖然什麼人也沒有,只有濃密的樹木,但是也無法接受在這種情景下做那種事情。

容錦抬頭一臉痛苦的看著我,討好似的在我脖子上一吻。

我嘆了口氣,罷了,就當還他剛剛救我的吧!容錦察覺我鬆懈下來,便帶著我潛入了海里。

夜晚我們終於走出了樹林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快到一戶人家時我掐了容錦一把,容錦疑惑地看著我。

「我們身上都沒有錢,總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吧!人魚的眼淚不都是能化為珍珠的嗎?所以你快哭,哭不出來沒關係,我幫你,下一次我掐狠點。」

「……」容錦無奈,「你轉過身去,我自己來。」

我聽話地轉過身不一會便聽到容錦說:「好了」

他遞給我幾顆圓潤的珍珠,個頭竟然還不小,我好奇地看著他的眼睛,除了眼尾有些稍紅,便看不出什麼。

「不是餓了,還不走?」他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哦,好。」我回過神來,拿著那幾顆珍珠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回來後容錦安靜了許多,沒有再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那隻狐狸精最近在學校也沒怎麼看到,對於這樣平靜的生活,我表示很滿意。

早晨我端著杯牛奶正準備喝,容錦突然奇奇怪怪的靠過來,對於他這番表現我大概是猜到了,多半又是有求於我。我喝下一口牛奶正準備說話,容錦面色微紅道:「我懷孕了。」

「噗——」還未來得及咽下的牛奶在我聽到這個消息後被我噴了出來,我故作冷靜的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那個我剛剛沒有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遍。」

容錦咬牙道「我說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怎麼你不相信?」

「什麼時候的事?」

容錦看著我活像看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上個月在海島!」

「你應該是條雄性人魚吧!為什麼會——」我站起身忍不住問到。

「是你之前說你不想生孩子,而人魚可以選擇由誰孕育子嗣。」說著容錦將手放在肚子上。

我竟然在他身上看見了母性的光輝,我坐下又喝了口牛奶,這個消息實在是把我震驚的不行。我有些頭痛地扶住額道:「那個你們妖族有打胎葯吧!這個孩子還是——」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容錦便上前按住我眼底盛滿了怒意,「你不想要他們,為什麼,他們也是你的孩子。還是你就這麼厭惡我。」

「你不覺得你很自以為是嗎?生孩子這種事情不用商量的嗎?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我生氣的站起身,想要離開冷靜一下。結婚迫不得已就算了,現在連生孩子都由不得我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轉身想要離開,剛走出幾步,便聽到管家喊到:「少爺暈倒了,快來人啊!」

我趕緊跑回去,便看到容錦的閉著眼睛躺著地上,我認命般的嘆了口氣,便揮開眾人把他抱上了樓。

上了樓後,我將門關好,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裝夠了嗎?還不醒?」

容錦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給,把這杯牛奶喝了。」見他醒了,我遞給他一杯牛奶。

「我不愛喝牛奶,我要吃魚。」

「沒有魚,只有牛奶,愛吃不吃,誰讓你裝暈來著。」

容錦聞言低頭接過牛奶一飲而盡,看著竟莫名有些委屈。

看他喝完,我將杯子放好,「容錦,談談吧!」

容錦漆黑的眼睛看著我說到「好。」

「你為什麼一定要生下孩子。」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留下你,只能期望用孩子來將我們聯繫在一起。」

「我想我應該沒說過我要離開。」

「你是沒說過,但你說過你不愛我。而我貪心不足,想擁有你的愛。」容錦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我抱入了懷裡,聲音帶著誘惑般在我耳邊輕問道:「甄瓊,可不可以試著喜歡我?」

「容錦,喜歡一個人不是這麼容易的。」我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一開始我和你結婚我們目的都不單純,你有事情瞞著我,而我也無法信任你,我和你最終也不過是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底晦暗的神色,「孩子,我接受了,我會和你好好養的,但是其他的我不考慮也不會接受。」

「因為我是妖,不是人嗎?」容錦聲音沙啞地問到。

我打開門,「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那場意外,我們本不該有交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我就離開了。

在這裡我始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裡對於我來說就像一場夢,夢總有醒來的一天,我也總有回去的那一天。

外面正下著雨,我撐著傘來到妖管局門口,有些事情之前嫌麻煩不想去了解,如今怕是由不得我不去搞清楚了。

溫言對我的到來也感到有些詫異,前不久溫言已經向姐姐表白了,姐姐也接受了,來之前也是姐姐給我的地址,「姐夫,我來是想了解一些妖族的事情。」

「是為了那條人魚吧,之前聽你姐姐說你和他已經結婚了。」溫言遞給我一杯茶。

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口道:「算是吧,但更多是為了自己。」

「妖管局這裡保存了一些書籍,我帶你過去看看,希望能對你有點幫助。」

「多謝。」我跟著溫言來到一棟樓里,溫言之前說的一些明顯是謙虛了,這裡快趕上學校圖書館的規模了。

「這裡就是了,你自己看看吧!有事再來找我,你姐姐可是讓我好好照顧你的。」溫言說完轉身欲走。

「姐夫,人魚和人在一起會沒有好結果嗎?」我突然想起胡琰的話。

「甄瓊,你知道你姐姐也是人魚嗎?」溫言轉身對我說到。

「什麼?」我有些驚訝。原著中從未提及這些,莫非當初我看的是盜版。

「準確來說你應該叫她表姐,你姐姐是你母親的弟弟和人魚所生,人魚一生只忠誠一個伴侶,但人類總是薄情寡義,當這個人類想離開時,人魚就會殺了這個人類,同時人魚也會跟著滅亡。你姐姐的父母就是這樣的結局。」

「既然我姐姐是人魚,你能保證你不會變心嗎?」

「我也是人魚,妖管局為了管理公平,招收的人是人和妖各半的。」說著溫言變成了人魚的模樣,「容錦他是人魚族的下一任繼承人,王室力量更強大帶來的是更為偏執的性格,容錦父母的結局最終更是極為慘烈,我也很奇怪他最終會選擇人類。你是阿瑤的妹妹,我不願意懷疑你,但是你要知道能堅持下去的人類在人魚歷史上找不到幾個。」

「我明白了,但是這不能說明我和容錦一定會走到那個地步。你走吧!我自己再查查資料,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頂著溫言憂慮的目光我開口到。

溫言走後,我看著窗外的雨,又嘆了口氣,最近嘆氣頻率是越發高了,事情變得越發複雜,原本以為容錦當初也只是編造的謊言來嚇唬我罷了,或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但是現在看來若我提出離開兩字,還未等我說完,怕是就要人頭落地了。

唉,本來想快點寫完的,結果腦洞越開越大,怕是要寫很長了,悲傷,而且我又有點拖延症,也不知道還要寫多久,就只能保證不坑了,最後還是謝謝大家的喜歡。看到有說甄這個姓的,你們給我啟發了,為了這個名字,我要不要安排一下女主的結局去和這個名字更相配一些。


「我把病嬌睡了」人世間最可怕的事莫過於醒來時發現容錦躺著你身邊。

我叫甄瓊,沒錯人如其名,我真的很窮。

容錦是我學長,多年暗戀我姐甄瑤,在《我的病嬌男友》這本書里他們是男女主,我是炮灰。

穿進這本書里的時候我是崩潰的,在我知道我即將面臨的命運時我更是恨不得撞死在牆上。

我來的時候劇情已經發展到容錦對我姐情根深重,正在默默展開追求。

我是知道自己炮灰的角色的,更知道這病嬌對我姐的佔有慾,在原劇情里就因為甄瑤很在意這個妹妹,容錦便設計甄瓊被車撞死,讓甄瑤的世界只有他。

我自認也無法阻止容錦,病嬌的心理,咱正常人哪能理解,我只能離他和我姐遠遠的。

但難以預料到的是在三天前容家的宴會上會有人往酒里放東西。

本來這個宴會是沒有邀請我的,但姐姐說我不去她也不肯去,我看著容錦看過來的眼神,只好咬牙答應。

在藥效發揮作用時,我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牽引著我到某個地方去,當我進了那個地方撞入一個冰涼的懷裡後,事情便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醒來時,容錦正躺在床上瞪著我,我看著他脖子上的紅痕,心想這下完了,我來不及思考,急忙穿上衣服逃了出去。

回到家後,我想到我可能的結局,就不禁悲從中來,尤其還趁著容錦腿受傷把他給睡了,我甚至還回憶起,因為在過程中容錦反抗激烈,我還不小心把他手也掰斷了,怪也只能怪我無來由的大力氣,我想這件事是如何都不能了了。我翻出我這幾年的存款,在網上報了個旅遊團,火速收拾行李出去,我想反正都要死了,先享受一把。

另一邊,容錦躺著醫院裡冷冷道:「找到人了嗎?」

「回稟少爺,已經查到甄瓊在昨天已經報了旅遊團出國了。」

「砰」容錦將杯子摔在地上,大聲吼道「繼續去找!必須把人給帶回來!」

「是」黑衣人戰戰兢兢的回應道。

容錦沒想到甄瓊在做出這件事後,竟然沒想過來見他,果然是個負心女,吃干抹凈後,人就跑了!

當容錦的人來找我時,我正在海灘上享受著日光浴,不得不說旅遊使人快樂。如果不是他們找上我,我都快忘了容錦這件事了。

一群黑衣人來到我面前要將我帶走時,把同行的大爺大媽們嚇得不行,紛紛懷疑我是不是因為沒錢借了高利貸,然後借錢不還,被人找上了。

來到這個世界,得了這個名字後,我就最聽不得別人說我窮了!

我咳嗽了幾聲說:「大家都誤會了,實際上是我前不久才被親生父母找到,他們是來帶我回去繼承家產的。」

黑衣人「……」

大爺大媽們聽完一下子變得激動極了,一個個感慨我的好運氣。

我揮了揮手,一臉笑意地離開了。

來到容家門口,我有點怕了,抱著門口的柱子死活不肯進去。一群人來拉我也拉不動,反而使得柱子搖晃起來,掉了許多灰。

黑衣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有人從房子里出來說「少爺說了,甄小姐若是不願進來的話,不介意把您腿給打斷抬進來。」

我聽完立馬放開訕笑道:「好說好說,我不是不想進去,是這個柱子太精美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說完我就跟著進去了,管家將我帶到一個房間門口說到:「少爺就在裡面了,甄小姐進去吧!」

我深吸了幾口氣,推了門進去。進去就看到容錦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看著我。

「那個學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玷污你,影響你的清白,更不該在你反抗時扭斷你的胳膊,我……」

「夠了」容錦生氣的打斷了我,我看著他惱怒的神色,識相的閉了嘴。

「過來把這個簽了!」

容錦遞給我一份合同,上面寫著「夫妻合約」

「這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我不敢置信地問道。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明日民政局等我。」

「這怕是不合適吧!我們」我面色有些為難。

「你是想不負責!」容錦眼裡露出危險的神色。

我有些氣憤,不是說男主對女主愛得要生要死嗎?現如今是怎麼回事?

「那我姐姐怎麼辦?你之前不是喜歡我姐的嗎?你如此三心二意對得起我姐嗎?」

「我本來選中的的確是你姐。但是人魚族一生中只能有一個伴侶,我已經和你結合了,我別無選擇。」

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人魚那是什麼,「你在說什麼?」

「你沒聽錯,我是人魚。」容錦說完,站起身,我便看到他原本黑色的眼睛變成了大海般的藍色,頭髮也突然長成銀白色的長髮垂於腰間,最引人著目的那條藍色的魚尾,在地上泛著光芒。

我在做夢,一定是,好好的校園青春戀愛小說變成了童話故事,我需要靜靜。

「好了,我相信你了,你把尾巴收回去吧!」容錦聽完變回了原樣。

「那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會怎樣?」

「我會死,人魚一生只能和一個人結合,若那個人不和人魚在一起,人魚會死的。」容錦看著我又突然說了一句「你不願意留下,我不介意找根繩子把你綁在我身邊。」

我看著他陰沉的神色心想,救命現在這個病嬌的對象是我了,我能怎麼辦?只能苟著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耐活著,不就是結婚嗎?沖了。

「好,我答應你,結婚,合約我也簽了。」我拿起筆在合約上籤了我的名字。

「你不仔細看看合約?」容錦挑眉問道。

「我不滿意,我能改嗎?」

「不能」容錦乾脆利落地回答了我。

「那不就得了,老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小的就退下了。」說完我轉身欲走。

容錦卻突然走過來拉住了我,面色微紅道「今晚你不能走。」

您這一副嬌羞的模樣是怎麼回事?您的病嬌人設呢?

「大老闆,雖然我答應了你,但你總該給我一點緩衝的時間吧!」

容錦聞言咬牙道:「沒有時間了!」

「什麼?」

「人魚在成年後都會有一段時間的發情期,我已經壓制許久了,因為之前那次,現在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容錦的臉色顯出不自然的紅色,說話時也忍不住喘著粗氣,他緩緩地靠近我,身體也慢慢地變成人魚的模樣,魚尾不容拒絕的纏住我,雙手環繞在我的頸後,柔軟地靠在我的肩上。

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但是身上這條魚卻不停地撩拔著我,我無奈道「大老闆非要如此嗎?難道人魚只能有一個伴侶,不能找其他人解決這種事?」

我說完,容錦便惱怒地在我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嘶」我痛得忍不住叫出了聲,「容錦你是魚還是狗,怎麼還咬人呢?」

容錦眼底暗沉,面色陰鬱道:「人魚不像你們人類,人魚一生只忠誠一個人。」

我有些震撼於人魚的習性。

突然容錦又在我唇角一吻,聲音充滿誘惑道「幫我。」

我靠,忘了人魚的聲音能迷惑人的心智了,我看著容錦妖冶容顏,不受控制地抱住他,低頭吻了上去。

第二日我醒來時又重現了幾日前的情景,不同的是容錦現在是人魚,他銀白色的長髮落在我的手臂上,魚尾依舊纏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我正想想辦法起身時,容錦突然睜開了眼,淡藍色的眸子看著我「又想偷偷逃走。」

「不敢不敢,我只是覺得有些餓了,想起來去找點吃的。」我趕緊表忠心,開玩笑現在肯定不能說出我的心理話。

「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容錦低下頭,耳邊有些泛紅。

我冥思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昨天你的味道該死的甜美!」

「滾!」容錦咬牙切齒道。

我有些疑惑地穿起衣服出去,不是他問的昨天的感受嗎?怎麼還反倒生氣了,果然病嬌的心理非我等常人所能理解。

我下樓時,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其實嚴格說來已經不算早餐了,畢竟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

管家見我來了對我笑道「甄小姐下來了,請用餐吧!」

聽完我看著桌子上豐盛的食物咽了咽口水「那我就不客氣了。」

管家為我拉開了椅子,我坐下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不得不說容錦家廚師手藝真不錯。

我吃得正開心時,容錦就從樓上下來了,他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衣,領口扣的嚴嚴實實的。

容錦坐下後,便有管家為他拿來餐具,他優雅的在盤子里切下一塊魚肉送入口中,吃得很文雅。容錦吃完盤子里的魚後,便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我則絲毫不受他影響,看便看唄,又不少塊肉。我繼續享受著桌子上的美食,直到容錦終於忍不住說道「甄瓊你是豬嗎?」

「昨天我可是耗費了大量精力,我得好好補補元氣。」我自然不想說因為我胃口大才吃這麼多,但這句話也沒錯,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麼晚才醒,餓到現在。

「……」

我這句話成功讓容錦無話可說,終於一個小時後我吃好了,容錦見我吃好後,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兒?」

「你現在裝傻晚了,無論如何今天你都得和我去!」容錦說完便拉著我,把我塞進了車裡。

哦,我今天要和他去領證來著。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唯有在拍照的時候出了點差錯,拍照的大哥不停地對我們說「笑一笑」

容錦在強烈的要求下只好笑了一下,但是他是病嬌啊,他笑起來差點沒把拍照的大哥嚇死。

這下反倒把我給逗笑了,於是結婚照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照片,一個笑得詭異的新郎和一個開懷大笑的新娘。

我回到學校先去見我姐姐甄瑤,在書中原身的父母早死留下姐妹倆個相依為命。原身與姐姐關係也一直很好,大學也上的同一所,倒是我穿越過來和姐姐關係變淡了,說來也有些抱歉。

我在姐姐宿舍樓下等著,不一會姐姐便來了,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跑過來開心地抱著我「小瓊,你終於回來了。」

我回抱住她,將我與容錦成婚的事告訴了她。容錦之前追我姐都是借學長的名義行事,雖然有些人看出來了他對我姐有意思,譬如我。但無奈我姐是個傻白甜,你不和她直說,她是不會知道的。

現在我隨意編造了一些我和容錦的愛情故事,即便這個故事狗血味道濃厚,她也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甚至還真誠地祝福我們。

我又和姐姐說了會話,便準備回自己宿舍收拾東西。容錦那廝在領完證後,就強烈要求我搬到他家和他一起住,我能拒絕嗎?當然不能夠。

當我收拾好東西後便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老師打來的讓我去找他一下。

我走到辦公室時,有個少年站在那裡耀眼奪目,大學裡很少有人會染紅色這樣張揚的發色。少年見有人來轉過身,我不禁呼吸一窒,老實說容錦已經很好看了,但這個少年美得很是明媚妖艷,他看見我沖我眨了眨眼。

老師見我來了,趕緊招呼我道「小瓊啊!這是今年剛來的新生,是今年中最有天分的學生了,你們可以交流交流吸取一下經驗嘛!」接著又對那個紅髮的男生說到「胡琰這是大你一個年級的學姐,在我們學校很有名氣的。」

那個男生聞言抬頭看向我「學姐好啊,以後請多指教嘍。」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張臉,我卻總覺得散發著一股不太舒服的氣息。我把它歸結於容錦的影響,和他待久了,看人的審美也提高了。

和老師道別後,胡琰跟在我身後「學姐要去哪兒呀?讓我送你吧!」

「不必了,還是不麻煩學弟了。」我禮貌拒絕。

「沒事的,學姐不麻煩的。」胡琰微笑道。

「她有人送了!」容錦突然出現面色深沉,我不知道容錦從哪裡冒出來的,著實嚇我一跳。

「學姐這不會是你男朋友吧?感覺好凶啊!你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壓力嗎?」胡琰故作擔憂地看著我。

「狐狸精你再這麼亂說話,信不信我扒光你的毛。」我還來不及說話,便看見容錦擋在我身前說道。這容錦怎麼罵人狐狸精呢?有點太過分了吧!

「哎,容錦怎麼能罵人呢?學弟實在是抱歉,他——」

「他本身就是狐狸精。」容錦看著胡琰目光寒冷。

我有點回過神來了,容錦說的狐狸精明顯跟我理解的不是同一個意思,很好,有美人魚還不夠,連狐狸精都出現了,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你們二位繼續。」我後退一步,站在旁邊,這妖怪的世界不是我能插手的,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容錦你竟然暴露我的身份!」

「你是狐狸精誰看不出來,隔老遠就能聞到你的味兒。」

「你說什麼!想打架是吧!別以為我怕你!」

「來啊。」

我眼睜睜看著容錦把胡琰打成了原型,在容錦還想繼續時,胡琰忍不住求饒了。容錦嗤笑一聲便放開了他,胡琰一落地就趕緊變回了人。

變回人後胡琰立馬摸出了鏡子,胡琰原本艷麗的容顏,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讓我對容錦的殘暴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你這條死人魚,毀了我的臉,我要和你拼了!」說著又要衝上來。

容錦冷眼看過去,他就又慫了,「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找你算賬,哼。」

胡琰拖著受傷的腿轉身要走的時候,還回過頭來沖我拋了個媚眼,「小美人,下次來找你玩呀!」容錦看到了又想上前嚇得胡琰拔腿就跑。

容錦見我看著胡琰離去冷笑道「看夠了嗎?」

「沒看夠,剛才他原形沒化多久就變回來了,我還沒見過真的狐狸呢?」我一臉興奮道。

「狐狸有什麼好看的,人魚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錦對此嗤之以鼻。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美,趕緊回去吧!快趕不上飯了都。」我拉起容錦就走,這人魚愛美嘛,我還是知道的,不就是看有人比他好看,就嫉妒了唄?凈往人家臉上揍,這小氣樣。

「咳,看你誇我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容錦說完,臉色又有些紅。

回去飽餐了一頓後,我和容錦關於我睡哪兒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容錦執意要我與他睡一塊,我是想自己另外睡一個房間,畢竟昨天才為他解決了發情期,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沒必要睡一起。

「你過不過來」容錦站在房間門口聲音強硬。

「我不,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不用睡在一起。」

容錦見我不願過來低笑一聲,「你以為我沒有辦法讓你過來嗎?」說完空中便出現一股氣流托著我到了床上。

「你——現在倒有法術了,當初怎麼沒用法術將我送出去。」我氣憤地在床上掙扎著起來。

「那時因為發情期,法術被壓制了,不然你以為那時你能傷到我。」容錦走近躺在我身邊,聲音柔和「睡吧,今天晚上什麼都不會發生。」

過了一會我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容錦,我的被子,你一個人好意思蓋這麼多嗎?」我一邊說一邊奮力拉扯著。

容錦默默起身讓我。我對他冷哼一聲,拉過被子轉身不願再看他。

夜晚,容錦睜開眼,窗外月華如水,他側身看著躺著的人,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那人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睡了過去,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然後閉眼。人魚的天性和人結合後會越來越想和伴侶接觸。

這日我去學校上課,容錦一直跟在我身後,現在還和我一起坐在課堂上課。

「你難道打算跟我一天,你沒有事情可做嗎?」

「我已經大四了,課程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容錦在我身旁轉著筆說到。

「那你就不能去干點別的事情嗎?」我咬牙道。

「跟著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呵,看來給容錦聯繫心理醫生的事情刻不容緩了,這發病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下課後容錦依舊尾隨,「這裡你也要和我一起進去?」

「我說了,你去哪兒我就——」容錦將眼睛從手機移開時才發現這裡是哪兒。

「這是女廁所,你確定你要進去?」我戲謔地看著他。

「我在外面等你。」容錦逃也似地離開了。

出來時看到胡琰在和容錦爭論著什麼,引來路人頻頻回頭。

胡琰看我過來了一臉委屈道:「學姐,你看他,我不過是過來問問你的消息,他便想對我動手。」

「你和我說也沒用,我也打不過他。」我無奈攤手。

「甄瓊的消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以後離她遠點。」容錦將我拉到他身後冷眼看著胡琰。

「學姐又不喜歡你,即便你們結婚了又如何?況且你們人魚族有幾個和異族結合是善始善終的?」胡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一臉正色道。

霎時間空氣中一片寂靜,我抬頭一看四周的人竟似好像看不到我們,空氣中凝結出了無數水珠化為冰刃向胡琰襲去,胡琰笑了一聲「這樣就惱羞成怒了?容錦,是否說明你也這樣認為呢?」說完就不見人影了。

我有些發愣,信息含量有點大呀,容錦肯定有事情是沒有告訴我的,但我也不想問,與我何干呢?我反正苟著這條命就行了。

「走吧!人都跑了。」我拉著容錦的袖子準備扯著他離開,容錦卻突然反握住我的手。

我看著他握著我的手示意他這是何意。

「你喜歡我嗎?」容錦眸色漆黑,牢牢的盯著我。

「你吃錯藥了?」我在想他剛剛是不是被胡琰刺激瘋了,胡言亂語起來。直到我看到他在聽完我的話後驟然蒼白的臉色,我才有點明白過來。

「容錦你不會以為我和你結婚是喜歡你吧?還是你以為我和你在這麼短的時間我和你就有感情?是你說的人魚一生只能和一個人在一起不然會死,我自知一開始是我的過錯,我才答應和你結婚,但是不代表我要投入感情,我以為你一開始便知道,沒想到——但是也不晚,早些說開也好。」說完我看著容錦如墜冰窖的樣子甩開他的手自己走了。

晚上應該不會去容錦家吃了,去吃點什麼好呢?

晚上回到家,姐姐正在招待客人,姐姐詫異我突然回家住,猜測我是不是和容錦有矛盾了,我只好笑著說不是。

姐姐的這位客人一看就對姐姐有意思,而姐姐也好像喜歡他的樣子。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很是溫文儒雅,與姐姐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樣子。

晚飯後,姐姐進去拿飯後水果,那人走過來遞給我一個號碼,「這是妖管局的報警電話,你會有用的。」

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感嘆人類與妖之間早就和諧共處了,連妖管局這麼先進的東西都出來了,說好建國後不準成精的呢?。

這幾日在學校都沒有見到容錦,說來也奇怪在家裡睡覺反倒有些不習慣,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我和幾個同學約好去一個小島上採風,聽說那裡風景很美,我是有點期待的。在船上我看到了這幾日未曾見到過的容錦,船上人潮湧動,我們隔著人群相望。

容錦抬腳向我走來,他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板起臉走過來的樣子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要過來打我。

「為什麼不回來?」

「你也沒讓我回去啊?」我有些疑惑,我當時語氣實在不算很好,照他的性格不報復我就算好的了?還希望我回去?

「沒讓你回去你就不能自己回去?平時不讓你吃這麼多,你怎麼還吃?」

我靠,有點人身攻擊了哈,不能忍受,我轉身就走。

「砰」一聲槍聲傳來,竟有人在船上搶劫。果然國家沒騙我,國外真的不安全啊!

容錦拉著我到角落躲避,「容錦你不是會法術嗎?現在是你拯救世界的時候了,上吧!容卡丘。」

容錦看了我一眼道:「你自己躲好。」

我比了個OK 的手勢,示意他趕緊去。

那些綁匪被容錦三下五除二地便幹掉了,不料有個人悄悄靠近我試圖挾持我,我一把拽住他的手便將他制服在地,小樣兒,沒槍我可不怕你。容錦見我沒事,便不再看我,拿起繩子準備將劫匪綁在一起。

但誰知按住的這個人竟然還藏了一把刀,我躲閃到船邊,靠在欄杆上,一腳將他踹開,但是這時候欄杆卻突然斷開,我一時不察,便從船上墜落下去。掉下去的時候容錦驚慌失措地向我跑來,真難得會看見容錦失控的樣子。如果有相機的話,我一定要拍下來笑話他。

老實說下墜的感覺並不好受,冰冷的海水不斷往我身上湧來,呼吸也漸漸不暢。

快閉眼時容錦化為人魚遊了過來,他抱起我俯身給我渡了口氣,帶著我游到了岸上。

上了岸後我坐在一塊礁石上大口喘著氣,經此一次後我應該不大會想坐船了。

容錦待在水裡久久未上岸,我察覺不對勁趕緊去看他,我摸著他才發覺他身上這樣燙,臉上也泛起了潮紅,不是吧!這種情況下你又來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容錦淡藍色的眼睛裡已經浮起了情慾,魚尾也糾纏著我,我想把他整個人扒開,他卻抱得更緊,我又不敢太使勁,畢竟他現在可沒有法力了。

「喂,容錦,我跟你說不可能的,在這種地方你叫我怎麼幫你?」我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看了看四周雖然什麼人也沒有,只有濃密的樹木,但是也無法接受在這種情景下做那種事情。

容錦抬頭一臉痛苦的看著我,討好似的在我脖子上一吻。

我嘆了口氣,罷了,就當還他剛剛救我的吧!容錦察覺我鬆懈下來,便帶著我潛入了海里。

夜晚我們終於走出了樹林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快到一戶人家時我掐了容錦一把,容錦疑惑地看著我。

「我們身上都沒有錢,總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吧!人魚的眼淚不都是能化為珍珠的嗎?所以你快哭,哭不出來沒關係,我幫你,下一次我掐狠點。」

「……」容錦無奈,「你轉過身去,我自己來。」

我聽話地轉過身不一會便聽到容錦說:「好了」

他遞給我幾顆圓潤的珍珠,個頭竟然還不小,我好奇地看著他的眼睛,除了眼尾有些稍紅,便看不出什麼。

「不是餓了,還不走?」他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哦,好。」我回過神來,拿著那幾顆珍珠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回來後容錦安靜了許多,沒有再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那隻狐狸精最近在學校也沒怎麼看到,對於這樣平靜的生活,我表示很滿意。

早晨我端著杯牛奶正準備喝,容錦突然奇奇怪怪的靠過來,對於他這番表現我大概是猜到了,多半又是有求於我。我喝下一口牛奶正準備說話,容錦面色微紅道:「我懷孕了。」

「噗——」還未來得及咽下的牛奶在我聽到這個消息後被我噴了出來,我故作冷靜的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那個我剛剛沒有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遍。」

容錦咬牙道「我說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怎麼你不相信?」

「什麼時候的事?」

容錦看著我活像看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上個月在海島!」

「你應該是條雄性人魚吧!為什麼會——」我站起身忍不住問到。

「是你之前說你不想生孩子,而人魚可以選擇由誰孕育子嗣。」說著容錦將手放在肚子上。

我竟然在他身上看見了母性的光輝,我坐下又喝了口牛奶,這個消息實在是把我震驚的不行。我有些頭痛地扶住額道:「那個你們妖族有打胎葯吧!這個孩子還是——」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容錦便上前按住我眼底盛滿了怒意,「你不想要他們,為什麼,他們也是你的孩子。還是你就這麼厭惡我。」

「你不覺得你很自以為是嗎?生孩子這種事情不用商量的嗎?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我生氣的站起身,想要離開冷靜一下。結婚迫不得已就算了,現在連生孩子都由不得我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轉身想要離開,剛走出幾步,便聽到管家喊到:「少爺暈倒了,快來人啊!」

我趕緊跑回去,便看到容錦的閉著眼睛躺著地上,我認命般的嘆了口氣,便揮開眾人把他抱上了樓。

上了樓後,我將門關好,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裝夠了嗎?還不醒?」

容錦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給,把這杯牛奶喝了。」見他醒了,我遞給他一杯牛奶。

「我不愛喝牛奶,我要吃魚。」

「沒有魚,只有牛奶,愛吃不吃,誰讓你裝暈來著。」

容錦聞言低頭接過牛奶一飲而盡,看著竟莫名有些委屈。

看他喝完,我將杯子放好,「容錦,談談吧!」

容錦漆黑的眼睛看著我說到「好。」

「你為什麼一定要生下孩子。」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留下你,只能期望用孩子來將我們聯繫在一起。」

「我想我應該沒說過我要離開。」

「你是沒說過,但你說過你不愛我。而我貪心不足,想擁有你的愛。」容錦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我抱入了懷裡,聲音帶著誘惑般在我耳邊輕問道:「甄瓊,可不可以試著喜歡我?」

「容錦,喜歡一個人不是這麼容易的。」我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一開始我和你結婚我們目的都不單純,你有事情瞞著我,而我也無法信任你,我和你最終也不過是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底晦暗的神色,「孩子,我接受了,我會和你好好養的,但是其他的我不考慮也不會接受。」

「因為我是妖,不是人嗎?」容錦聲音沙啞地問到。

我打開門,「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那場意外,我們本不該有交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我就離開了。

在這裡我始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裡對於我來說就像一場夢,夢總有醒來的一天,我也總有回去的那一天。

外面正下著雨,我撐著傘來到妖管局門口,有些事情之前嫌麻煩不想去了解,如今怕是由不得我不去搞清楚了。

溫言對我的到來也感到有些詫異,前不久溫言已經向姐姐表白了,姐姐也接受了,來之前也是姐姐給我的地址,「姐夫,我來是想了解一些妖族的事情。」

「是為了那條人魚吧,之前聽你姐姐說你和他已經結婚了。」溫言遞給我一杯茶。

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口道:「算是吧,但更多是為了自己。」

「妖管局這裡保存了一些書籍,我帶你過去看看,希望能對你有點幫助。」

「多謝。」我跟著溫言來到一棟樓里,溫言之前說的一些明顯是謙虛了,這裡快趕上學校圖書館的規模了。

「這裡就是了,你自己看看吧!有事再來找我,你姐姐可是讓我好好照顧你的。」溫言說完轉身欲走。

「姐夫,人魚和人在一起會沒有好結果嗎?」我突然想起胡琰的話。

「甄瓊,你知道你姐姐也是人魚嗎?」溫言轉身對我說到。

「什麼?」我有些驚訝。原著中從未提及這些,莫非當初我看的是盜版。

「準確來說你應該叫她表姐,你姐姐是你母親的弟弟和人魚所生,人魚一生只忠誠一個伴侶,但人類總是薄情寡義,當這個人類想離開時,人魚就會殺了這個人類,同時人魚也會跟著滅亡。你姐姐的父母就是這樣的結局。」

「既然我姐姐是人魚,你能保證你不會變心嗎?」

「我也是人魚,妖管局為了管理公平,招收的人是人和妖各半的。」說著溫言變成了人魚的模樣,「容錦他是人魚族的下一任繼承人,王室力量更強大帶來的是更為偏執的性格,容錦父母的結局最終更是極為慘烈,我也很奇怪他最終會選擇人類。你是阿瑤的妹妹,我不願意懷疑你,但是你要知道能堅持下去的人類在人魚歷史上找不到幾個。」

「我明白了,但是這不能說明我和容錦一定會走到那個地步。你走吧!我自己再查查資料,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頂著溫言憂慮的目光我開口到。

溫言走後,我看著窗外的雨,又嘆了口氣,最近嘆氣頻率是越發高了,事情變得越發複雜,原本以為容錦當初也只是編造的謊言來嚇唬我罷了,或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但是現在看來若我提出離開兩字,還未等我說完,怕是就要人頭落地了。

唉,本來想快點寫完的,結果腦洞越開越大,怕是要寫很長了,悲傷,而且我又有點拖延症,也不知道還要寫多久,就只能保證不坑了,最後還是謝謝大家的喜歡。看到有說甄這個姓的,你們給我啟發了,為了這個名字,我要不要安排一下女主的結局去和這個名字更相配一些。


《望蓬萊》

病嬌天帝 vs 魔族公主

追妻火葬場。

我把病嬌睡了,不止一次,我還把他囚禁了,近百年,日日尋歡,夜夜折辱,只為了他那雙清冷至極的墨藍瞳眸中,能映進半分我的翦影。

然而此刻,他卻一眼都吝嗇於給我,只輕喘著卧伏在窗前的軟榻上,桃瓣似的雙目隱隱沁出薄霧,熏染得眼角眉梢都疊巒出淺淺的飛紅,像上好的胭脂蘊上微揚的目尾,似生生折了羽翼的火鳳烈凰,在眉宇間氤氳出脈脈的瀲灧風流。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情難自抑的模樣,暗道情思訣作為魔族的上古神咒,專克天族,果然不假。

他的喘息越來越重,胸膛更是難耐的幾番起伏,廝磨掙動之中,手腕腳踝叮叮噹噹地響起了細碎的環鏈相撞之聲,那是他身為階下之囚的屈辱象徵。

我微微彎唇,眸色露骨,肆無忌憚的目光在他情動難耐的面上流連,探手掐住他的下頜,惹得他似被火灼一般退了退,喉間溢出隱忍的悶哼,卻威脅地低吼:「放開!」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瑩白如玉的龍尾早因情動而熠熠生波,娓娓流轉,圈圈纏纏地繞上我的細腕腳踝,蹭磨出點點酥軟麻癢。

我輕嗤一聲,握著鎏金瑩玉樽抵上他殷紅的濕潤唇瓣,強行將辛辣的酒釀澆入他的喉頭,低道:「這是我們百年前就備好的合巹酒,你該喝。」

頓了頓,我將更刺耳的羞辱之言緩緩吐露:「雖然你是天族,身份微賤,但若將本座服侍的高興,將你升為魔妃也未嘗不可。」

瑩瑩囍燭,烈烈紅帳,他幽深雙目直勾勾地射來,眸中燃起熊熊火光,兇狠得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我卻覺得這雙墨藍眼瞳仿似漫天繁星,熠熠生輝,心念一動,指腹便輕輕摩挲過他的唇角,捏著他的下巴吻了上去,他卻厭惡地偏頭避開,我冰冷的唇瓣只堪堪擦過他紅熱的面頰。

但我並不惱,索性伸出小舌,緩緩舔去他唇角沾染的晶瑩酒液,慢慢湊到他的耳畔,微咬住珠圓玉潤的耳垂輕磨慢碾,聽得他隱抑的低吟自喉間溢出,呵氣如蘭將氣息吐進他的耳脈:「玄淵,你是不是不行?」

他驟然抬眸,墨藍瞳眸精光迸射,如刀投來,忽然長臂圈上我的腰肢迅疾一攬,便將我卷進重重艷麗紗幔之中。

室內陡然響起布帛撕裂之聲,我身上的喜袍連帶褻衣被毫不留情地撕開,他似山巒般重重覆壓而上,我便覺耳側拂來一團暖熱氣息,低醇嗓音是帶了將人拆吃入腹的沙啞,絲絲入扣地纏緊我的筋脈百骸:「你馬上就會知道,孤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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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我愛玄淵,自打在姻緣樹下見他的第一眼起。

彼時,他是位崇孤高的天界二太子,我是不諳世事的魔族七公主,我們註定……並蒂而伴,琴瑟在御。

昔年魔族逐益鼎盛,如日中天,天界卻威望漸失,每況愈下,老天帝為了和平共處,主動尋求聯姻,卻在我與玄淵締婚當日,撕毀契約,誅滅我魔主母親的元神,屠盡了我的六個兄長和整個魔都。

但他們並沒有殺我,而是將我困在了虛空幻境里,編設了一個又一個的美夢,待我察覺不對,急急突破幻境出來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屍河百萬,血流漂櫓,幾乎心神俱裂,腿一軟就狠狠跌在了地上,頃刻便有苦腥的血層層蔓延而上,瞬間就浸透了我淺色的煙霞雲衫。

屍橫遍野,斷壁殘垣之中,我踉踉蹌蹌地爬到了渾身浴血的母親面前,她只有一息尚存,僅來得及交代幾句話,便含恨歸殞了。

我痛不欲生地抱著她漸漸冰冷的屍身,目中洶湧而出的淚水幾乎比眼前的滔天血海還要多。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一隻瘦削修長的手伸到了面前,我怔怔地抬頭看去,白衣,銀髮,燦金瞳眸,眉目間彷彿藏了千萬年的霜雪,即便在這屍山血海中,依舊纖塵不染,風華姿儀。

他說他叫無染,是聞訊趕來營救的魔軍將首。

我聽過他的名字,他是一出生就被流放的天族,而所謂魔軍,盡數都是驅流魔。

驅流魔是魔族的一個分支,但並不由魔主管轄,他們的先祖在千萬年前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後又叛逃流放出魔界,如今已是不小的族群,天性比一般魔族之人更加好戰,殘酷嗜殺,族內一直鬥爭不斷,卻不料現下竟會被無染征服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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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殞命,兄長散魂,魔都眾人被誅殺殆盡,所有勢力都在一夕傾潰,自此後世間再無魔族,只有統御四海八荒的驅流魔,而我成了個空有名頭的魔族公主。

不過無染很喜歡我,或者說,很尊崇我,不惜自降為臣,也要擁立我為新的魔主。

原因很俗套,年少相遇,滄海桑田,我是停駐在他晦暗心頭的唯一暖光。

確實,千百年來,三界六道,四海八荒,與我那朗艷絕色一同聲名遠揚的,還有我的和婉良善。

可如今再思來,我身為魔族公主,卻天性好生,甚惡殺戮,以致母親兄長死在面前仍束手無策,當真一無是處。

而朝堂上,無染一提出來要將我尊為魔主,立刻便引起了眾驅流魔的軒然反對,他們的祖先本就與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後代亦是幾番輾轉流離,才投報無染的麾下,拼了性命掙得如今地位,卻要效忠仇人之女,不能說是極為憤恨,而是不殺了我就已經是懾於無染之威勢。

兩相僵持之下,無染的得力幹將提議索性讓我嫁給無染,如此帝後一體,共統三界,既名正言順,又甚服眾望。

無染卻想也不想便拒絕,一雙爍金眼眸繾綣款款地望來,神色認真:「這世間,無人配與公主比肩,包括我。」

最終,無染還是力排眾議,將我推上了那天地間至尊至榮之位。

雖然我依舊被架空,無人效忠,但是沒關係,這個魔主的名頭,已經足夠將玄淵掌控在手,我別無他求。

那天在幽暗天牢之內的相見,是自天魔大戰以來我頭一回與他面對面,他被抽去了仙筋,銷神鏈穿透了琵琶骨,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顆鎖魂釘封印住了百骸經脈,臉色蒼青,奄奄一息,是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我心頭狠狠一抽,微闔了闔眼,將人都屏退了出去,然後啟用情思訣,強要了他。

但第一次使用情咒,難免生澀,而他又懷著滿腔的屈辱憤恨,幾乎生生將我撞碎了去,在最後的時刻,更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我的肩頭,玄龍利齒,疼入肺腑,果真撕心裂肺。

事畢,我手臂微動,寒光閃過,消去如雪肌膚上的斑駁青紫,指尖輕撫過肩側的淺淺齒印,唇角便漫上幾分肆然笑意,恨我吧,越恨越好。

待我從囚牢出來,無染已經等在外頭,四目相對,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便浮現了溫然的笑容,卻在看到我唇側的破口時,驟然變了神色,一雙爍金鳳目灼灼如烈,似是在一剎燃起了漫天漫地的真火。

我用指腹擦去唇角滲出的血珠,渾不在意地浪蕩一笑:「貓兒有爪子,逗弄起來才更有趣。」

接過他遞過來的霜色雪帕,我將指節一一擦凈,又不放心地叮囑:「說好了將他交由我處置,你可不許私動刑罰。」

他寵溺地彎唇,微微頷首:「自然都聽你的,我的魔主殿下。」

我滿意地點一點頭,淺笑著垂眸,掩去滿目紛雜。

——————————

玄淵本就傷重,又被迫夜夜與我交頸而歡,靈魄孱弱的如秋日凋落的薄薄蟬翼,不堪一折。

但百年一晃而過,我對他依然沒有絲毫厭倦的跡象,外面便漸漸起了流言,說我被天界賤帝迷了心神,早忘了先輩仇恨,不配坐這六界之主的位置。

無染在朝堂發了好大的脾氣,又苛厲地懲治了一批魔臣,才勉強壓下那些蜚短流長。

可我知道,這只是短暫的應對之策,我本就不能服眾,待到日後越來越多的不滿怨懟再沸起時,無染再想護我,怕也有心無力,所以我將玄淵納為了妾。

此舉一出,幾乎是明著與整個魔界為敵,但我卻不得不這麼做,我必須要將玄淵逼至極限。

果然,在新婚之夜,他韜養百年,筋骨重塑,絕地逢生,掙脫了全部的桎梏和封印,反將我壓在了身下。

而第二日我渾身酸軟地醒來時,他早已不在,空蕩蕩的惜眷宮只余我一人,宮外卻已天地變色。

侍女說,玄淵率領前朝舊部,趁著婚夜諸魔放鬆警惕之時,顛覆了驅流魔的百年統治,重立天界之威。

我點了頭,吩咐她退下,靜靜地坐在喜床上,等著最後一刻到來。

不料卻是無染先至,銀髮凌亂,白衣浸血,所行之處是一地逶迤濃稠的鮮紅,比天魔大戰那日母親身上的血還要多,幾乎將全數的生命都淌盡了一般。

「你的眼睛……」我怔怔地看著他的烏黑瞳眸,早就聽聞天界秘辛,九重天每有新任天帝誕生,就會伴生而出一個燦金眼瞳的孽童,只待時機一到,老天帝羽化隱退,新天帝下凡渡劫,斬孽童於劍下,奪其眼瞳為己用,以正天道,威服眾望。

而如今無染的眸色由金轉黑,想必玄淵已得償所願,承繼天命。

「無妨。」無染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拉著我要走,指節握在手腕上,像是浸透了長白山的萬年積雪,冰寒徹骨。

我跟在他後面,望著他頎長清修的背影,手腕微沉,白光一閃,便將誅魔劍狠狠刺進了他的後心。

他驟然停步,轉過身來,神色卻毫不驚訝,甚至是帶著笑的:「你果然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的唇角便溢出金色的血來,那是元神碎散的徵兆,他卻毫不在意一般,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冷冷地與他對視:「見到你的那一刻。」

母親死前用盡最後的氣力把真相告訴了我,魔都中的姦細與驅流魔裡應外合,在天魔兩界締婚之日屠戮魔都,再嫁禍栽贓給天界,造成老天帝毀約誅魔的假象,才好以此為借口開戰,截奪了三界六道的統治地位。

所以如今驅流魔能夠肆意妄為,為禍天下,是踏著我母親兄長與魔都族眾的屍體得來的權勢,是屠殺無數天界仙君後的特許,是而我恨到極致,卻無力抗衡,不得不百年來隱忍不發,拿著母親留給我的卜石,等待時機。

卜石是當年女媧娘娘補天之石所余,乃上古神器,可預示天機,在它浸透母親鮮血的那一刻,顯出了神卦:玄龍應劫,貴極辱極,愛極恨極,窮途末路,是為柳暗花明。

我不知何時會柳暗花明,但我不想坐以待斃,所以當我從天藏院里的上古秘典看到魔祖的情思訣可通過靈交讓渡修為、增長法力後,便毫不猶豫地決定啟用它,即便代價是我身殞魂滅,也在所不惜。

而為了將玄淵逼到極致,我對他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不僅違背了本心,甚至違背了對母親發下的誓言。

母親讓我不要報仇,好好活著,我沒有做到。

我做不到。

我只想讓罪魁禍首以命相償,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我死死地瞪著無染,眼中恨意滔天,淚水滾滾落下,哽咽難言:「你究竟……為什麼要誅殺我的母親和兄長?」

他目色微沉,烏凝凝的瞳眸沁出冰霜寒凜:「他們不該逼你與天界聯姻。」

「是誰告訴你我是被逼的?你在魔都里的內應嗎?」我心裡恨極了這個幕後叛徒,他甚至比無染更罪無可赦,不禁咬牙切齒追問,「他到底是誰?!」

無染默然不語,不肯多言。

我已然怒到極致:「只因他人妄語,你便毫不猶豫地殺了我的至親,屠盡整個城池?」

他卻毫無愧色地坦然與我對視:「我說過,沒有人能勉強你。」

「你這個瘋子!」

「瘋子愛你。」

「呵!」我怒極反笑,手下施力,將滅神劍更深地刺入他的心口,「可我卻只想殺了你。」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他點一點頭,不僅半寸不退,反而溫笑款款地更近一步,「我即便死,也該死在你手裡。」

他目色深深,痴凝地瞧我,眼中毫無對身死魂滅的畏懼,只有無窮無盡的執念與不舍,抬手溫柔地將我散落的鬢髮挽至耳後,輕道:「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又何須如此勞心傷神。」

我手抖得厲害,攥緊了劍柄直直刺透了他的靈丹,看著他從我眼前漸漸消散,腦中便浮現了百年來與他相處的種種,恨自然是恨的,卻也難免在心頭生出幾分酸澀苦楚,湧上眼睛,便凝成了簌簌的淚來,我咬了咬唇,半分軟弱都不肯示於他前:「你待我再好,也洗不去你這滿身的罪孽。」

他依然是那副淡笑晏晏的模樣,定定地望著我,張了張口,還未及言聲,便已消散於無形,我立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地方,心忽然狠狠地絞了一下,幾乎疼得直不起身來。

與此同時,一襲黑影破風而來,他凌空施了凝魂術法,寒白的光圈四向聚集,又從玉盤慢慢縮成細小的光點,最後閃閃爍爍地湮滅離散。

「師尊。」我緩緩開口,靜靜地望著眼前銀髮褐眸的聖魔天君。

他是魔族最受敬崇的大長老,連母親都不能違逆的絕對權威,人人都敬服一句聖魔君,自驅流魔統治九重天后,才改稱為聖魔天君,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即便以他的修為可以換無數張臉,他卻總是以一副冷冰冰的代面示於人前,脾氣也古怪孤高的很,所以他雖是我的師尊,我卻自幼就怕他怕的厲害。

此時他肅著神色,又施了一次凝魂術,卻終無所獲,不禁惋惜地輕嘆一聲,半晌,轉眸望來,一雙似藏了千萬年霜雪的眼明明滅滅幾番,目中似有著難以察覺的波光流轉,凝在我的臉上許久,忽然伸了手來:「跟我走。」

我退身躲過:「鶴羽還有未盡之事,恐怕不能依從。」

「不要任性。」他的嗓音低醇清寒,為人淡漠疏冷,此刻卻不知為何,竟隱隱地滲出幾分急意,見我不動,甚至一把捉住了我的腕子,要強行帶我離開。

我只覺手腕一痛,還未來得及掙動,惜眷宮外已驟然傳來一聲厲喝:「放開她!」

聞聲望去,玄淵已身至幾步之外,臉色還是冷的,目光卻如刀投來,落在聖魔天君握著我的手上,似要生生砍了去。

聖魔天君聞聲抬目而視,褐眸對上金瞳,風閃電掣,火光四射。

對峙間,門外忽然起了喧囂,是緊隨玄淵而來的仙君與部眾,聖魔天君見狀便目色一沉,自知不宜久留,拽著我就要施閃遁術。

我不想走,直接掏出卜石砸他,他一時不防,被女媧石的威力逼得急退幾步,愕然地瞧我,但只片瞬,玄淵已擋在我的身前,同時又將術法雷霆萬鈞地向他襲去。

聖魔天君以掌全數接下,轉眸望了望漸行漸近的天界仙眾,又冷冽的瞧我一眼,身形微閃,便於剎那消了蹤影。

下一刻,殿內就湧進了無數人影,帶著滔天的恨惱,徑自向玄淵身後的我擒來。

「放肆!」玄淵震怒非常,厲聲冷斥,一眾仙君齊齊後退,皆低首垂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威懾的目光掃了一圈,俱是屏息顫顫,良晌,玄淵凜然開口:「退下。」

無人敢在此時觸霉頭,眾人又魚貫而出,手腳亦是輕利,寂靜得彷彿只有我與玄淵兩個活人。

一室沉默,我躲避著他的目光,正心緒紛雜翻湧時,只聽他低低地「唔」了一聲,接著微微晃了晃,唇邊便溢出殷紅的血來。

「你受傷了?」我一驚,急忙上前扶住他,卻被他寒著神色揮開:「不用你管。」

他語氣中的嫌惡是如此明顯,我指尖顫了顫,便垂著眸退開了,眼圈燒得酸痛,卻咬著唇,極力睜大了眼,生怕落下淚來再惹他不高興。

原來無論多少次,摯愛之人的厭棄都一樣傷人。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不敢抬頭去看,只瑟瑟地縮著身子,心裡像是被寒刀翻攪著,疼得發顫。

半晌,彷彿聽見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這會兒知道怕了,早前不是威風得很?」

我心頭惴惴,極快地瞟了他一眼,小聲解釋:「那是……故意為之……」

「故意為之……」他咬著牙重複,幾乎是氣極反笑,未待我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就整個人都被他攬著腰半拖半抱地往內室走去,跨了幾個大步,就將我丟進艷紅軟床之上。

我急忙爬起身來想要逃,卻沒跑兩步便被他伸臂一摟,又撈了回去。

我嚇壞了,驚慌失措中都帶了哭腔:「你……你要幹什麼?」

那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壓了下來,不顧我的掙扎,抬手扯下收攬床帳的紅綢,幾下縛住我的雙手,又以單掌架在我的發頂,笑色輕佻地捏住我的下巴,緩緩湊近我的臉側,低低而語:「自然是……伺候魔主殿下高興了,才能晉陞魔妃。」

他說著話,暖熱的氣息拂來,唇瓣就有意無意地擦過我的耳畔,讓我又羞又惱地漲紅了臉,心也慌亂地緊縮成一團,下意識地拚命掙動,甚至不惜抬腿踢他,卻反被他一把握住了腳踝,滾燙的掌心像是烙紅的鎖鏈,帶著些微的薄繭,圈纏著緩緩摩挲,一股酥麻便流竄而上,融進四肢百骸,又從心底滋生出一股癢意。

「不……不要……玄淵……」我著急的喚他,微微顫顫,眼淚也不自覺地抖落幾顆,卻不知越是這樣,越是激發他的掌控欲,惹得他雙目赤紅,胡亂地扯碎我的衣衫,似是恨到極致,又似愛進骨子裡,微微屈頸,便追著吻來。

我已是懼怕至極,混推混搡中什麼都顧不得,脫口叫道:「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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