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贊同過於誇大疫情影響的觀點。

短時間內會對世界經濟政治產生一定影響,但從人類歷史上看,歷史上沒有一個病毒可以對人類造成生存危機,何況是醫療條件發達的現代,古代的鼠疫、霍亂可比這個可怕多了,在時間的長河裡,新冠只是個弟弟。


穹頂之下

(1)穹頂

新年之際,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火樹銀花。電視里的明星載歌載舞,電視外的人們喜氣洋洋。

KTV里,周小迪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小迪,你好像有點發燒哎。」坐在一邊的女同學關切地碰了碰他的額頭。

「發個燒而已嘛,不礙事的。今晚咱要嗨起來,對吧小迪!」在台上唱了好幾輪的男生滿臉通紅,又扒下來一件長袖。周小迪展開笑容,吸溜一下鼻子,接過了話筒。

三天之內,在場的幾人都出現了發熱的情況,被確診為新型肺炎。華夏的許多醫生敏銳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啟了全面排查與隔離。只是這時,病毒已在全省蔓延開。來自全國的專業人士與志願者從千里之外前來支援,晚會節目被醫療宣傳代替,全國人民的心被每一例確診病例牽動著。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人間大愛在此時得到了最全面的詮釋。

華夏人民信心十足,舉全國之力抗疫。誰也不會相信,小小的病毒能把五千年的泱泱大國怎麼樣。

與此同時,非洲與南美洲的國家也被不同疾病困擾著。但也僅僅是困擾而已。那裡的人們與華夏人民經歷著一樣的心路歷程。一個國家的人們聯繫在一起,上可九天攬月,下可海底撈針。病毒?只是檢驗團結的力量的試金石罷了。

直到來自大洋洲的第六種新型病毒確診報告傳到各個國家時,人們才有些意識到:人類可能被病毒包圍了。

這個念頭很快擴散開,像是為了證實這個猜想一樣,全球的疫情進一步爆發,感染人數呈幾何倍數增長。科研人員迅速建立了「病毒雲圖」,用以監視病毒的擴散路徑。一天天過去,人們驚恐地發現,病毒真的呈包圍圈的樣子在漸漸聚集。人們惴惴不安地把「困擾」換成了「威脅」,決定背水一戰,全力投入了醫療事業。與此同時,除南極洲外的來自六大洲的六種病毒相遇了。學者曾經僥倖地希望不同病毒之間存在著競爭關係,可以催動它們鷸蚌相爭,然後一舉消滅。但是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病毒們不但可以共生,還進一步進化了。

當感染人數超過了全球人數的一半時,剩下的人們終於放棄了對抗。為了守住文明的火種,還有最後的凈土,人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啟動了「穹頂計劃」。倖存者們迅速轉移到了一個巨大的蛋殼狀的城中。「蛋殼」由特製的鋼化玻璃製成,連金剛石也無法在上邊留下劃痕。不光是病毒,雨和雪、風、螞蟻和蟲子全部被擋在了外面。人類把他們最後的安全保障叫做「穹頂」。穹頂之下,萬物朝生。

倖存的人們每天拼盡全力維持著小城的生存,直到今天大家終於相信了地球對人類的報應。流著汗的人們總在後悔,後悔人類對地球的所作所為,後悔沒有未雨綢繆研發特效的藥物,後悔直到最後一刻才意識到人類的渺小。人類最終斷了自己的後路,把生命與希望都關在了墳墓里。

最後的人類,緊張地把自己安置在四十七個大大小小的穹頂之下。像在黑夜中熄滅了最後一束火苗的猿人,再也不敢走出洞穴。

這一年,是2022年。

(2)蘭哥哥

奶奶把吸管插入口罩的單向密封孔中,喝一口水,繼續給我講:「你爺爺和我那時候都是上前線的醫生,他去的早,是因為沒做好防護措施。」奶奶每次講這段故事都會補上最後這句話,像是在悼念爺爺,但是好像又有些責備,說的久了大概連她自己都體會不出這句話包含的意義了,就像每天一遍又一遍對我說「晚上十點以後睡覺的小孩會被狼叼走」「吃完飯不刷牙的小孩會被狼叼走」一樣。我在紀錄片中看過狼,感覺狼沒有病毒可怕,畢竟我每天出門都要花二十多分鐘穿防護服,但是狼肯定沒辦法從「穹頂」外面進來。鬼知道這個面積九百六十平方千米,高十米的蛋殼是怎麼給以前的人造出來的。

奶奶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給我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合影。我說我知道這是我爸爸媽媽,讓我好好睡覺吧,奶奶還是每個晚上把相框放到我眼前,對著照片說:「小天,爸爸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我聽煩了,說:「那奶奶排第幾。」

奶奶說:「並列第一。」

我沒見過爺爺,也沒見過爸爸媽媽。穹頂之下的人們活的很艱難,為了生存,人們獻祭了娛樂和自由。每個人的十八歲到六十歲的時光都要全部奉獻給「穹頂」的建設與維護,在二十六到二十八的年齡結婚生子,孩子交給退休的老人照看。孩子沒見過父母是常事,生活在連生存都是問題的時代,也極少有吵著嚷著要見孩子的父母。空餘的時間要用來休息,休息的時候都在後悔,其他感情占不到一席之地。

義務教育在這種情況下無法進行,老師大多沒有過硬的教學能力,全學科精通的老師即使在舊時代也極其少見,於是上學就變成了有一搭沒一搭的事。我們的老師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第一堂課時,一個孩子脫口而出「叔叔好」,氣得他當場就忘了自己的老師身份,對我們吼道:「不許叫叔叔,我姓蘭,以後都叫蘭哥哥!」

蘭哥哥大部分時候很認真地給我們上各種課,有時候他講著講著突然會卡住,沒有課本,他只能擠著腮幫子回憶,偶爾他能想起來,大部分時候他會一直卡下去。這時候他就會嘆一口氣,但是我們會很高興,嚷道:「蘭哥哥講故事!」他沒辦法,就給我們講穹頂以前人們的生活。

有一次他說到自己的女朋友時,防護服的塑料眼罩上突然起了霧,我們說「蘭哥哥你的加熱器壞了」。他搖搖頭,拿手想抹臉卻被眼罩擋住了。他說:「這不是霧,是眼淚。」我們茫然地看著他,我們都沒有流過眼淚。他看了我們一會兒,像我看紀錄片里的狼一樣漠然。然後他繼續講:

「我的女朋友,在那次疫情中,也感染了,然後……」他嘴巴上下了好幾次,最後說,「沒能回來。」

鍇鍇在我旁邊說:「我爺爺說,以前的人結婚之前要先成為男女朋友好幾年,超級麻煩,不像現在這樣直接分配結婚。」

我點點頭,問:「怎麼樣成為男女朋友?」

鍇鍇想了想,說:「男生對女生說『你真漂亮』,然後就行了。」

蘭哥哥之前說完以後就不說話了。我說:「蘭哥哥,我爺爺也在那場疫情中死了。」

他很悲哀地看著我,說:「小天,這話你不該說得那麼輕鬆。」

他向我們搖搖手,說:「孩子們,我有點累了,今天就上到這裡吧。」

(3)高考

蘭哥哥這天上課時拿著一張紙,以前他從來沒有成功地找到過一本課本,這次果然也不例外。

「孩子們,注意聽!上面發來了通知,兩年後,也就是你們十八歲,要參加一場考試,簡稱『高考』,決定你們今後在穹頂外還是穹頂內工作。」我們都以為聽錯了,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出去過穹頂了。蘭哥哥繼續說:「不過不用擔心,出去的人都有特製的防護服。」

鍇鍇問:「出去幹什麼呢?」

「我教過你們的,風化還記得嗎?誰也不知道哪天穹頂會不會塌下來。」我們心裡全部都一顫。

「所以呢,要儘早準備二重穹頂的建設。」蘭哥哥頓了一下,「不過我希望你們還是能盡量考的好一點,最好大家都成為科研人員。」

「科技研究人員與穹頂外操作人員區分考試」,鬼知道怎麼簡稱為高考的。

於是後來的兩年間,我們都開始了全力以赴的學習,每個人都拼了命,畢竟考不好真的有丟掉性命的可能。蘭哥哥也是一反常態的嚴肅起來,他甚至嘗試著自己從頭開始推導他十年以前學過的物理和數學公式,只不過十年以前他就不是那種把課本背的滾瓜爛熟的學霸,現在也照樣沒能成功地編寫出課本。說起來蘭哥哥的一生好像都在失敗,十年前沒能成功考上好大學,疫情中沒能成功保護好他的女朋友,進入穹頂之後沒能成功進入科研組而成了一名老師,上課時沒能成功找到一本課本,自己編課本又失敗了,所以他的學生也註定失敗。

2044年六月,我和一起上課的小夥伴們參加了高考。看到試卷的時候我傻眼了,不是說我會不會做,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它在問什麼。只有參考人數的十分之一被選入科研組。這麼多剩下的人陪我一起去外面工作,我反而安心了。我不怪蘭哥哥沒教好,我猜就算是他來考也未必能考上,畢竟本來讓他來教我們已經是矮子裡面挑高個,至少我人生中最不知所措的十八年已經打發過去了。我一去要走四十二年,我不知道回來時還能不能看到蘭哥哥。

我回家收拾東西,奶奶幫我一起理箱子。

奶奶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用怕的,我們那個時候的防護措施都能做到隔離病毒,你們現在的防護服只會更安全。」

「上面的人是叫你們去工作的,又不是叫你們去送死。你以為你們死了是你們虧了。你們死了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沒人幫他們工作了他們還不是得親自去幹活,那才叫虧大發了。你們這次去呀,安全的很呢!」

「你說你爺爺?你爺爺和我那時候都是上前線的醫生,他去的早,那是因為他沒做好防護措施。你長個記性,聽到不?」

「哦對了,你爸媽都是部隊里的領導,你以後努力點,有可能見到他們。」

奶奶把我送出門。她把我房間里爸爸媽媽照片的相框拿出來,鎖上我的房門,把相框放到餐桌上。然後把我的一張照片塞進另一個相框里,也放到餐桌上。

奶奶在進入「穹頂」之前是共產黨員,交過公糧,服從號召上過疫情前線,自己的兒女都送進了部隊,現在她終於把自己的孫子也上交給了國家。

(4)葉涵

我穿上防護服,身後的隊友仔細幫我檢查有沒有縫隙。這套防護服的確高級,小隊之間還可以直接用無線電交流。一個小隊三人,一人攜帶槍械防止意外,一人攜帶醫療物品,一人攜帶建築工具。

我們三人經過安全檢查,走進了一個通道里,門在我們進去後就關上了。喇叭的聲音響起:「請再次確認所有物資是否攜帶完畢,若是遇到緊急情況,請緊握雙拳觸發小隊內呼救機制。」紅色的警戒燈閃了幾分鐘,最後終於變成了綠色,通往外界的門這才打開,我們三人一同出去。「穹頂」之外的世界與裡面其實很相似,畢竟土地還是土地,天空還是天空,植物不受病毒影響照樣綠油油的,只是一眼望去看不到一個活物。這裡的活物自然說的是像人一樣會跑會跳的動物。我知道現在覆蓋在我防護服上的就有幾千幾百億個致命的病毒,它們在爬,在用它們的鞭毛這裡戳戳那裡戳戳想鑽進來要我的命。想到這些,突然整個世界就變成灰色的了。

我們三人前往指定的腳手架區域,開始工作。這項工作很簡單,特製防護服手腕的屏幕上有操作說明,告訴我在哪個位置裝幾塊什麼樣的玻璃板,等我上傳完工作進度,下一步說明又會傳來,就像小時候玩拼圖一樣。我干著干著便放鬆下來。

我的防護服突然閃爍起了紅燈,我立刻意識到這是小隊成員的求救信號。我一轉頭便看到一名隊友在腳手架一側正在倒下去,我連忙衝上去抓住她的手。她摔下去的時候連帶我也跪了下去,拉住她的右手在下墜過程中重重地擦到了腳手架上的鋼筋,我手臂上的一小片皮膚立刻暴露在了空氣中。我懵了,既沒有感到恐懼,也沒有鬆開手。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防護服被撕裂處便抽出了刀片把那一片皮膚剜去並擋住了缺口。疼痛激醒了我,我把掙扎的隊友拉起來,急促的呼吸使她的防護服劇烈起伏著。我沒看她,我盯著地上那塊被切除的皮膚。它還在滲血,紅色的血一接觸空氣很快變成藍色,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萎縮,或者可能正在被分解,就像在蠕動一樣。我手臂上的傷處被止血棉迅速填充。我現在感激死那些科研人員了。這麼複雜的設計我是肯定想不到,高考選人還是有道理的。

防護服里的無線電傳來聲音:「那個,你還好吧?」

我轉頭面向她,她低下頭不敢看我,我第一次見到那麼長的眼睫毛。我猶豫了一下,說:「你怎麼走到那麼外邊?」

她聲音輕下去:「我想看看這裡有多高,往下看的時候頭就開始暈了……」

我問她:「你叫什麼?」

她好像聽出來我沒打算繼續責怪她,抬起頭來笑了一下:「我叫葉涵。」

「我叫陳小天。」我說完突然想到什麼,於是接了一句,「你真漂亮。」

我的防護服突然又閃爍起了紅光,我緊張地尋找另一位隊友。葉涵的聲音響起來:「別找了,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她的腦袋又埋了下去。

(5)淪陷

葉涵在這個絕望的時代中成了我的女朋友。她很守軍紀,也很容易害羞,當我把當年鍇鍇關於男女朋友的描述講給她聽時,她又把頭低下去不敢看我。

我們很快被分配到了部隊里,執行這樣那樣的任務。部隊里人本來就少,我們出色的表現很快被注意到。十年時間裡,我們飛速晉陞著。當我們到了二十八歲時,我已經是少校,而她也成了上尉。我現在才知道,小時候景仰的這些身居高位的將領們,活的是很累的,他們並不是每天面帶笑容面對燦爛的陽光沐浴在希望之中,肩上戴著臂章敬著軍禮。他們每天也像我準備高考時那樣,眉頭緊鎖,咬著筆頭,膽戰心驚地處理著各種各樣的數字,只有他們才知道蔬菜什麼時候會告罄,出去執行任務的人有多少沒回來,而得在另一面告訴翹首以盼的人們糧食充足不用擔心,這次任務全員凱旋。當自身便是希望的時候,承載著責任的人緊咬牙關負重前行。

我和葉涵的辦公室里還有十多個不同軍銜的人,「穹頂」之下除了糧食外,空間便是最寶貴的資源。辦公室正前方的屏幕上是「病毒雲圖」,四十七個渺小的泡泡孤立在一片血紅的海洋中,時刻警示著我們生存的威脅尚未遠離。我們平時工作得精疲力竭時會抬起頭來數一數上面的泡泡,每數一個心情便沉重一分,數到四十七時再累也給嚇醒了,然後繼續開始工作。

我重重地敲下回車鍵,長舒一口氣,雙手枕著頭靠到椅背上,一睜眼便看到血紅一片的「病毒雲圖」,我的目光在 一個個藍色的泡泡上停留,心裡默數著。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我的目光停留在畫面中最後一個泡泡上,後背淌下了冷汗。

「葉涵,快,幫我數一下剩餘『穹頂』個數!」我幾乎是喊出口的。辦公室里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葉涵開始數,數到最後一兩個的時候聲音漸漸變得遲疑。「四十四個……不對,四十五個!」她的聲音在說到最後時驟然抬高。

確切的消息很快傳到我們耳中:十三號、七號「穹頂」已淪陷,遇難人數五十四萬。至於怎麼淪陷的,是病毒還是其他生物非生物導致災難的,我和葉涵一無所知。以我們的軍銜,能接觸到的只有這些了。那天她的手緊緊抓著我,即使隔著防護服,我也能感受到她雙手的冰涼潮濕。十三號,七號,若是按照最簡單的數學規律推算的話,下一個便是一號。

一號「穹頂」,面積九百六十平方千米,高度十米,居住人口二十三萬。葉涵,我,我的奶奶,蘭哥哥,鍇鍇,還有我素未謀面的父母,都生活在這裡。

(6)天選者(上)

我和葉涵接受了新的任務,委託人軍銜中將。我和葉涵緊張地立正站在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面前。

「兩個小時前,我們收到了來自外界的求救信號。」我和葉涵聽到他的話都是一驚,但他顯然沒有心情也不願浪費時間去賣關子。

「我們猜測可能有倖存者找到了還能使用的通訊設備並向我們發送了求救信號,若真是這樣,那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有著免疫病毒的能力,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救回來。」

男人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的臉在看,這張臉我覺得有些眼熟。

「現在,我,中將陳中天委派少校陳小天為小隊長,上尉葉涵為副將,率七人小隊執行倖存者營救任務。」

「代號『天選者』。」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說:「還有問題嗎?」

我深吸一口氣,說:「爸,我媽呢?」葉涵驚異地看看我,再看看眼前的中將大人。

他說:「與任務無關的問題不予回答。」他嚴厲地看著我。

「一小時十五分鐘後出發。」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拉起葉涵轉身就走。背後有厚重的聲音響起:「前年七月十四日,在任務中喪生。」

(7)天選者(下)

我們八人在通道內最後一次檢查裝備。葉涵在我身後說:」小天,我們二十八歲了。」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這次任務結束回去,我們就結婚吧。」

我反手抱住了她。綠燈亮了,通往外界的門開啟。

任務開始了。

按照指示,我們向著求救信號最後發出的地點快速行進著。病毒肆虐,但是自然的天氣變化不會因此而停止。天空灰濛濛的,手腕上的檢測系統提醒我在兩個小時左右就會下雨。我心情很煩躁。

葉涵一直盯著信號接收器再看,這時她驚喜地叫起來:「信號又傳來了,還在那個地方!」所有人為之一振,加緊了腳步。二十三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一個警察局。

「沒想到『天選者』會在這裡,也好,順便把這裡的武器都帶回去。」兩人去武器庫搜集物資,剩下的六人兩人一組分頭尋找『天選者』。很快,我們便在廚房裡找到了他。他沒有穿防護服,身上甚至有幾處擦傷。但是我們看到這一幕卻非常高興,他能在暴露的空氣中活到現在正是他免疫病毒的表現。

他看到我們激動地語無倫次:「來了,終於來了……是活的人……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所有人都死了,我活了下來……我為什麼沒有死……你知道孤獨嗎?十一天了!一個會動的東西也沒有!」

我伸出手,說:「你好,我叫陳小天,我和我的隊員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裡。」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漸漸冷靜下來。在我們為他做檢查的時候,他又一驚一乍起來:「快,快聯絡你們那邊的人!」

我耐心地跟他說:「不用擔心了,在場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我們會把你安全護送回去的。」

他說:「我是七號『穹頂』的倖存者。」

我立刻意識到了他要傳遞的情報。外界的信號基站都廢棄了,無法直接與「穹頂」內的人通話。葉涵打開了錄音設備。

「我叫應天齊,在七號『穹頂』也是一名科研人員,十一天前,我們的『穹頂』一角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把鋼化玻璃下側的土地給炸開了一塊,病毒順著那個通道進來。很快,除了我之外的人都被感染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血液中有著免疫各種病毒的抗體。我明白,不管怎樣,我都必須活下來。」這個時候他似乎又回憶起了之前的慘劇,語言又開始凌亂起來,但是很快便重新組織好了思路。

「逃亡的過程中,我進行了小心的調查。我發現病毒又進化了,而且這次的進化是令人絕望的。它們侵入了人體的大腦,利用這些人生前的記憶進行活動,這個『活動』不是向行屍走肉一樣,若是一個軍人被控制了,那麼『它』就有了使用武器的能力。」

「我們的七號『穹頂』就是被它們炸開的。對付這樣喪屍一樣的……生物,只有破壞大腦才能使它們喪失行動能力,也就是爆頭。」

我們全部都驚愕得無以復加,葉涵甚至忘記了終止錄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即使是雙層穹頂也沒有任何意義。病毒的進化太快了,人類唯一的活路就是解析出天選者的抗病基因,然後改造自己。這一次的「天選者」計劃決定了人類的文明是否能繼續在這顆星球上延續。

我還沉浸在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中,直到防護服中的無線電呼叫將我喚醒,聽完隊員的彙報,我再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報告隊長,這裡是三號。我們已清點完武器存儲,發現有近期取用的痕迹,缺少了一把手槍。」

我瞬間轉嚮應天齊,他驚恐地搖搖頭,瞪大了雙眼。

(8)穹頂之下

我立刻下令:「所有人以天選者為中心形成包圍,現在馬上回程!」說完我便呼叫了去去武器的兩人:「任務更改,放棄武器收集,即刻歸隊,在警察局門口集合!」我打了個手勢,所有人安靜下來,每個人在小心移動時,緊張地聽周圍的動靜。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著,磅礴的震顫讓我感覺眼前的畫面都在閃爍著。

應天齊不斷摩挲著自己的雙手,邊走邊說:「被病毒操控的人行動不會太自然,槍法不會准,我們只要盡量到開闊的地方就安全了。沒錯,不用擔心的。」

經過前面的轉角就是警察局大門,一路上我們極其小心,並沒有遇到任何東西。我深吸一口氣,打手勢讓他們先停下在我幾步遠處,我獨自先去探路。我的背緊貼著牆,橫向挪移過去,快速探頭瞄一眼再縮回來,似乎沒看到東西。心裡默數十秒後我再次伸頭,果然沒看到任何東西。我鬆了一口氣,轉身打手勢讓他們繼續前進。我向後看去,看到了一個顫顫巍巍從對面拐角出來的身影。這時其餘的七個人的視線都在我身上。那個身影顫抖著舉起了手,手上有一把鋥亮的手槍。

我大喊:「趴下!」然後立刻嚮應天齊衝過去。

一聲巨響,子彈射出,那個身影猛地向後倒去。葉涵在我說話的時候已經衝到了應天齊背後。在那個身影倒下的同時,她也跟著倒下。所有人都停下了。

我大吼:「看什麼看,帶著人走,他媽的都給老子動起來!」我扶起了葉涵,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傷口。此時她背上已經被防護服鋒利的刀片刮下一大片皮膚,那皮膚掉在地上蠕動起伏著,跳著催命的業舞。葉涵把之前的錄音設備卸下來,我一把奪過扔給一個隊友,大吼道:「趕緊滾,這是命令!」他們咬著牙快步離開了。

我看著葉涵,她的右肺被穿透了,就算這一槍沒有傷到她的肺,留在裡面滿是病毒的子彈也足夠要了她的命。唯一不同的是,如果這一槍沒有達到要害,在現在的病毒密度下,她的剩餘生存時間可以延長到三小時。我握緊了拳頭,代表隊友呼救的紅燈立刻閃爍起來。她用很小的力氣把我的手鬆開。

葉涵此時說話已經很艱難了:「小天……我這次賺大了。」

我說:「是的,你賺大了,你從來沒有把任務完成得那麼完美過。」

她笑了一下,低下頭,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手放在我的手裡,說:「小天……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不要難過……」

「穹頂之下,我們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開始用力地呼吸,聲音就像被扎破了的氣球。她掙扎著打開了自己的面罩。我看到了一頭凌亂的長髮,滿是汗珠的額頭,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漲的通紅的臉頰,和儘力上揚的嘴角。

我說:「涵,你真漂亮。」

她低下頭,閉上眼。她胸口的起伏漸漸舒緩起來,最終歸於平靜,此時,她終於戰勝了病毒。

我抬起頭,不再看她。我打開了面罩,以億為單位的病毒從我的七竅進入,我呼吸著渾濁、乾燥而帶著奇怪味道的空氣。只有這一刻,我感覺我活的像個人類。

「葉涵呀,我不難過。我們是軍人,軍人不能死在任務以外。」

我的細胞正在被病毒溶解,血管在破裂,我的全身皮膚表面沁出血珠。

「我第一次遇到你,你就差點摔死了。你那麼笨手笨腳的,一個人怎麼照顧得好自己呢?」

我的肺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如果現在有人給我拍張CT一定是白色一片。呼吸已經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次我委屈一下再陪陪你吧。」

病毒正在進攻我的大腦,我的直覺告訴我,再過幾秒我就會喪失語言能力了。此時我的免疫系統正在做著最後的抵抗,我的手臂與雙腳先是陣痛,然後酥麻起來,最後我失去了對四肢的控制。我感到我的身體變輕了。我的眼光黯淡下去,視野里的長廊、房間、拿著槍癱在地上扭動著接近的身影一個一個消失,最後我看到了懷裡的葉涵,她穿著白色的長裙,帶著精緻的頭紗。她這次沒有低下頭,睜大眼睛看著我。

「葉涵——」

「我們結婚吧。」

外面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音,周圍的濕度迅速上升著,我的眼前朦朧起來。這時候我知道了,這片朦朧不是霧。

十二年的淚水,在這一刻從我眼框中滴落。


無論是從歷史紀錄片,還是從歷史題材的電視劇里,我們都看到過「瘟疫」。瘟疫可以看做是地球給人類的一個警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類不會滅絕,但要尋求與大自然和平相處的渠道。


題主大概是想問,疫情既沒有完全控制住,也沒有可用的疫苗問世,世界將會怎樣吧。

這樣的話,防疫將會成為每個國家,每個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會大大改變整個世界的日常運行。工作,學習,社交方式應該都會有所改變,經濟會下跌,很多政府統治力不強的國家應該會出現社會動蕩。醫療技術水平應該會直線上升。


世界馬上就要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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