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安全感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喬千檸悄悄地從被子里伸出腦袋往浴室方向看。玻璃牆上水汽氤氳,君寒澈的影子在裡面晃動。

她跟他在一起三年半,他來這裡的次數不多。

今天是……第十四次!

他每次來都是晚上,結束後就離開,從不過夜。

喬千檸從枕下摸出一本黑色小冊子,翻到空白頁,工整地寫下日期:7月6日。

他來的時間是九點四十分,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也就是說,剛剛他折騰了近兩個小時!

剛準備放下筆時,乾淨修長的手指突然從天而降,從她眼前抽走了日記本。

「還給我……」喬千檸大急,慌忙翻身坐起來,伸長了雙臂想奪回日記本。

當冷風拂到她身上時,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

她還什麼都沒穿呢!

君寒澈烏漆的雙瞳微眯了一下,冷寒的眼神打量著她……

喬千檸又打了個激靈,抱緊雙臂,難堪地往被子里縮,結結巴巴地央求道:「這是我的日記本,還給我好不好?」

「日記?」君寒澈視線回到日記本上,每一頁上記著他來的日期、每一次的起止時間。還有其他精細的事項……夾頁中甚至畫著人體解剖圖!

喬千檸眉頭緊鎖,越發地窘迫。

她這是拿他做結構研究呢!

「日記!」他甩手,把日記本丟進垃圾筒里,臉色還是波瀾不驚,看不出情緒。

君寒澈在她面前動氣也是第一回。反正每次來去幾乎不和她說話。

喬千檸囁嚅著道:「我畫的不是你……」

「畫的是誰?」君寒澈抱起雙臂,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千萬不要視此笑為善意,君寒澈這人,人如其名,冰寒刺骨。

結婚契約只有半年就到期了,千萬不要節外生枝。這三年半她過得還不錯,幾個月應付他一次,不甘心也好,起碼他從不為難她。怎麼偏偏這時候讓他發現日記本!萬一他刁難她怎麼辦?

「抬頭,看著我。」君寒澈冷冷出聲。

她縮成一團,又羞又囧地抬起頭。他頭髮還掛著細碎的水珠,腰上鬆鬆地掛著灰色的浴巾。

喬千檸看得有些呆了,平常她只在電視新聞里敢這樣直視他的臉。霸氣渾然天成的君家唯一繼承人,英俊到讓萬千少女尖叫,一雙眼睛裡彷彿藏著天下山水,能吞噬一切敢覬覦他的靈魂。

「畫的誰?」君寒澈身子俯下來,卷了一縷她的頭髮拽住。

喬千檸的臉被迫仰起,在離他半指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嗯……」君寒澈喉結沉了沉,尾音拖得長長的。清寒的聲線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割過喬千檸的耳膜。

話音剛落,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又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喬千檸急了,「別,不舒服……」她求饒了,蜷成一團。

「哪裡不舒服?」君寒澈半眯著眼睛,盯緊了她。

喬千檸尷尬得想鑽地洞。

「怎麼,敢畫不敢說。」君寒澈近乎惡劣。

喬千檸雙手擋在他的身前,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第2章 原來是這樣的人

喬千檸坐在教室里,腦子昏昏沉沉的。

她學中醫,現在大五了,還有半年本科畢業。為了早點工作,她放棄了本碩連讀的機會,想在和君寒澈協議結束的時候找到工作。

「喬千檸,有人找你。」倨傲的聲音從她頭頂飄下來。

她抬頭看,只見全校最受寵的公主楚歆站在面前,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脖子。昨晚君寒澈像變了一個人,差點沒把她給生吃了,還在她脖子上留了痕迹。

她把長發捋到肩前,擋住脖子上的印記,起身往外走。

剛剛走到門邊,還沒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到她的臉上,打得她的腦袋猛地往牆上撞去。

咚地一聲……腦袋瞬間被劇痛擊中,眼淚湧出。

她抬手擋在額前,抬眼看向眼前的女人。那抹得跟豬血似的嘴巴一張一合,罵人的話跟帶著尖刺的鋼珠一樣往她耳朵里砸。

「翅膀硬了,電話不接,家也不回,也不住宿舍,你到底跟誰在鬼混。從小不學好,跟著別人去脫衣服拍些不三不四的照片……」

「那是平面模特……」喬千檸咬牙,辯解一句。

啪……

女人第二個耳光又甩了過來。

「還頂嘴!你爸快被你氣死了,現在跟我去見你爸。」女人抓著她的頭髮往前拖,繼續罵罵咧咧。

這是下課時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對著她指指點點的,不懷好意。

「喏,那就是男生心裡的女神,原來是這樣的人。」

「難怪從來不和同學往來……真賤……」

「嘖嘖,裝得冰清玉潔,原來私生活這麼爛。」

喬千檸心裡有把火在燒,她用力甩開女人的手,冷傲地看著她,「我認識你嗎。」

「你裝什麼裝?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幹什麼?那個大富娛樂城的劉老闆說十萬塊包你一個月,你跟他幾個月了。」女人抖著手指,腥紅的厚嘴唇噼噼啪啪地繼續吐罵詞。

「十萬塊他還包不到我。」喬千檸抹掉嘴角的血,冷冷地盯著女人:「還有你,劉春嬌,你再打我試試看。」

劉春嬌二十七歲嫁給她爸,那年喬千檸九歲。又打又罵又餓的日子,她足足過了九年,直到考上醫大的那一天,劉春嬌說女孩子不用上大學,嫁個好男人就行,硬逼著喬千檸給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續弦,換一套房子。

「我把你養大,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我還不能教訓你了!」劉春嬌咄咄逼人,抬手又往喬千檸臉上甩。

就在喬千檸要還手時,一隻手掌准准地握緊了劉春嬌的手腕,把她往後掀。

殺豬般的尖叫聲後,劉春嬌倒栽進了路邊的花壇里,裙子往上掀 起。

四周一陣鬨笑和尖叫聲。

「沒事吧?」來人轉身看向喬千檸,眉眼微擰。

「沒事。」喬千檸捂著臉,抬起被打腫的眼睛。

第3章 裝成捨不得的樣子

咦,左明柏?他怎麼突然來學校了?

這是君寒澈的助理。喬千檸那年走投無路,去投靠一起拍平面模特的朋友趙晴晴。沒想到趙晴晴半夜躲債跑了,她被左明柏堵在家裡了。原本左明柏給君寒澈選的結婚對象是趙晴晴,孤兒,無親無故便於掌控。左明柏看到她驚為天人,她順勢撒了個謊,說自己也是無父無母……也不算謊言,九歲那年她就是孤兒了,憑白無故給劉春嬌當了九年的出氣筒和奴隸。

「你怎麼讓她打?」左明柏小聲問道。

「我打不過她……」喬千檸害怕君寒澈在附近,馬上又縮回殼裡,裝成了怯生生的樣子。

「你就是她的野男人?我要告你……」劉春嬌從花壇里爬出來,母獸一樣咆哮。

喬千檸沒理會她,朝左明柏微微鞠了個躬,捂著臉往校園藥店的方向走。

劉春嬌還想追過來繼續發威,左明柏盯了她一眼,楞是盯得她沒敢跟過來,跳著腳在後面威脅要把左明柏和喬千檸送去坐牢。

這是中醫大學,小病小痛大家都自己解決了,大不了各系之間互相給看看,反正是小病治不好也不會死。就像她學針灸,也會在自己腿上試著找穴道。

「我來是給你送離婚協議的。」左明柏追上她,小聲說道。

喬千檸楞了一下,敢情昨晚是真的惹到他了。

「給你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已經過完戶了,房產證就放在公寓的卧室。後面半年的錢下午會划到你帳上。」左明柏遞上文件和筆,盯著她的臉頰看。

喬千檸縮了縮鼻子,扮出無辜樣兒,「可是……就這麼結束嗎?我捨不得君先生……」

左明柏楞了楞,尷尬地說道:「這個……君先生給的錢足夠你這輩子用了,當然,省一點。」

「可以再加一點錢嗎?」喬千檸垂著眼睛,一手握筆,一手把文件抓過來。

「還是簽了吧,君先生不喜歡拖泥帶水。」左明柏摸摸鼻頭,催促她。

喬千檸眼淚漣漣地看了他一眼,那小模樣就像一隻傷心欲絕的小白兔。

左明柏居然有點兒心痛……他趕緊定定神,指向離婚協議。

喬千檸點點頭,飛快地在協議上簽字。其餘的手續自然有左明柏去辦,君寒澈神通廣大,不需要本尊出面,一切都能搞定。

左明柏接迴文件,朝喬千檸笑了笑。

喬千檸絞著十指,三步一回頭地往前走。眼淚順著她被打變形的臉頰一直往下滾落……劉春嬌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就罵她,說她天生是妖物,能吸男人精血的死妖精。

長大後喬千檸才知道,這對女人來說未必是壞事。尤其是她,頂著一張天生傾國的臉,天生淡漠的眼神,長睫合起,便關鎖起滿懷心事,男人想撩又撩不動的人物,勾人心魄。

左明柏站了會兒才往前跑。

君寒澈就在車裡坐著,疊著雙腿,手裡捧著一份文件在看。

「簽好字了。」左明柏把文件遞過來,低聲說道。

君寒澈緩緩抬眸,掃了一眼文件底角的秀氣字跡,淡然的一聲「嗯……」

左明柏關好車門,跑到駕駛位坐好,剛發動車,君寒澈把車窗放下了一半,轉頭看向外面。

馬路邊,喬千檸正和一個高大的男生面對面站著。長長的頭髮披在身後,露出半邊紅腫的臉頰,偏偏還在笑,顯得模樣格外怪異。

第4章 她花他錢了

「她怎麼了?」君寒澈問。

左明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低聲說道:「我去的時候,一個女人正撕打她。」

「女人?」君寒澈擰擰眉,關上了車窗。

「好像是她繼母劉春嬌。」左明柏想了想,終於記起了那張臉。當時二人結婚前,左明柏去查了一下底。

車從喬千檸身邊過去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

從車窗外是看不清車裡的,三年半來,她也沒坐過他的車。但是她知道他在車裡面,這是第六感。

從此之後,不必再見了吧?

再見,君寒澈。

她抿抿唇,繼續往前走。

「千檸,劉春嬌那死女人又打你,我幫你打回去。」安逸跟在她身後,鐵青著臉擼袖子。

「然後她又去你家撕打你媽?」喬千檸淡然說道。

安逸是她親表弟,小她一歲,念計算機系。是這世間對她最好的人。

「她敢,我捶死她!」安逸揮拳頭。

「對了,你來幹啥?」喬千檸突然停下腳步,狐疑地看他,「今天又不是周末,是不是舅媽病又犯了?」

「嗯,你有沒有錢?借我頂兩天。」安逸沮喪地點頭。

喬千檸用手機給安逸轉帳,然後把鑰匙給他,「這是我新家地址,那裡離醫院近,你晚上累了就去那裡住,應該是密碼鎖,你改好密碼告訴我。我懶得碰那些數字產品。」

「五萬?你哪來的錢?房子你租的?」安逸震驚地問道。

「剛從一個老頭兒那裡坑來的。你趕緊去吧,我要去上藥,還要上課呢。」喬千檸推了他一把。

安逸急了,追著她不放,「姐,你到底幹什麼了?賣腎了?」

「對啊,賣了六個腎!」喬千檸一頭扎進了藥店。

安逸的手機響了,醫院催他交費,他跺跺腳,攔車離開。

君寒澈手機上有了轉帳消息。這張卡的關聯還沒取消,她的消費一直很少,甚至她還一直在打工,除了大額的學費之外,幾乎沒有動他給她的錢,這是第一次大筆支出。

他擰擰眉,把手機放下,拿起放在手邊的日記本。解剖圖畫得很細緻,就連他那個地方也有詳細的剖面圖,海綿體、輸精管……全都用不同的顏色畫出來了。

他突然覺得每次在她身上時,她是不是都在腦子裡把他給剖了一遍?

這種認知讓他有些不悅,胡亂翻了幾頁後,一行小字映入他的眼中:活著,是敢哭,是敢笑,是敢怒,是自由。

「君總,晚餐在KK餐廳,需要我幫你叫女伴嗎?」左明柏提醒了他一下今天的行程。

「不用了。」君寒澈合上眼睛,淡然說道。

光從車窗縫隙里撲進來,他的樣子顯得格外冷漠。

車裡氣氛越來越冰冷。

左明柏明顯能感覺到君寒澈心情不佳,識趣地沒再出聲。

轉帳消息又一次跳出來,喬千檸買了一輛二手寶馬。

她什麼時候考的駕照?

君寒澈把手機往前擲,冷漠地說道:「取消關聯。」

左明柏額上冒冷汗,把車靠邊,捧著手機匆匆給銀行客戶經理打電話。

未完待續,後面更加精彩。

註:本文為小說,非真實事件,為了避免對您造成誤導,請謹慎甄別

書名:契約文章來源於網路。侵刪。(已授權)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她被囚禁了,在這深宮之中,成了太子的寵婢。

他咬上她的鎖骨,泄憤般,一遍又一遍地低罵著:「騙子。」罵到最後,彷彿沒了力氣,他將腦袋埋在她懷裡,像年幼時做了噩夢一樣,攬住她的腰,淚水無聲地浸濕她的衣襟。他說:「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一)

那是永昌十五年的深秋,年僅六歲的太子慕容初隨商帝出宮狩獵,卻在皇家狩獵場走失,找回來後人便大病了一場,米水不進,什麼都吃不下,眼見著瘦骨嶙峋,小小的一團就快不行了。

便在這生死關頭,夏則靈被人發現了。

發現時她正坐在床頭,一手扶著小太子,一手舉著水壺,源源不斷地喂著他喝些什麼。

直到內侍進來,一聲喝道:「誰在那裡?」

手一抖,羊皮製的水壺摔在地上,赫然流出一地乳白的奶汁。

一窩蜂湧進來的侍衛,將莫名出現的「刺客」團團包圍住,那「刺客」卻才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站在燈下,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當商帝與皇后聞風趕來時,太醫已為昏迷的太子把完脈,嘴中喃喃著:「奇怪,真奇怪……」

他轉向帝後啟稟道:「太子並未被毒害,反而,反而……有好轉的跡象。」

那先前水壺裡殘留的「證據」,早就被盛在碗里呈了上來,皇后陳氏接過,她早年學醫,此刻細細端詳一番,又聞了聞,扭頭望向被侍衛擒住的小姑娘。

「這是羊奶?」

那小姑娘眉目清秀,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紅了臉,支吾半天,最終說出了一句滿堂皆驚的話:

「不,這是,這是奴婢的……奶。」

御膳房新進的小宮女夏則靈,舍「奶」取義,救了太子一命的事很快在宮中傳遍。

按她對皇后的說辭,她進宮前原是個牧羊的孤女,從小在山上長大,常年與羊羔打交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身負異稟」,能產出羊奶一樣的東西,色澤澄凈,可解百毒。

這次被招入宮為婢,她聽說了小太子卧床不起的事,便想斗膽一試,這才摸入了寢殿,有了床前餵奶的一幕。

許是誤打誤撞,又許是真的如她所言,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總之吃啥都吐,眼看就快不行的太子慕容初,居然真的喝了她的奶,一日日恢復起來。

一切荒誕不經,像個戲本里的傳奇佚史,在皇后的欽點下,夏則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南梁太子的貼身奶娘。

六歲的太子,十二歲的奶娘,無盡荒謬中,兩個人以奶結緣,開始相伴相依,共同走過一個又一個春秋冬夏。

(二)

因為從小在羊堆里長大,又身負異稟,宮裡人人都叫起了夏則靈「羊娘」,言語間頗有些打趣,她也不在意,對誰都淺笑盈盈,好聲好氣的模樣。

唯一叫她在意的,便是最初的一段「餵奶」時光,因為實在……太尷尬了。

按照宮中慣例,但凡入口的東西都要先經過專人試吃,確認無毒了再呈給主子,她的「羊奶」自然也不例外。

這個試吃的專人,便是那日發現夏則靈,喝了聲「誰在那裡」,平時專門負責伺候太子的貼身內侍,葉書來。

十五歲的少年公公,俊眉秀目,腰桿筆直,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氣度,與宮裡其他公公都不一樣。

但再不一樣,夏則靈心裡也是彆扭的,這些葉書來都心知肚明,卻還得去勸說夏則靈:「則靈姑娘,只當,只當……差事辦了吧。」

他叫她「則靈姑娘」,而不是宮中人人都調侃的「羊娘」,言語間亦有禮有度,若不是那一身太監服,只怕別人還以為是哪個翩翩世家子弟。

面對這樣溫潤如玉的少年郎,夏則靈也再不好說別的了。

一道屏風隔開了他們兩人,她在這邊準備,他在那邊等候,這中間的過程是最安靜,也是最尷尬的。

「則靈姑娘會唱歌嗎?」

他忽然開口,夏則靈一愣,那邊少年已接著道:「說來慚愧,入宮前我出自音律世家,幼時也曾學過不著調的幾曲,則靈姑娘想聽聽嗎?」

還不等夏則靈應聲,葉書來已是搶先道:「那我便獻醜了。」說著,他迫不及待地唱起,悠揚動聽的歌聲在屋裡回蕩著,這場不知持續多少次的尷尬,終於在這個清晨,少年清朗的歌聲中,悄無聲息地化解了。

外頭有風輕拍著窗欞,夏則靈在歌聲中眨了眨眼,只覺從未聽過這般天籟,心頭亦升起一股難言的暖意。

她情不自禁地開口:「謝謝……葉大哥。」

葉書來一怔,成為太監後,他是所有人口中的「小葉子」,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她口中的「葉大哥」。

風過殿前,歌聲一頓,許久,他也輕輕說了句:「謝謝。」

此後像有了默契般,屏風內外,一個備奶,一個唱歌,心照不宣地各自配合著,像守著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秘密。

當接過那碗來之不易的「羊奶」後,葉書來會嘗一勺子,確認沒問題後,然後再將剩下的送到太子床前。

這樣的差事周而復始,持續了四年後,終於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因為已經十歲的太子慕容初發話了:「羊娘是我一個人的!」

(三)

慕容初是個很神奇的太子,神奇的地方在於——

自從六歲那場大病後,他便性情大變了。

小時候他溫良謙遜,無論才智還是品行,在史官眼中,都是足以成長為一代明君的最佳人選。

但這一切,在六歲那年後,徹底改變。

慕容初雖然靠「羊奶」醒了過來,卻落下了偏頭痛的毛病,這使他一發作,就變得無比暴戾,誰也勸不住。

除了夏則靈。

許是有一種「乳母情節」的存在,慕容初對夏則靈是格外不一樣的,他就算把滿宮人的腦袋都砸出血,也不會傷她一分一毫,反而會在她懷裡,聽她哼著歌謠,漸漸入睡。

他握住她的長髮,叫她「羊娘」,不是旁人那般的調笑,而是一種深深的依戀。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要她守在榻邊,聽著她的歌聲,才能安心入眠。

這是種可怕的習慣,也是種可怕的佔有慾,在發現每次送來的奶都要先經葉書來的口後,它爆發了。

事情鬧到了皇后那,被五花大綁的葉書來無辜遭殃,慕容初不依不饒,不僅要母后治葉書來的罪,還要母后從此取消這可惡的規矩。

性子一向綿軟的皇后望著兒子,有些頭疼,想了想,轉頭望向夏則靈:「羊娘說呢?」

跟來的夏則靈一顫,看了眼一旁綁著的葉書來,倏地跪下:「葉,葉公公不過是恪守本職,還望,還望皇后娘娘開恩。」

話一出,場中三個人變了神情,一個是綁著的葉書來,滿臉動容,一個是座上的皇后,如釋重負,還有一個,卻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又憤憤又委屈的太子慕容初。

這場鬧劇來得快去得也快,最終在皇后的制止下結束了,原本以為慕容初會大發雷霆,他卻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夏則靈,一跺腳,跑出了宮殿。

當夜,慕容初不見了,宮人們遍尋不到,而跑到觀星台的夏則靈,果然在那找到了慕容初。

觀星台是宮裡用來監測天象的地方,偏僻悄寂,平時除了重要日子外,鮮有人至。

夏則靈很早以前就發現,只要慕容初不開心的時候,或是剛剛發完脾氣,便會跑到這裡,躺在星相台上,仰望滿天蒼穹。

這一回,果然也不例外。

星相台上那小小的一團,紅著眼,明知夏則靈走近,卻看也不看她,顯然還在跟她鬧彆扭。

直到夏則靈陪在旁邊,靜立許久後,倒是慕容初先憋不住了,扭過頭委屈不已:「我明明,明明……在幫你。」

夏則靈嘆了口氣,上前替他抹去淚痕,柔聲細語地哄道:「奴婢知道殿下好意,可是……葉公公是無辜的呀。」

慕容初紅著眼大喊:「他哪裡無辜了,他喝了你四年的奶!」

話一出,夏則靈登時紅了臉,慕容初卻還渾然不覺,一副深受傷害的模樣:「你還,還聽他唱歌,學完了還來哄給我聽,虧我那麼喜歡聽……騙子,我以後再也不聽了,再也不!」

繞來繞去,癥結原來在這裡,夏則靈望著氣嘟嘟的慕容初,一時哭笑不得,不禁伸出手想撫向他的腦袋,慕容初正欲躲開時,卻忽而聽到一聲:

「以後奴婢唱自己家鄉的歌給殿下聽,好嗎?」

他一愣,便讓夏則靈摸上了腦袋,四目相對間,有夜風拂過,一下又一下,無盡溫柔。

慕容初吸吸鼻子,低頭扭捏,一臉「這還差不多」的表情。

星相台上,兩人並肩而躺,看無垠夜空,繁星滿天。

以前夏則靈就好奇過,為什麼慕容初總喜歡往這跑,那時尚年幼的他竟然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難過的時候,看下星星就會好多了,雖然星星不會說話,但一閃一閃,好像就在身邊陪著他。

聽著童言無忌,卻讓夏則靈心頭一澀,她直到那時才意識到,原來平日渾身戾氣的慕容初……是那樣孤獨。

就像今夜,他凝視夜空,又忽然開口:「羊娘,是不是宮裡面,除了父皇母后,都沒有人喜歡我?」

夏則靈眼皮一顫,扭頭望去:「殿下……為何要這樣說?」

慕容初枕著頭,不在意地笑了笑:「因為我很壞啊,脾氣特別暴躁,動不動就打罵宮人,簡直和惡魔一樣……」

和大家私下的評價如出一轍,看來平日宮人們的議論,這個敏感而心細的孩子其實是知道的,夏則靈心頭酸澀,夜風颯颯中,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慕容初鑽入了懷中。

他抱住她,深吸了口氣,在她懷裡閉眸喃喃:「可是,我也不想啊,每次這裡一痛,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也許……這裡真的住了個惡魔吧。」

手指敲了敲腦袋,故作不在乎的語氣讓夏則靈鼻頭一酸,情不自禁就摟住了慕容初:「殿下別這樣。」

她說:「還有羊娘,羊娘也喜歡太子的,很喜歡很喜歡……」

下巴抵著那個孩子的頭頂,夜風貫袖而入,無垠星空下,她不覺哽咽:「因為再也沒有比太子更善良的人了……」

(四)

一轉眼,慕容初在百官經年累月不斷上參的摺子中,長到了十五歲,終是到了選太子妃的年紀。

這些年皇后陳氏不知為兒子收了多少爛攤子,每次都是和顏悅色地向那些大臣解釋:「初兒心性野,有了太子妃脾氣就會收斂許多了……」

所以,一到年紀,百官幾乎就集體上了摺子,一片聲勢浩蕩中,慕容初居然巋然不動,不僅不肯去選,反而成天拉著夏則靈在後花園玩。

晴空萬里,笑聲飛上雲端,從前依偎在夏則靈懷裡的孩童,早已長成了丰神俊美的少年,還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陳氏找來時,恰好看見兒子腳步一絆,不小心將一人撲到在了草地上。

那人,正是滿臉通紅,掙扎著想起身的夏則靈。

眾目睽睽下,慕容初卻不讓,身子又一壓,居然在夏則靈臉頰上輕啄了口,眼中滿是無賴般的笑意:「那些老頭選來的姑娘都不好看,還比不上我的羊娘,不如羊娘做我的太子妃怎麼樣?」

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夏則靈臉上,她心跳如雷間,卻不知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一直隨侍在旁的葉書來,以及不遠處花叢間站了許久的皇后陳氏。

接到皇后召見時,是個春雨綿綿的午後,夏則靈一進寢宮,便看見皇后在案前執筆寫字。

她寫的是八個字,從來情深,奈何緣淺。

從皇后寢宮出來後,那些話還不停回蕩在夏則靈耳畔。

「好孩子,你和初兒都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本宮不忍你受苦,也不忍他受苦,前路茫茫,世事從來身不由己,你該明白的……」

夏則靈開始對慕容初有意無意地疏遠,當日皇后的一番話她盡然領悟,心頭亦亮如明鏡,慕容初本就「劣跡斑斑」,若再添上這致命的一筆,朝中百官怎會輕易放過?

她不想離開他,也不怕受苦,但她不捨得他受苦,不捨得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受苦。

但這一切慕容初卻不明白,他只道夏則靈心情不好,更加可著勁地拉著她嬉鬧,盼她展顏一笑。

就在這平常的一次嬉鬧中,意外發生了。

其實也說不上什麼意外,只是遊戲間,蒙住眼的夏則靈抓錯了人,抱住了與慕容初身形相似的葉書來。

庭院里,她覺察到不對,剛想要鬆開,葉書來卻呼吸急促,鬼使神差地又將她拉近,雙手緊緊抱住不放,直到慕容初一聲怒吼:「還不放開羊娘!」

一念之差,一念地獄。

本就看不慣葉書來的慕容初,又驟然化身惡魔,手持長鞭,將葉書來吊起一頓鞭笞,鮮血淋漓,誰也攔不住,包括夏則靈。

那樣的慕容初實在太可怕,俊美的一張臉幾近扭曲,一邊抽還一邊吼著:「狗奴才,我現在就娶了羊娘,讓她做東宮的太子妃,看你們誰還敢惦記……」

一頓鞭笞下來,葉書來幾乎去了半條命,還是聞風趕來的皇后才將他救下,那時夏則靈已跪在慕容初腳邊,哭成了一個淚人。

而隨之而來的,是一場更大的風波,慕容初怒極之下的那番話到底傳了出去,一時間,百官震驚,夏則靈更成了眾矢之的。

但她此刻最關心的顯然不是自己,便在宮裡宮外的一片議論中,她提著藥箱,悄悄去看了重傷在床的葉書來。

昏暗的小屋裡,葉書來遍體鱗傷,一番小心翼翼的上藥後,他已蒼白了臉,額上更是冷汗涔流,看得夏則靈不由落下淚來。

葉書來卻抓住她的手,像下定決心般:「羊娘,你,你跟我走吧。」

夏則靈駭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掙脫,葉書來卻更急了:「現下這種情況,宮裡是再也容不下你了,你便跟我走吧,我會一生一世待你好的……」

他強自支起身子,俊秀的面龐冷汗直流,目光卻是灼熱不已:「你,你莫非嫌我殘缺之身,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

「不,不是的,葉大哥你想太多了……」心亂如麻間,夏則靈扔下這句話,背起藥箱,正欲落荒而逃,卻是被一聲叫住:「則靈!」

一回頭,身後的葉書來坐起,直直目視著她,氣息急促,說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若,若我說,我是個真男人呢?」

(五)

夏則靈被調去了別處,遍尋不到她的慕容初幾乎急瘋了,他在皇后寢宮前跪了兩天。

一時間,太子欲立奶娘為妃的事鬧得人盡皆知,群臣雪花片似的上折,氣得商帝掀了案幾,病倒龍榻,皇后衣不解帶地照顧著。

一片焦頭爛額中,慕容初卻還在堅持著,整整兩天兩夜,滴水不進,一股拿命賭上的狠絕。

夏則靈依皇后授意,從頭到尾都不曾出現過,只是站在暗處默默看著,淚流滿面。

直到第三天,春雷乍起,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席捲天地,寢宮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卧病在床的商帝竟然掙紮起來,在雨中跌跌撞撞,推開眾人的攙扶,一腳踹翻了慕容初!

「你真要朕廢了你這個太子才甘心嗎?」

劇烈的咳嗽中,那個年近不惑的男人在雨中嘶聲問道,沒了帝王的威嚴,更像一個父親的恨鐵不成鋼。

慕容初卻是上前抱住他的腿,道出了那千萬遍的請求:「求父皇成全!」

商帝一口血湧上,怒火攻心下又是幾腳踹去,踹得慕容初在雨中滾了幾個身。

驚聲四起中,慕容初又趕緊爬起,冒著滿身的雨,上前死死抱住父皇的腿。

一個踹,一個抱,直到慕容初唇邊鮮血赫然,在雨中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兒臣的命,兒臣舍不去,舍不去啊……」

凄厲的聲音響盪在天地間,所有人都心弦一震,更別提掩面痛哭的皇后,與暗處淚如雨下的夏則靈。

當所有人都離去,喧囂盡退後,她才終於出現,撐著傘罩住了慕容初。

他仰頭,她低頭,那一刻,天地寂寂,一眼凝固。

彷彿隔了萬年般,雨中的少年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

精緻的眉眼間淌下水珠,混著唇邊的鮮血,帶了一股說不出的凄楚。

他說:「求求你,別扔下我,羊娘,別離開我……」

他從沒哭得那麼傷心過,像個流落街頭的孩子,嘶啞慟哭的聲音聽得夏則靈心如刀割,竟也扔了傘,用力回抱住他。

風雨中,他們一個跪著,一個站著,卻俱是同樣揉入骨髓的姿勢,彷彿滄海桑田,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不會,不會的,奴婢不會離開殿下的,永遠也不會……」

染了凄色的聲聲回蕩在雨中,得到承諾的慕容初一顆心終是大定,嘴角還沒揚起,腦袋卻昏昏沉沉,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扎在了夏則靈懷中。

這一暈,就是整整七天,醒來後已是天翻地覆,不復從前。

因為宮中正在辦場喜事——

一場求得皇后賜婚,夏則靈與太監葉書來對食的喜事。

(六)

蒼茫夜色中,才醒過來的慕容初披頭散髮著,赤著腳一路狂奔,身後的宮人追也追不上。

當他趕到時大婚正進行了一半,一身紅嫁衣的夏則靈正要與葉書來夫妻對拜,卻猛地被人掀了蓋頭,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們逼你的對不對?」

闖進來的慕容初如地獄煞神般,在滿堂驚呼中,望著面白如紙的夏則靈,神似癲狂:「羊娘,你說啊,他們逼你的對不對?!」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有預料到,一片噤若寒蟬中,夏則靈卻目視著慕容初的雙眸,含淚說了一句:「承蒙殿下錯愛,奴婢是自願的,自願嫁給葉大哥……」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已被捏得烏青,一聲嘶吼猶如雷霆。

慕容初眼中有戾色閃過,他像發了狠般,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舉動,在一襲喜服的葉書來還來不及阻止前,他竟已是將夏則靈一把拉出屋,飛奔入了夜色中。

那是夏則靈後來那麼多年都不能忘卻的一夜。

慕容初強暴了她,在她和葉書來的新房裡強暴了她。

鹽選專欄與君絕:維以不永傷作者 吾玉會員專享¥ 19.90去查看?


他小心翼翼問我:「我把你鎖起來好不好?」


我眉開眼笑,好呀好呀


社恐表示,真的很願意。


小透明社恐 X 斯文敗類病嬌,雙向救贖 ?▽ ? ?3?? 《嬌鎖》已完結。

「我把你鎖起來好不好?」近似哀求的聲音又出現在了我的夢中,我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了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建築。


空姐的提示音響了十分鐘之後,飛機才平穩地落到了地上。


飛機里的乘客都已經走完了,我才戴著耳機慢慢走出去。接機口等著的人很多,我卻一眼看到了其中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眉眼的那個人。


他走到我面前,我無措地低著頭,小聲道:「老師。」


他一隻手輕輕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我看到他眼睛裡無數細碎的星子,一張過分好看的臉被口罩遮住了大半。


「小沒良心的,知道回來了?」


1


我第一次見到路宴,是在他的課前。


大三的第一個學期,我們多了一門金融市場學。我抱著書獨自走進了教學樓,身邊有同學零零碎碎的交談聲。


「聽說金融市場學的教授特別年輕。」


「好像是剛聘來的。」


「啊?那不是沒什麼教學經驗?本來就聽說這門課又枯燥又容易掛科……」


我一隻手戴上耳機,腳步默默地慢了下來。


上課鈴響了以後,走廊里幾乎沒什麼人了。我看著空曠的走廊,心裡才覺得舒服起來。


「同學,你遲到了。」我剛摘下耳機,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男聲。


耳機從我手上落下去,我連忙說了句「對不起」,頭也不抬地跑進了教室。


我精準地捕捉到最後一排那個角落的位置沒有人坐,正要走過去,就聽見身後跟進來的人說:「同學,後面沒有位置了,坐到第一排來。」


當場我就石化在原地。


「同學?」好聽的聲音像是催命符一樣落到我的耳朵里。


如果他再叫一聲,我可能直接當場就暴斃了。


我硬著頭皮轉身去了第一排,幸好第一排一個人也沒有,對我來說也是一件不壞的事情。


叫我同學的那個人直直走上講台,我聽見身後一大片吸氣的聲音,隨後就是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我把書和筆記本在桌子上擺好,剛抬頭就看到了那個人在黑板上寫下的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


路宴。


我用餘光悄悄瞟了一眼講桌後的人,終於明白了身後發出聲響的原因。


近段時間剛火起來的男團,好像都沒他好看。


路宴伸手扶了扶他那高挺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抬起頭看向講台下。


我連忙低下頭翻開手上的那本書,好聽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我叫路宴,這學期負責你們的金融市場教學。」


身後一陣歡呼鼓掌。


「我的課不點名,不喜歡不用來。」隨後就是他翻動書本的聲音。


好像底下無論說什麼都與他無關,他只要講他應該講的。


但是出奇的,平時安靜不下來的同學們,在路宴的課堂上都特別的安靜。這倒是讓我覺得很舒服。


本來我以為金融市場會成為我大學裡最喜歡的一堂課,直到快下課的時候。


「唐漾。」路宴的聲音在講台上響起來。


所有目光在交錯過後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如果當時我腳底下有個洞的話,我一定會直接鑽進去。但是我腳底下沒有洞,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我死死盯著桌子上的課本,視死如歸地等待著路宴的提問。


可是路宴沒有提問,他說:「嗯,你就作為這堂課的課代表吧。」


……


我,唐漾,一個社恐人員,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場就要裂開了。


2


因為路宴,我向學校申請的樓頂單人宿舍的初衷被粉碎得徹徹底底。


明天就是金融市場學的課了,今天我的宿舍門差點被女生們給敲壞了。


門咚咚咚地響起來的時候,我剛打開那個熟悉的論壇。我合上電腦,嘆了口氣才走到門後。


我打開門,眼睛匆匆從門前女孩的臉上掃過,最後目光停在了她粉色的睡衣上。


女孩把作業本遞到我的面前,她甜甜道:「課代表,這是我的作業。」


我看見作業本封面上她的名字,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我嗯了一聲點點頭,從她的手上接過作業本。


正要關門的時候,這個叫馮玥的女孩將腦袋伸了進來。


「課代表,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啊?你不會害怕嗎?」馮玥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棒棒糖喂進嘴裡。


我搖搖頭。


跟你們住在一起比較可怕。


馮玥走了之後我才想起來,為什麼她的名字這麼眼熟。大一新生報到的時候,就是她一定要幫我拿行李,還提出想跟我住一個寢室。她的操作我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陣窒息。


我將她的作業本放在一疊作業本上,打開剛剛合上的電腦。


電腦屏幕上是一個小眾的經濟論壇,這是我大一上網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當時覺得自己說不定能在這個論壇上學點什麼東西。


一玩就玩了兩年。


右上角的聊天室圖標跳了跳,是我最熟悉的頭像。我連忙點開,對話框就在頁面上跳出來。


【哦?】


簡單的一個字,我知道他是對我昨天的消息的回復。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開始在鍵盤上打字。


【哎,那個教授長得是挺好看的,就是走到哪兒,同學們的視線跟到哪兒。也不知道他怎麼受得了,要是那麼多人追著看我,我能恨不得挖堆土把自己埋起來。】


打完又覺得很不合適,全部刪掉又重打。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要讓我做課代表。】


發送完後,想著對方可能不會那麼快回消息,就開始整理起了剛剛同學們交給我的作業本。


一邊整理一邊嘆氣,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想當這個課代表。


剛整理好,對話框里就來了新消息。


【那就提出來,不做課代表。】


這……


【我說不出口。】何止說不出口,我連跟路宴說句話都不敢。


這次對面回得很快了。


【那就做課代表,也沒有什麼。】


……


【說就說!】我狠狠敲下鍵盤。


這個人是我剛玩這個論壇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看了他的一篇關於剖析現代經濟現況的文章,在要退出界面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鍵盤,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字留在了評論區。


當我發現評論區沒有刪除鍵的那一刻,我是想立馬銷號退網的。但是當我還沒來得及銷號退網的時候,這個網名為 Q 的博主就找了過來。


經過一系列社死現場之後,我最終沒有銷號退網,還和 Q 開始了網友關係。


我看著對方發過來的「加油」二字,覺得一股熱血衝到了腦門。


電腦旁邊的作業本已經收齊了,我站了起來,決定說做就做。


我抱著作業本一路衝到了路宴的辦公室外面,門關著,我騰出一隻手來敲門。


「門沒有鎖。」聲音那麼好聽,可惜說的話聲聲都像我的催命符。


為了接下來一個學期的幸福生活,唐漾沖鴨!


我鼓足勇氣開了門,這是間獨立辦公室,裡面只有路宴一個人。


「作業都收齊了?」路宴從電腦後面抬起頭來。


感受到他的視線,我連忙低下頭,走到他的桌子旁邊,把作業放在他的桌子上。


一、二、三!


「老,老師,我可以不做課代表嗎?」


我死死盯著我的那雙小白鞋,心理默念著「可以,可以」。


路宴點擊滑鼠的聲音停了下來,他的視線落到我的身上:「為什麼不做?」


啊!為什麼要問!


「不……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路宴的聲音沒有起伏。


我哭了。


「老師再見!」


等我走到教學樓下,才想起來我跑出來的時候忘了把路宴辦公室的門帶上。


突然,耳邊吹過的每一縷風都帶著致命的尷尬。


3


【說了嗎?】


我剛在電腦前坐下,就看到對話框里跳出來的新消息。


【真是丟臉死了!明天還有金融市場學的課,不知道我今天晚上睡覺不蓋被子,明天能不能請病假不去上課。】


我一口氣打完,發了過去。


不一會對面就發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


【你作為課代表沒有去上課,老師會不會要求同學把知識點帶來給你?或者讓同學來告訴你作業是什麼,方便你下次收作業?】


一想到明天會有同學到我的宿舍,對我噓寒問暖,順便耐心地給我講解課上的知識點,我就覺得自己立馬就要炸了。


算了算了。


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到達教室的時候,意外發現從來沒有人坐的第一排已經被同學們占完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


我拎著我的包開開心心地跑到了最後一排,最讓我開心的是,最後幾排都沒有人。


市場金融學真是太好了!這真是我最愛的課了,做課代表也沒問題!


「課代表怎麼坐到那麼靠後?」路宴站在講台上,目光穿過前面的同學落在我身上,「坐到前面來。」


我上輩子一定是挖了路宴的祖墳!


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地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怕會上校園新聞,我一定馬上從旁邊的窗戶上跳出去!


我看著前面幾排根本沒有空位的課桌心裡竊喜,表面上一副為難的模樣。


就在我以為我會逃過一劫的時候,馮玥朝我招了招手:「課代表,你坐我這裡,我到後面去坐!」


你是雷鋒轉世嗎?這麼樂於助人?我欲哭無淚地抱著我的包,一步一步走到了第一排,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腳下彷彿長了刺。


幸好我剛坐下,路宴就開始上課。


今天我破天荒地多看了路宴幾眼,每一眼都恨不得把他撕了放進嘴裡嚼碎。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堂課,本來想等同學們都走了,我再從位置上起來。可是路宴說:「課代表到我辦公室一趟。」


我應該相信我媽給我算的命,我錯了,我二十一歲這年的確是有一個坎。今天晚上回去我就要問我媽這個坎的破解之法。


我落後幾步走在路宴的身後,那些在他身上的目光最後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如我想的一般,我真是恨不得原地打洞鑽進去,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跟他走在一起了!


路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看著站在門口的我。


我一雙手在背後扭在了一起。


「你不過來拿作業本嗎?」路宴笑著問我。


我走過去,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一疊作業本,表面上的那一本是昨天放在最下面的一本。說明路宴已經全部批改好了。


我的手剛碰到作業本,就聽到路宴問:「昨天你說的,當課代表的事……」


可以了?


我驚喜地抬起頭來,一不小心跟路宴的目光相對,手上一慌,作業本全被我打翻到了地上。


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我吧!


我連忙蹲下來撿地上的本子,真的是太丟臉了,我怎麼能這麼丟臉!


「我覺得你很適合做這個課代表,我看了你昨天的作業,寫得很好。」路宴帶著笑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


此時我剛撿到自己的本子,拿本子的手一抖。


4


二十一歲這年我有一個大劫。


這是過年的時候我媽去給我算命後告訴我的,當時我對著她笑了笑表示並不相信。


可是現在……


「聽說路教授欽點了你們班一個學生當課代表啊。」一向喜歡嘮嗑的管理會計張老師笑著問。


我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一動把桌子上的筆彈到了桌子底下。在同學們的目光要轉到我的身上時,我立馬彎下腰要去撿桌下的筆。


我的手剛碰到筆,腦子裡還在飛速運轉要怎麼逃過此劫的時候,張老師已經岔開了話題。


「你們讓我也從你們當中選一個得意學生啊。」應該是張老師做了什麼表情,他的話音剛落,課堂上就笑聲一片。


我呼了口氣,才從桌子底下出來。


當晚回去,我就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囡囡,你說什麼?」電話那邊是麻將的聲音。


我忍了忍,輕聲問:「你過年說我今年有一個大劫,有什麼破解之法嗎?」


我聽見電話對面麻將的聲音瞬間停了,我媽在電話那邊絮絮叨叨了半天才說:「有破解法,就是你等一個尾數是 6 的日子,晚上十點到你們學校的西邊找個偏僻的地方,虔心禱告十分鐘。」


「囡囡啊?怎麼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我媽說完破解之法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補了一句。


我遇到大劫了,現在看來是天劫!但是我什麼都沒有說,就掛了我媽的電話。


明天就是 16 號了,我看著日曆,腦子過了一遍學校西邊有什麼偏僻的地方。


當我在 16 號晚上十點悄悄走到學校的一個小樹林里的時候,我覺得我腦子一定是壞掉了,居然相信這種東西。但我來都來了。


只要以後路宴可以忘記我這號人,只要老師、同學可以把我當透明人看,讓我禱告十分鐘也是可以的。


「你休想!」低吼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


誰?


我渾身一抖,看著四下昏暗的小樹林,心裡瞬間被恐懼填滿。


嗚嗚嗚嗚,我就不該相信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死在你面前。」輕微的女聲傳了過來。


天吶!這是什麼驚天大戲。


為什麼我的腳一步也動不了!


一陣窸窣後,男人發出一聲悶哼後 ,女人驚叫了一聲。


「還不快滾。」男人低吼。


這個聲音我怎麼有點熟悉,我還沒想起在哪兒聽過,就聽到有人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跑走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一雙腿像是灌了鉛,心裡早就想逃跑了,卻挪一步都難。


在我鼓足勇氣剛踏出一步的時候,小樹林的人出來了。


我聽見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啊!!!


我剛狂奔了兩步,就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知道這個時候,好奇心不一定能害死貓,但是一定能害死人。儘管如此,我還是回頭了。


一個男人倒在了我剛剛站著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看到了插在他肚子偏右的水果刀。


血就那樣流到了地上,我整個人都嚇傻了。這是法治社會,我萬萬沒想到能在學校看到這樣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的一幕。


「送我去醫院,刀是我自己不小心插進去的。」我剛在男人身邊蹲下,就被他拉住了手。


我瞟了一眼他的臉,本來已經被嚇傻的我又嚇了一跳。


這可不就是路宴。


路宴好像是在等我的回答,抓住我的手非常緊,我只好嗯了一聲,他才艱難地配合我爬了起來。


嗚嗚嗚,我再也不來小樹林了,真的。


5


市裡最好的醫院就在我們學校隔壁。


我匆忙送路宴到醫院掛好急診,一會就來了一個醫生,他看到已經有些臉色慘白的路宴,對我凶道:「怎麼搞的?」


那語氣讓我渾身一抖。


「我,我,我……他,他說是,是水果刀……」話還沒說完,因為委屈,我已經有些哽咽得說不出來話了。


醫生沒聽我說完就推著路宴進了急診室,走廊上一下子安靜下來。


按理來說,這樣的場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但是我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心裡有些不安。


不知道等了多久,有護士出來了,她走到我的面前說:「你是病人家屬嗎?病人大出血需要輸血,需要你確認一下。」


我我我,我不是家屬啊!但是我沒說出話來,就緊緊跟上了護士急匆匆的腳步。


跟著護士到了輸血站,我才憋出一句話來:「他,他是什麼血型?」


「RH 陰性血。」護士莫名其妙的眼神落到我的身上,「血庫中的血不夠,你看你能不能聯繫到同血型的人來獻血。」


這麼巧?難道這就是老天讓我今晚出現在小樹林的理由?


「我,我,我就是!」我小聲道。


護士嘆了口氣:「直系家屬不可以。」


這時候我連忙搖了搖頭,我不是!


護士這才又看了我一眼,對我說:「女朋友最好也不要,會有風險。」


女朋友!


我不是啊!


等我的整張臉都燒了起來的時候,我才小聲道:「不,不是。他,他,他是我老師。」


細長的針管扎進我的靜脈時,我微微咬住了下唇。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十分稀有珍貴,從來不敢浪費一滴。


現在輸給路宴的足足有 300CC,抽完之後我人都有點暈暈的,手都疼麻了。


不知道這樣的救命之恩,路宴會不會放過我,換一個課代表。


不知不覺,我就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路宴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就躺在我旁邊的那張病床上。


他微微皺著眉,應該是麻醉藥的藥效過了,疼得他額間都有些細汗。


此時的路宴沒有戴眼鏡,一雙眼睛緊閉著,面色有些蒼白,卻掩不住面上的矜貴。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的臉看,只覺得臉上一熱。


病房裡安靜得只能聽見我和路宴的呼吸聲,以及牆上掛著的石英鐘走秒的聲音。


我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是早上六點了。


啊,今天還有課!


我連忙拿起手機,給輔導員發了一條請假信息。


消息剛發過去兩分鐘,手機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看著手裡響著鈴聲的手機,覺得一陣崩潰,只想把手上的手機扔出去。


為什麼明明簡訊就能說的事情,一定要打電話呢!我真的特別特別特別不喜歡接電話!


「唐漾你說什麼?昨天從學校抬出去的是路教授?」電話剛接通,對面輔導員的聲音就沖了出來。


我捏著電話,嗯了一聲。


「怎麼受傷的?你怎麼跟路教授在一起?需要我過來嗎?」


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立馬掛斷電話。但是我不敢,當我覺得自己的頭皮已經硬得發麻的時候,伸過來一隻手拿走了我本來就握得不緊的手機。


「我沒事,給我和唐漾請一天假。」路宴的聲音有些喑啞。


我連忙拿熱水瓶去外面接了一壺熱水,回來的時候路宴已經掛了電話。


能幫我接電話的都是神仙!


我給神仙倒了一杯水,神仙看著我笑道:「謝謝我的課代表,救命之恩。」


人類跟靈長動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類多了一種叫錯覺的感覺。


6


我要哭了。


我已經在醫院待了半天了,但是路宴還沒開口讓我回去。不僅如此,此時我正提著路宴要我去取的飯站在病房門口,而病房裡的路宴正在打電話。


「不用,我的課代表在這兒就夠了,她落下的課我會看著辦。」路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我手中的保溫桶,就像是個燙手山藥。現在我只想把這個燙手山藥扔進路宴的嘴裡,好讓他閉嘴,但是路宴顯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他掛了電話朝門口的我招了招手。


我嘆了口氣,乖乖提著保溫桶走了進去。


我剛把飯菜給路宴擺好,上午住進來的隔壁床的阿姨就笑著說:「小夥子,你女朋友可真體貼。」


我我我,我不是啊!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路宴,他微微笑了一下,開始埋頭吃飯。


不是,你要解釋一下啊!老師!


等到我整張臉都燒紅了,路宴也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樣子。我忍了又忍,最後輕輕拉了拉他垂在病床上的衣角。


路宴抬頭看著我,我只覺得臉更燙了。


「老……老師……」我咬咬牙,輕輕叫了一聲,後面的話,我實在是講不出來。


路宴的目光從我臉上落下去,我聽見他清越的聲音:「啊,這是我的學生,是我的課代表。」


隔壁的阿姨愣了一下,趕緊笑了一下,連忙道:「原來你是老師啊,學生都這麼大了,你還這麼年輕。」


路宴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阿姨繼續乾笑了兩聲,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


啊!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搭話嗎?我要搭什麼?吃飯了嗎?今天天氣真好?


嗚嗚嗚嗚,為什麼要看著我!


就在我一雙手在身後攪在一起的時候,路宴又抬起了頭,他看著我說:「還不去吃飯嗎?」


去去去!我馬上就去!


我點了點頭,連忙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路宴的聲音從身後懶洋洋地傳來:「吃完給我帶點水果回來。」


還要回來!!


一想到等會兒吃完還要回去,我一向喜歡吃的炸雞在我嘴裡都像是在嚼蠟。


我磨蹭蹭地吃完飯了,走到水果店才想起來,路宴沒有告訴我要買什麼水果啊!


水果店的水果琳琅滿目,我根本不知道要選什麼。


「姑娘,要買什麼水果呀?」老闆娘親切地湊過來。


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最後我在老闆娘熱切的目光中,把她推薦的水果都買了個遍。


我提著水果回到病房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都要廢掉了。而罪魁禍首的路宴看著我堆在一起的各種各樣的水果,輕輕扯起嘴角:「你是要在醫院開個水果店嗎?」


你還有臉說!我鼓著氣,一個字也不想說。


這些水果花了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


在兩個小時後,我才知道原來水果店的經驗只是為接下來的倒霉做一個鋪墊。


我知道路宴好看,我也知道路宴受歡迎,但是當我看到病房被人填滿的時候,才意識到受歡迎的程度是我沒想到的。


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會配合擁擠的人群,順利地被擠到角落裡去,誰也看不到,誰也注意不到。


但是二十一歲我有一個大劫,這個大劫此時正指著我,笑著對眾人說:「這次多虧了我的課代表,要不是她我可能就危險了。」


眾人的目光順著他的手,落到我的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息。


天啊!到底誰能來收了這個克我的妖精!


邪惡的小人在我腦子裡吶喊,面上我還要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回應一個微笑。


幸虧此時有個人轉移了話題。


靠在床邊的男人,皺著眉問道:「為什麼你會被水果刀刺到?」


我也很好奇,目光飛快地從路宴的臉上掃過,剛好看到他眼中片刻的落寞。


「失誤。」路宴的聲音裡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好像這次刺傷只是他自己不小心導致的。


只有我知道,昨天小樹林里除了他,還有一個女人。


不會是情殺吧!這個想法在我腦子裡一發不可收拾。


我待在角落裡,收到了一道警告的目光,我不用猜都知道是路宴投過來的。


他太看得起我了!別說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事情了,我就是連一些日常的事情都不會告訴別人的。


7


路宴的身體很好,好得有些過分了。


「今天就能出院了。」來查房的醫生對路宴做完例行檢查後,得出這樣一句結論。


可是這才住院一周。彷彿那天晚上大出血的不是他,而是旁邊那個割了闌尾的阿姨。


路宴收拾好了東西,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問我:「怎麼,捨不得?」


怎麼可能!我連忙跟了上去。


這幾天我晚上回宿舍,白天來醫院。累得跟狗一樣,而且我發現路宴好像沒有家人。


這麼多天,除了一些學校的老師來看過他,再沒有其他人來過了。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醫院待到他出院了。


那天我們的輔導員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好好照顧路教授。」


當時我一雙手擰成了麻花,也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幸好只有一周。


我跟在路宴的身後,看到離我們不遠的校門,彷彿看到勝利就在前方。但是阻隔在我和勝利中間的路宴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我連忙低頭盯著一旁的草堆。


「我跟各位老師說過了,不用單獨給你補上這周的課。」好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太好了!難得從他的嘴裡聽到我想聽到的消息。


一周的課也還好,自己看看書自學一下,應該還是能跟上的。


「這些課程我都會,直接由我來補,更方便一些。」路宴轉過身進了學校。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來補?怎麼方便了?哪兒方便了?我腦子裡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很快就回到了宿舍,看到自己的那張小床,腦子裡的亂七八糟瞬間就沒了。


算了,先躺會再說吧,真的太累了。


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居然一睡睡了一下午。


門一開,馮玥就探出頭來,嚇得我連退兩步。


「課代表,你真的回來啦!我聽說路老師回來了,就想你肯定也回來了。」馮玥一邊說一邊走進來。


我看見她自顧自地坐到了我的椅子上。


我的小腦袋瓜已經在飛速運轉怎麼才能送走這位不速之客了,但是這位不速之客顯然沒有看出我的想法。


「課代表,我看你一個人住挺冷清的,我剛去找宿舍阿姨申請了,搬上來跟你一起住,上次我來,看你這裡剛好還有一個床位。」馮玥指著我床的對面那個空置的床位,十分高興。


啊這……


我這個時候應該表現出生氣才對,但是內心掙扎的我,憋了半天,都沒憋出一個屁來。


嗚嗚嗚嗚,唐漾啊唐漾,你遲早要被你這個毛病害死。


馮玥再大條,她也能看到我擰在一起的眉。她湊了上來,捧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掙開,退後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課代表,我們宿舍當時分配的時候本來就只有兩個人,我唯一的室友這個學期不知道為什麼退學了。」馮玥眨巴眨巴她的眼睛,「我一個人住害怕,你就可憐可憐我,收留我吧。」


難怪她第一次上來的時候就表現得那麼熱情。


可是我不行!


我看著她粉色睡衣上那隻可愛的小白兔,小聲道:「可……可是……」可是那隻可愛的小白兔看著像是要哭了一樣。


唐漾啊唐漾,你為什麼社恐還心軟!


當晚馮玥就抱著被子上來了。


看來我二十一歲的劫,不是一般的大。


8


【你那個老師怎麼樣了?】


新消息在屏幕里跳出來。


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我怕 Q 找我找不到,就留言告訴了他路宴的事情。


但是今天我上線後才發現,他也好幾天沒有上線了。


【嗯,已經好了。】我輕輕敲擊鍵盤。


發送後,我又開始打出憋在我心裡許久的一句話。


【我懷疑他遭遇了情殺。】


雖然我是社恐沒錯,但是我也是非常愛吃瓜的群眾之一。這麼刺激的一個瓜,我也只能跟 Q 分享分享了。


以前我也愛跟他聊些有的沒的,每次他都是回個「嗯「或者「哦」。這讓只有傾訴欲的我很滿意,不然他回一句我接不上就很尷尬了。


但是今天顯然不一樣了。


面對這麼刺激的一條信息,Q 最終也沒能逃過吃瓜的真香定律。


【?】


我看著他回的消息,從他的這一個問號,就能感受到他滿滿的求知慾,這讓我突然起了極大的分享慾望。


【那天我本來只是路過小樹林,你猜怎麼著?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還蠻好聽的。後來那個女人就跑了,路老師出來就倒下了。】


我可不能讓他知道我是去相信迷信的。


我一口氣打完字發送,最後得出結論。


【依我看,就是他辜負了一個性格極端的姑娘,才造成了那樣的悲劇。他還跟別人說,是他自己不小心刺的,你說誰沒事拿水果刀刺肚子。】


回車鍵,發送。


我對自己的推理非常滿意,但是 Q 沒有回消息。


當我以為他對這件事其實不感興趣的時候,他才緩緩回了消息。


【……】


省略號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是,那個女人要自殺,然後你們老師想救下來不小心刺到自己身上了呢?】


Q 又補了一句。


他是在懷疑我的推理能力?


雖然我在金融分析方面不如他,但好歹我也是看了很多推理小說的,我覺得我受到了侮辱。


【不會,你不知道路老師是什麼人。他就長了一張斯文敗類的臉,現在小姑娘就吃他這一套,肯定是渣了人家女孩子。】我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


路宴的臉在我腦海里又浮現了一遍,讓我更加確定了他那張像極了斯文敗類的臉。


【……】


為什麼今天老是發省略號?


「漾漾,你還不睡覺嗎?」馮玥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明天還有早課哦。」


馮玥說叫我課代表顯得我們太生疏了,非要叫我漾漾。雖然我們的確也沒有很熟,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她。


我連忙跟 Q 道了聲晚安,就合上了電腦。


在我去上課路上第八次掙開馮玥的手時,她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回頭看我,一本正經道:「漾漾,還有兩分鐘打鈴,要遲到了。」


我知道啊,我就是不願意跟那麼多人一起走進教學樓才晚點出宿舍的啊。


但是我什麼沒說,腳步也沒有快。然後我就發現馮玥的腳步慢了下來,漸漸和我保持了同頻率的步伐。


「漾漾,我發現你有些特別。」她的話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我那麼努力地表現得正常,那麼儘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為了讓別人不要發現我的不同。


馮玥停了下來,她側頭看我:「但是沒關係,每個人都有特別之處。」


陽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我第一次正視她的臉,心裡莫名有些暖洋洋的,就跟灑在我身上的陽光一樣。


9


上午只有一節課,上完課我正在收拾書包。突然一片陰影落在了我的桌子上,我微微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我桌子前的幾個人。我悄悄瞟了一眼,幾個人都有些眼熟,應該是班上的同學。


為了掩飾我的不適,我收拾的動作加快了一些。


「你們幹嗎呀!」馮玥也注意到了,她站起身來。


我要哭了,現在我終於知道朋友的好處了。


幾個人沒有理她,其中的一個人拿了張紙條放在我的桌子上:「唐漾,我等你回復。」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幾個人就撤了出去。


這是什麼東西?回復什麼?我看著桌上那張折起來的突兀的紙條,眨了眨眼睛。


「唐漾,到我辦公室來。」路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驚得抬頭看向他,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馮玥估計也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路宴遠去的背影,撓了撓腦袋。


「漾漾,路老師叫你去辦公室幹嗎?」她回頭看我。


我猛地想起來昨天路宴在校門口對我說的話。


嗚嗚嗚嗚,叫我去受刑!


「去補課。」我隨意將桌子上的東西都裝進了書包,慢騰騰地站起來。


等我磨蹭到路宴辦公室外面的時候,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現在,只要我進去了,裡面就只有我和路宴兩個人了,比在醫院裡還可怕。光是想想,我都覺得我能尷尬得用腳指頭摳出一個莊園來。


但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我還沒敲門,路宴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來:「進來。」這麼好聽的聲音,怎麼就成了我的催命符了呢。


路宴的辦公室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上次我來的時候還只有他自己的一張辦公桌,現在就多了一張空的桌子來。


路宴取下眼鏡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襯衣的袖口。


這個動作為什麼他做出來能這麼賞心悅目!


當他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身上的冷香鋪天蓋地而來,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沒想他伸手攬住了我。


隨後我就聽見了啪的一聲關門聲,再後就是啪嗒一聲。


他把門上鎖了!!


此時那些出現在各版新聞頭條上的女大學生新聞,一一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我才二十一歲啊!雖然我社恐,但不代表我不想領略這個世界的美好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路宴湊了上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引起我一陣顫慄,他眯著眼睛問我:「周宇傑跟你說了什麼?」


周宇傑是誰?


見我不回答,他揉我耳垂的力道重了重:「嗯?」


我快哭了,連聲音都有點發抖:「周宇傑是誰?」


話一落,我餘光里看到了路宴黑得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裡蹦出了光。


路宴揉著我耳垂的手停了下來,扣著我腰的手也放了下去。


「嗯。」他一邊回了自己的位置,一邊慢慢扣上了自己的袖口。


路宴指著身後的那張桌子說:「你坐這兒,今天先給你補《數理統計》。」


難道剛剛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我連忙回頭,看到了那上了鎖的門。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但是顯然路宴沒有跟我同樣的困惑,他心情尚佳地敲了敲桌子:「不過來?」


那話好像在說,如果不過來,後果自負。


嗚嗚嗚!為什麼我年紀輕輕就要承受這些。


我磨蹭著過去,乖乖坐在了椅子上,我一雙手緊緊捏著書包的邊緣,小聲道:「老……老師,我,我沒帶。」


我不僅沒帶!我還壓根不想補!


路宴像是料到了我會這麼說,從他的抽屜里拿了一本書出來,放在我的桌子上。


「數理統計」幾個大字直擊我的靈魂。


我哭喪著臉看著那本書。補《數理統計》的話,我今天別想出這間辦公室了!


路宴雙手撐在我的桌子上,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筆記本總帶了吧?」


陽光落在那本書上,空氣中是飛揚的塵絮,而我腦子裡全是路宴靠過來時帶過來的他身上的冷香。


我連忙拿過書包,一時亂了手腳:「帶,帶了。」


嘩啦——書包里的東西灑了一地。


果然,路宴克我,他的辦公室更克我。


10


路宴彎腰雙指夾起地上那疊好的紙條,放在正在解題的我的右邊,聲音裡帶了我聽不出來的情緒:「這是什麼?」


我正解到難處,隨意瞟了一眼一旁的紙條,一時沒有想起來是什麼東西。「不知道。」我咬了咬筆頭,繼續解手中的題。


我一天都沒能出辦公室,連午飯都是路宴買回來的。


我解了一天的數學題,剛開始發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快就被我忘在了腦後。


解好最後一道題,我放下筆伸了個懶腰。落下了一周的數理課,居然一天就被補全了,之前沒壘好的基礎也鞏固了。


我不得不小小崇拜一下路宴。


正在看書的路宴像是感應到了我的想法,他取下眼鏡,回過頭來看我。


路宴好像只在課上和看書的時候會戴眼鏡,取下眼鏡的他少了些斯文敗類的感覺,平添了些許的冷峻。


「解好了?」路宴走過來。


我點了點頭,把解好的題換了個方向方便他看。


他只看了一眼,就點了點頭:「我送你回宿舍。」


大可不必啊老師!「不,不,不用了……」我低著頭看著我已經飛快收拾好的書包。


但是路宴顯然不會聽我的話,他走到門口,手搭在鎖上回頭看我:「或許你想留在這兒?」


怎麼可能!快走快走!我抱著書包連忙站了起來。


等我出了教學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外面基本沒什麼人了。我鬆了一口氣,落後幾步走在路宴的身後。


腦子裡蹦出白天剛進辦公室的一幕,一張臉迅速燒了起來。


我抬手捂住跳得奇快的心臟。


你別瞎跳啊!小心臟!我連忙錘了錘自己的胸,想讓那莫名其妙的跳動停下來。


我看著路宴的背影,突然想到小樹林的女聲。難道他就是這樣勾引那些無知少女的?


路宴停了下來:「那水果刀真的是不小心刺進去的。」


「啊?」我嚇了一跳,也停了下來。


片刻後我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臉唰一下從冷了下來:「哦哦哦。是,是不小心。」


路宴嘆了一口,沒再說什麼。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馮玥已經換了睡衣跑上床了。她聽到我的喘氣聲,從床上探出頭來:「漾漾啊,你怎麼了喘這麼厲害?」


我搖了搖頭。我一到宿舍樓下就一口氣跑了上來,能不喘嗎?趕緊喝口水順順,我剛提起熱水壺就感受到了它的重量。


「我剛剛去打水的時候,幫你也打了一壺。」馮玥鑽回了床里,她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看你好像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以後這些事我都可以幫你。」


這句話輕輕地落到我的心上,引起波濤巨浪。


她的床上昨天還沒有床簾,肯定是她今天下了課才去買回來的。


我看了看手中的熱水壺,又看了看她那粉粉的床簾,笑了出來。


「馮玥,謝謝你。」我小聲道。


「有什麼好謝的,我也要打開水的。」大大咧咧的聲音從床簾里傳出來。


不是這個,不是光謝這個。


謝謝你配合我的缺陷。


我笑了笑開始整理書包。


糟了!我看著我手中那本《數理統計》的書。


這不是我的……這是路宴給我的那本。我帶回來就算了,還被我折了角……


路宴給我的時候,是一本乾淨整潔的書。而現在,我看著我手中這本在書包里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課本。


要死了,要死了,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此時馮玥從床上下來了。


「漾漾,今天周宇傑給你的紙條上寫了什麼啊?」她盯著我的那片狼藉。


又是周宇傑?


「誰是周宇傑?」


馮玥回頭看我,過了一會才冷靜地跟我解釋:「就是今天下課後給你紙條的那個啊,是我們班的,現在在校籃球隊,很受女生歡迎的。」


我的眼睛動了動,想起來今天下課的時候的確是有人給了我一張紙條,但是我還沒看就去了路宴的辦公室。


我暫時放下了手上那本數理統計,去翻那片狼藉。


沒有翻到。


再翻翻書包的夾層。


沒有翻到。


腦子裡什麼東西一閃,我想起來路宴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我旁邊的那張紙條。


我僵硬地回頭問馮玥:「你說,他的紙條上寫了什麼?」


馮玥眨了眨眼睛:「反正肯定不是問你作業是啥。」


11


【嗯?】Q 總是會這樣回消息。


我看著我發給他的消息,臉一下子又燒了起來:【嗯,他今天還把辦公室的門鎖了起來 QAQ】


還抱了我!


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去世的父親,從沒跟異性接觸過!


【補課鎖門很奇怪嗎?】對話框里跳出了新的消息。


不奇怪嗎?我看著屏幕陷入了沉思。好像也不怎麼奇怪,可是他還抱了我!


啊,好像只是我後退的時候,他才抱了我一下,難道是因為我後退影響到他關門了?


這樣想想,的確也不怎麼奇怪了。


那就算了,我搖搖頭。


然後我又和 Q 展開了新的一輪話題。


【紙條?】聊天框里跳出新消息來。


我連連點頭。


雖然我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在高中的時候也收到過紙條,紙條上的內容不言而喻。


【可能是問你作業是什麼吧,你不是課代表嗎?】Q 繼續發了條消息過來。


【問作業為什麼要給紙條?】這觸及了我的知識盲點。


Q:【寫到紙條上比較清晰明了。】


好像有道理啊!


聽馮玥說他是籃球隊的,平時訓練肯定很忙,都沒時間記作業是有可能的啊。


我:【寫紙條挺麻煩的,為什麼不微信跟我說呢?】


Q:【他有你微信?】


我:【沒有啊,我的意思是他能想到寫紙條的方式,怎麼想不到微信呢。】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Q 說是問作業估計差不多。


而且這都什麼年代了,都大學生了,誰還做傳紙條表白這種事情啊。


想到這裡,我對那張掉在了路宴辦公室的紙條放心了許多。如果只是問作業的話,那真是好多了,還能從側面突出學生們愛學習。


好,很好!


Q:【你微信多少?】


看著突如其來的消息,我心中一滯。


什麼意思?他要加我微信?我可從來沒有想要網友轉現實的想法啊!


糾結了許久,我才慢悠悠回了他一句:【我不太愛用微信。】


過了很久,就在我以為 Q 生氣了的時候,聊天框里彈出了新消息。


【嗯,明天如果那人問你微信的時候,你就這麼回答。】


啊!原來是在幫我解決明天會發生的尷尬事件!嗚嗚嗚嗚,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連忙說了句晚安就關了電腦。


真是尷尬出天際了!


我把電腦放到床外,躺在床上準備刷會兒手機就睡覺。


嗯?微信通訊錄怎麼有個小紅點?


我點開那個小紅點通知,看著那條好友申請,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


「我是路宴。」四個字乖乖躺在信息框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路宴會加我的微信!


我隔著床簾問對面床上的馮玥:「馮玥,別人加你微信,你拒絕都用什麼理由?」


馮玥的床上響起了掀開床簾的聲音,她的聲音都帶了興奮:「周宇傑加你了?」


嗚嗚嗚,如果是周宇傑就好了。


「不,不是。」


馮玥嗐了一聲,放下了帘子:「你就說不認識不加唄。」


可是我認識啊!還特別認識!


我點進去,看到了信息框里又加了一條消息:「我是路宴。」


我知道你是路宴!!我手指顫抖地點了同意的按鈕,這算是威逼利誘嗎?


我要哭了。


看到備註那欄,我惡狠狠地打上了專屬於路宴的備註。


二十一歲大劫。


二十一歲大劫:我是路宴。


我:老師好(微笑)


二十一歲大劫:明天補《管理會計》。


QAQ!你加我就是為了告訴我,明天要給我補課?


我:《管理會計》……我可以自學的,老師(乖巧)


我看著聊天框上方一直顯示的正在輸入,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什麼話要讓他輸入這麼長時間?


二十一歲大劫:簡述一下成本性態的概念及特點,以及決策分析的程序。


這是什麼東西?《管理會計》上有這個東西嗎?一周不就兩節課,都已經上到這裡了?


二十一歲大劫:明天下午的課上完過來。


我:QAQ 好。


我得再挑個時間去一趟小樹林才行!這個劫不得不解了!


不知道路宴的微信是什麼樣的,我看著那一片漆黑的頭像想,要不去看一下他的朋友圈?


剛點了一下他的頭像,熟悉的界面沒有出現,手機輕微抖了抖。


「我拍了拍『二十一歲大劫』」。這幾個灰色的字出現在了聊天框里。


我當即裂開了。


好了,我死了。


唐漾死了。


死於社死現場。


當事人現在就特別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用微信這種社交平台。


我還來不及撤回拍一拍,對面就發過來了新消息。


二十一歲大劫:嗯?


嗚嗚嗚嗚!為什麼他還要回一句!他沒見過拍一拍嗎!


我:(微笑)


微笑裂開了,在我臉上裂開的。


12


路宴今天有點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一堂課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從我身上掠過。


我對目光的敏感程度不亞於普通人對光的敏感程度,所以他一定是一遍又一遍地看了我,我才能有這樣的感受。


難道我早飯的粥沾到臉上了?我悄悄拿出手機,透過黑黑的屏幕看到了我那乾淨的臉。


沒有啊。


在我的心快要長滿毛的時候,下課鈴聲響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連忙低頭收拾書包,收拾到一半,就發現有人走到了我面前。


馮玥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抬頭看了一眼。


是周宇傑。


啊!昨晚發生那樣的事情,完全把他找我要作業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


周宇傑還沒來得及開口找我要作業,路宴走到了我的桌前。


「路老師。」周宇傑連忙打了聲招呼。


馮玥又拉了拉我的衣服。


她是不是覺得我眼睛是瞎的?


路宴伸手扶了扶他的眼鏡,然後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我的桌子:「收拾好跟我到辦公室。」


我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周宇傑,他僵硬地轉了個身,一步三回頭走出了教室。

最低 0.3 元/天開通會員,查看完整內容

購買該鹽選專欄查看完整 15 篇內容

鹽選專欄

非常規愛上你:脫軌愛情故事集

阿阿小毛 等 人生就像開盲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開到的會不會是我?

¥19.00 會員免費

編輯於 04-16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一紙婚書一紙婚書關注我呀。天天給你講故事,你想要的故事我都有哦。。創作聲明: 內容包含劇透

喬詩語收到過很多這樣的視頻。

赤條條的一對男女糾纏在酒店大床上,極盡纏綿,女人高昂的喊聲和男人的低吼清晰入耳。

強忍住嘔吐的慾望,喬詩語關掉了視頻。

這就是她的丈夫,結婚三年,從來不碰她。卻在外面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砰砰砰——」

門口傳來粗魯的砸門聲,婆婆王書蘭在外面叫囂:「你又躲在房間里做什麼?結婚三年,你連個蛋都下不出來,你還有理了?還不滾出來做飯?想餓死我嗎?」

呵,你兒子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鬼混,我一個人在家怎麼生的出孩子?

「開門啊!」

「嘩啦」一聲,喬詩語打開卧室的門,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外的人。

王書蘭一瞬間被她冷情的目光嚇到了,反應過來後,指著她跳腳怒罵:「你竟然敢瞪我?誰給你的膽!你還當自己是喬家大小姐呢?一個不會生蛋的母雞,在我們家連傭人都不如!」

喬詩語心底諷刺又凄涼。

這就是她的家庭婦女生涯,她放棄了高薪的工作,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以為只要她努力了,付出了,總會得到莫遠帆的心。

可現在看來,她放棄了所有,得到的不過是他們全家的厭惡……

「傻站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給我燒飯!當自己是公主啊,孩子生不出,飯也不做,當初遠帆怎麼娶了你這個廢物……」

婆婆尖利的謾罵不斷,她的推搡,讓喬詩語心裡僅存的那點叛逆的因子猛然叫囂起來。

她一把推開她,直接大步往門外走去。

「喬詩語,你造反了你!」

夜,深沉。

狹窄污穢的街道上,喬詩語神情麻木的往前走,心裡卻澎湃著一股即將得到釋放的快感。

這裡是整個容城最底層的貧民區,到處都是破敗的廢墟,是下層乞丐和酒鬼密集的地方。

既然莫家不待見她,卻又不肯讓她離婚,那麼她就噁心她們一回。

今晚,她就要找一個最污穢最醜陋的人報復莫家的人!

「嗯……」

角落裡傳來奇怪的聲音,喬詩語大著膽子走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男人正躺在那裡。

他的背靠在燈柱上,修長的雙腿曲著。

臉上都是臟污和血跡,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顎線。

身上的衣物也被鮮血浸透,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這一帶打架鬥毆很厲害,他肯定也是一個小混混。

咬了咬牙,喬詩語蹲在他身前,伸手解開了男人的衣扣。

一顆,兩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猛烈的跳動。

男人堅實的胸膛已經袒露出來,帶著涼意,觸碰的喬詩語的肌膚上,每一寸都是戰慄。

最後一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微弱的呵斥,「你幹什麼?」

喬詩語渾身一震,男人睜開的眼睛瞪著她,如同鷹眸般犀利。

有那麼一瞬間,喬詩語竟然生出了想要逃走的慾望。但是想到莫家人吃了蒼蠅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

「你說呢?」柔弱無骨的雙手索性解開了最後一粒扣子,慢慢的伸進了男人的胸膛。

放肆的動作,讓男人渾身緊繃起來。

喬詩語褪去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整個人貼了上去。

女性獨有的馨香,彷彿一隻帶著魔力的觸手,抓住了男人的四肢百骸。

看著她笨拙的樣子,男人再也忍不住,翻身而起,「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第2章 找人

男人掐著她的腰,衝破障礙的瞬間,一滴眼淚從喬詩語的眼角滑落。

本來還瘋狂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輕輕吻掉了女人的淚珠,他耐心的握住了她的手,慢下了動作,似溫柔地安撫……

清晨的開發區,有腳步聲慢慢的走過來。

宮洺從夢中驚醒,睜開了鷹眸般的眼睛。

「是我!」梁淮安快步走了過來,「可讓我好找,幸好你還活著。」

醫院。

一切檢查妥當,梁淮安送醫生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宮洺正在穿衣服。

洗乾淨臉的宮洺精緻的不像話,完全像是畫里走出的人。可偏偏這樣的長相配上那一雙凌厲的目光,又增添了些許王者之氣。

「宮家那群老東西,他們還真的是不遺餘力的想要你死!」梁淮安憤怒地道。

「你知道就好。」宮洺眸子暗了幾分,徑自扣扣子。

不經意間有一道曖昧的痕迹暴露了出來,梁淮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是什麼?」

等看清楚那是男女歡愛才有的痕迹,他當即跳起腳來,「你們宮家那幾位可真他么的不是人,捅你幾刀就算了。還趁著你不能動,派女人來羞辱你。是知道你討厭女人,故意來這一出想噁心死你呢!那女人碰你哪了?」

宮洺的表情高深莫測,噁心他?如果真的噁心他,他們才不會派那樣的人來。昨晚那個女人是第一次,而且……

宮洺想起了那種戰慄和讓他欲罷不能的滋味,頓時眸色幽深。

見他不語,梁淮安驚恐。

「難道她成功了?你被……上……了?」

這簡直就是天要塌下來一樣的大事。他記得上一次,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碰了宮洺一個手指,宮洺就渾身出疹子,好久都治不好。

「你真的沒事吧?你出疹子了嗎?」

「閉嘴!」宮洺無奈的瞪了一眼梁淮安,「去幫我調取廢墟那片的監控。」

梁淮安一愣,「你要幹嘛?」

「找人。」

「找誰?」梁淮安說完,突然又福至心靈的張大了嘴巴,「我槽!你……該不會是個受虐狂吧?難不成你對宮家派去羞辱你的那個女人上癮了?」

宮洺冷冷一瞥,梁淮安頓時噤聲:「我儘力!」

-

喬詩語拖著渾身的酸痛,慢慢的走回家。

昨晚那個男人折騰了好幾次,結束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剛推開門,便看見王書蘭迎面撞了上來。

「你還知道回來?作為莫家的兒媳婦,你一夜未歸。說,你到底去哪裡了?」

喬詩語有些累,沒有理會她。

王書蘭卻一把揪住了喬詩語的衣襟,「你還敢給我甩臉子了?你忘了當初你們家人是怎麼求我們遠帆娶你的了?「

喬詩語冷哼一聲,一把推開王書蘭,「他們求你那你去找他們去!」

猝不及防,王書蘭一不小心扯開了喬詩語的衣領,曖昧的青紫痕迹全部都暴露了王書蘭的眼前。

「你!」王書蘭瞪大了眼睛,「喬詩語,這是什麼!」

看到她扭曲的臉色,喬詩語有種報復的快感,嗤笑著說:「你兒子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在外面找情人了嗎?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就給她戴綠帽,這叫做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

王書蘭氣得渾身發抖:「你竟然敢背著我兒子出去偷吃!來人啊,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上家法。」

第3章 家法處置

莫家祠堂。

「知道錯了沒有!賤婦!」

藤條一下一下抽打在著喬詩語身上,疼的她整個人都佝僂了起來,冷汗浸濕了她的頭髮。

她卻依舊笑著道,「我沒錯。」

王書蘭氣的倒仰,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拚命的抽打著喬詩語。

「你還以為你是喬家大小姐呢,你們喬家早就敗落了。要不是我們遠帆可憐你,你現在連個乞丐都不如。你還求什麼公平不公平,我今天就打死你!」

又是一道藤條抽下來,喬詩語直接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冰冷的祠堂。

身邊空無一人,只有前方的排位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是父親喬安國打來的。

喬詩語強撐著起身。

一接通,對方痛心疾首地道:「詩語啊詩語,你怎麼能去外面偷人呢!我已經找過遠帆了,你趕緊去和他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爸,我要離婚!」喬詩語打斷他的話說。

「我不同意!」

喬詩語搖搖晃晃地起身,聲音冷然:「無所謂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老喬,你還不準備把家裡的情況都跟詩語說嗎?咱們家這次的項目出了事故,虧損了五千萬。如果沒有遠帆的資助,喬家的基業就要垮了啊!」

這時候,後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

喬詩語渾身一震,想起了王書蘭打自己的時候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到底怎麼回事?」

「詩語!」喬衛國一開口,便是老淚縱橫,「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無能為力了啊。喬家是當初你媽媽在的時候,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可今天就要毀在我的手裡了!」

媽媽!

喬詩語想起了媽媽去世時拉著她的手,叫她一定要守護好喬家的話。如果媽媽在的話……

「最後一次,就當爸爸求你了。你再和遠帆道一次歉,只要喬家度過了這個難關,一定接你回來!」

……

離開祠堂,天色已經晚了。

穿過客廳的時候,正巧碰上王書蘭和莫遠帆在吃晚飯。

看見喬詩語,王書蘭將手中的筷子一摔,「真是倒胃口,我不吃了!」

喬詩語沒理會她,徑直往前走。

「站住!」莫遠帆突然開口,叫住了喬詩語。

喬詩語回頭看向他,莫遠帆卻冷笑一聲,指著地面,頤指氣使的像是在叫一條狗,「跪下,爬到我這裡來。」

喬詩語抿了抿唇,垂眸看著地面,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怎麼?你不願意?」

喬詩語還是沒有動彈,也不理會莫遠帆,直接將他當做了一團空氣。

她的態度激怒了莫遠帆,莫遠帆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啪」一聲,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喬詩語,在外面偷了人,回來裝什麼清高?」

喬詩語下意識的回敬,卻被莫遠帆一把扣住了。

「你想死是不是?你怕是不知道今天你那個廢物爸爸是怎麼來求我的吧?他求我不要和你離婚,叫我最後原諒你一次!還要給我下跪呢!你想打我?你打啊,你打了我,我立刻叫人把你家的爛攤子推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喬詩語咬牙,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今天,她才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不僅是渣男,還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見她不動了,莫遠帆這才滿意的鬆開了喬詩語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這才乖嘛,早這樣多好?你得多虧你有個好父親,要不是他跪下來求我,今天這一關你肯定是過不了。以後,你給我乖一點,不然不要怪我不顧念我們夫妻感情了。」

莫遠帆說完,一把將人推開,命令身邊的傭人:「把少夫人給我看好了,她要是再出去亂來,唯你是問!」

「是!」

喬詩語站在客廳里,腳下像是生了冰塊一般,渾身冰冷。

樓上,有爭吵聲隱約傳來。

「這種破爛貨,你還留在家裡給我添堵是不是?為什麼不跟她離婚?」

緊接著便是莫遠帆無賴般的聲音,「我為什麼要和她離婚?難道你不知道喬詩語是容城第一美人嗎?外面多少人羨慕我!娶個花瓶在家裡,又不妨礙我在外面亂搞,這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求之不得……」

第4章 想起來了嗎

容城第一美人?

喬詩語苦笑一聲,曾經她以為漂亮的臉是上天的恩賜。

現在看來,恐怕是她的劫……

三天後,宮家公館。

二樓的大書房,低調奢華的歐式裝修,純黑色的主調透露著沉穩和安靜。

梁淮安靠在窗前,一張嘴喋喋不休。

「你們宮家這些老傢伙還真會獻殷勤,看你回來估計氣的肺都快要炸了,卻還能裝腔作勢的給你搞什麼接風洗塵。」

宮洺沒有理會他,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煙頭明明滅滅。

等到梁淮安不再聒噪,他才開口:「叫你找的人呢?」

梁淮安一臉無辜,「真不怪我,那裡正在開發你也知道,監控早就沒影了。」

正說著,門外有傭人敲門。「大少爺,下面都準備妥當了,老爺子請您下去。

「知道了。」

宮家大門外,喬詩語彆扭的僵著身子,麻木的看著地面。

今天,她穿了一身紅色的露肩小禮服,更加襯的她膚白勝雪。姣好的身材和面容,再配上這一身打扮,如同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莫遠帆滿意的點了點頭,小聲的警告,「今天是大場合,你最好給我乖一點,不要搞事情。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他一把揪住喬詩語的胳膊,帶著她走進了宮家大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兩人一進門,喬詩語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莫遠帆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那種被別的男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包裹著的得意。所以,將喬詩語扣的更緊了。

宮洺剛下樓,抬眼便看見了這一道倩影,忍不住頓住了腳步。

「看什麼呢?」梁淮安問道。

「那是誰?」

順著宮洺的目光,梁淮安看見了一個紅衣美人兒,「嘖,還真是天生美人,我竟然不認識?不過身邊的那個男人,我知道。莫氏輝騰集團的一把手,叫做莫遠帆。據說年輕有為,這幾年輝騰在他的手裡也算是蒸蒸日上……」

宮洺沒吭聲,目光卻再一次看向了那個女人。

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肆無忌憚的流連,如同波浪一般潮起潮落。

那雙修長的腿,架在他身上,盡情婉轉……

那晚,雖然他身受重傷,但是女人在他身上點火的樣子,他還至今難忘。尤其是這種玫瑰一樣灼熱耀眼的女人,他不會記錯。

還以為找不到了呢……

眼中的美人兒和梁淮安說了句什麼,之後便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去了,宮洺和身邊的梁淮安交代了一句「你們先去,我稍後再來」,便跟了上去。

洗手間。

喬詩語抄水拍了拍臉,只覺得身心疲憊。

莫遠帆是個虛榮的人,這些年來,每次出席這種場合總把她帶在身邊。

她已經受夠了那些臭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只是喬氏現在還需要他。

重新補了下妝,喬詩語才走出了洗手間。

走廊里,一個男人正背靠著牆壁站在那裡。明明是個很慵懶的姿勢,可是卻偏偏帶著一種強大的氣場。

喬詩語愣了一下,才慢慢走過去。

擦肩的時候,男人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怎麼?不認識我了?」

喬詩語聞言,又認真的看了男人一眼。這是一張一眼看上去便令人驚艷的臉,如果她見過,肯定不會忘。

「抱歉,先生怕是認錯人了。」

「呵……是嗎?」宮洺溫聲一笑,手下一用力,直接將喬詩語抵在了牆上。

他的大掌托起她的一條腿,強勢地站在她的腿間,一挺腰:「這樣呢?想起來了嗎?」

未完待續,後面更加精彩。

註:本文為小說,非真實事件,為了避免對您造成誤導,請謹慎甄別

書名:未眠文章來源於網路。侵刪。(已授權)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喬詩語收到過很多這樣的視頻。

赤條條的一對男女糾纏在酒店大床上,極盡纏綿,女人高昂的喊聲和男人的低吼清晰入耳。

強忍住嘔吐的慾望,喬詩語關掉了視頻。

這就是她的丈夫,結婚三年,從來不碰她。卻在外面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砰砰砰——」

門口傳來粗魯的砸門聲,婆婆王書蘭在外面叫囂:「你又躲在房間里做什麼?結婚三年,你連個蛋都下不出來,你還有理了?還不滾出來做飯?想餓死我嗎?」

呵,你兒子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鬼混,我一個人在家怎麼生的出孩子?

「開門啊!」

「嘩啦」一聲,喬詩語打開卧室的門,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外的人。

王書蘭一瞬間被她冷情的目光嚇到了,反應過來後,指著她跳腳怒罵:「你竟然敢瞪我?誰給你的膽!你還當自己是喬家大小姐呢?一個不會生蛋的母雞,在我們家連傭人都不如!」

喬詩語心底諷刺又凄涼。

這就是她的家庭婦女生涯,她放棄了高薪的工作,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以為只要她努力了,付出了,總會得到莫遠帆的心。

可現在看來,她放棄了所有,得到的不過是他們全家的厭惡……

「傻站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給我燒飯!當自己是公主啊,孩子生不出,飯也不做,當初遠帆怎麼娶了你這個廢物……」

婆婆尖利的謾罵不斷,她的推搡,讓喬詩語心裡僅存的那點叛逆的因子猛然叫囂起來。

她一把推開她,直接大步往門外走去。

「喬詩語,你造反了你!」

夜,深沉。

狹窄污穢的街道上,喬詩語神情麻木的往前走,心裡卻澎湃著一股即將得到釋放的快感。

這裡是整個容城最底層的貧民區,到處都是破敗的廢墟,是下層乞丐和酒鬼密集的地方。

既然莫家不待見她,卻又不肯讓她離婚,那麼她就噁心她們一回。

今晚,她就要找一個最污穢最醜陋的人報復莫家的人!

「嗯……」

角落裡傳來奇怪的聲音,喬詩語大著膽子走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男人正躺在那裡。

他的背靠在燈柱上,修長的雙腿曲著。

臉上都是臟污和血跡,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顎線。

身上的衣物也被鮮血浸透,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這一帶打架鬥毆很厲害,他肯定也是一個小混混。

咬了咬牙,喬詩語蹲在他身前,伸手解開了男人的衣扣。

一顆,兩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猛烈的跳動。

男人堅實的胸膛已經袒露出來,帶著涼意,觸碰的喬詩語的肌膚上,每一寸都是戰慄。

最後一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微弱的呵斥,「你幹什麼?」

喬詩語渾身一震,男人睜開的眼睛瞪著她,如同鷹眸般犀利。

有那麼一瞬間,喬詩語竟然生出了想要逃走的慾望。但是想到莫家人吃了蒼蠅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

「你說呢?」柔弱無骨的雙手索性解開了最後一粒扣子,慢慢的伸進了男人的胸膛。

放肆的動作,讓男人渾身緊繃起來。

喬詩語褪去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整個人貼了上去。

女性獨有的馨香,彷彿一隻帶著魔力的觸手,抓住了男人的四肢百骸。

看著她笨拙的樣子,男人再也忍不住,翻身而起,「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第2章 找人

男人掐著她的腰,衝破障礙的瞬間,一滴眼淚從喬詩語的眼角滑落。

本來還瘋狂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輕輕吻掉了女人的淚珠,他耐心的握住了她的手,慢下了動作,似溫柔地安撫……

清晨的開發區,有腳步聲慢慢的走過來。

宮洺從夢中驚醒,睜開了鷹眸般的眼睛。

「是我!」梁淮安快步走了過來,「可讓我好找,幸好你還活著。」

醫院。

一切檢查妥當,梁淮安送醫生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宮洺正在穿衣服。

洗乾淨臉的宮洺精緻的不像話,完全像是畫里走出的人。可偏偏這樣的長相配上那一雙凌厲的目光,又增添了些許王者之氣。

「宮家那群老東西,他們還真的是不遺餘力的想要你死!」梁淮安憤怒地道。

「你知道就好。」宮洺眸子暗了幾分,徑自扣扣子。

不經意間有一道曖昧的痕迹暴露了出來,梁淮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是什麼?」

等看清楚那是男女歡愛才有的痕迹,他當即跳起腳來,「你們宮家那幾位可真他么的不是人,捅你幾刀就算了。還趁著你不能動,派女人來羞辱你。是知道你討厭女人,故意來這一出想噁心死你呢!那女人碰你哪了?」

宮洺的表情高深莫測,噁心他?如果真的噁心他,他們才不會派那樣的人來。昨晚那個女人是第一次,而且……

宮洺想起了那種戰慄和讓他欲罷不能的滋味,頓時眸色幽深。

見他不語,梁淮安驚恐。

「難道她成功了?你被……上……了?」

這簡直就是天要塌下來一樣的大事。他記得上一次,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碰了宮洺一個手指,宮洺就渾身出疹子,好久都治不好。

「你真的沒事吧?你出疹子了嗎?」

「閉嘴!」宮洺無奈的瞪了一眼梁淮安,「去幫我調取廢墟那片的監控。」

梁淮安一愣,「你要幹嘛?」

「找人。」

「找誰?」梁淮安說完,突然又福至心靈的張大了嘴巴,「我槽!你……該不會是個受虐狂吧?難不成你對宮家派去羞辱你的那個女人上癮了?」

宮洺冷冷一瞥,梁淮安頓時噤聲:「我儘力!」

-

喬詩語拖著渾身的酸痛,慢慢的走回家。

昨晚那個男人折騰了好幾次,結束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剛推開門,便看見王書蘭迎面撞了上來。

「你還知道回來?作為莫家的兒媳婦,你一夜未歸。說,你到底去哪裡了?」

喬詩語有些累,沒有理會她。

王書蘭卻一把揪住了喬詩語的衣襟,「你還敢給我甩臉子了?你忘了當初你們家人是怎麼求我們遠帆娶你的了?「

喬詩語冷哼一聲,一把推開王書蘭,「他們求你那你去找他們去!」

猝不及防,王書蘭一不小心扯開了喬詩語的衣領,曖昧的青紫痕迹全部都暴露了王書蘭的眼前。

「你!」王書蘭瞪大了眼睛,「喬詩語,這是什麼!」

看到她扭曲的臉色,喬詩語有種報復的快感,嗤笑著說:「你兒子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在外面找情人了嗎?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就給她戴綠帽,這叫做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

王書蘭氣得渾身發抖:「你竟然敢背著我兒子出去偷吃!來人啊,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上家法。」

第3章 家法處置

莫家祠堂。

「知道錯了沒有!賤婦!」

藤條一下一下抽打在著喬詩語身上,疼的她整個人都佝僂了起來,冷汗浸濕了她的頭髮。

她卻依舊笑著道,「我沒錯。」

王書蘭氣的倒仰,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拚命的抽打著喬詩語。

「你還以為你是喬家大小姐呢,你們喬家早就敗落了。要不是我們遠帆可憐你,你現在連個乞丐都不如。你還求什麼公平不公平,我今天就打死你!」

又是一道藤條抽下來,喬詩語直接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冰冷的祠堂。

身邊空無一人,只有前方的排位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是父親喬安國打來的。

喬詩語強撐著起身。

一接通,對方痛心疾首地道:「詩語啊詩語,你怎麼能去外面偷人呢!我已經找過遠帆了,你趕緊去和他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爸,我要離婚!」喬詩語打斷他的話說。

「我不同意!」

喬詩語搖搖晃晃地起身,聲音冷然:「無所謂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老喬,你還不準備把家裡的情況都跟詩語說嗎?咱們家這次的項目出了事故,虧損了五千萬。如果沒有遠帆的資助,喬家的基業就要垮了啊!」

這時候,後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

喬詩語渾身一震,想起了王書蘭打自己的時候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到底怎麼回事?」

「詩語!」喬衛國一開口,便是老淚縱橫,「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無能為力了啊。喬家是當初你媽媽在的時候,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可今天就要毀在我的手裡了!」

媽媽!

喬詩語想起了媽媽去世時拉著她的手,叫她一定要守護好喬家的話。如果媽媽在的話……

「最後一次,就當爸爸求你了。你再和遠帆道一次歉,只要喬家度過了這個難關,一定接你回來!」

……

離開祠堂,天色已經晚了。

穿過客廳的時候,正巧碰上王書蘭和莫遠帆在吃晚飯。

看見喬詩語,王書蘭將手中的筷子一摔,「真是倒胃口,我不吃了!」

喬詩語沒理會她,徑直往前走。

「站住!」莫遠帆突然開口,叫住了喬詩語。

喬詩語回頭看向他,莫遠帆卻冷笑一聲,指著地面,頤指氣使的像是在叫一條狗,「跪下,爬到我這裡來。」

喬詩語抿了抿唇,垂眸看著地面,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怎麼?你不願意?」

喬詩語還是沒有動彈,也不理會莫遠帆,直接將他當做了一團空氣。

她的態度激怒了莫遠帆,莫遠帆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啪」一聲,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喬詩語,在外面偷了人,回來裝什麼清高?」

喬詩語下意識的回敬,卻被莫遠帆一把扣住了。

「你想死是不是?你怕是不知道今天你那個廢物爸爸是怎麼來求我的吧?他求我不要和你離婚,叫我最後原諒你一次!還要給我下跪呢!你想打我?你打啊,你打了我,我立刻叫人把你家的爛攤子推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喬詩語咬牙,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今天,她才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不僅是渣男,還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見她不動了,莫遠帆這才滿意的鬆開了喬詩語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這才乖嘛,早這樣多好?你得多虧你有個好父親,要不是他跪下來求我,今天這一關你肯定是過不了。以後,你給我乖一點,不然不要怪我不顧念我們夫妻感情了。」

莫遠帆說完,一把將人推開,命令身邊的傭人:「把少夫人給我看好了,她要是再出去亂來,唯你是問!」

「是!」

喬詩語站在客廳里,腳下像是生了冰塊一般,渾身冰冷。

樓上,有爭吵聲隱約傳來。

「這種破爛貨,你還留在家裡給我添堵是不是?為什麼不跟她離婚?」

緊接著便是莫遠帆無賴般的聲音,「我為什麼要和她離婚?難道你不知道喬詩語是容城第一美人嗎?外面多少人羨慕我!娶個花瓶在家裡,又不妨礙我在外面亂搞,這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求之不得……」

第4章 想起來了嗎

容城第一美人?

喬詩語苦笑一聲,曾經她以為漂亮的臉是上天的恩賜。

現在看來,恐怕是她的劫……

三天後,宮家公館。

二樓的大書房,低調奢華的歐式裝修,純黑色的主調透露著沉穩和安靜。

梁淮安靠在窗前,一張嘴喋喋不休。

「你們宮家這些老傢伙還真會獻殷勤,看你回來估計氣的肺都快要炸了,卻還能裝腔作勢的給你搞什麼接風洗塵。」

宮洺沒有理會他,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煙頭明明滅滅。

等到梁淮安不再聒噪,他才開口:「叫你找的人呢?」

梁淮安一臉無辜,「真不怪我,那裡正在開發你也知道,監控早就沒影了。」

正說著,門外有傭人敲門。「大少爺,下面都準備妥當了,老爺子請您下去。

「知道了。」

宮家大門外,喬詩語彆扭的僵著身子,麻木的看著地面。

今天,她穿了一身紅色的露肩小禮服,更加襯的她膚白勝雪。姣好的身材和面容,再配上這一身打扮,如同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莫遠帆滿意的點了點頭,小聲的警告,「今天是大場合,你最好給我乖一點,不要搞事情。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說完,他一把揪住喬詩語的胳膊,帶著她走進了宮家大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兩人一進門,喬詩語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莫遠帆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那種被別的男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包裹著的得意。所以,將喬詩語扣的更緊了。

宮洺剛下樓,抬眼便看見了這一道倩影,忍不住頓住了腳步。

「看什麼呢?」梁淮安問道。

「那是誰?」

順著宮洺的目光,梁淮安看見了一個紅衣美人兒,「嘖,還真是天生美人,我竟然不認識?不過身邊的那個男人,我知道。莫氏輝騰集團的一把手,叫做莫遠帆。據說年輕有為,這幾年輝騰在他的手裡也算是蒸蒸日上……」

宮洺沒吭聲,目光卻再一次看向了那個女人。

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肆無忌憚的流連,如同波浪一般潮起潮落。

那雙修長的腿,架在他身上,盡情婉轉……

那晚,雖然他身受重傷,但是女人在他身上點火的樣子,他還至今難忘。尤其是這種玫瑰一樣灼熱耀眼的女人,他不會記錯。

還以為找不到了呢……

眼中的美人兒和梁淮安說了句什麼,之後便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去了,宮洺和身邊的梁淮安交代了一句「你們先去,我稍後再來」,便跟了上去。

洗手間。

喬詩語抄水拍了拍臉,只覺得身心疲憊。

莫遠帆是個虛榮的人,這些年來,每次出席這種場合總把她帶在身邊。

她已經受夠了那些臭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只是喬氏現在還需要他。

重新補了下妝,喬詩語才走出了洗手間。

走廊里,一個男人正背靠著牆壁站在那裡。明明是個很慵懶的姿勢,可是卻偏偏帶著一種強大的氣場。

喬詩語愣了一下,才慢慢走過去。

擦肩的時候,男人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怎麼?不認識我了?」

喬詩語聞言,又認真的看了男人一眼。這是一張一眼看上去便令人驚艷的臉,如果她見過,肯定不會忘。

「抱歉,先生怕是認錯人了。」

「呵……是嗎?」宮洺溫聲一笑,手下一用力,直接將喬詩語抵在了牆上。

他的大掌托起她的一條腿,強勢地站在她的腿間,一挺腰:「這樣呢?想起來了嗎?」

未完待續,後面更加精彩。

註:本文為小說,非真實事件,為了避免對您造成誤導,請謹慎甄別

書名:未眠文章來源於網路。侵刪。(已授權)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這一幅一幅的畫面,讓喬詩語強忍住胸口想要嘔吐的慾望,按掉了監控設備。

這就是她的丈夫,結婚三年,從來不碰她。卻在外面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門口傳來砸門的聲音,婆婆王書蘭又在外面叫囂。「你又躲在房間里做什麼?遠帆不在家,你想造反了是不是?結婚三年,你連個蛋都下不出來,你還有理了?還不出來做飯?想餓死我嗎?」

呵呵,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難道要我單細胞繁殖不成?

喬詩語強忍住反胃感,拉開門去了廚房。

這就是她的家庭婦女生涯,自從到了莫家她放棄了獨立自主的工作機會,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以為只要她努力了,付出了,總會得到莫遠帆的心。可現在看來,她放棄了所有,得到的不過是他們全家的厭惡。

她心裡的苦,又有誰來在乎?

「啊!喬詩語,你是不是瘋了?叫你做菜,你在菜里摻血要噁心死我嗎?」

耳邊又傳來王書蘭的聒噪,喬詩語這才發現她竟然切到了手指,可是她卻半點也感覺不到疼。

看著那鮮紅的血液,和婆婆忌憚的樣子,讓她心裡僅存的那點叛逆的因子猛然叫囂起來。

夜,深沉。

狹窄污穢的街道上,喬詩語神情麻木的往前走。心裡卻澎湃著一股即將得到釋放的快感。

這裡是整個容城最底層的貧民區,因為正在開發,到處都是破敗的廢墟。

但正因為如此,也是更多下層乞丐和酒鬼密集的地方。莫家不待見她,卻又不肯讓她離婚,那麼她就噁心她們一回。

今晚,她就要找一個最污穢醜陋的人報復一下莫家人。

「嗯……」

角落裡傳來奇怪的聲音,喬詩語大著膽子走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男人正躺在那裡。身上的衣物都被血跡沾滿了,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這一帶打架鬥毆很厲害,這肯定也是一個小混混。

咬了咬牙,喬詩語伸手解開了男人的衣扣。一顆,兩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猛烈的跳動。

男人堅實的胸膛已經袒露出來,帶著涼意,觸碰的喬詩語的肌膚上,每一寸都是戰慄。

最後一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微弱的呵斥,「你幹什麼?」

喬詩語渾身一震,男人睜開的眼睛瞪著她,如同鷹眸般犀利。有那麼一瞬間,喬詩語竟然生出了想要逃走的慾望。但是想到莫家人吃了蒼蠅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

「你說呢?」柔弱無骨的雙手索性解開了最後一粒扣子,慢慢的伸進了男人的胸膛。

放肆的動作,讓男人渾身緊繃起來。喬詩語褪去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整個人貼了上去。

女性獨有的馨香,彷彿一隻帶著魔力的觸手,抓住了男人的四肢百骸。看著她笨拙的樣子,男人再也忍不住,翻身而起,「女人,是你自找的。」

最後衝破障礙的瞬間,一滴眼淚從喬詩語的眼角滑落。本來還瘋狂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輕輕吻掉了女人的淚珠,他耐心的握住了她的手。

第2章 家法處置

清晨的開發區,有腳步聲慢慢的走過來。宮洺從夢中驚醒,睜開了鷹眸般的眼睛。

「是我!」梁淮安快步走了過來,「可讓我好找,你還活著就好。」

宮洺深色的眼眸淡了淡。

「傷得挺重?沒事吧?」梁淮安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掀開了宮洺凌亂的衣衫。幾道極深的傷口,都在要害的地方。幸好宮洺隨身帶了一些特效藥,否則肯定就沒命了。

面色凝重,梁淮安沉聲道,「他們還真的是不遺餘力的想要你死!」

「你知道就好。」宮洺推開了他的手,徑自就要扣扣子。

不經意間有一道曖昧的痕迹暴露了出來,梁淮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這是什麼?」

等看清楚那是男女歡愛才有的痕迹,他當即跳起腳來,「你們宮家那幾位可真他么的不是人,捅你幾刀就算了。還趁著你不能動,派女人來羞辱你。是知道你討厭女人,故意來這一出想噁心死你呢!那女人碰你哪了?」

宮洺的表情高深莫測,噁心他?如果真的噁心他,他們才不會派那樣的人來。昨晚那個女人是第一次,而且……

宮洺想起了那種戰慄和讓他欲罷不能的滋味,頓時眸色幽深。

見他不語,梁淮安驚恐。

「難道她成功了?你被……上……了?」

這簡直就是天要塌下來一樣的大事。他記得上一次,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碰了宮洺一個手指,宮洺就渾身出疹子,好久都治不好。

「你真的沒事吧?你出疹子了嗎?糟糕了,上次那個葯,我忘記帶了。總之,這個仇,我先幫你記著,以後一定要報!」

「閉嘴!」宮洺無奈的瞪了一眼梁淮安,「送我去醫院!」

梁淮安這才想起來,宮洺這會兒的傷口比出疹子更加重要。

「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

喬詩語拖著渾身的酸痛,慢慢的走回家。

昨晚那個男人折騰了好幾次,結束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剛推開門,便看見王書蘭迎面撞了上來。「你還知道回來?作為莫家的兒媳婦,你一夜未歸。說,你到底去哪裡了?」

喬詩語有些累,沒有理會她。

王書蘭卻一把揪住了喬詩語的衣襟,「你還敢給我甩臉子了?你忘了當初你們家人是怎麼求我們遠帆娶你的了?「

喬詩語冷哼一聲,一把推開王書蘭,「他們求你那你去找他們去!」

猝不及防,王書蘭一不小心扯開了喬詩語的衣領,曖昧的青紫痕迹全部都暴露了王書蘭的眼前。

「你!」王書蘭瞪大了眼睛,「好啊,喬詩語。你竟然敢背著我兒子出去偷吃!快來人啊,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上家法。」

祠堂,王書蘭拿著莫家的家法,臉色扭曲的指著喬詩語。

「你到底說不說?」

「不知道!」喬詩語看著王書蘭的樣子,終於嘗到了報復的快感。

「你不說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藤條一下一下的朝著喬詩語抽下來,疼的喬詩語整個人都佝僂了起來,冷汗浸濕了她的頭髮。她卻依舊笑著,「你兒子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在外面找情人了嗎?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就給她戴綠帽,這叫做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

王書蘭氣的倒仰,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拚命的抽打著喬詩語。

「你還以為你是喬家大小姐呢,你們喬家早就敗落了。要不是我們遠帆可憐你,你現在連個乞丐都不如。你還求什麼公平不公平,我今天就打死你!」

又是一道藤條抽下來,喬詩語直接昏死了過去。

第3章 最後一次

嘩啦!

一盆冷水澆下來,喬詩語睜開了眼睛。

她死了嗎?是到了天堂了吧?要是有下一輩子,她一定要做一個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

「哎呦,大小姐醒了?」

耳邊響起了繼妹喬詩琪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在莫家偷人,被莫家送回來了知道嗎?咱們整個喬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詩琪,你胡說什麼呢?」是後媽苗鳳芹,她一向虛偽。

喬詩語看著眼前幸災樂禍的苗鳳芹和繼妹喬詩琪的臉,心下苦笑。原來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強忍著身上的痛意,她冷笑一聲坐起來。

「這不都是因為家裡有個勾搭之後,第三者上位的榜樣嗎?我有樣學樣!」

「你……」喬詩琪氣的直瞪眼,「爸爸,你看看姐姐到底說了什麼?」

喬詩語這才發現,原來喬衛國竟然也在這裡。抿了抿唇,她總算是給了喬衛國一點面子。

「爸,我要離婚!」喬詩語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不同意!」這一次,是喬衛國的聲音。

心下突然有些失望,她一直以為,不管苗鳳芹和喬詩琪怎麼樣,喬衛國對自己還有些父女感情的。

冷笑一聲,喬詩語徑直往外走。「無所謂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你放肆!」喬衛國氣的猛咳嗽,聲音激烈的彷彿要將肺咳出來。喬詩語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苗鳳芹和喬詩琪忙過去幫喬衛國順氣,「老喬,你還不準備把家裡的情況都跟詩語說嗎?咱們家這次的項目出了事故,虧損了五千萬。如果沒有遠帆的資助,喬家的基業就要垮了啊!」

喬詩語渾身一震,想起了王書蘭打自己的時候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到底怎麼回事?」

「詩語!」喬衛國一開口,便是老淚縱橫,「不要怪爸爸,爸爸也是無能為力了啊。喬家是當初你媽媽在的時候,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可今天就要毀在我的手裡了!」

媽媽!

喬詩語想起了媽媽去世時拉著她的手,叫她一定要守護好喬家的話。如果媽媽在的話……

「最後一次,就當爸爸求你了。你再和遠帆道一次歉,只要喬家度過了這個難關,一定接你回來!」

喬詩語回過頭,看著喬衛國。她其實已經不相信喬衛國了,但是如果可以為了媽媽保住喬家,她還是想試試。

……

醫院。

一切檢查妥當,梁淮安送醫生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宮洺已經穿好了衣服了,洗乾淨臉的宮洺精緻的不像話,完全像是畫里走出的人。可偏偏這樣的長相配上那一雙凌厲的目光,又增添了些許王者之氣。

這會兒,他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抽煙。

「你幹什麼?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醫生說了,最少需要休息半個月!」

煙霧繚繞,將宮洺的表情擋住,唯獨看見那一雙眼,幽冷而深邃。

「你以為宮家那些人會讓我休息半個月?」

也是,梁淮安想起了剛才醫生看見那些傷口時的驚訝。宮家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才不會那麼仁慈。

「行吧,出院就出院了,回去好好養著也可以!我給你安排些人在身邊吧!」

「好!」宮洺幽幽的說道,忽而又開口,「回去之前,先幫我調取一下廢墟那裡的監控。」

梁淮安一愣,「你要幹嘛?對自己昨天的造型很懷念是不是?」

宮洺深睨了他一眼,「找人。」

「找誰?」梁淮安說完,突然又福至心靈的張大了嘴巴,「我槽!你……該不會是個抖M吧?難不成你對宮家派去羞辱你的那個女人上癮了?」

「閉嘴!」宮洺冷聲道。

「哦!」梁淮安頓時噤聲,「我儘力!」

第4章 福禍兩相依

莫家。

喬詩語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穿過客廳的時候,正巧碰上王書蘭和莫遠帆在吃晚飯。看見喬詩語,王書蘭將手中的筷子一摔,「真是倒胃口,我不吃了!」

喬詩語沒理會她,徑直往前走。

「站住!」莫遠帆突然開口,叫住了喬詩語。

喬詩語回頭看向他,莫遠帆卻冷笑一聲,指著地面,頤指氣使的像是在叫一條狗,「跪下,爬到我這裡來。」

喬詩語抿了抿唇,垂眸看著地面,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怎麼?你不願意?」

喬詩語還是沒有動彈,也不理會莫遠帆,直接將他當做了一團空氣。

她的態度激怒了莫遠帆,莫遠帆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和他對視。

「喬詩語,你他媽的給我裝什麼清高?你現在不過是個破落戶,我娶你進門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再說了,我對你不好嗎?一個月一萬塊的零花錢,不用出去工作。不過是叫你煮點飯伺候我媽,哪裡對不起你了?你竟然給我去偷人?」

呵呵!

喬詩語冷笑,「這樣就叫做好嗎?那你不如找個傭人進門,傭人最起碼還有人權?還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如果你認為這樣好的話,那不如我們換換?我一個月給你一萬塊,你來伺候我和你媽, 不用多,就一天三頓飯,你看怎麼樣?」

啪!莫遠帆狠狠的甩了喬詩語一巴掌。

喬詩語下意識的回敬,卻被莫遠帆一把扣住了。

「你想死是不是?你怕是不知道今天你那個廢物爸爸是怎麼來求我的吧?他求我不要和你離婚,叫我最後原諒你一次!還要給我下跪呢!你想打我?你打啊,你打了我,我立刻叫人把你家的爛攤子推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喬詩語咬牙,雙手緊緊的握成拳。今天,她才終於看清楚了,身邊的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見她不動了,莫遠帆這才滿意的鬆開了喬詩語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這才乖嘛,早這樣多好?你得多虧你有個好父親,要不是他跪下來求我,今天這一關你肯定是過不了了。以後,你給我乖一點,不然不要怪我不顧念我們夫妻感情了。」

莫遠帆說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傭人。「把少夫人給我看好了,她要是再出去亂來,唯你是問!」

「是!」

喬詩語站在客廳里,腳下像是生了冰塊一般,渾身冰冷。

樓上,有爭吵聲隱約傳來。

「這種破爛貨,你還留在家裡給我添堵是不是?為什麼不跟她離婚?」

緊接著便是莫遠帆無賴般的聲音,「我為什麼要和她離婚?難道你不知道喬詩語是容城第一美人嗎?外面多少人羨慕我!娶個花瓶在家裡,又不妨礙我在外面亂搞,這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求之不得呢,我才不離婚……」

喬詩語苦笑一聲,容城第一美人?曾經她以為漂亮的臉是上天的恩賜。

現在看來,終究是福禍兩相依。

未完待續,後面更加精彩。

註:本文為小說,非真實事件,為了避免對您造成誤導,請謹慎甄別

書名:總裁文章來源於網路。侵刪。(已授權)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推薦閱讀: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