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老人說蝗蟲吃多了臉會腫——這肯定是經歷過蝗災的人得出的經驗。

雖然原問題問的是經驗,但是很多同學答了很多有意思的經歷,姑且把題目改一下吧。多謝各位分享!


分享一個我大學同學冰糖的真實故事(已經在某雜誌發表,所以比較規整,但是確保是真實的故事):姥爺和姥姥

除了在當年的入黨申請書上稱呼了一次外公和外婆,其他時間我都叫外祖父母姥爺和姥姥。

今年姥姥和各位姨媽們在我家過年,午飯用罷,一家人圍坐在電視機前閑話家常的時候,我終於第一次聽姥姥講述了她和姥爺的故事。

話說姥姥和姥爺的初次見面是這樣的:太姥爺託人給姥爺說了親,雇了姥姥的爹結婚那天給幫廚。姥姥平時一般都跟著爹打下手,按照以往的習慣,在結婚前一天一個人先來到姥爺家搭鍋台,準備第二天需要的工具和食材。

因為婚期是大年初四,所以倆人見面這天是大年初三。姥姥那時候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過年剛扯著紅布做了身新衣裳,穿在身上捨不得換,便穿著它來到了姥爺家。

姥姥進院的時候姥爺正在院里搭土磚砌大灶,村裡來幫忙的小夥子們有的上房修房頂,有的在劈柴火,很是一番繁忙的景象。

「愣頭小子娶媳婦那是真高興啊,我進院的時候你姥爺就穿著個沒袖的夾襖,兩條胳膊都在外面露著,旁邊放著一桶砌土磚用的涼水,半瓢水澆在土坯上,剩下半瓢就直接往嘴裡倒。大冷天的看著牙根都涼,他還在那傻樂。」

姥爺那時候正因為幹活甩的一身泥,姥姥自然沒太細看他。倒是姥爺一抬眼見到姥姥進院,楞得一下就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原來姥爺和定親這家姑娘還沒見過面,見姥姥玉面紅衣的顧自走進來,還以為是新娘子提前來家裡了呢,一下就看直了眼。

「媳婦兒?」姥爺眼睛一亮,把水瓢往桶里一扔就喊了出來。

來家裡幫忙的小夥子們自然也看到了姥姥進院,聽姥爺這樣喊了一嗓子,嘩啦一下子都朝他們走了過來,圍著姥爺和姥姥起鬨。

「去一邊兒去,誰是你媳婦兒。你想的倒是美呢,我是明天給你家幫廚的,今兒替我爹來看看你們家大灶搭好了沒。」姥姥畢竟跟她爹走東家串西家的習慣了,見到這場面也沒害羞,抬著下巴把一群窮小子罵了回去。

包括姥爺在內的圍觀群眾恍然大悟,「哦」一下子笑了起來。姥爺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一邊撓撓後腦勺,一邊咧著嘴對著姥姥直樂。

姥姥走上前打量眼前這個傻小子:雖然沾了一臉泥巴,還是能看出他長的濃眉大眼,肩膀頭上的肌肉像要跳起來似得鼓脹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姥姥,像能噴出火。

「還看什麼呢,看你壘的這灶火,以為是自己家過年啊,能煮幾口人的飯,連我家的大鍋都放不下!」姥姥多少還是被姥爺看毛了,趕緊白了他一眼訓斥道。

姥爺終於緩過神來,在姥姥的指揮下和小夥子們一起把原來的高瘦子扒了,壘起了一個張著大嘴的矮胖子。

事情都準備停當的時候日頭已經過晌了,姥姥安排好了活計,本來打算直接回家的,可姥爺非留她和幫忙的兄弟們一起吃了飯再走,姥姥拗不過他,再加上肚子也餓了,也就留了下來。

一起幹了大半天的活兒,姥姥和姥爺還有其他小夥子們也都熟悉了。大家吵吵著先喝喜酒提前慶祝慶祝,姥姥沒推辭,自己倒了半碗。姥爺一看姥姥倒了酒,便也來了勁,一邊嘴上說著謝謝姥姥幫忙,一邊自己咣咣幹了三大碗。

姥姥走了以後,姥爺腦袋裡炸開了鍋。他一個人躺在炕上,一閉上眼就是姥姥俊俏的臉蛋和爽快的神氣。心裡琢磨著自己明天要娶的新娘子如果是姥姥這樣的就好了,或者乾脆跟爹說說把原來的親退了直接娶姥姥?唉,可是爹的脾氣自己知道,要是敢把這話說出口,自己非被爹把腿打折了不可。

酒勁加著胡思亂想,姥爺居然一晚上都沒睡著覺。第二天早上天剛見放光,姥爺乾脆一拍炕頭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先去姥姥來的路上截姥姥,跟姥姥問個明白。如果姥姥也相中了自己,乾脆就把姥姥先領回家來,到時候大事已定,爹就算打死自己也沒用了。

說干就干!姥爺想到這裡,果斷招呼也沒打,就著蒙蒙亮的晨光就朝姥姥家的方向迎去了。

姥爺走的早,眼看著走到路程一半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不能直接跟姥姥她們打照面,萬一姥姥的爹跟著一起來,同時聽到了姥爺的意思,這事死活都是成不了的。可是這時候回家也來不及了,姥爺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躲到了前面土坡背風的地方,打算等到姥姥她們來再做決定。

沒過太長時間,姥姥果然來了。還是昨天的小紅襖,還是走路一陣風。

因為姥姥她爹要趕著驢在後面馱大鍋,所以姥姥還是一個人先來的。姥爺在坡上見姥姥獨自一人,心裡一陣高興。剛要起身往下跑,就看到路對面有兩個鬼子朝姥姥走過去了。

「其實那時候的鬼子沒有現在電視里演的這麼凶,咱們縣那麼大的地方,一共才來了十幾個鬼子。平時和老百姓買東西的時候他們也都給錢,所以我開始也沒怎麼怕他們。可是那天那兩個鬼子不知道是咋了,走到跟前的時候我就瞅著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對,我當時要跑已經來不及了,就被他倆逼到了坡根底下。我當時嚇壞了,心都要跳出來了。」

姥爺在坡上自然把這些看得清楚,眼瞅著兩個鬼子要欺負姥姥,心裡肯定不能答應。他眼睛一橫,拽出腰裡的柴刀就貓著腰摸了下去。

臨近鬼子身後的時候兩個人正在對姥姥推推搡搡的壞笑,姥爺二話沒說,舉起柴刀就朝一個鬼子的側脖頸扎了就去,跟過年宰豬一個刀法。

「那鬼子肯定沒想到自己會挨這麼一下子,『啊』了一聲就栽倒到地上了,血跟水槍里的水似的噴起來老高,濺了你姥爺一臉,我的紅棉襖上也都是了。」

「剩下的那個鬼子一下就慌了神,慌忙端起槍來要拉槍栓。也不知道是天冷還是嚇得著急,那槍栓死活拉不開。你姥爺看鬼子要動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直接朝他撲了上去,倆人一起滾到了地上。」

「他們倆就這麼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憋得臉都通紅通紅的。還沒容我醒過神來,就軲轆一下子都滾到坎下邊去了。我喊叫著跑到坎邊,看著你姥爺和那個鬼子一直往下滾,好幾十米的大直坎,快到底了才停下來。」

「我就開始往下跑啊,連滾帶爬的。當時也顧不上害怕了,就想著趕緊下去看看這兩人到底咋樣了,嘴裡還一直喊著你姥爺的名字,生怕他不行了。誰成想我還沒跑到跟前,你姥爺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拿起塊大石頭,舉起來就朝那個鬼子腦袋上砸。看他這一砸我腿就又軟了,直接坐到了坡上不敢下去了。我就坐在那看著你姥爺一下一下的往下砸,別的也看不清楚,就看到那鬼子的腦袋上紅的白的的往外冒,硬生生的給砸癟了。」

「再後來,你姥爺就爬上來找我了。說他想跟我好,讓我嫁給他。我看你姥爺身上臉上都是血,瞪著血紅眼睛看著我,我自己腦袋也不清楚了,就是心裡想著人家好歹救了我一命,為了我連人都殺了,我也不能對不住人家。就稀里糊塗的點頭答應了。」

「那後來呢?鬼子還有太姥爺沒找你們?」

「後來我們倆把坎上面的鬼子也給滾下去,連下面的鬼子一起挖坑埋了。又拿雪抹了抹身上的血就跑山裡去了。那時候我們不怕你太姥爺找人,就怕鬼子找人,讓你姥爺去償命。也說是我們兩個命大,就著山裡的雪還有野雞野兔子什麼的,我們就在山上躲了一冬天,活過來了。」

「等我們出了山回到家,把事情都跟你太姥爺說了,你太姥爺居然沒生氣。他說以為兒子死了,沒想到兒子不但沒死還領回來一個兒媳婦,這是好事,就吩咐你太姥姥給我們燒水做飯,我就成了你姥爺家的人了。」

估計各位媽媽們也沒聽過這段歷史,等姥姥講完了,大家還都意猶未盡的聽著,完全忽略了電視里的聲音。

「你和我姥爺忒浪漫,那後來呢?」我感覺自己跟聽小說似的,還沒聽夠,又接著問。

「啥浪漫不浪漫的,後來凈過苦日子了。我和你姥爺生了你姨她們一堆丫頭,一個小子也沒生出來,那時候沒少受你太姥姥白眼。後來總算好點了,又遇上文革了,你太姥姥娘家成分不好,我跟你姥爺又跟著沾了光,村裡的人轉著心眼欺負我們,可把我們收拾慘了。要不是放不下你媽還有你這幾個姨,我們早不活了,反正殺了倆鬼子,我們倆也值了。」

「要不說還是老媽好呢,沒捨得撇下我們。」老姨聽到這,接了一句話。

「要是真的把你們撇下了,你們興許自己也能活過來,就是現在肯定沒有我這大外孫子咯。」

姥姥說到這,摸著我的腦袋笑了起來,帶著全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我也笑著拿起手機,我靠,微信紅包又被搶光了,你們這群強盜。

(文by冰糖)


說的大多是戰爭見聞啊。我也寫過曾祖父目睹「一騎當千」,幾十人破省城的奇蹟——《與朝鮮戰爭相關的家族記憶碎片》。這裡貼幾段:

1933年3月3日,冬末春初,長城外的田野還沒化凍,熱河省南部和長城平行的大路上開來了兩輛汽車,一輛是卡車,一輛是在汽車底盤上加裝鋼板的「山寨」裝甲車。

同期拍攝的日軍卡車,一輛差不多也就是裝十幾個人

這對當地的農民來說可是個稀罕事。以往這條路上除了行人外,只有駝隊和木輪馬車來來回回。雖然直奉大戰前後也有東北軍的汽車過路,但那都是跟著大隊人馬前進,哪有這樣孤零零兩輛車就敢上路的?不怕半路壞掉?不怕土匪劫道?

車上乘客也的確惴惴不安。他們是從90公里外凌源縣城開來的日軍。發動機的馬力不大,在良好的公路上也只能裝一兩噸貨物,現在到平日只有馬幫駝隊通過的土路行駛,饒是還沒化凍,還是步履維艱。所以,除了油料電台之外,兩輛汽車只搭載了17個步兵,另一輛裝甲車已經半路拋錨。只靠剩下半個排的兵力,日軍甚至沒有能力驅散一路上好奇圍觀的村民,對付不了任何一路有名號的土匪。幾年前日本駐赤峰的外交官員就曾經被土匪劫持過,他們的確有必要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這樣一支小部隊,任務卻是攻佔平泉縣城——日軍主力和熱河省會之間唯一的設防城鎮。

平泉縣城此時由東北軍重將、第四軍團長兼53軍軍長萬福麟駐守。萬福麟麾下有6個師旅,平泉附近直接掌握的部隊過萬人。日軍需要以一當千才有勝利的希望。我家就在平泉北門外,我的曾祖父近距離看到這兩輛汽車毫無戒備地駛向縣城:「汽車開的叮噹亂響(快散架了),手電筒綁在架子上當車燈,要是有人帶頭,幾十個民兵就收拾了他們」。

不過,能組織幾十個武裝民兵打伏擊,那是10年後李運昌到熱河之後的事情。八十年前的史實是17個日本兵在3月3日佔領了平泉縣城。鑒於此前與日軍作戰未嘗一勝, 53軍主力未發一槍一彈即撤向唐山方向,留下空城給日軍接收。此時距離90公里外凌源城的陷落不足24小時。熱河省會承德完全暴露在日軍第八師團面前。

後續部隊入城

對於如此大的空檔,日軍連一秒時間也沒有浪費。上午佔領了平泉,下午就發動汽車向承德前進,他們前面還有近100公里的路要走。汽車一路拋錨,隨後趕來的騎兵接替了前鋒任務。據說路上有東北軍後衛截擊,但顯然並沒有影響日軍的前進。3月4日,中午12點不到,幾十個疲憊不堪的日本騎兵奔入承德市區,不僅沒有碰到巷戰,甚至找不到軍事長官向他們投降——熱河省主席湯玉麟一大早就跑了,兩個旅守軍瞬間潰逃。在日軍進城之前,承德已經陷入了無政府狀態,搶掠四起,直到日軍彈壓才開始恢復秩序。13萬正規軍、6萬義勇軍防守的熱河省就這樣兒戲一般淪喪。(承德位於熱河省最南部,距河北省數十公里,承德陷落意味著全境失守)

日軍向承德進發的途中不忘自拍

日軍在承德舉行入城式,裝甲車也趕上來了

1933年的立法院長孫科是個軍事外行,但熱河「抗戰」的「成績」已經不需要內行來分析了:「熱河天險,守軍達10餘萬人,中央雖明知結果必敗,然無論如何以為至少當能支持兩三個月。不料戰爭竟未及10日,而全線崩潰,承德陷落,誠出人意料。計算日軍每日進展,途經50里,如入無人之境。謂為抵抗,謂有激烈戰爭,其誰人能信?」

作戰地圖日軍自誇以一當十,看來還有點謙虛

10天的熱河「抗戰」決定了我祖父輩的命運。他們必須在殖民政府統治下成長,把政府推銷毒品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3月4日承德陷落,6日偽滿洲國派出的「熱河鴉片5人工作班」就進駐熱河省,帶隊的是日本人島崎庸一(後任偽滿農業部常務副部長)。在東京的規劃中,熱河山區是滿洲國的鴉片種植基地。日偽專賣鴉片號稱「西土」(熱河在偽滿洲國內為西南省份),銷往全中國。種罌粟、造鴉片成了我家鄉最正常不過的一門手藝,我曾祖母就是當時的割煙好手。

後續點這裡,還有我祖父那一輩的直接見聞,從解放戰爭到朝鮮戰爭:

對了,曾祖父還對我祖父、我父親講過蝗災,我聽過轉述。說是蝗災初起時會從地里拱出無數蝗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鋪天蓋地像雲彩一樣,落到地里能聽到密集的嚙咬之聲,幾分鐘就能讓一塊莊稼變色,甚至會撲到人身上啃咬衣服。

一直想不通為何蝗蟲會集體衝破地面。後來查資料,看到這樣的解釋:

(蝗災前)蝗蟲產卵數大為增加,多的時候可達每平方米土中產卵4000~5000個卵塊,每個卵塊中有50~80粒卵,即每平方米有20萬~40萬粒卵。

莫言也有類似的回憶:

他攥著一把滾熱的黑土,坐在麥田裡抽煙,不經意地一低頭,忽然看到腳前有一片乾結的地皮在緩緩升起。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急忙搓眼定睛,那片地皮還是在緩緩上升。緊接著,那片地皮像焦酥的瓦片一樣裂開,一團暗紅色的東西長出來,形狀好像一團牛糞。爺爺心中好納悶。他是他農業知識相當豐富的人,也不知道地里冒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他蹲起來,仔細觀察,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那團暗紅色的牛糞似的東西竟然是千萬隻螞蟻似的小螞蚱。這些東西雖小,但一切俱全,腿是腿眼是眼,極其袖珍。三步之外看,是一團牛糞在陽光下閃爍怪異光芒,近前一看,只見萬頭躦動,分不清個兒。爺爺膽戰心驚地看著那團螞蚱慢慢膨脹,好像曇花開放。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發現奇蹟的興奮促使他轉動頭頸想找一個人交流驚嘆,但田疇空闊,渺無人跡。地平線猶如一條銀蛇在翻騰起舞,陽光炙熱如火,高空鳥鳴驚心,軍隊在遠處開槍放炮,沒有人來關心螞蚱出土的事。但我的爺爺還是跳起來,大叫一聲:螞蚱!螞蚱出土了!

這種景象還是不見的好——不想看的就不要往下看了,直接去點贊!


我也講幾個吧。

先說兩個鬼子相關的,一個是我外公的父親經歷的,應該叫宗外公吧,他年輕時是縣裡的一個流氓混混,有次被鬼子抓去挖壕溝,一起看押他們的,除了鬼子,還有幾個偽軍。當時是冬天,天比較冷,宗外公穿的比較單薄,凍得要死,一直抖個不停,一旁的鬼子軍官看到了,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罩在外公身上,然後朝他揮了揮手,叫他快走。翻譯看到了,趕緊叫外公下跪,要謝謝皇軍。軍官嘰里咕嚕說了一通,大意好像是,欺負平民是軍人的恥辱,違背了武士道(原話肯定不是這樣,這是我媽媽轉述的,宗外公去世多少年了,沒法考證)。然後外公就走了,第二天一同挖壕溝的幾個村人回來了,說管了頓飯,不過很難吃。我估計那個日本軍官應該是洗腦沒徹底那種吧,還有武士道信仰,他的故事很像姜文的《鬼子來了》,在縣裡駐紮的時候,欺負平民的事情不多,這樣的鬼子看起來比一般的好,但站在中國的角度,這樣的鬼子麻痹了一部分中國人的鬥志,其實比三光政策的那種更危險,傷害力很大。

還有一個關於鬼子的,是外婆,她小時候見過鬼子兵,說鬼子兵進村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翻箱倒櫃,到處搜刮。

外婆自己經歷過一次,兩個鬼子兵跑到她家,都是飢腸轆轆那種,太姥姥急得要死,將唯一的一點米飯,藏在淘米籮,縫在帳子里,居然躲過了一劫。鬼子沒找到,就跑到下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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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再說幾個父親他們那個年代的,都是文革時候的事情

一個是夫妻反目的故事,當時鬧武鬥,夫妻兩個分別加入了不同的造反派,妻子加入的那方口號是「保護毛主席」,丈夫加入的那方口號是「保衛毛主席」,兩個造反派分別稱對方是反革命,彼此間水火不容,弄出好幾條人命!(別笑,是真的,我看到好多文革回憶都涉及到這個梗,敵對雙方往往是因為幾個字不一樣,就成了對方眼中的反革命)

當時夫妻兩個加入了不同的派別,白天打得死去活來,但晚上還是一起睡,畢竟革命要搞,生活需要也得解決嘛!

就這麼打著打著,兩邊的矛盾越級越深,妻子那方的頭頭,也就是他們的一號勤務員,認為這個女同志立場不堅定,要將她開除出去,妻子急了,說要戴罪立功,向革命表忠心。

於是妻子叫了幾個造反派的同志在家埋伏,等丈夫回家之後,幾個人一擁而上,將丈夫綁了,將他裝入麻袋,繫上大石頭,直接沉進我們那的一條大河。

據說丈夫死的時候一個勁地求饒,但妻子非常堅定的說,我不能做叛徒,不能背叛毛主席!

這個女人現在還活著,之後再沒結婚,我曾經從她家門口走過,到現在還住的是土坯房,還是當年她那個丈夫蓋得,唉!

先到這吧,待會再更


大量朋友反映稱為太混亂…………好的我改我改我改改改。

=====割割割割割割=====泄葯。其實我也不知道所謂奇特的標準是什麼,只不過將我無緣經歷的事寫在下面。1、外婆家是寧波慈溪觀海衛人,新教教會家庭,也算是生活條件比較好的市民階層。外婆的父親,也就是太公是教堂負責人(牧師之類的),外婆的母親,也就是太婆,是教會學校校長。外婆家姊妹三個,兄弟兩個,就住教堂里。後院有花園和池塘,種了花,養了菜,還有其他小雞小魚小烏龜和一隻小狗。我曾見過他們1935年拍的全家福,大家穿著皮鞋和發亮的綢襖子,面容煥發。外婆的二姐,我的二姨婆還穿著膠底帆布鞋,就是現在我常穿的converse的高幫chuck taylor的款式。那在當時是相當新潮的。直到1937年。37年底,戰火燒到江浙,杭州被佔領,寧波隨即淪陷。日本人進了觀海衛,教堂被軍隊進住。一大家子只能七口人擠到很小的庫房裡去。這是五個孩子第一次知道了飢餓和貧困是什麼滋味。但我相信,雖然挨過餓,但他們的境遇比當時的鄉村好多了。有一天,太婆出城辦事,遇到日軍在城門設的檢查卡。日本人要太婆把身上所有東西都掏出來,還脫了幾件衣服,都一一檢查,很久才放行。太婆趕忙奔回家,翻箱倒櫃,找出她和兩個英國人的合影,扔進火里燒了。因為英國是盟國,是日本人的交戰國;如果被日本人發現她認識英國人,全家都活不了。那兩個英國人是商人,寧波是開放口岸之一,他們在此做生意,常來教堂,就和母親學中文。太婆開明地主家庭出身,沒有纏足,從小也是受的西式教育,不僅會英文,也會拉丁文,又是教育工作者,十分耐心善良,英國人很喜歡在她這裡學中文,來過的人不少。只可惜因為照片已被銷毀,之後太婆因為害怕,也不再談論這兩個英國人的事。所以誰也不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多少人和太婆學過中文。我十分想知道20、30年代對外漢語教學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可惜無緣得見太婆。那時我外婆已上小學,回家告訴太婆,說老師告訴他們,不要害怕日本人,我們共產黨會組織抵抗,最終會把侵略者趕走。外婆告訴太婆,她想加入共產黨。太婆沉默了很久,最終告訴她,你太小了,再長大一點吧。後來,因為寧波呆不下去了,全家連夜逃出慈溪,坐船前往台州避難。外婆在船上看見河邊的樹上、路燈上掛滿了人頭,青白色的臉,眼睛微張,好像要說什麼似的。都是共產黨。後來再沒有人提加入共產黨的事了。45年日本人走了,一家人回到觀海衛,教堂一片荒藉,牆上布滿彈孔。太婆收拾家裡,從牆壁里掉出來一支槍。牆都被挖空了。教堂已經沒法再住了,於是太婆最終決定,全家去杭州,大女兒在那裡工作。所以,外婆也來到了杭州,後來在大學遇到了外公。40年代後期太婆罹患乳腺癌,發現時已近晚期。她毅然無視周遭人的建議和勸阻,去紹興找到一個當時在那兒工作的德國醫生,做了切除手術。後來老太太高壽九十多歲無疾仙逝,第二年我出生了。我只在我媽肚子里見過太婆。所以我很小就知道,乳腺癌不是致命的疾病,只要積極治療。2、我奶奶是湖州長興人,家裡從前曾經營大米生意。那裡的人大多做米商,奶奶家不算頂富的,但也過得不差。37年日本人來了,全家南逃。那時家裡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奶奶的父母(我稱他們為阿太和太公。我見過阿太,我三歲時她才去世)帶著四個孩子向杭州走,先是到了蕭山,阿太的娘家。娘家條件也不好,沒地方給六個人住,更何況阿太肚子里還有第五個孩子。小點的孩子擠在屋裡,大點的孩子,比如奶奶,就得住外面,奶奶當時擠在羊圈裡,羊騷味非常濃重。所以她直到現在都不只羊肉。不過,說句題外的,她來北京時我帶她去大順堂吃飯,在沒告訴她是羊肉的情況下她吃了一些蔥爆羊肉、他似蜜甚至麻豆腐。說明大順堂做羊肉的確有一套。後來娘家實在呆不下去了,一家人就想跑去杭州城裡,當時杭州尚未淪陷。沒想到路上遭遇空襲。那一天,阿太帶著不到十歲的大兒子(我的舅爺)、大女兒(我的大奶奶)在前面跑,我的奶奶當時兩三歲,和她當時一歲左右的妹妹(我的三奶奶)一人一邊坐在竹筐里,太公用扁擔挑著她們倆在後面跑。他們沿著城牆跑,飛機的機槍從天上掃射,子彈劈里啪啦打在城牆和地上,還有其他逃難的人身上。好多人摔倒了死在那裡,他們一路邊逃邊求神拜佛,終於一家人都活了下來。後來第五個孩子生下來,是個小女孩,非常漂亮聰明,但大概因為孕期顛沛流離,小姑娘三歲時得了一場大病。所有醫生都宣告不治,說她死了。於是父母把她放在稻草上,算是準備抬走埋了。奶奶很傷心,跑去看小妹妹最後一眼,發現她還活著。後來她果真活了下來,只是終身聾啞了。她是我的四奶奶,小輩們,也就是我爸他們叫她「歐婆阿嬢」(杭州人管啞巴叫「歐婆」,管姨媽叫「阿嬢」)。她確實是姐妹里最漂亮的,只能說天妒紅顏吧。後來舅爺考上浙江大學讀機械,不久赴蘇聯留學。奶奶也考上了省立一師,就是後來的杭州高級中學。她因為家中行三,父母又本想要個兒子,便就被起名「良三」,像個男孩名字。入學安排宿舍,學校給她排進男生宿舍。她打聽一下,發現有個男生叫「美琴」,被排進女生宿舍,於是兩個換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講這段完全是覺得好可愛。一師的北操場(也就是現在杭高體育館那裡)以前有個游泳池,游泳池東北邊曾有一個土坡,上面種著些樹,學生們叫它「東北坡」,以銘九一八事變之恥。有一回奶奶清早晨讀,發現一個人在那兒上吊了。然後也沒有然後了,聽過這故事以後我中學放學後在體育館打排球都不敢呆到太晚。奶奶讀高中是50年左右,那時解放軍正經歷著最慘烈的舟山戰役。奶奶是班裡團支書,號召女同學們一道綉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紅旗寄給前線。就是後來插上一江山島的那一面,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博物館那面。奶奶來北京時看了看,沒認出來。「早知道綉個名字上去啦。」3、外公是泰州(當時是揚州)泰興宣堡郭家寨人,標準江北人,家裡窮得一踏糊塗,不過倒也不算村裡頂頂窮的,還是讀了幾年小學。到最後一年,家裡實在交不起一個月兩升麥子的學費,只能回家種地。畢業考試的時候,校長帶話來,說你來考個試吧,考過了給你發畢業證。外公去了,考了第二名,拿了高小畢業證。可還是沒錢繼續讀書,於是帶著高小畢業證回家種地。種了幾年地,鄰居小孩從鎮里回來,說你快去讀鄉村師範學校,讀書不用錢,還給錢。外公二話不說就去了,果然每人每月發一升半麥子。外公高興得很,只要有書讀就好了。後來才知道,學校是共產黨辦的。讀了兩年,日本人開進蘇北,學校不得己解散,學生被隨機編入新四軍。外公被編入文工團,演了兩年戲,團長很喜歡。後來學校複課,團長不肯放人,外公軟磨硬泡才回到學校。師範畢業以後,外公為了繼續讀書,考了衛生學校。衛校畢業因為成績不錯就進了戰地醫院,在後方。他在衛校有四個好朋友,只有他一個人活到了戰爭結束。有一次過年吃年夜飯,吃完我和外公站在門口看放鞭炮。外公突然說:「聲音像打仗一樣。」外公從抗日戰爭打到解放戰爭,從蘇北到上海,接收了很多醫院。後來在上海某部隊醫院當了護士長,不過他給我講這段的時候,他的蘇北口音是這麼說的:「當了個副師長。」我大驚,後來外婆給我翻譯我才明白過來。後來外公轉業,去了虹口區衛生局當書記。正好浙江醫科大學開設有基礎的幹部班,他便去考。只有兩個月準備,考國文、英文,還有醫學專業課。他在衛校學的都只是皮毛,英文更是天方夜譚。他從圖書館借來書,兩個月悶在家裡,只喝涼水啃大餅,不眠不休看書複習,硬是考上了。他的作文得了滿分,還被老師當作範文念給大家。這事是外婆告訴我的,因為她和外公是大學同班。後來外公當了黨支書,外婆是文藝委員。沒有比這更般配的組合了吧。4、爺爺是紹興諸暨王家井鎮關湖村出身,村裡徐姓是個大姓,所謂「關湖徐」。如有老鄉可以相認一下。爺爺沒見過父母,從小姑姑帶大,好在家族不小,都可以互相照應。在私塾讀過幾年學,又能言善道,十六歲土改時被選為村長。幹了幾年朝鮮戰爭爆發,於是響應國家號召加入志願軍,當了空軍地勤,一直在丹東。後來轉業到杭州鋼鐵廠,當了人事幹部。爺爺有個表哥,我叫他大爺爺,抗戰時在金霄支隊(寧紹地區的一支游擊隊),後來編入華野,參加過渡江戰役,《渡江偵察記》演的就是他和戰友的故事。他後來在病榻上曾說:「以前我喊:沖啊——就衝過去了。現在沖不過去了。」大爺爺從部隊轉業後在浙大工作,組織上準備給他解決個人問題。因為也算老幹部,就帶他到一個紡織廠,問他女工看上哪一個,組織上給做工作。大爺爺就選了奶奶的大姐。所以我才叫他大爺爺。後來大爺爺帶著剛專業到杭州的爺爺去他的妻子家做客。當時奶奶一眼就看上爺爺,兩個人就處了對象,最後結了婚。兄弟娶了姐妹,也算是佳話了。當時爺爺個子挺高,儀錶堂堂,又是廠里筆杆子;奶奶小巧玲瓏,長得漂亮,人也能幹,是區團委的幹部。兩個人也算是非常般配的一對。60年代,爺爺又響應國家號召,報名去參加三線建設。爺爺帶著奶奶和我爸,一頭扎進麗水龍泉的山溝里去了。奶奶為了跟著爺爺走,辭去了團委的工作,放棄了當時非常高的工資(48塊多——直到退休,她仍是48塊錢的工資)。那裡真的是開門見山,翻過了山還是山。我媽告訴我,在沒建隧道之前,汽車得走三天的盤山公路才能到廠區,她一路都在吐。現在的人愛極了龍泉的山野清新,卻不知道從小在城市裡長大的奶奶在爺爺加班的夜裡,一個人在廚房裡遇到誤闖進來的豹子時的恐懼。豹子眼裡閃著綠光,直勾勾盯著你;人也不敢大叫,不敢亂跑,怕驚嚇了它。就這樣對峙了很久,後來好幾個男的拿著農具才制服這隻野生動物,裝進籠子里送去了杭州動物園。沒準杭州的朋友們的長輩還見過這隻豹子。爺爺奶奶九十年代退休,爺爺的戶口至今在廠里,沒有和家裡人一起。5、60年代國家開始往非洲派援助醫療隊,外公是第一批援馬里醫療隊副隊長。他和我介紹,馬里人住泥房子,走半天看不見一棵樹;雞都會飛起來,夜間在樹上睡覺;當地人吃一種不知成份的糊狀物。糊狀物先在土坑裡揉勻,然後用右手摳起來,單手搓成團,用舌頭舔著吃。以及當地婦女生下小孩直接往背後一放,讓小孩趴在背上。「馬里的女同志都不穿上衣,乳房露在外面。」在馬里,常見病有消化不良、貧血等。落枕算是非常嚴重的疾病。現在的馬里鄉村仍是這樣。6、外婆的小弟是新中國第一批飛行員之一,在南海艦隊服役,是一名海軍航空兵。60年父親去世,他回到杭州,緊接著又生了一場病。家裡人勸他多休息一段時間,他不願意;母親讓他考慮轉地勤或當教官,他也不願。他說飛行員是國家拿金子堆出來的,他還年輕,應該多飛。61年2月,他執行飛行任務,起飛後不久從雷達上消失,與地勤失去聯繫。後來部隊聽文昌的一個小學的老師說他們看見了這架飛機從天上落下來,後來又在小學上空突然爬升了一段,才在小學遠處墮落下去。這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時候他才二十幾歲,沒有結婚。他的遺骨收得不全,埋在小學附近。小學每年去掃墓。然而即便他後來被追認了烈士,在那個瘋狂的十年當中,家裡人還是因為這件事而受了不公正待遇。竟有人污衊他是投敵了而非犧牲,指著家人的鼻子罵敵特分子!如果是我,我一定操起榔頭打碎那傢伙的腦袋。可是他們還是默默忍受了下來,直到一切都結束。後來家裡人去海南,把他的遺骨坐火車帶回杭州。一路上,帶著遺骨的那個舅舅用一個塑料袋罩在黑布裹起來的骨殖盒外面,輕聲對骨殖盒說了一路:「小娘舅,我們到廣州了………我們進江西了……現在火車進山洞了……我們到杭州了……」之所以選擇坐火車而非飛機,是因為我們相信,魂靈是會跟著骨殖一道走的,但飛機太快了,魂靈會跟不上;而且在飛機上不知道身在何處,也沒法給魂靈指路。一路上一個中年男子抱著盒狀物喃喃自語,這畫面真是挺萌的。骨殖回到杭州之後、下葬之前,放在舅舅家的一個五斗櫥里。我有幸與骨殖打過照面,雪白而帶著自然的起伏,像是半夜的雪一樣平靜。到了這裡就不再是聽說的了,所以就說到這裡吧。

7、再加幾個吧。

之前在第6個故事裡面提到了文革時的事。那個被指著鼻子罵敵特的是我的二姨婆,外婆的二姐。她和丈夫原本在杭州工作,丈夫是中學物理老師。後來因為丈夫與校長產生齟齬,因此攜家帶口遠赴徐州,兩個人都去了徐工(當時叫徐州重工廠?)工作。姨公家舊社會時是在寧波開郵局的,因此姨公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個小開。聽外婆說,二姨婆是家裡三個姐妹最漂亮的一個——現在九十多歲了,還是非常漂亮,手指纖細修長,皮膚很白,杏花眼,眼光溫柔。二姨婆常常在教堂里彈風琴。姨公非常喜歡姨婆,非要和姨婆搞對象,姨婆一開始不願意,但最後兩人還是結婚了。有點霸道總裁的意思。後來就到了文革的時候。因為姨公家裡多少算是個「資本家」,因此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姨婆在廠里挨整,造反派指著鼻子罵她是敵特,說她的小弟根本不是犧牲的,而是去投敵了。姨婆在廠里一句話也不說,回到家裡悶在被子里嗚嗚哭。好在後來歷史還給了她的全家以公道。後來去海南接小舅公的骨殖回家的,也是二姨婆的小兒子。12年過年之前,我的大舅公,我外婆的哥哥、二姨婆的弟弟因為直腸癌在杭州去世。在他病重的時候,二姨婆多次提出要回杭州看弟弟最後一眼,但因為當時她已經九十多歲高齡,加上姨公也病重了,家裡孩子不讓他來。在大舅公臨終那一天的下午,我媽和徐州的親戚通了電話,我偷聽了一下,聽見二姨婆在旁邊不停地念叨大舅公的名字,並嗚嗚地哭。我媽放下電話,我跟她說,我把筆記本電腦帶去醫院,用視頻讓二姨婆看看大舅公。於是我就帶著電腦,在病房裡用手機打開熱點,和徐州的親戚連上QQ。外婆也在,她坐在一邊拉著舅公的手,我在另一邊把電腦屏幕舉在舅公的面前。那時候還是用的GPRS網路,流量費很貴,但是我怎麼能讓姨婆嗚嗚地哭呢?那樣做和那些造反派有什麼區別?砸鍋賣鐵我也得讓他們視頻呀。當時舅公的血氧已經只有40%以下,這是什麼概念呢?普通人70%以下就已經昏迷了。但是,大概因為身體素質太好,舅公這時候並沒有昏迷,他的意識還是很清楚的。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有人叫他名字的時候,他會把眼神轉過來看著你。他一開始看著外婆,我打開視頻以後,他轉過頭來看著電腦裡面姨婆的臉。姨婆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睛裡竟然放出一點光來。外婆和姨婆給舅公唱了一首讚美詩《再相會》。

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以其恩言常引導你在他圈中常保護你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再相會 再相會再相會在主足前再相會 再相會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在其翼下庇你平安日將嗎哪白天賜你。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再相會 再相會再相會在主足前再相會 再相會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世之危險密密繞你願主聖手常扶持你。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再相會 再相會再相會在主足前再相會 再相會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願主偕你至再相會

以主愛旗招展引你死亡冷波不會近你。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再相會 再相會再相會在主足前再相會 再相會願主偕你以至再相會

這是我從老人口中聽到過的最難忘的,也是我永遠沒辦法求證的經驗:兄弟姐妹四個人(那時候他們的小弟,也就是後來犧牲的那位飛行員還沒有出生)手拉著手,在1935或者1936年,在觀海衛的教堂里,在風琴的伴奏下,圍在一起,對著神像,毫無憂慮地唱讚美詩。那時候是最好的時候,是最平靜的時候,沒有戰爭,沒有飢餓,沒有恐懼,所有的一切都那樣地安寧和溫暖。

我曾看過電影和電視劇版的《金陵十三釵》,那裡面所表現的戰爭尚未來臨時,在神的庇護下的寧靜和美好,以及孩子們的那種虔誠和純凈,遠不及我所聽到的,外婆和姨婆所唱的讚美詩的十分之一。唱完讚美詩以後,姨婆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在視頻里和舅公道了再見。不久,舅公的血氧含量迅速掉到30%以下,逐漸陷入了昏迷。我爸也趕到了,告訴我仔細聆聽舅公喉嚨里發出的聲音:「這就是死亡咆哮音。」那一天深夜,舅公離開了。這是我第一次面臨死亡,但卻毫無恐懼。因為我深信,家人在是會再相會的。在前路的某個地方,無論是大舅公,還是小舅公,或者我在2011年去世的外公,一定在那裡等著我們,直到我們重新找到他們。阿門。

8、我爸跟著爺爺奶奶剛到龍泉的時候,正是讀小學的年紀。一年之後,我爸因為身體不好加上龍泉醫療條件差,被奶奶想方設法送回了杭州,跟著他的外公,也就是我的太公住。因為我爸年紀偏大,因此直接上了二年級;而又因為龍泉的小學教學質量比較差,我爸在龍泉讀一年級的時候根本沒學拼音,而杭州的二年級已經教完拼音了,所以我爸直到現在都不會拼音。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後來的學習。

我爸身體非常差,家裡人帶著四處求醫問葯,一度送去了上海看病,住在大伯家(我爸的大伯,也就是我爺爺的親哥,我叫他大爺爺),由大伯母(我爸叫她大媽媽,我叫大奶奶)照顧。大奶奶經常帶著自己的孩子和我爸一道去娘家玩,娘家在江灣(當時算是鄉下),家裡有一個大柴灶。有一天我爸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毛主席像,大奶奶大為恐慌,首先確認鄰居們並不知道家裡打碎毛主席像這件事,借著就把碎片攏到一道,塞進柴灶裡面燒掉了。那種恐慌,我想我完全無法確認了。我爸的呼吸系統比較差,因此時不時會發出不正常的呼吸聲(他們管這叫「拉風箱」)。小學時有一次出操,全校站在操場上,校長正在傳達中央最新指示(好像是比較嚴肅的一件事),突然我爸就開始「拉風箱」。旁邊的小朋友舉手檢舉,說:「老師!他在笑!」我非常想知道那個檢舉的小朋友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惜這也是一個沒有辦法驗證的經歷。後來老師了解了我爸的健康情況,又考慮到爺爺奶奶的成分比較好(爺爺貧農,奶奶城市貧民),加上爺爺奶奶是在三線支邊,於是也就沒有什麼不好的後果。文革確實是非常混亂和瘋狂的。我爸說,原來太公家有一個非常漂亮的青瓷花瓶,可是為了躲避紅衛兵的查抄,太公把花瓶砸碎,連同許多古書全都一把火燒了。太可惜了。9、外婆的父親,也是我的太公,之前講到,是個牧師。後來大概是為了不被劃右,家裡從不說他是牧師。直到90年代,外婆告訴我她的父親是牧師的時候,也是偷偷摸摸的,說完還告訴我:「不要告訴別人啊!」太公的父母的故事也非常有意思。太公的母親,我的高祖母,是杭州的一個大戶小姐。她的家族住在吳山下的白馬廟巷,而這個地名早就從杭州的地圖上消失了。我們只知道她家裡非富即貴,家裡牆門非常大,而至於她家是做什麼的、到底這戶人家有多大,我們全都不知道。而原因,我馬上就會說。高祖母家裡雇有一個長工,是個鐵匠。雖然高祖母是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和家裡的長工,多多少少會打些照面。和瓊瑤小說一樣,大戶小姐和鐵匠相愛了,家裡非常憤怒,把鐵匠趕了出去。後來兩人偷偷約了一個地點,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大戶小姐跑出了白馬廟巷的大牆門,和鐵匠私奔了。後來兩個人私奔到了慈溪,路上高祖母跌了一跤,成了瘸子。家裡知道了這件事,立即宣布將這個女兒掃地出門,從此與她沒有關係。到了慈溪,兩個人什麼都沒有,高祖母一下子從大小姐變成了貧窮的農家女,里里外外都得操持;又瘸了腿,過得並不幸福。她後悔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從此再也沒回家,也沒有和家裡聯繫過。到後來,高祖母生下了太公,太公也從未與白馬廟巷聯繫過。後來,第一個重新與白馬廟巷聯繫的,是我的大姨婆,我外婆的大姐。她考上了杭州的一所護士學校,從寧波來到杭州讀書。她當時隻身到了杭州,也沒有親戚朋友可以投靠,就硬著頭皮找到了白馬廟巷。白馬廟巷請她吃了一頓飯,之後她就再沒有去過。後來我的二姨婆也到了杭州念書,也是獨自去白馬廟巷,白馬廟巷請她吃了一頓飯。回來之後,大姨婆問二姨婆:「請你吃的什麼?」二姨婆說:「白菜,肉圓。」大姨婆說:「哦,好的。」自此之後,關於白馬廟巷,再也沒有更多的故事了。外婆到杭州的時候,也不再去白馬廟巷。而白馬廟巷的人到底現在在哪裡,也成了一個永遠沒有辦法考證的迷。
今年過年在家裡聽的, 才知道我們村原來和歷史也有過交集.村裡祠堂前面一二百米有個小山,小山下開闢了不少菜園子, 我家在那兒也有三塊小菜園. 那兒特別陰森, 小時候老媽叫我一個人去拔蔥拔蒜, 萬物俱靜中, 卻總感覺周圍有人盯著你, 每次都是拔腿跑過去, 又拔腿跑回來, 實在不敢多呆一秒.今年才從奶奶和叔叔嘴裡, 知道那裡當年殺了不少人, AB團事件, 大部分就殺在那個小山下. 紅二十軍的數百名幹部, 被騙至家鄉附近的富田開會,被紅軍另外一批人包圍, 押解到我們村. 當時我們村有繞村的圍牆, 修得像個碉堡, 插翅難逃.這幾百個人就被關在祠堂里, 早上上午一批批的帶出去, 挖坑, 下午就直接處決在自己親手挖的坑裡. 幾百個人, 殺的乾乾淨淨.奶奶說當時有個女紅軍, 帶了個孩子, 孩子直接被人拿長矛從肛門處捅入至死,像個肉串,女紅軍當時就悲痛過度死去了.這麼慘烈的事情, 現在應該很少見到了. 紅軍給我的印象, 以前一直以為是祠堂里那過時難以辨認的標語, 沒想到內部的鬥爭, 竟然如此殘酷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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