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之後天天做那種夢,

夢裡紅衣女鬼躺在我床邊……

我叫侯三,半年前在市中心目睹了一場「汽車殺人」,機緣巧合帶走了一枚戒指,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那種感覺,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吧。

怎麼說呢,太詭異了。

那天下午我站在路邊等車,正好是紅燈,車都停了下來。緊靠在人行道的主路上停著一輛紅色寶馬640i敞篷車,對於豪車,由於我買不起,看見別人開就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開車的男人很年輕,穿的一件白短袖,左膀上紋著紋身,我有點近視,看不清紋的什麼;直到發生那些詭異的事兒後我左臂上也莫名奇妙的出現了一個紋身,我才一遍遍去想和那個男人身上的紋身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紅燈有一分鐘,那輛寶馬停了不到十秒,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就在我默默想著開寶馬的人就是牛、紅燈都敢闖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車衝出去還不到十米,夏日的陽光下突然濺起一抹鮮血,寶馬車徑直撞上對面的一輛車,橫在了路上。 一看出了事兒,周圍的人本來就多,一窩蜂的就圍了上去。

要說這好奇心害死人吧,還真是,我鬼使神差的圍了上去,擠在人群里看向車禍現場,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幾秒前還好生生的一個小夥子,這會兒竟成了幾大塊,車座上的畫面不忍直視,圍上去看熱鬧的好些人被嚇得哇哇叫。

寶馬車雖然和別的車撞上了,但並沒有毀壞,車的安全氣囊都沒有彈出來。而且很多人都看見了,是在車衝出去的那一剎那拋起的一抹鮮血,也就是說這一切就發生在那一瞬間,可上一秒就好好的,下一秒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就被分屍了。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皮驚肉跳的,不敢再往下看,這大夏天的竟感覺脊背發涼,摸著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怯怯的往後退。

我後面圍了好幾層人,警察也已經到了現場,正在做疏散。可詭異的也是在這兒,我急匆匆的往後退,突然腳下一滑,踩到了什麼差點滑倒。我罵了一聲下意識的一看腳底下,我踩著的竟然是一枚戒指,戒指上有血跡。

我現在想起來,當時還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一看周圍也沒人注意我,撿起地上的戒指揣進兜里就溜了,

想著一枚戒指要是賣了怎麼也得幾千塊吧,

要是再碰上好一點的,價格會更高,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買賣嗎?不好意思,我只是個見錢眼開的普通人。

我走了很遠之後打了車,就跟做賊一樣,匆匆忙忙的回了家。到了家裡之後,趕緊掏出那枚撿到的戒指,上面的血跡在我兜里蹭的所剩無幾,我拿了濕巾擦了又擦,可這心裡總是堵的慌,戒指上面有血,怕是那個死的人的吧。

越這麼想,就越是不舒服,想著早點找個地兒賣出去,留在自己身邊瘮得慌。可我擦乾淨之後拿在手上看,心裡就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想要把戒指帶上,也就是這可怕的感覺害了我。

那枚戒指就像是有特別的吸引力,像是一個黑洞,吸食著我的慾望,我情不自禁的把它往我的食指上戴了下去——竟然剛剛好! 也就是在那一刻,腦中陡然清醒,心嗵的一跳,趕緊想要把戒指取下來,可無論我怎麼用力,那戒指就是取不下來,急的我出了滿頭的汗。

在網上找攻略,統統試了一遭,可那戒指就跟嵌進了我的手指一樣,怎麼著都紋絲不動,倒是我的食指被我弄得又紅又痛。

倒騰了半天,我被這枚戒指整的筋疲力竭,仰頭靠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他媽的,還好是戴在了食指上,再想想辦法吧。」

大家也都知道,戒指戴在食指上表示單身,中指上表示正在熱戀,無名指上表示訂婚或已經結婚,小指上則是不想結婚。我這一單身狗,還想找個對象,要是戴錯了位置又取不下來,別人姑娘一看見我戒指不就把我給拍死了嘛。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陰差楊錯戴在了食指上,卻讓我遇到了一件異常恐怖的事。

當時我取不下戒指,也是沒了辦法,時間已經是晚上了,雖然想著這戒指是死人的東西,心裡就跟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我還把手指頭給剁了不成,對不起,沒那決心,也不至於。

不知怎的,就感覺很困,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可能就是一個人住的好處,想睡就睡了,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你。

我做了一個怪夢,在一個搭著紅花,裝飾喜慶的屋裡,我穿著紅色長衫,頭頂戴著一個紅帽子,背後還有長長的鞭子,一副古代人的打扮。 這屋子不是很寬敞,中間擺著一張桌子,靠牆放著一張床,垂下紅紅的床簾,床簾後坐著一個人,腿露在外面,同樣紅色的褲子,一雙小腳紅鞋踩在地上。

夢中的我慢慢的往床簾後的那個人走去,輕輕扒開床簾,後面的人露了出來。背後的女子也是一聲紅裝,紅蓋頭齊肩搭著,蓋頭後面的臉我看不見,但看那紅裝之下難掩的曲線,我感覺這一定是難得的美女。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了,我這是在結婚!還是古代的婚禮!

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看到一個好回答,想點贊又嫌麻煩,可以雙擊屏幕自動點,既能鼓舞答主,又能方便自己下次再看。我用這個辦法,已經快速標記了10來個好答案了。」

畫面突然有些扭曲,我感到一陣暈眩,畫面模糊的看不清了,我努力的想要睜大眼睛看的清晰些,雖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出於本能。 再看清的時候,我已經和她躺在了床上,隱隱約約的看見那女人的左臂上似乎有一個紋身,卻看不清紋的什麼。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那場車禍,想到了那枚戒指,猛然驚醒。愣愣的坐起身來,看著黑漆漆的房間,一摸額頭,已是一頭冷汗。 剛剛做的夢感覺好真實,尤其是那個紋身,我好像在那個出了車禍的男人手臂上見到過,也是左臂......想著,房間的黑暗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恐懼襲來,衝起來猛然打開燈,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大口大口的呼吸。

下意識的一看手上,我嚇得往後一竄,戒指——戒指竟然不見了。 翻遍整個房間都沒找到那枚戒指,它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我呆坐在床上,有些慌了。遇到自己無法知道答案的事,我都會下意識的想到萬能的度娘,搜了半天,也沒什麼有用的答案。

「難道我是遇到了靈異事件......呸呸呸」,我被突然毛出啦跌想法嚇到了,可心裡卻真的沒了底,一看時間才一點多,離天亮還早著呢,惶然靠在床頭坐著,愣是熬過了一個晚上。 天亮了早早洗漱出門了。

我做的銷售工作,在一家空調公司銷售中央空調。這一行容易出現兩個極端,要麼富的流油,要麼圖個溫飽,我就是圖個溫飽的那類人。在平京市每個月拿兩千五的底薪,房租都得交一千八,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而我今天約了一個大客戶,一家新開商場的老闆,要是這筆生意談成了能有一萬多提成,好幾個月的底薪呢。但老闆也說了,要是我給談崩了,就要炒了我。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啊。

默默想著,我已經到了街上,約好的地點就在他們商場,恆天廣場。

坐了公交過去,到的時候八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九點還差半個小時。隨意吃了點東西,掏出手機給客戶打了個電話。

「歪,誰啊?大早上的。」 電話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聽著應該是還沒起床。

「您好您好,我是小三,跟您約好談談您商場的中央空調......」

「小三?」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幾秒,我才意識到我這嘴,又說錯了。

「等著......」 我正想道歉,電話那頭不滿的撂下一句話,聽筒里就只剩下嘟嘟聲。 沒辦法,干銷售的就得受得了氣,綳得住臉,既然讓等就得等著唄,談不好要丟飯碗的事兒。

哪兒知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過去了,從八點半等到了十一點半,客戶還是沒到。 我又打電話過去,想著催一下,第一次打過去,電話響了兩聲,被掛了。 又打了一次,這才接通。

「歪,誰啊?」 「您好您好,我跟您約好九點在您商場談下中央空調的。」

「不是讓你等著嘛!煩的。」

「這......請您理解,我這已經等了兩三個小時了。」

「行了行了,我剛有事忙著呢。我媳婦去商場了,你去找陳穎。」 「可......」 話沒出口,又是嘟嘟聲響起,特么的,又把我電話掛了。

尊重!尊重你懂么大哥!我沖著電話吼了一聲算是解氣了。

轉頭一想到他說的他媳婦是陳穎,該不會是我認識的那個陳穎吧。

滿懷忐忑的進了商場裡頭,裡面還在裝修,空蕩蕩的,上到二層才遇到幾個裝修的師傅,一問陳穎在哪兒,說是在五樓。 剛上五樓,就和陳穎打了個照面。 見面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兩個字,沒想到真的是陳穎,心裡翻起了浪來。陳穎是我大學時的女朋友,剛畢業的時候的都有談婚論嫁的打算。可有一天陳穎突然跟我說了分手,她說她喜歡上一個很有才華的人。 往事不提,現在她是我的客戶。

「坐吧。我老——我老公說的有個銷售,是你吧?」 陳穎試探性的問了問,我跟著點了點頭,這才畢業一年多,陳穎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老闆娘了,玩味兒的笑了笑,或許念在我們舊情的份兒上,這樁生意總沒問題。

說是談生意,可和陳穎坐下去之後卻是拉起家常來了,一年多的時間,要說變化,可能也就她變得更會打扮了,更有錢了,而我徹頭徹尾成了個窮鬼。程穎有意無意的提到以前的事兒,我卻不是想去回憶,既然都過去了。 哪兒知跟我這一說,陳穎的話匣子打開了,這一年多積在肚子里的苦水就往外倒,她說到她老公背著她找小三,說到她老公對她怎麼怎麼不好。

氣氛烘托到了這個點兒上,看著梨花帶雨的陳穎,我生起憐憫,一時間就有了和她還在一起的感覺,下意識的就想給她一個擁抱。

壞就壞在,我們聊得興起,都沒注意到她的老公早就站在了牆後面聽我們說話,在我要伸出手臂給陳穎一個純粹的擁抱的時候,她老公突然跳了出來。

「媽的,你賣中央空調,老子看你就他媽是中央空調。還好老子不放心來了,你們還想幹啥?是不是老子再不來你就要去床上安慰她了?

陳穎啊陳穎,別人不知道,老子還不知道了,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啥!」 他罵著,氣沖沖的就往我們這邊來了。陳穎很怕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慌忙的掃了我兩眼,我卻是看向了她老公。

禿頂,矮胖矮胖的,一條藍色牛仔褲搭著一件寬泛的棕色西裝,西裝裡頭套了件白色背心,走起路來啤酒肚一抖一抖的,牛仔褲似乎挎在了腿彎上,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說起話來唾沫亂飛。

「陳穎,你說你欣賞他的——才華?」 看到他老公,我真的忍不住沖陳穎小聲問了這個問題,她臉一紅,低著頭沒有說話。聲音雖小,卻被陳穎老公聽到了耳里。

「他奶奶的。這賤人跟你感情深啊,還跟你說老子了。是啊,陳穎以前一直說仰慕老子的才華,能單手開賓利!」

我苦笑著看了低著頭的陳穎,她老公橫衝沖的撞開了我,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向陳穎,陳穎被他打的腦袋一甩,踉蹌著站穩,抬起頭的時候又被扇了一耳光,「你這賤人,老子這才走了幾個小時。

你就勾搭上了,就這東西,這小三是吧?奶奶的,你還真不挑食,就這窮屌絲你也看得上?」 陳穎被打的不敢說話,我本就心裡不舒服,但這畢竟是別人家事,可這矮胖的傢伙卻指著我鼻子說是窮屌絲,憋著的一口氣立馬就沖了上來,「你丫的說誰窮屌絲?」

「小比崽子,老子說的就是你!窮屌絲!咋啦?老子家事你也想管?」

「媽的!」 我雙拳顫抖,一手提起拳頭,一手一把抓住他。 陳穎見我要動手,哭哭唧唧的把我推開,「走!你走!」

「丫的,你還護著這比崽子是吧?」 他沖著陳穎吼,一把推到陳穎胸口,陳穎摔到了地上。

「侯三,你走,走啊!」 陳穎流著淚沖我大吼,我拳頭捏了又捏,忽的一松,畢竟現在的我們不是當年的我們。

我沒有再看他,徑直轉身要走,陳穎老公卻是一把抓住我的肩頭往後一掀,「他媽的勾引老子女人,就想走?」 陳穎猛的起身,一把抱住了她老公,讓我趕緊走。

我咬著牙,捏著拳頭轉身走到了樓梯口,身後響起了他們兩人的爭吵聲,還有他老公打她的聲音。 在樓道口,我愣住了,氣頭上,左手一拳頭打在牆上,「這種東西就該傾家蕩產,不得好死!」

真痛啊,呲著牙看著拳頭上打出了血來,這才清醒了不少,生意就這樣談崩了。

但就在這時候,我突然一驚,血流在指頭上的時候我又一次看到了那枚戒指!或者指頭上的鮮血,那枚戒指若隱若現的,這絕對不是錯覺,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食指,什麼都沒有,戒指又沒見了。

我吃了一驚,錯愕的說不出話來,心裡泛起涼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我錯愕不堪的時候,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總感覺背後有人,恍然轉過頭去,

在我背後兩三米的地方竟站著一個一身紅裝的女人,

我看不清臉,但就在我看過去的時候她似乎在沖我笑!

原作者:那年花開

書名:靈媒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怪談胖胖女】


《鵝籠書生》

陽羨有個叫許彥的人,一天他在綏安趕山路的時候,遇到一個書生,年紀十七八歲左右,躺在路邊,說自己腳痛,請求進到許彥所背的鵝籠里。

鵝籠這麼小,這麼可能裝得下一個人呢?許彥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就答應了,書生竟然真的進到了鵝籠里,奇怪的是,鵝籠並沒有變大,書生也沒有變小,書生與兩隻鵝並坐,鵝也沒有受到驚嚇,許彥背著鵝籠行走,並不覺得比先前重。

當走到一棵樹下時,書生出了籠子,說很感謝許彥的幫助,想要請他吃飯,許彥同意了,書生便從口中吐出一銅盤來,上面擺放著珍饈佳肴,瓊漿玉液,兩人酒過三巡,書生說自己曾讓一個美貌女子跟隨自己,現在想要邀她來作陪,許彥說好。

書生便又從口中吐出一女子,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衣著綺麗,容貌絕美,那女子坐了下來,陪兩人一起飲酒。

過了一會兒,書生醉倒了,女子對許彥說,自己雖然被迫與書生結為夫妻,但實則非常怨恨他,曾私自找了一男子,現在書生既然睡著了,想要喚他來,還請你不要泄露此事。

許彥答應了,女子隨即從口中吐出一個男子來,年齡有二十三四歲左右,看起來很聰穎可愛,彬彬有禮,與許彥寒暄交談。

沒過多久,書生想要醒來,女子見狀,從口中吐出一錦繡屏風,圍住書生,書生將女子攬入懷中,兩人又一起睡下。

外面的男子對許彥說,我雖然對這個女子有情,但也並非全心全意,也曾偷過一個女子,現在想要召她來相見,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要泄露出去。

許彥說好,那男子便也從口中吐出來一個女子,大約二十歲左右,三人一起飲酒閑談了許久,忽然聽到書生有動靜,男子說,他們已經醒了,於是便把吐出來的女子又吞回了口中。

過了一會兒,屏風中的女子出來,說書生馬上就要起來了,然後將男子吞到口中,與許彥面對面坐下。

俄頃,書生出來後對許彥說,我這一覺睡的太久了,讓你一人獨坐,你應該很不高興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他言罷,便將女子以及盛放酒菜的器皿等都吞入口中,唯獨留下了那個銅盤,對許彥說,沒有什麼能贈送給你的,這個銅盤,就留給你當做回憶吧!

許彥後來做了蘭台令史,將那個銅盤送給了侍中張散,張散見銅盤上有銘刻,寫的是製作於永平三年。

譯 ·《續齊諧記》

《仙蟲》

唐朝建中末年,書生何諷在集市上買到一捲髮黃的破舊古書,讀的時候,在書中發現一綹頭髮卷,長有四寸左右,呈環狀首尾相連,將髮捲剪斷,兩頭都有水滲出,足足流了一升有餘,用火燒髮捲,也有毛髮焦糊的味道。

何諷後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道人,道人嘆息說道:「你真是有仙緣,卻無仙命,遇到這種仙機卻不能成仙,真是讓人惋惜。」

道人告訴他,據《仙經》中所記載,書蟲如果三次吃掉書中的神仙兩字,則可化為此物,名叫脈望,夜裡用脈望印照天上正中間的那顆星星,便會有星使降臨,可向他求取仙丹,再用脈望中的水沖服,便可脫骨換胎,羽化成仙。

何諷回家後翻閱那本古書,找到被書蟲咬成空洞的地方,根據上下文的句意推斷,缺失的正是神仙兩字,他才相信了道人所言,後悔的放聲大哭起來。

譯 · 《酉陽雜俎》

《鬼書童》

冀州有個叫韓斌的書生,參加科考後皇榜高中,被安排到臨安做官,他赴任之後,一天外出,在集市上看有個小廝在賣瓜果,看上去有些眼熟,他不禁駐足仔細打量了小廝一番,心中一驚,忽的想起個人來。

他家中過去有個叫徐吉的僕人,就與這小廝長得一模一樣,只是那徐吉早已在多年前病逝,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但這小廝與徐吉長得實在過於相像,甚至連臉上的疤痕都相同,若說是巧合,實在也說不過去,韓斌很是疑惑,想要弄個清楚,便上前詢問小廝的姓名。

那小廝見到韓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說道:「公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家的僕人徐吉啊!」

韓斌聽後雖早有預料,卻還是被嚇了一跳,驚詫說道:「你當真是徐吉?你不是死了嗎?又怎會出現在這兒呢?」

徐吉說自己確實已經死了,現在是以鬼身生活在陽間。

韓斌非常驚訝,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徐吉見此說道:「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不光是我,這世上有許多『人』都不是人,他們都和我一樣是鬼。」

然後徐吉便指著街道上一個穿金戴銀的商賈,又指著一個乘轎路過的官員,說他們都和我一樣,是隱匿在人群中的鬼,只是人們分辨不出來罷了。

「就連公子你的書童,他也是一個鬼!」

韓斌聽後難以置信,說書童打小就跟隨我,怎麼可能是鬼呢?

徐吉告訴韓斌,那個書童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經溺水身亡了,只是死去之事不為人所知,所以可以繼續跟隨在公子身旁,而不至於讓人們懼怕,只是人鬼殊途,陰陽互克,長此以往,怕是與人不利。

韓斌將信將疑,徐吉又說道:「我們鬼是最怕鹽的,若不小心碰觸到鹽,便會形體消散,許久才能恢復過來,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將鹽撒在他身上,一試便知。」

韓斌見徐吉說的不似有假,心裡已然信了三分,他回到家,偷偷抓了把鹽在手中,開玩笑似的對書童說道:「我聽說你並不是人,而是只鬼,這是真的嗎?」

書童聽後頓時臉色大變,說公子這是聽誰說的?不要開這種玩笑。

韓斌說這是已死的僕人徐吉告訴我的,他還說鬼最怕鹽,碰到鹽後便會現出原形來,說罷,韓斌便將鹽撒在他的身上,只聽他一聲驚叫,忽然發出如錦緞撕裂般的聲音,身子漸漸變成一團黑氣消失了。

韓斌這時才終於相信書童是個鬼了,當天夜裡,他做了個夢,夢到書童來給他道別,言辭間充滿歉意,韓斌說自己只是想要知道他是人是鬼,別無他意,並一再挽留他留下來。

書童拒絕了,說既然自己是鬼的事情已然暴露,不便再留下來,他給韓斌道別,說了些珍重的話後,便離開了。


傳說供奉「靈珠」能保佑好運,一般由法師取意外死亡的孩子魂魄,用特殊的方法置入不同的像內,提供給人們供養,積攢福報。


但如果供奉者心術不正,就會遭到反噬……


1


「你是七爺嗎?求你們快幫幫我吧!」一個叫孫靜的女人一大早就闖進了我的店裡,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我上下的打量著她,30 歲左右,長相一般,身材不錯,皮膚很好,穿衣打扮全是大靈珠,一看家庭條件就不錯。


我試著穩定她的情緒:「先不要著急,慢慢說。」


孫靜:「我的孩子和愛人,現在都躺在醫院。前幾天我老公帶著孩子去旅遊,半路上就被貨車撞了,同行的朋友全都沒事。偏偏就是我們家這輛車。」


「這個車禍非常奇怪,貨車突然加速變道沖向我愛人的車,直接就追了尾,我愛人系著安全帶,沒什麼大礙,只是撞到了頭。由於慣性太大,孩子直接從后座上衝到前面撞到了擋風玻璃。事後問肇事司機,他只說當時是正常開車,突然車子加速,踩剎車沒有用,剎車失靈了,方向盤也不受控制。貨車司機並沒什麼事,車頭稍微受損。我家的車是基本報廢……」


「這只是一個普通車禍吧!」我問道。


孫靜連忙搖頭:「我老公是沒事,可我孩子卻昏迷到現在,醫院裡什麼檢查都做了,都沒有問題,我實在沒辦法了……朋友跟我說可以來找你們,救救我兒子吧……」


孫靜越說越激動。


我突然聞到一股香味,並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老禾:「從這之前,你家裡發生過別的事情嗎?有沒有什麼預兆?」


孫靜:「沒有,我家是做生意的,公司做的越來越大,孩子也一直健康。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也很意外。」


紫萱:「師父,我覺得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問也問不出什麼。你覺得呢孫小姐?」


老禾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著,若有所思。


孫靜:「那太好了。太感謝了。如果你們不嫌麻煩,就請到家裡看看。錢不是問題,我是真的害怕。我只想讓孩子快點醒過來。」


老禾思索片刻,說:「好吧。先看看再說,至於能不能解決我不敢保證。」


孫靜趕緊應聲:「行,行,稍等一下,我安排一下。」


2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約定去她家後。大約過了 10 多分鐘,門口就駛來了兩輛豪華汽車。這待遇不錯,車接車送。我真希望以後來的都是這種顧客。


沒用多久我們就到了地方,奢華程度不必多說。保姆開門迎接我們進了屋。


剛踏進去半步,紫萱拉著我說:「不對勁,這屋裡不幹凈。」


我笑了笑打趣地說:「怎麼不對勁?你被銅臭味熏暈了?哈哈,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是么!」


紫萱呲牙咧嘴就開始吼:「那是老娘不願意吃!像我這麼貌美如花……」


老禾:「閉嘴,都消停點。」


我嘴上是和她開玩笑,其實心裡也是這種感覺。一走進這屋子裡,那股奇異的香味越來越重了。


老禾吼完我們緊接著就問孫靜:「請問您家裡是不是供奉了什麼?」


孫靜一邊示意保姆準備些水果一邊回答:「對,是我愛人供的,我帶你們去看看。」說完就帶著我們朝樓上走去。


我和紫萱並排走著,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左邊肩膀,我以為是紫萱和我開玩笑,剛要說話她卻先開口說道:「你拍我幹什麼!」


瞬間我就停住了腳步,僵在原地,說:「不是你先拍的我么!」紫萱欲言又止,同樣停住了腳步看向我。


我們倆都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老禾沖我們倆說:「走啊,愣著幹什麼。」


我倆繼續上樓,不再說話。就上樓這一會兒的功夫,同樣的情況反反覆復。每次我倆只是對視一眼。彼此心裡都明白,這是有東西在搗亂。


到了樓上,推開門。


紫萱驚呼:「我的天!這麼多!」


「咕嘟」連我都吞了一口唾沫。眼前一張接近 3 米長 1 米 5 寬的桌子,上下三層,整整齊齊,大小不一擺放了好多我都說不上名字的東西。


最下面一層中間擺放著一個香爐,香爐兩邊的盤子里有奶,棒棒糖,可樂,都是小孩子吃的零食。


還有好幾個碗,裡面分別擺著米飯,生肉,生雞蛋。另一個盤子里有燒雞。還有小沙發,化妝品,口紅等等化妝品。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碗里的菜腐爛了發出了一股酸臭味。


我往上一看。怪不得,這女人身上的香味,原來是因為供奉了狐美人。


狐仙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是狐美人卻不常見,可以叫九尾狐美人,也叫桃花運。供奉狐美人可以讓女人變得好看,男人變的俊俏。


佩戴狐美人製作的靈珠的人可以擁有讓異性抵禦不了的魅力,從而獲得愛情。


所謂靈珠就是一種一種採用翡翠玉石車成珠子,中部鏤空灌入響應法器已達到響應的目的,分陽靈珠和陰靈珠兩種。


比如狐美人就是陰靈珠,它的製作方法一般是法師或者是降術師父採取狐狸的皮、發,用特別製作的藥水浸泡,然後再置入翡翠靈珠之中。


有一些高端的靈珠中置入的是已成精的狐狸靈體,所以功效會更大。


供奉的方法一般是化妝品,護膚品,漂亮的衣服香水等等。就是愛美的人用的東西都可以。吃的一般都是人吃的飯菜,最喜歡燒雞。


我能從孫小姐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判斷,她供奉的這塊狐美人應該不是普通的靈珠。


我打趣道:「怪不得你這麼漂亮孫小姐,原來你供奉狐美人。這一桌子,想必就是你家生意興隆的原因吧。」


孫靜:「是,狐美人一直是我供奉的。但是還有很多別的,我都叫不上名字。我愛人對靈珠文化深信不疑。」


老禾看向我,說:「老七,說說吧,這些都是什麼。」


終於輪到我大顯身手了,我指著桌上一個坐著的紅肚兜娃娃說:「這是古代的一種陰靈珠,叫山巫子,又叫『心享』分為高山巫,和矮山巫,高山巫是站著的,矮山巫是坐著的。」


製作方法一般是法師取意外死亡的孩子魂魄,用特殊的方法置入不同的像內,提供給人們供養,積攢福報。


要求供奉的人要有好的心思,不能為以己用做不好的事情。功效是可以保護平安,幫你做一些小事,招財運。


這些孩子們都很可憐,不能輪迴。供奉的人們要給孩子們零食,可樂或者是棒棒糖,平時可以給些玩具玩,就像養自己的孩子一樣的養它們。


和人溝通的方式一般是託夢。周圍沒人了才會出來玩耍,平時就在供養者的身邊,只是一般人看不到它們。」


孫靜嚇得臉都綠了,得得嗖嗖說:「對對對,我夢裡總是有孩子來找我玩。讓我抱抱它,跟我說想要什麼零食什麼玩具。


還有的時候,我們都睡覺了,玩具小汽車會自己動。我後來看監控嚇壞了,原來是這樣。」


紫萱看見她驚恐的表情,差點樂出聲。


我笑著安慰到:「沒事的,不要害怕。」


接著,我指著旁邊一個塑料殼裡,穿著綠色衣服,長頭髮坐著的,腳,手,清晰可見女像。


繼續說:「右面這個叫芭蕉仙子,你們可以拿起來反過來看,後面有泥巴,骨頭,屍油。這是芭蕉姐姐,招財招桃花,主要是增加口財。」


一般做生意或者是做銷售這類的人們帶的比較多。靈珠里置入的一般是大齡橫死的女性,俗稱女大靈。


供奉方法和狐美人差不多。長期佩戴的人會人緣變得好,收入變得多。也屬於陰靈珠的一種。」


我笑著對孫靜說:「供還挺齊全,都是陰靈。請這麼多,就不怕自己降不住嗎?」


孫靜疑惑地問我:「陰靈珠是很不好嗎?難道還有陽靈珠?」


我搖頭回答:「不是說不好,首先你要懂,才能養。如果你供養它們為的是好的,那自然好。可如果你要是利用它們做壞事,你覺得你能得到什麼好?」


孫小姐點點頭,說:「您的意思是我家裡養的都是陰靈珠?」


我:「來來來,我再跟你說下一個。這個是千魂,這個是蝴蝶,這個是……」


突然,紫萱拽了拽我的衣服,眼睛朝著房間的角落撇了撇,搖搖頭,示意我不要再說了。


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瞬間冷汗直流,心臟不停撲通撲通的跳。


角落裡飄著好多的人,準確的說是魂。


我疑惑的問孫靜:「您這桌子上,大大小小的十來位,有的我都不認識。但是這些珠問題都不大啊,只要你們好好供奉,心思放正,這是沒有問題的。不可能讓你們有災禍反而會保護你們的。」


我還沒說完,保姆急匆匆的跑上樓,對著孫靜說:「太太,先生回來了。說是知道了您請大師來,回來要阻止,您還是下樓看看吧。」說完就趕緊跑出了這間屋子,一邊跑還一邊用手搓著自己的身子,好像很冷一樣。


我們感覺到有點尷尬,便一起跟著孫靜下了樓。


3


剛到樓下就看見孫靜的愛人傅強埋怨的說:「我不是跟你說了么,醫院可以解決的。你怎麼就不相信我非要請什麼大師。」


還沒等孫靜回答,她丈夫傅強就沖我們走來。


我並沒有在意他們說的什麼,而是緊緊得盯著傅強的身後。因為在他的身後,一個孩子站在那,正沖我咯咯咯地笑。


唰的一下子,我感覺我的後腦勺都在冒涼風。孩子臉色黑紫黑紫的,身上冒著濃濃的黑氣,一看就是怨氣及重的嬰靈。


我小聲的問紫萱:「你看見了嗎?那個孩子。」


紫萱點點頭,疑惑的說:「看見了,也就幾個月大。不應該是爬著么,怎麼會站著呢?」


這一切都太怪異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是否是眾多靈珠里哪個出現了問題?還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傅強已經走到我們面前。


用一副看不起人的神情對我們說:「想必您幾位就是我老婆請來的大師吧。不需要。各位請回吧。」說完轉身拉著孫靜就走。


孫靜甩開他的手。回擊道:「要不是你養的那些陰靈珠,我們家會有那麼多怪事嗎!」說完就跑到了我們的身邊。


我清楚的看到他身邊的孩子笑的更厲害,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球全都是白色的,沒有瞳孔,兩個嘴角咧到了耳垂,漏出了參差不齊尖尖黑黃的牙齒。我的密集恐極症都要犯了。


紫萱回擊:「我們走可以,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後再有什麼問題別來找我們。」


他愣了愣,沖我們吼道:「我的孩子還躺在醫院的床上,請問你們拿什麼解決?還有,老婆,別怪我供養陰靈珠,如果不是那些陰靈珠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花,我們家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它們給我的。」


我看見他這樣說話,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絲毫沒有客氣的懟回去:「有的是事兒在後面等著你。還真不是我說話難聽。別怪靈珠怎麼樣,你自己怎麼養的怎麼利用的它們你心裡沒數嗎?」說完我笑了笑。


老禾示意我們不要再吵鬧,直接走就好了。


我怎麼可能錯過這一次掙大錢的機會,就算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得回擊一番,要不這一趟白折騰我們了,害得我看見了不幹凈的東西身上還不舒服。


我繼續說:「並不是我說話難聽,如果你心術正,供養陰靈珠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你心術不正,現在就是後果。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在這和你們浪費時間的。」


傅強挑挑眉毛挑釁的問我:「哦……看您這意思,是看出來什麼了?」


我:「你養那東西,多久了?」


傅強有點驚慌的裝傻:「什麼東西?你不是都看見了么。」


我:「不是樓上那些,我是說你旁邊站著的這位。多久了?」


孫靜不知所以的看著他。


傅強心虛的左顧右盼,眼看秘密塊要被戳破,趕緊換了副嘴臉。


傅強:「請您幾位跟我來,剛才有點冒犯,還請見諒。」比划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並沒有繼續糾纏,畢竟還要做生意。


跟著他走進另一間屋子,應該是書房。他走到了一個書櫃前,搬了一把凳子過去,踩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從最上面的格子里捧出一個物品。


走到我們面前,揭開了蓋在上面的金布。


4


我們三個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我渾身不僅打了個冷顫。布里裹著的是一具風乾了的死嬰。


死嬰大概有 6 個多月大,一個成年男人手掌的大小,應該是人死後細胞沒有水分會使身體縮小的原因。


通體深棕色,就像風乾了的牛肉乾的顏色。大大的頭顱,眼眶裡沒有眼珠。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就像胎兒在母親的肚子里那種姿勢。應該是直接引產出來的孩子,經過特殊手段才能不腐爛。


手臂,肋骨,大腿小腿清晰可見,就連腳豆都看的清清楚楚。全部都是風乾狀態的骨頭,像我們經常吃的烤鵪鶉。


我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一直站在他旁邊的孩子興奮的蹦蹦跳跳,不時的用手自己,然後又指指孫先生手中的死胎。


我絲毫沒有客氣,沖著傅強質問道:「就是這個,這是從哪裡來的!哪裡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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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職解密:隱藏在身邊的驚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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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於 2020-12-10繼續瀏覽內容知乎發現更大的世界打開Chrome繼續魅影小神狸魅影小神狸信仰科學

農村葬禮上的東西千萬不要碰。

我們村裡有個媽媽,丈夫出門打工去了,家裡面就她和八歲的女兒生活。

有次村裡面有個老太太死掉了,兒子們孝順,準備在晚上給老太太舉行一場法會(那場法會我也去了,請的根本不是和尚,是一群燙著捲髮的披著褐色袈裟念經的大媽。)媽媽就牽著女孩的手跑到家後面去看尼姑念經。

念經的的場地就在那家人門口,很寬敞,中間搭了一座很高、裝棺材用的大布棚子,布棚子四周的楊樹上還牽了電線,點了三四個電燈泡。

穿袈裟的大媽排成三個縱隊,在大布棚前面開始敲銅鑼和木魚,接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念經。看念經的村裡人很多,雖然是深夜,布棚子周圍,包括念經大媽的四周都站滿了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的村人。那女人和小女孩也站在裡面。

看著看著,小女孩就看到人群外面,離燈光偏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堆的五顏六色的花圈和紙做的汽車、白馬。她覺得好玩,就獨自跑過去看。

看過紙白馬、紙汽車和花圈又看到一座紅色牆壁黑色蓋子的大房子,足有兩米高。房子的門是大敞開的,裡面站著兩個一米多高的小人,一男一女。男的頭上戴著黑色沿帽,身上穿著黑色的西服。面孔是蠟白的,嘴巴笑嘻嘻的樣子,通紅通紅的。女的跟小女孩一樣,剪著短髮,就是衣服是大紅的,褲子是綠色的,面孔也很白,就是通紅的嘴巴是笑著張開的。男紙人手裡面什麼也沒有拿,女紙人手裡面捧著一束玫瑰花。

過了一會,人開始散場了,女孩的媽媽過來牽女孩的手拉她回家。女孩說什麼也不願意,就想再看看紙房子裡面的紙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女孩越看越喜歡,就是不願意走。門口的場地上,人漸漸走光了。女孩的媽媽有點害怕,就跟女孩說,明天再來看。

女孩開始不願意,她媽媽硬拉她的時候,她就指著女紙人手裡面的玫瑰花,跟她媽媽說:把它帶走給我玩。

媽媽沒辦法,環顧周圍沒有人看見,就趕忙從女紙人的手裡面把紙玫瑰摘掉了,說,到家給你。然後,女孩就乖乖跟著媽媽走了。

回到家,媽媽把紙玫瑰給小女孩,讓她在屋裡面玩,自己到廚房燒水洗腳。

媽媽燒著水,燒了沒一會,就聽到,女孩呆的屋裡面有另一個女人咯咯笑的聲音。那聲音非常尖利,不像正常人的聲音。媽媽覺得不對勁,馬上站起來,朝屋裡面跑,跑到屋門前,屋裡面燈光還是亮的,只不過屋門被關上了。

媽媽就拍門,問小女孩:屋裡面是誰個。房間裡面穿出來小女孩,咯咯笑的聲音,只不過,聲音也變了,變得跟女人笑的聲音特別相似。媽媽嚇壞了在門前大喊大叫,叫開門,不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小女孩臉色慘白,臉上依然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她看著媽媽,隨後轉過頭朝房間里看了看,把手往往裡一招:出來吧,你告訴媽媽,我把玫瑰花還給你了。話音剛落,一隻個頭跟小女孩一樣高的紙女人,咧著紅色的嘴唇,笑嘻嘻的從房間里走出來了。

這個紙女人就是葬禮上的那一隻,它跟在媽媽和小女孩的身後,進她們家裡去了。


農村葬禮上的東西千萬不要碰。

我們村裡有個媽媽,丈夫出門打工去了,家裡面就她和八歲的女兒生活。

有次村裡面有個老太太死掉了,兒子們孝順,準備在晚上給老太太舉行一場法會(那場法會我也去了,請的根本不是和尚,是一群燙著捲髮的披著褐色袈裟念經的大媽。)媽媽就牽著女孩的手跑到家後面去看尼姑念經。

念經的的場地就在那家人門口,很寬敞,中間搭了一座很高、裝棺材用的大布棚子,布棚子四周的楊樹上還牽了電線,點了三四個電燈泡。

穿袈裟的大媽排成三個縱隊,在大布棚前面開始敲銅鑼和木魚,接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念經。看念經的村裡人很多,雖然是深夜,布棚子周圍,包括念經大媽的四周都站滿了高高矮矮,胖胖瘦瘦,老老少少的村人。那女人和小女孩也站在裡面。

看著看著,小女孩就看到人群外面,離燈光偏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堆的五顏六色的花圈和紙做的汽車、白馬。她覺得好玩,就獨自跑過去看。

看過紙白馬、紙汽車和花圈又看到一座紅色牆壁黑色蓋子的大房子,足有兩米高。房子的門是大敞開的,裡面站著兩個一米多高的小人,一男一女。男的頭上戴著黑色沿帽,身上穿著黑色的西服。面孔是蠟白的,嘴巴笑嘻嘻的樣子,通紅通紅的。女的跟小女孩一樣,剪著短髮,就是衣服是大紅的,褲子是綠色的,面孔也很白,就是通紅的嘴巴是笑著張開的。男紙人手裡面什麼也沒有拿,女紙人手裡面捧著一束玫瑰花。

過了一會,人開始散場了,女孩的媽媽過來牽女孩的手拉她回家。女孩說什麼也不願意,就想再看看紙房子裡面的紙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女孩越看越喜歡,就是不願意走。門口的場地上,人漸漸走光了。女孩的媽媽有點害怕,就跟女孩說,明天再來看。

女孩開始不願意,她媽媽硬拉她的時候,她就指著女紙人手裡面的玫瑰花,跟她媽媽說:把它帶走給我玩。

媽媽沒辦法,環顧周圍沒有人看見,就趕忙從女紙人的手裡面把紙玫瑰摘掉了,說,到家給你。然後,女孩就乖乖跟著媽媽走了。

回到家,媽媽把紙玫瑰給小女孩,讓她在屋裡面玩,自己到廚房燒水洗腳。

媽媽燒著水,燒了沒一會,就聽到,女孩呆的屋裡面有另一個女人咯咯笑的聲音。那聲音非常尖利,不像正常人的聲音。媽媽覺得不對勁,馬上站起來,朝屋裡面跑,跑到屋門前,屋裡面燈光還是亮的,只不過屋門被關上了。

媽媽就拍門,問小女孩:屋裡面是誰個。房間裡面穿出來小女孩,咯咯笑的聲音,只不過,聲音也變了,變得跟女人笑的聲音特別相似。媽媽嚇壞了在門前大喊大叫,叫開門,不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小女孩臉色慘白,臉上依然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她看著媽媽,隨後轉過頭朝房間里看了看,把手往往裡一招:出來吧,你告訴媽媽,我把玫瑰花還給你了。話音剛落,一隻個頭跟小女孩一樣高的紙女人,咧著紅色的嘴唇,笑嘻嘻的從房間里走出來了。

這個紙女人就是葬禮上的那一隻,它跟在媽媽和小女孩的身後,進她們家裡去了。


這個故事其實是沒有名字,是《鬼蘑菇》的一部分,但是單獨看很好看。

1

這個事情發生在1968年,當時全國又掀起了另外一個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好在對我們那裡並沒有太大的波及。老百姓說不上安居樂業,但最起碼能吃飽飯。當時我太爺爺和我爺爺的生活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村裡給了一個院子三間房,我爺爺踏實肯干,馬思琪勤儉持家,這小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我太爺爺依舊住在沂河邊上的那個小屋裡頭,我爺爺多次邀請我太爺爺和他們一起居住,均被我太爺爺拒絕了。畢竟人家小兩口住在一個獨院里挺好的,你去打擾人家,這算什麼事兒?

那個時候我太爺爺才五十齣頭,身體強健吃嘛嘛香,沒事就下河,撈個魚捉個蚌。偶爾,還有附近的村民來找我太爺爺問個事兒,順手會捎上一些紅薯番茄花生毛豆,還有自家雞下的雞蛋。我太爺爺小日子過得既富足又逍遙,沒人管沒人問,快活極了。

不過我經常有一個疑問,我太爺爺一個人生活在沂河邊的小木屋裡,難道他不孤單嗎?就此事我問過我爺爺,我爺爺說這倒還好,只是有一次晚上他來看我,他也聽見屋裡有女人說話的聲音。我爺爺怕我太爺爺,也不敢趴門縫瞅。後來我爺爺問我太爺爺,那屋裡來的女人是誰,我太爺爺不著聲色地說,是大沂河裡的田螺精。

本來我爺爺是想勸我太爺爺,如果說有相好的直接就娶了完了,省得一個人孤單寂寞,挺沒招沒落的。可是現在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到嘴邊兒的話就說不下去了,你總不能勸你爸爸娶一個田螺精吧。

我太爺爺似乎瞧出來我爺爺的意思,跟我爺爺說道,就是一個普通的朋友,我倆沒什麼。

我爺爺心想,就算你倆有什麼我又能怎麼辦呢,那可是一個田螺精啊。我可沒你那道行,一搞就搞個田螺精,我家裡的媳婦兒都沒搞定呢。

當時我聽了我爺爺的話,對田螺精非常感興趣,可惜我爺爺跟我說,他也沒見著那個田螺精究竟長得什麼樣子。那會兒我年紀幼小,直接去問我太爺爺,那田螺精究竟長得什麼模樣,我太爺爺給我畫了一張圖。在我太爺爺畫的那張圖裡頭,我一點兒也沒瞧出來田螺精有什麼美的。

我給大傢伙描述一下我太爺爺畫的圖,就是一個田螺殼,從田螺殼裡頭伸出了兩條大長腿。當然了,長腿和田螺殼之間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大屁股。

那時候我就奇怪,問我太爺爺,這田螺精怎麼沒有眼睛鼻子和嘴巴呢?

我太爺爺說這田螺精還沒長成氣候,還得再修行個幾百年才能完全長成一個人,現在只有兩條腿和一個屁股。

可是我對我太爺爺說,這不對呀,我爺爺說這田螺精能說話。

我太爺一拍額頭,在那個田螺殼上畫了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畫完這些,他告訴我,你看,這就全乎了。到現在,我再回想起來這幅畫,我總覺得是我太爺爺在糊弄我。不過反正我太爺爺已經去世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地方求證了。

說回一九六八年,我太爺爺在沂河邊兒住的舒心逍遙。那時候的劉大爺還不是劉大爺,人長得倒也精神,眼也不瞎腿也不瘸,只是三十多歲了還沒個媳婦兒。還不是劉大爺的劉大爺渾身長了一身腱子肉,干起活來特別有勁兒,特別是那雙手,看上去特別有力氣。

我太爺爺經常打趣劉大爺,劉啊,你得趕緊找個媳婦兒嘍,你不找媳婦兒可就苦了你這雙手嘍,你瞧瞧把你那雙手累的,全是老繭。

那劉大爺就笑,說叔您別取笑我,照這情況看,咱倆不都是一回事兒嘛。您說您那手,也沒閑著呀。

這劉大爺說的這句話,我太爺爺竟然沒法接。

我太爺爺說,別瞧這小劉平常蔫兒不拉嘰的,蔫兒壞。

這劉大爺沒找媳婦兒的原因很簡單,家裡窮,比我們家還窮,無父無母,村裡也不給個房子。挨著我太爺爺不遠,也在沂河邊上守著一間小屋,一個人過。

母胎單身三十多年,所以你應該能理解劉大爺對於媳婦兒的這種渴望。

而且劉大爺他不像我太爺爺,我太爺爺有本事可以搞田螺精,他沒那個本事。

這劉大爺出事兒啊,就是在沂河邊兒出的事兒。

這一晚我太爺爺吃飽了沒事幹,田螺精也沒來找他,一個人坐在小屋裡看著天上的星星,覺得挺孤單寂寞無聊的,就拿了個旱煙袋兒出去遛彎兒。

那會兒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而沂河河面開闊,風從河上吹來,特別的涼爽。所以大晚上出去遛彎兒的人不少,還有很多人為了貪圖涼爽,拿個席子跑到沂河堰上睡覺的。有人擔心說這睡的外頭有沒有蚊子,蚊子都沒有多少,風大嘛,蚊子站不住腳兒。

可是沒有蚊子有別的。

我們小時候跑到沂河堰上睡覺,就看見沂河裡頭有人提著燈籠排著隊。我爺爺告訴我,那些是陰曹地府巡查官,出來巡查的。我問問我爺爺,這些人到底巡查什麼事兒,我爺爺也沒說。

還有一次,我們在堰上睡覺,一群孩子聊天兒正聊的開心。寧寧往河裡一指,說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我們順著寧寧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沂河裡頭,出現了兩個碩大無比的燈籠。那倆燈籠在沂河裡自北向南緩緩的移動,當時我們還以為那是船呢。我爺爺看到之後,趕緊呼呵著把我們這幫小孩兒攆回家了。

當時還有小孩要到河邊去看,我爺爺也不管是誰家的小孩,一個個踢了兩腳。還有小孩敢跟我爺爺橫,我爺爺理都沒理,臉上給甩了兩巴掌,全都給攆了回去。

過時了,我爺爺才給我說,那是龍王爺要歸海了。

我總覺得那是我爺爺在給我吹牛逼,後來我找我太爺爺求證,我太爺才告訴我,那真的是龍王爺。不過這兒的龍王爺,並不是咱們平常嘴上說的,真的是天上的龍,而是要化成蛟龍的蛇。

這個蛇要化成蛟龍,首先得接受天譴。但是在山裡修行,你接受天譴萬一被人看見,阻斷了修行反而麻煩。最好的方法,就是游到海裡頭,那兒的地方大,天雷怎麼劈都沒事兒。

不過當時聽我太爺爺這麼說,我覺得他說的也挺玄乎。我小叔說,那倆老頭兒逗你玩兒。那沂河裡的倆燈籠,就是一條大蛇走親戚呢。得了沈橋,你孫子說的更玄乎。

我太爺爺點了煙袋,悠哉悠哉的走在沂河邊的小路上。那會兒沂河灘都是荒灘,沒人要,大傢伙兒就把荒灘分了,偷偷摸摸的種些紅薯高粱什麼的,也沒人管。我爺爺和我太爺爺也種了幾畝,什麼瓜果梨桃,大黍小麥,也種了一點兒,至少餓不著肚子呀。

這位大家整理出來的耕地旁邊,就有一條齊齊整整的小路,從南到北通向遠方。我問我太爺爺,遠方有什麼呀?我太爺爺說,遠方有山海。當時年紀小,不知道山海是什麼,也不知道山海能不能吃。

那會兒我太爺爺養了一條狗,叫老六。無論我太爺爺去哪兒,在老六總是跟前跟後。我懷疑我太爺爺和田螺精在一塊的時候,老六也在旁邊。但是這個事情年紀太久遠了,沒辦法求證。

老六是一條有靈性的狗,一輩子和我太爺爺一樣,都是單身。後來好不容易搞了一條母狗,兩條狗恩恩愛愛一輩子。可惜的是兩條狗恩恩愛愛好些年,大半輩子都沒有生育。

在我出生的前幾年,那條母狗生了一個小狗兒後難產死了。那生下來的小狗就是現在我們家的小六兒。那母狗死的時候,我太爺爺用手掂了掂那母狗的肚子說道,這母狗肚子里,就只有小六這麼一條狗,再沒其他的了。

那母狗死了之後,老六悲痛欲絕,好幾天沒吃食,給醬肘子都不吃,絕食而亡。老六死了之後,我太爺爺傷心欲絕,踏遍了整個沂河兩岸,給老六找了一個風水寶地,把老六兩口子埋了。我太爺爺說,老六兩口子下輩子一定能夠脫胎成人。

所以那會兒,小六在我們家的待遇比我高,我的待遇比我爹高。

咱說回劉大爺的事兒。

那天晚上,我太爺爺帶著老六,抽著旱煙袋,吹著沂河邊的涼風,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那一路別提了,愜意極了,我太爺爺嘴裡還哼著《鳳黍凰》。

沒來過沂河的人不知道,那時候沂河的風景,雖然沒有黃河那麼氣勢澎湃,沒有長江那麼璇旎多情,但也算是秀氣俊美,別有一番風情。

那時候我太爺爺身體好,每次散個步,五公里起。有時候散嗨了,能走個十公里,使點兒勁兒都走到山東去。

這一晚我太爺爺就走得挺遠,這一走都快走到隔壁鎮子了,走了一身汗,我太爺爺一聞,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氣味兒,就招呼老六,老六,該回家了,一會兒就該下雨了。老六能聽懂我太爺爺的話,扭了頭跟著我太爺爺往家走。

爺倆這麼走著,我太爺爺忽然發現了端倪。只見沂河水裡,一個人晃晃悠悠奮力往河中央走去。

這裡補充一下,你不要以為到了夏天,沂河裡的水就特別深。有時候天氣乾旱,沂河上流斷流的厲害,沂河裡頭的水可能也就到腰部。

而且沂河中間有很多小島,那些島上鬱鬱蔥蔥的長了很多植物。植物中間生活著很多可愛的小動物,有野鴨子,有白鷺,當然還有蛇。小時候我們在沂河裡游泳,經常能看到那些小島中間的樹枝上掛著拇指細的小蛇。也有手臂粗的,少。

那個時候在沂河邊上,也有人經常提著網夜捕的。但往往夜捕的人都有小船。而這個往河中間走的人,一來手裡沒有拿網,二來沒有小船跟著,我太爺爺就覺得奇怪。

我太爺爺站在岸邊就喊那個人,喂,你要幹嘛呀?

我太爺爺喊的時候,老六也跟著趁勢,對著河水裡汪汪叫。

這一人一狗扯破了嗓子,喊了有好幾分鐘,可是那個人就是不理,一步一搖,堅定的往河中央走。我太爺爺一看急了,這明顯是有事兒啊,二話不說,光了膀子就往河水裡跳。老六看我太爺爺跳河水裡頭去了,也跟著跳了進去。這裡說明一下,老六從小在沂河邊上長大,這水性比我太爺爺都好。

我太爺爺在河水裡奮力前游,眼看就要碰著那個人了,忽然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別亂管閑事兒。就這女人這個聲音,嚇了我太爺爺一哆嗦。我太爺爺從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詭異的事情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手底下也折了不少鬼鬼怪怪的。

可像這樣說一句話,就讓我太爺爺打了一個冷戰的,著實不多。

雖然我太爺爺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渾身上下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可是我太爺爺不能就因為打了一個冷戰,就眼睜睜看著一個人送死。

下定了這樣的決心,我太爺爺趟著河水,繼續朝那個人走去。老六身形矯健,水性也比我太爺爺好,竟然先於我太爺到了那個人身邊兒,張著嘴往那人身上咬去。老六張嘴咬那個人目的,肯定不是咬他,而是他明白我太爺爺的意思,要把那個人從水裡救上來。

因為眼看著那個人越走越深,那河水都已經沒到那個人的脖子了。雖說,當時的沂河趕上了旱季水沒那麼深,但是河水裡有很多水泡子,一腳下去好幾米,不要說人,就連大象都能給你淹死。再說了,此時的天色已經黑的看不見人影兒了,那人要是被河水給淹了,可就真看不著了,那時候再想救,根本就沒招。

老六雖然身形矯健,也一口咬著了那人的衣裳。但是老六力氣再大,也畢竟只是一條狗,讓他去拽那個人,再怎麼使勁也不一定拽得住。老六咬著那個人,最多也就是減緩他往河水裡走的速度。要救那個人,還非得我太爺爺不可。

我太爺爺離老六有個十來米遠,在平地上,這十來米算不了什麼,但是在水裡頭這十來米可就費了老勁了。我太爺爺卯足了勁兒,在河水裡頭奮力前進,走了有幾分鐘,眼看著就要抓住那個人了。可就在這時候,我太爺爺眼看伸手就能抓住那人,忽然覺得河水裡涼,就這一下子,我太爺爺心說,壞了。

趁著這股涼勁兒,我太爺爺就覺得自己腳脖子上被什麼東西一把抓住了。

其實在我們那裡,沂河是個詭異的地方,既能造福人民,但是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東西。從我記事時候起,每年夏天沂河裡頭總要淹死幾個人。

我們一群從小長到大的玩伴兒,其中就有一個,永遠消失在了沂河裡頭。除了那個玩伴兒,還有一個從沂河裡頭死裡逃生。

那時候我們都上初中了,一個小夥伴兒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我們幾個在河邊玩兒,就他一個人在沂河邊上趟水玩。正趟著水呢,他忽然一下子倒進了河水裡。倒進河水裡以後,他在河水裡奮力的掙扎。看著他掙扎的樣子,我們都沒當回事。

因為這個小夥伴平常愛開玩笑,看著他的水底奮力掙扎,一會兒露出腦袋,一會兒又沉下去,嘴裡還嗚哇嗚哇的大喊著什麼,我們幾個人還哈哈大笑。但是一會兒我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他一邊在河水裡掙扎,一邊往河中央退去。

我們幾個人一看壞了,估計是有事,趕緊跑過去拉他。我們跑到他身邊兒的時候,那水最多只到我們大腿根兒。來到他的身邊,我們三個人緊緊拽住了他,兩個人拽著他的胳膊,一個人摟著他的身體。可就這樣,我們三個半大的小夥子差點就干不過拉著他的那個東西。

我們明顯能感覺到,拉他的那個東西力氣非常的大,我們三個人和那東西,卯了半天的勁兒,好不容易把他拉了上來。

上到河岸,這個小夥伴兒的兩個腳脖子都腫了。第二天,五條青紫的手印兒,清清晰晰的印在那個小夥伴兒的腳脖子上。從那以後,這個小夥伴兒再也沒有到沂河邊去玩過。

抓住我太爺爺腳脖子的東西是什麼呢?後來我問過我太爺爺。我太爺爺說,他也不知道,但不知道歸不知道,以我太爺爺的力氣,怎麼著都沒有掙扎過抓著他腳脖子的那個東西。

我爺爺太心說大意了,這出來溜達怎麼什麼都沒帶呢。不過可別忘了我太爺爺是有真本事的人,他從小修習過很多法門。究竟有沒有什麼用,咱不知道,咱也不敢猜。

據我太爺爺說,他當時使了一個極厲害的法術,叫做光華大帝御雷咒。我太爺爺說,使用這個法術,需要全身憋一口氣召喚天雷。天雷是至剛至陽之物,可以降服天下任何的妖魔鬼怪。

我問我太爺爺,那天雷從天上打下來是什麼模樣。我太爺爺說,天雷從天上打下來就是一道閃電,這閃電,你讓他打哪他就打哪。

我又問我太爺爺,你當時讓這閃電打的哪兒呢?

我太爺爺撓了撓腦瓜子,那表情有一種這故事編不下去的即視感。想了一會兒,我太爺爺才說,我讓這閃電打到河水裡頭了。

我後來學了物理,我知道我太爺爺在吹牛逼。這閃電要真是打到河水裡頭,別說您了,加上老六再加上河水裡頭的劉大爺,你們仨全得給烤熟了,再撒上點兒孜然,撒上點兒辣椒面兒,那絕對是上好的烤肉啊。

可惜當時具體的情形也沒有人見證,後來我問過劉大爺,劉大爺也說我太爺召喚的天雷,還扒開衣裳給我看他身上被天雷劈的花紋。你還別說,劉的身上的密密麻麻跟霜花似的,還真挺像被高壓電擊的。

總之,就那天晚上我爺爺恢復了行動能力之後,把往河裡走的那人給拽了上來,拽到河岸上一看,嚯,這不是小劉嗎?

當時還是小劉的劉大爺依然迷迷瞪瞪的,還想往河水裡走呢,我太爺爺卯足了勁給他臉上來了好幾個嘴巴子之後這,劉大爺才清醒過來。

這劉大爺一清醒,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眼前站的這個人是誰?問道,三叔,您打我幹嘛?

我太爺爺說我不打你,我不打你,你早就往河裡走,被淹死了。

劉大爺一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竟然跟我太爺爺急了,淹死我?什麼意思?我去找我媳婦兒去了,你把我拉回來,我上哪找我媳婦兒去?

我太爺爺聽劉大爺這麼一說,撓起了腦袋,你不是沒媳婦兒嗎?你去哪找你媳婦兒?

劉大爺小腦袋一昂說,,我怎麼沒媳婦兒啊,我媳婦兒俊著呢。

我太爺爺疑惑的問他,你這媳婦兒從哪來的?

劉大爺一直合理呢,就是從河裡來的,我太爺爺心說這河能給你送媳婦兒,你這不胡扯蛋了嗎?劉大爺聽我太爺爺說他胡扯蛋不樂意了,說我怎麼跟你胡扯蛋,我這媳婦還真就是從河裡來的。

劉大爺一較勁兒,把事情的題目給我太爺爺說了。

原來,半個多月以前劉大爺去趕集,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女人坐在路邊哭哭啼啼。借著月光,劉大爺看清了女人的模樣,長得白白凈凈的還挺不錯,除了身上穿的破爛一點兒,別的也沒什麼毛病。

在這裡提醒大家一句,我們那邊兒的大集是夜貓子集。都是凌晨開始,到早上結束。但那年頭比較敏感,天黑逢集,天亮就散集了。劉大爺回來早,趁著天沒亮就已經快到家了,所以說劉的也遇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是凌晨。

在哪遇著的這個女人呢?我們村北邊兒有一條路,一直通到沂河的堰上。這女人就坐在這個三岔路口邊兒,哭哭啼啼的。

在我們這,三岔路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只要有人故去,我們都會在三岔路口這兒用三片瓦搭成個小房子,裡面寫上牌位,點上三炷香。所以三岔路口在我們這兒,都是送死人用的。

但是劉大爺腦子轉彎兒慢,想不到這個茬兒。

他看那女人坐在路邊哭哭啼啼挺可憐,就招呼女人說,這大早上的露水重,你趕緊回家吧。

那女人聽劉大爺招呼她,就停止了哭聲說,謝謝大哥,我倒是想回家,可是我沒有家。

女人這一句話勾起了劉大爺內心處的傷心點,劉大爺心想這個世界這麼大,沒有家的可不止你一人兒。但是劉大爺沒有說這句話,而是問她,你怎麼會沒家呢?

那女人說,我家裡已經沒人了,父母都已經病逝,我到這來是投奔我姐姐的,可是到這兒了之後一打聽,才知道我姐姐已經搬走了。據說搬到山東去了,可是山東這麼大,我去哪兒找啊。到現在,我身上也沒盤纏了,回老家也回不去,也不知道到哪兒找我姐姐……說到這這女人又開始哭起來了。

劉大爺一聽,頓生惻隱,只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當然這句詩留的也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有這種感覺,很傷感。劉大爺就跟女人說,你要是不嫌棄,就暫時住到我家吧。等你打聽到了你姐姐的消息,再去找他們也不遲。

女人一聽自然樂意,只是說就怕給大哥你添麻煩。劉大爺一聽,我就一個光棍,母胎單身三十多年了,我怕添什麼麻煩,我還怕給你添麻煩呢。

由此,這個女人就跟著劉大爺回了家了。回到家之後,劉大爺自然把這個女人當個稀罕物供著。這女人啊,白天也不出,到了晚上才出來。

劉大爺本來奇怪,可這個女人說是連日勞累傷了身體,就怕光。劉大爺一聽也有道理。就白日留女人在家,自己出去做活兒。到了晚上再回來,女人在家也不閑著,倒是把劉大爺這一間小屋裡里外外給收拾得乾乾淨淨。

在劉大姐家待了三天,劉大爺莫名其妙的愛上了這個女人,兩個人發生了點兒什麼事兒。劉大爺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干這個事沒用手,高興壞了。但是挨著這個女人的時候,劉大爺就覺得這女人身上這麼冷,跟塊冰似的。

那女人說,女人都是這樣,也可能前段時間生病身上沒好利索。

劉大爺長這麼大,除了他媽,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摸過。那女人跟他說身體涼是正常的劉大爺信了。後來我想,就算那女人跟他說下面長得跟男人一樣,估計劉大爺也信。沒經驗嘛,資訊也不像現在這麼發達,隨便拿個手機,找個電腦,把什麼東西全都學習了。

劉大爺也沒把女人說的話當回事兒,反正從此以後他的生活開了一個新篇章。

只是這新的篇章一開,這劉大爺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弱似一天。明明是大夏天,大太陽照在腦瓜子頂上明亮亮的,可劉大爺就覺得冷。自己捂個棉被,曬著太陽都暖和不過來。

而且覺得自己特別困,無論到哪兒,劉大爺都想趴地上睡一會兒。村裡有人瞧見劉大爺就問他,你這最近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你瞧你這倆眼圈兒黑的不成樣兒。

劉大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兒,跑到鎮子里找醫生問。可那會兒的醫生都是赤腳醫生,懂什麼呀,無論生什麼病都是給開個大白片子,實在不行就給打個針,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那醫生接待了劉大爺,一看劉大爺這倆黑眼圈也是嚇了一大跳。就問劉大爺,最近是不是房事有點兒頻繁哪?這一句話,就問到劉大爺的心裡頭去了,劉大爺的連忙點頭稱是。赤腳醫生一看自己蒙對了,心裡挺高興,便口若懸河地對劉大爺說,你這癥狀是房事頻繁腎虛引起的,注意點兒,少來幾次,回去多吃點兒雞蛋補補。

醫生也沒收劉大爺錢,劉大爺覺得自己的病也治好了,高高興興的就回來了。可是回來之後,在房事這方面確實也有所節制,可自己的身體依然沒有什麼起色。

劉大爺最後覺得問題還是出在女人身上,就問女人,是不是你身上的毛病傳染給我了?

這時候的女人容光煥發,臉盆也亮了,頭髮也黑了,皮膚也嫩了。女人一邊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一邊對劉大爺說,可能吧。說完這句話,回頭在劉大爺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口親的,劉大爺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到了晚上女人又拉著劉大爺來了兩回。來完之後女人對劉大爺說,我姐姐回來了,我要去我姐姐那。

劉大爺一聽急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媳婦兒,現在說走就要走,哪兒捨得呀?

劉大爺就問,你姐姐住哪兒呀?

女人指著河對岸說,我姐姐住那邊兒。

劉大爺想挽留女人,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思來想去就說,你什麼時候走,我給你準備點東西。

女人說今天晚上我就走,你什麼都不用準備,跟我回去見見我姐就行了,我想讓我姐同意咱倆的婚事。

劉大爺一聽,原來不是走啊,自己虛驚一場。一聽說女人要帶著自己去她姐姐家,還要讓她姐姐同意他倆的婚事,劉大爺禁不住心花怒放,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為了見未來的大姨子,劉大爺還專門磨了磨鐮刀,把自己臉上的鬍子颳了。颳了鬍子,洗了臉,還用胰子洗了洗頭髮,劉大爺跟著女人出發了。

可是這劉大爺越走,越覺得這個路不對頭,怎麼這路越走越軟呢?而且這腳底下也越來越重。前面的女人還不停催促他,你走快一點兒,你走快一點兒,你怎麼這麼慢?劉大爺倒是想走得快,可是他使了全身的力氣,就是邁不開步子。

就在他費勁兒吧啦向前走的時候,忽然覺得有個什麼東西拉住了他,他還挺生氣。借著頭頂上的月光一回頭,發現拽著他的竟然是一條狗。正跟狗搏鬥,忽聽得頭頂上一聲炸雷,他就懵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我太爺爺正抽他嘴巴子呢。

我太爺爺聽了流淚的話,哭笑不得,對劉大爺說,你他媽這是遇鬼了,你自己不清楚嗎?

劉大爺還跟我太爺爺急赤白臉的說,我遇什麼鬼呀,那是我媳婦兒,我媳婦兒要帶我去她姐姐家,我媳婦兒她能害我嗎?

我太爺爺一指黑漆漆的沂河河水,問他,你媳婦兒在哪?你給我找出來。

這劉大爺一看這河面上什麼人都沒有,撓著大腦袋瓜子奇怪的說,咦,我媳婦兒呢?

這劉大爺說的話,把我太爺爺氣得夠嗆,又是一巴掌呼到劉大爺大腦瓜子上,快醒醒吧,你撞邪了還不知道呢,你哪有媳婦兒啊。

本來劉大爺還不相信我太爺爺的話,我太爺爺跟他說我摸你的手扎人,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再往河裡頭去,今天晚上你可真就死在這兒了。另外一個來說了,哪個女人他們家住在河裡頭啊?

這劉大爺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在我太爺爺和老六的監督之下,回了他那個小破房子。

回到劉大爺家,我太爺爺激靈靈的又打了一個寒顫,這屋裡可真夠冷的。

劉大爺點上燈,我太爺爺一看劉大爺這臉色嚇了一跳。

我太爺爺說,小劉,你離死,可就只差了一線啊。

2

要說劉大爺的模樣,按我太爺爺的話說,離弔死鬼差的不遠了。那臉色兒就是青色的,兩個眼圈兒黑成一片,就跟大熊貓似的。加上一條舌頭,那就整個是一個弔死鬼。

我太爺爺都沒有給劉大爺把脈,一摸他的胳膊打了一個哆嗦,大熱的天,這劉大爺身上冰冷冰冷的。我太爺爺問劉大爺,這些天你是怎麼過過來的呀?

劉大爺這時候似乎開了竅,明白了我太爺爺的話,跟我太爺爺說,我裹著棉襖過的。

我太爺爺又翻開劉大爺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球,只見那眼白都灰了,趕緊說,得了,咱就別在這兒坐著了,跟我去爬子那吧。

之前說過,這爬子是開小賣鋪的,搞了張老蔫兒子買來的媳婦兒。爬子之所以叫爬子,是因為從小沒有腿,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爬子的小賣鋪里呢,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賣,也就是油鹽醬醋茶煙酒。不過在那個時代能開得起小賣鋪也是不錯了,這小賣部得得到公社供銷社的批准,還得和生產隊長有關係。

這劉大爺一臉懵逼,這我這凍得哆哆嗦嗦的,你喊我到小賣部去幹啥呀?我太爺爺沒多解釋,招呼劉大爺趕緊走,別等著了。兩個人大半夜來到了爬子的小賣部,咚咚咚敲了門。

爬子在裡面問,誰?

我太爺爺說,我,開門。

爬子一聽是我太爺爺的聲音,二話不說起來就把店鋪門開了。爬子沒有腿,那時候也沒輪椅,也沒法走路。但是爬子有辦法,他把自己固定在一個板凳上,身體左右搖晃,挪動凳子前行,行動速度也不慢。

爬子見到我太爺爺,熱情的招呼我太爺爺。要是別人,爬子根本就不待見。別看爬子是個殘疾,但是爬子身殘志堅,和村裡的幹部關係非常好,而且爬子的哥哥在公社當幹部。所以無論從經濟地位還是社會地位上來講,爬子在村子裡還是很有面兒的。要不然,你以為爬子怎麼能隨隨便便上了張老蔫買來的外地媳婦兒?

爬子把我太爺爺讓進來,三叔,這大半夜有事兒啊?

我太爺爺對爬子根本沒好氣兒,沒事我就不能來了?

爬子訕笑著說,三叔您隨便來,有事沒事您隨便來,別管是半夜還是凌晨,只要您來我就給您開門,好吃好喝伺候著。爬子一邊說話,手上也沒閑著,從貨架上摸了兩把花生米放在盤子里,又摸了一瓶白酒,招呼我太爺爺坐。

劉大爺?爬子才不理劉大爺呢,兩個人在村裡有本質上的差距。

雖然爬子不待見劉大爺,但是我太爺爺不能不待見,招呼劉大爺坐下,二話沒說,把白酒塞到留在劉大爺懷裡,喝,快喝。

那會兒劉大爺雖然年輕力壯,身上有兩把力氣,但是基本上不喝酒。此時見我太爺爺讓他喝酒,這哥們兒有些理解不了。我太爺爺哪有工夫跟他廢話,讓你喝你趕緊喝,要不想死你快喝。

這劉大爺確實也凍壞了,聽了我太爺爺的話,擰開那白酒咕咚咕咚地灌了起來,一口氣灌了半瓶。半瓶白酒下去,沒過一會兒工夫,劉大爺身上有了熱氣,這才把棉襖脫下來。

爬子這才看清楚劉大爺身上穿的是棉襖,驚訝極了。問我太爺爺,三叔,這劉兒怎麼回事,這大熱天還穿上棉襖了呢。

我太爺爺說,日了鬼了,寒氣都鑽心窩裡了,黑白無常就在身後等著呢。

我太爺爺說的這番話在別人聽起來簡直就是胡扯,但是爬子信。

打那天晚上起,劉大爺就跟酒較上勁了,不喝酒不行,這渾身上下從身體冷到心窩裡,一天不喝酒一天就得哆嗦。雖說這命是保住了,但是這劉大爺因為寒氣入侵的厲害,瞎了一個眼。

雖然我太爺爺救了劉大爺,但是還有我太爺爺救不過來的人。

沒出一個月,沂河裡又淹死了兩個人,都是身體倍兒棒的大小伙。

本來,我太爺爺沒想管這個事兒,可是一見這沂河裡接二連三的淹死人,我太爺爺坐不住了。再加上淹死的這倆人啊,都住周邊,大傢伙說不上熟,但也都認識。

我太爺爺就對這個事情展開了調查。調查來調查去,發現了端倪。事情的起因原來是沂河裡頭那孤島上的一個女鬼。但是那女鬼被埋在那孤島上天長地久,也沒人知道這女鬼的身份。

本來我太爺爺想把這女鬼的棺材起出來,超度之後重新埋葬,可是那時候村子裡亂成一團,批鬥這個批鬥那個,想找幾個壯小伙干正經事兒也沒人干。

我太爺爺對這個事情也是一籌莫展,正在這個時候,隔壁村一對夫妻找到了我太爺爺,說讓我太爺爺救救他們兒子。

我太爺爺細問起來這個事兒,這對夫妻就給我太爺爺說,最近他們兒子去街上趕了個集,半夜回來之後就變得魔怔了,已經好幾天沒出屋了,每天就在屋裡頭嘰嘰咯咯說話,也不知道和誰說的。

我太爺爺一皺眉頭,這小伙的經歷和劉大爺的經歷差不多,八成這哥們兒也讓那個女鬼給找上了。

想到此處我太爺爺就答應了這對夫妻的要求,這對夫妻聽了之後非常高興,還給我太爺爺留下了自家產的二斤花生二斤核桃。

那時候核桃還是稀罕物,反正我太爺爺也沒吃上,被我爺爺提過去孝敬馬思琪和沈杠了。

當天,我太爺爺就帶著老六和劉大爺,來到了那小伙兒的家。本來那對夫妻是要把那對小伙叫出來的,可是被我太爺爺制止住了。

我太爺爺悄悄的趴著門縫往裡看,只是那小伙的屋裡燈光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小伙朦朦朧朧的坐在床邊兒,一個人對著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我太爺爺雖然看不清那小伙兒的表情,但是從小伙的語氣當中能聽出來全是幸福的味道。

劉大爺也想看,我太爺爺說,現在看不清楚,等晚上的,等他們點了燈你再看。

從我太爺爺住的地方到隔壁村兒,溜達過去也就一小時。現在的時間才是下午三四點,夏天天長,到點燈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就這幾個小時,劉大爺不停的踱步,我太爺爺從劉大爺臉上就看出來倆字兒——焦躁。我太爺爺隱隱約約能猜出來什麼原因,但是這種事,不可說。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那屋裡果然點了燈。我太爺爺讓劉大爺去看,劉大爺那會兒就剩一隻眼能看見了,連眼睛都不用閉。

劉大爺透過門縫往裡一瞧,我太爺爺沒聽見別的,就聽見咬牙切齒的聲音了,那劉大爺說,果然是這賤人。

劉大爺罵完這句就要往屋裡闖,幸虧我太爺爺力氣大,把他抱住了。

我太爺爺和主家男人,倆人用盡了全身的勁兒,才把劉大爺遠遠的拉住。拉住之後,倆人把劉大爺遠遠的從門口拉開。那劉大爺氣哼哼的罵道,這個賤人真不要臉,勾搭完這個勾搭那個,氣死我了。我太爺爺一聽,好傢夥,這劉大爺真是不長記性,這竟然吃上醋了。

照當時的情況,要不是我太爺爺脾氣好,早抽劉大爺兩巴掌了。人家主家聽了我太爺爺的說的事件始末,都看不下去了,說那屋裡頭是什麼你不清楚嗎?差點害死你的東西,你竟然還時時刻刻的挂念著她們。

我太爺爺說,嗨,也別說他了,世間感情這玩意兒不就是這樣嗎?明知是火坑還往裡跳。

主家和我太爺爺討論完劉大爺的問題,問我太爺爺,這接下來怎麼辦呀?

我太爺爺說,你們大可放心,接下來我自有辦法。

就在我太爺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讓我太爺爺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門兒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那女人出來之後,輕輕的往門框上一倚,說道,你們也別費心思了,我出來了,你們想怎麼辦吧?

那小伙也從屋裡出來了,一臉柔情蜜意的靠在女人身邊。

他父母一看連忙讓那小伙離開那女人,可那小伙滿眼裡頭只有那女的,哪有他爹媽呀。

我太爺爺也看明白了,這小伙兒和劉大爺情況差不多,離死也都不遠了。可這時候,要是不能讓這小伙從這女人身邊抽離出來的話,無論我太爺爺使用了什麼方法,都救不了這個人。

我太爺爺站了起來,指著女人道,你已經造了這麼多孽,天道有輪迴你就不怕有報應嗎?

女人穿著碎花小衣,眼波流轉,看著我太爺爺說,我被人害死丟在這島上上百年了。那個害死我的人,他遭受的報應了嗎?他沒遭受到報應,我怕什麼報應啊?

我太爺爺嘆了一口氣,從古至今,這種事情多如牛毛,無論是誰,犯了錯就得受到懲罰,業力輪轉這是不變的。

那女人對我太爺爺說道,你就別胡說八道了,哪有什麼報應?我怎麼看不見呢?

我太爺爺說,你看不見就不一定是不存在。雖然那個害你的人現在你看不到他的報應,但他報應一定在。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不晚,我找個人給你做個法事,再給你找一處好的風水寶地把你好好安葬,下輩子還能投一個好胎,不好嗎?

那女人說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誰知道我今天晚上相信了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其實我太爺爺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凡事絕對不能和一個女人講道理,無論這個女人是活人還是死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太爺爺覺得很難辦。

這時候劉大爺不幹了,對那女人說,你怎麼這麼沒良心,我對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現在你又和這個小白臉好了,你太不要臉了。

劉大爺說的這番話,把那女人說笑了。

那女人哈哈大笑一番說道,你對我怎麼好你跟我說說,你給我金山銀山了?你給我俗世繁華了?你打下了江山讓我當皇后了?我想要你的一顆心你都不給我,你說你怎麼對我好了?

劉大爺聽那女人說這一句話,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一會兒,兩眼呆愣愣的對那女人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現在我就把我的心給你。劉大爺說完這句話,拉開他的衣裳,兩隻手真就往心窩插去。也不知道這劉大爺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那兩隻手抓到自己的皮膚的時候,一使勁撕開了一道口子,那血噌的一下就飆出來了。

不光我太爺爺看傻了,那主家也看傻了。主家還愣神兒的工夫,我太爺爺出手了,一拳搗在劉大爺的腦後,這劉大爺哼都沒哼一聲,哐當暈倒在地。

主家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去救治劉大爺。

那女人看到出了這個事,用手捂著嘴咯咯咯的一陣亂笑。跟旁邊的那小伙說,這真是太好玩了,你看到了嗎?

那小伙滿目含情,對著女人笑嘻嘻的說,我看到了,我什麼都看到了。

那女人摸了一下那小伙的臉頰說道,既然你看到了,那你也把你的心給我吧。

那小伙也笑嘻嘻的說道,行。

一個「行」字說完,我太爺爺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小伙已經雙手用勁,把自己的胸口也撕開了,白花花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我太爺爺當下不再猶豫,也依著法子往那小伙的腦後打去,可是這次這個女人並沒有無動於衷,身子飄飄乎乎的到了我太爺爺跟前,我太爺爺就這麼被阻止的一會兒,那小夥子伸手就把自己胸膛里的心臟拽出來了。熱氣騰騰的捧在手上,笑嘻嘻的遞給了那女人。

小夥子的母親一看發生了這個事情,慘叫一聲,兩眼一白,哐當暈了過去。小夥子的父親嗷的一聲叫喚,也沒了主意。

小伙手裡捧著的心臟還滋滋的往外噴著血呢。女人一把抓住,吞進了自己的口中。

我太爺爺一見之下啊呀大叫一聲,從手裡抓出一把硃砂,沖著女人就撒了過去。那硃砂撒到女人的身上,騰的就起了一陣煙。女人嗷嗷怪叫兩聲,身上皮膚嘩啦啦落了一地,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這女人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那臉上的眼睛裡連眼珠子都沒了,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大窟窿。鼻子也只剩了兩個大鼻孔,牙齒也沒剩幾顆。

身上穿著衣服是不知道什麼樣子,但是胳膊上的皮肉也已經沒了,就剩下白森森的幾根骨頭。

女人被硃砂一燒,渾身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嗷嗷叫就要跟我太爺爺拚命。我太爺爺早有準備,不光準備了硃砂,還準備了其他東西,伸手在褡褳兜子里抓了一把糯米,又是沖著那女人撒去。

那糯米打在女人身上,噼里啪啦一陣亂響。

老六也狗仗人勢,對著那女人就咬了一口。這一口狠狠的咬在女人的腿上,把女人往前沖的勢頭阻了一阻。

我太爺爺趁著這個工夫,從身後抽出來一根棍子,摟著女人的頭就打了下去。那棍子狠狠地打在女人腦殼上,就聽哐的一聲,女人的腦殼癟了一塊兒不說,腦瓜子一下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這女人一見不是我太爺爺的對手,撿起腦瓜子就跑了。

本來我太爺爺還想去追,可是看到那個躺在地上沒了心臟,還滋滋冒血的小夥子,嘆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我太爺爺喊過主家,你快過來。

那主家被一連串的事情震驚了,傻愣愣的反應不過來。我太爺爺上去一腳把主家踢了個跟頭,愣著幹什麼?快燒水去。

主家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架火燒水去了。

我太爺爺拿出一張黃表紙,咬破中指,唰唰唰唰開始畫符。畫好符之後,我太爺爺隨手拿過來一塊石頭,把那符貼在了石頭上,然後把這個石頭塞進了那小夥子的胸膛。

你別說,那個石頭塞進小夥子的胸膛之後,小夥子的胸膛馬上就不流血了。雖然不流血了,但是小夥子並沒有清醒過來,依然雙目緊閉,緊咬牙關。

我爺爺喊過主家,讓主家把小夥子放進燒水的鐵鍋當中,並且告訴主家,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停的添水燒火,火不能停。

主家一臉痴呆的看著我太爺爺說,這萬一把我孩子煮熟了咋辦?

我太爺爺說,你孩子身上都快凍成冰了,今天晚上你這水能不能燒熱還是兩回事,要真是把他煮熟了,就吃了吧。

囑咐完這一切,我太爺爺又把主家的女主人給救醒過來了,讓女主人趕緊到村裡頭去喊老少爺們跟他一塊去抓那女鬼。我太爺爺告訴女主人,如果今天晚上能把那女鬼降服了,把這心臟取回來裝回你孩子身上,那你孩子還有救。要是今天天亮之前找不回那心臟,你孩子就完了。

3

我太爺爺讓家主媳婦兒去找男丁幫他捉鬼,可那時候天已經黑了,好多人都已經睡下了。家主媳婦兒覺得比較難辦,我太爺爺給家屬媳婦兒說,你提我的名兒能來幾個是幾個。

家主媳婦兒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心裡有了底兒。著急忙慌的出了門,四處一招應,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都認識我太爺爺,平常我太爺爺沒少給他們辦事兒。加上這主家平常為人處事還不錯,如今出了事兒,這些人也都願意幫忙。

人到齊之後,我太爺爺交代,今天晚上這孩子被女鬼給害了,心給掏去吃了,今天晚上咱們要乾的,就是把這個女鬼給抓住,然後把這個心給孩子找回來安上。

幾人聽我太爺這麼一說,一個個面色凝重。我太爺爺知道他們想什麼,我太爺爺說道,你們放心,跟著我,我一定會保證你們安全。

說完這話,我太爺爺每人手裡給塞了一張黃符。塞完符,我太爺爺說,你們把這個符裝好,到時候遇到那鬼了,那女鬼自然退避三舍,什麼都不用怕。那幾人一聽,自然紛紛響應。我太爺爺特別交代了幾個事項,先說了女鬼的所在,然後說那女鬼會攝人心魄,到時候都注意著點兒。

交代完這些,我太爺爺帶著這些人出發了。可是剛走到村口,還沒來到沂河堰上,就被一群十五六歲的孩子給攔住了。

大傢伙一看這群熊孩子,都說這下可麻煩了。怎麼說麻煩呢?因為這些十五六歲的熊孩子不是別的,都是H衛B,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那會兒我們村初中部高中部都還在,這個孩子全都是學校里的學生。只是那時候,已經亂作一團,學校也沒人上學了,老師校長都揪出來批鬥了,打得頭破血流還好說,更有甚者給剃個陰陽頭押在街上遊街。按我太爺爺的話說,這都是閑著沒事幹,瞎鬧騰呢。

可是這話呀,我太爺爺也不敢大聲說,畢竟他的根兒上也不是那麼清靜。

當天晚上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人走漏了風聲,說這個主家找了我太爺爺來抓鬼來了。這群H衛B一聽抓鬼,這不是牛鬼蛇神嘛,這還得了。領頭的孫計劃召集了人馬紛紛趕了過來。

其實早在我太爺爺在主家院子里和女鬼鬧騰的時候,這群人已經在外頭等著了。只是當時他們還沒有證據,並沒有輕舉妄動,現在看我太爺爺帶著這一群老少爺們兒要去抓鬼,這群小傢伙迎出來了。

孫計劃看我太爺爺帶著人出來,迎上去問我太爺爺,你帶著這些人幹嘛去啊?

我太爺爺想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這不夏天嘛,我帶著幾位老少爺們兒到沂河邊溜達溜達,乘乘涼。

孫計劃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一瞪眼,你胡說八道。剛才在村裡,你不是說要帶人去抓鬼嗎?怎麼現在反而變成乘涼了?

我太爺爺張著大嘴哈哈笑,抓什麼鬼呀,我們是去抓牛鬼蛇神,看看有沒有壞蛋破壞我們革命果實。

孫計劃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又是一瞪眼,你有沒有說謊,我可知道你以前是幹嘛的。

孫計劃說這個話的時候,已經帶了明顯的威脅的味道,老六跟在我太爺爺身邊兒已經露出了嘴裡的獠牙,我太爺耳朵尖,都能聽到老六嘴裡發出的嗡嗡聲。

我太爺爺連忙摸了摸老六的頭,安撫了老六一番,安撫老六的時候,我太爺爺心裡琢磨,絕對不能提以前那茬啊,得把這事往沂河裡的牛鬼蛇神身上引。就說道,哎,我絕對沒有說謊。我們幾個人絕對是去抓牛鬼蛇神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跟我們去看看,我向毛ZX保證。

那孫計劃對我太爺爺的話肯定是不信,但是他一時半會兒又沒有好的辦法。如果這時候他把我太爺爺這幾個人給打倒了,那麼他就站不住腳了,因為我太爺爺他們是去抓牛鬼蛇神的。而且我太爺爺已經向偉人保證了,那偉人在她們心目中可都是神啊。

孫計劃想了一下道,行,如果你沒騙我們,我們就跟你們一起去抓牛鬼蛇神。如果到時候沒有抓到牛鬼蛇神,那你們就是牛鬼蛇神,到時候一定要接受無產階級的批判。

我太爺爺笑嘻嘻的說,沒問題,如果說抓不到牛鬼蛇神,到時候你們想怎麼辦怎麼辦。

那孫計劃一聽太爺爺這麼說,就回答道,行,就這麼說定了,走,咱們跟著他們一起走。

由此,在我太爺爺和孫計劃的帶領之下,新加入的小傢伙們,和我太爺爺這邊的,一共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往沂河邊走去。

那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這十幾個人手裡也就拿著三隻手電筒,晃晃蕩盪的照在黑漆漆的沂河邊上。從隔壁村到那個發現劉大爺的地方也不遠,一行人走了有個20多分鐘就到了。

到了沂河邊兒,我太爺爺指著沂河中間的那個孤零零的小島,對孫計劃說道,你瞧,那牛鬼蛇神就在那島上。

孫計劃不是傻子,他肯定不相信我太爺爺的話,反問我太爺爺,那個島上怎麼可能有牛鬼蛇神呢?你是不是騙我們的?說著話還一把揪住了我太爺爺的脖領子。

就這一下老六嗡的一聲就衝過來了,那孫計劃估計怕狗,一見衝過來老六嘩啦一下退出的好遠。指著老六對我太爺爺說,你看好你的狗。

我太爺爺抱住老六,安撫了一會兒,跟孫計劃說道,你瞧你這麼大人還怕一條狗,他就嚇唬嚇唬你。你現在這麼怕這條狗,等一會兒我們上島上去抓牛鬼蛇身,你是不是更害怕了?

這孫計劃是這幫小孩兒的頭,既然當頭,就什麼都不能怕。被我太爺爺這麼一激,怒了,誰說我怕了?

我太爺爺說,你要是真不怕,一會兒就跟我們就上那個島上去,我可跟你們說,那牛鬼蛇神可在棺材裡啊。你們要是敢跟我們去,我就佩服你們,你們要是不敢去,哼,到時候你們批鬥我,我也不服,我向毛ZX保證。

這孫計劃被我太爺一激,說道,行,你們敢上去我們就敢上去,這有什麼怕的。孫計劃這幫小傢伙當中,有男有女,都是十幾歲的孩子,他們來到這個場合,你要說真不怕,那是假的。當時就有小姑娘說話都哆嗦了,說心裡話,咱們真上去嗎?

孫計劃一拍胸脯子,怕什麼?有我在,你們什麼都不用怕,而且咱們信仰共產主義,他們那些牛鬼蛇神幹什麼?

孫計劃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把這些小傢伙說的激情澎湃的,他們唱起了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跟在我太爺爺他們的身後,上了沂河邊兒的小船。往那小島上駛去。

其實要說小島那算不上小島,也就是有個幾百平米大小。那島我太爺爺上去看過,上面有幾棵樹和很多蘆葦,蘆葦中間住了不少野鴨子。

那棺材就放在兩個大樹之間,棺材板早爛了,但那棺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爛成那個樣子,還濕漉漉的,我太爺爺想把那棺材板拆出來,卻怎麼都拆不動。

我太爺爺拆棺材板的那天晚上,那女鬼就找過我太爺爺,趴在我太爺爺的床頭,給我太爺爺哈冷氣,一邊哈冷氣一邊說,我的閑事你不要管。

在夢裡我太爺爺差點就跟那個女鬼動起手來。照我太爺爺的話說,幸虧那女鬼走得快,不然我太爺早就在那屋子裡把那女鬼抓了。

那女鬼走了之後,我太爺爺起床點燈,發現他床前濕漉漉的。很明顯,這女鬼是真的來了。這也是我太爺爺下定決心要把這女鬼除掉的原因,要不然這女鬼沒事就趴床頭來跟自己聊會天兒,這可夠嚇人的。

再加上這女鬼確實也作惡多端,禍害了劉大爺不說,之前還禍害了倆人。再加上這隔壁村子兒的小伙,這都四個人了。這是知道的四個人,加上不知道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我爺爺擔心,要是女鬼跟傳說當中,禍害多少男人就能修行成功,那就更嚇人了。趁著這女鬼沒有禍害多少人,抓緊給辦了,早辦早省心。

十幾個人駕著小船上了島,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那手電筒在島上四處照耀,都不知道往哪走。還是我太爺爺帶頭找了個地方一腳踏上去,可剛踏上那個島,我太爺爺就打了一個寒顫。

我太爺爺帶頭上了島,那幾個爺們兒和十幾個小傢伙也都上了島。十幾個人來到島上,就感覺到島上就有點兒不太夠站的了。而且隨著這十幾個人的走動,那島上草叢裡頭髮出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就聽島周圍的水嘩啦一響,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跳到了水裡。

那害怕的女孩子緊緊的拉著孫計劃的手,問道,這是什麼呀?孫計劃大大咧咧的說,嗨都是野鴨子,不要怕。我太爺爺也安慰那女孩,真是野鴨子,孩子,別怕。

那群小傢伙當中另外一個孩子呵斥我太爺爺,你喊誰孩子呢?注意點兒你說話的方式。

我太爺爺連忙點頭哈腰,哎呀,對不起領導,對不起領導,我說錯了。

就在我太爺爺給這群小鬼道歉的時候,那群小鬼當中有膽大包天的,已經把島上溜了一個遍,其中有個更膽兒大的發現了那個棺材,還往的棺材上狠狠踹了一腳。那個傻大膽兒踹完這一腳,嘻嘻哈哈的問我太爺爺,你說的牛鬼蛇神就是這個棺材嗎?

太我爺爺搖搖頭說道,那牛鬼蛇神在那個棺材裡面。你別輕舉妄動,這牛鬼蛇神本領不小,我先把這個牛鬼蛇神給控制一下。

我太爺爺一邊說話,一邊從他挎著的兜里往外拿東西。首先,我太爺爺拿出來四個桃木橛子。然後,又拿出來一捆紅繩。我太爺爺的本意,是把四根桃木橛子釘在棺材的四個角上,然後用紅繩繞著這四根桃木橛子拴一個界,避免這女鬼跑了,或者女鬼衝出界來傷人。

來之前就有人問我太爺爺,萬一這女鬼沒在這島上怎麼辦?我太爺爺給那個人解釋,只要咱們來這個島上,那女鬼無論在什麼地方,察覺到有人要傷害她的軀體,她一定會趕回來。

可就在我太爺爺剛把東西取出來,那桃木樁子還沒往下楔的時候,就出了事兒了。沒想到膽大包天的那小子能爬到那棺材上頭去。爬到那棺材上還不說,還在棺材上蹦蹦跳跳了幾下。

那傻小子一邊蹦一邊說,牛鬼蛇神不是在棺材裡頭嗎?你抓緊給我出來呀。說話的工夫,嘴上還罵罵咧咧的。

這傻小子舉動引得那幫小傢伙們哈哈大笑,氣氛一下子輕鬆不少。有另外兩個傻小子,一起跟傻小子也爬到那個棺材板兒上去了,一起在那個棺材板兒上蹦躂。有樣學樣,都學那個傻小子,一邊蹦一邊罵。

我太爺爺一看這還了得,連忙招呼他們趕緊下來。把這棺材板兒踩壞了是小事兒,萬一等會兒掉在這棺材裡頭髮生點兒什麼意外,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這仨小子哪聽我太爺爺的,這時候玩兒的正嗨呢,下邊這十幾個人看著這仨小子在棺材板上鬧騰也正歡實。仨小子一邊鬧騰一邊喊口號,打倒牛鬼蛇神,打倒走資派。下面這十幾個人跟仨小子一起喊口號,只喊的是聲嘶力竭。

我太爺爺給我描述這個情形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城市裡頭那些蹦迪的人。這兩撥人的模樣基本上差不多,都是站在檯子上喊喊口號。雖然喊的口號不一樣,但都是多餘的精力無處發泄,正好找個發泄的地方。

但就在這群人玩兒的正嗨的時候出意外了。

那棺材板兒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哪撐得住這仨小子這麼折騰,就聽咔嚓一聲,這仨小子一起掉進這棺材裡頭去了。只把這仨小子給摔的七葷八素。

按照城裡這仨小子摔倒,應該馬上就爬起來才對,可誰知道這仨小子摔在棺材裡頭之後就沒了動靜。

我太爺爺一看知道壞了,連忙招呼和他一塊來的人去楔桃木橛子。可是那群小傢伙卻把我太爺爺給擋住了,他們看自己小夥伴倒在了棺材裡頭,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紛紛涌過來查看。

可就查看這麼一下子,把孫計劃一幫人嚇得嗷嗷叫。我太爺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上前查看,來到棺材邊上,差點沒把自己氣死。只見這仨小子蹲在棺材裡頭,伸著舌頭翻著白眼,正對著自己做鬼臉呢。

就這一下,把我太爺爺氣的差點沒過去。我太爺爺呼呵道,趕緊給我出來,別在這裝神弄鬼的。

但你想讓那群這幫小傢伙正傲的時候呢,哪會聽我太爺爺的。我太爺爺讓他們出來,也不知道觸犯誰的逆鱗了。其中一個棺材裡的小夥子張嘴就罵,你媽逼你跟誰說話呢?這麼隨便。

我太爺爺這才想起來這群人的身份,剛才太著急了說錯話了。我太爺爺正想給這幫人道歉呢,忽然那個害怕的女孩兒聲音顫顫的說道,怎麼那柳樹後邊站著一個女人呢?

4

那女學生一喊,把我太爺爺嚇了一跳,其實不光我太爺爺嚇了一跳,那群人跟著全都嚇了一跳。

我太爺爺順著女學生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影影綽綽的黑暗之中,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真的就站在那柳樹之後。我太爺爺一看,這必定是那個女鬼無疑了。

可這時候這女鬼在柳樹後頭而不在棺材裡頭,這讓我太爺爺為了難。就在我太爺想辦法的時候,那個孫計劃大喝一聲,是什麼人在那裝神弄鬼。我太爺爺一聽,吆喝,這小子不簡單,膽兒挺大。那孫計劃喝完之後,卻沒挪動半步。我太爺爺明白,這小子光打雷不下雨,心裡也慫。這孫計劃慫,可是有不慫的。在棺材裡趴著的那仨小子,其中有一個剃了光頭的,蹭了就跳了起來。指著那柳樹後邊兒的女鬼大罵,你tmd別在那裝神弄鬼,趕緊給我出來,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這小光頭也是光打雷不下雨,另外一個瘦麻桿兒從棺材裡爬出來,也沒叫也沒鬧,三兩步跑到了柳樹後頭,一把把那女鬼扯了過來,可是扯了這一下,讓大家大跌眼鏡。

原來這瘦麻桿兒扯下來的並不是什麼女鬼,而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衣裳。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瘦麻桿兒手裡拿的衣裳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一條一條的。我太爺爺本來還想擠上前去看看,可是沒想到卻被孫計劃搶先了兩步,一把扯過那破衣裳,嚓嚓兩聲撕了個粉碎。

孫計劃撕碎了衣裳之後,大喝一聲,牛鬼蛇神裝神弄鬼,你嚇唬不了我們。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我們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隨著孫計劃說的這些,這群小傢伙被振奮的慷慨激昂,又唱起歌來。

歌聲在黑暗的島上傳出去很遠,驚起了蘆葦盪里不知什麼東西,撲啦啦飛走了。

然而就在這群小傢伙唱歌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傳過來一陣冷冷的笑聲。那笑聲在島上飄飄蕩蕩,聲音不大,卻蓋過了這群小傢伙合唱的聲音。

就這幾聲低沉的笑,把這些小傢伙給震住了,好好的大合唱頓時戛然而止。

經過了剛才那一場虛驚,這群人並不相信棺材裡有什麼牛鬼蛇神,因為現在的棺材空空如也。而且剛才小女孩兒被嚇得不輕,還說那柳樹後頭站著女人,可事實上,那柳樹後頭什麼都沒有,就是一件破衣裳。

所以這群小孩兒現在聽到這女人的笑聲,真正的是什麼都不怕了。而且孫計劃經過了剛才兩件事情露了怯,現在是急切需要建立威信的時候。孫計劃從一個小伙手裡搶過一個手電筒,沿著小島四處晃了幾圈,大罵道,又在那裝神弄鬼是不是?要是老子抓住你,看老子不給你剃個陰陽頭,再給你好好來一頓鞭子,看你老不老實。

孫計劃說完這話,那群小孩兒跟著孫計劃哈哈大笑起來。

孫計劃說的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那時候陳校長還是陳老師,就被孫計劃摁著給剃了陰陽頭。並且用繩子拴著脖子牽出去在街上遛了好幾回兒。當時陳校長說,要不是惦記著孩子,早受不了這份屈辱,跳井死了。

那會兒我太爺爺和我爺爺雖然躲過了那場劫難,但是賀老道沒躲過。天天給戴著個高帽子,拉出去跟那幫人後頭遛,走的慢了,還會被鐵頭腰帶給來兩下。但是賀老道心態好,之前蹲監獄的時候差點兒死了,現在受點兒的苦不算啥。

要說最受屈辱的,還是馬思琪他爸爸,也就是我太爺爺的親家。馬思琪他爸爸當兵的時候沒趕上打小鬼子,但是趕上了內戰,後來被八路俘虜就參加了八路。解放之後又打了抗美援朝。馬思琪的爸爸去參加抗美援朝的時候,馬思琪都七八歲了。等他爸爸回來,馬思琪都不認識他了。

可就這這群小鬼,把他爸爸批得最狠,原因就在於最初他爸爸參加國民黨。就在這件事情發生的半年前,馬思琪他爸爸從這些小傢伙手中逃跑了,跑了之後,再也沒有了音信。

所以當時在島上這群小傢伙說出來的話,是可以干出來的。這群小子跟著孫計劃嘻嘻哈哈一陣之後,也都紛紛罵了起來,說什麼的都有。這群小傢伙罵的一陣挺開心,可那笑著的女人也沒了聲息。

小孩兒們罵了一會兒覺得挺沒意思,因為要是有回應還好,沒回應你就跟沒有對手是的。

沒意思之後,孫計劃就把目光重新放在我太爺爺身上。拿著手電筒指著我太爺爺問,你不說牛鬼蛇神在這棺材裡頭嗎?現在這棺材裡頭什麼都沒有,你告訴我這牛鬼蛇神去哪了,你要是說不出這牛鬼蛇神的下落,我就把你封在這棺材裡頭。

我太爺爺哪知道這女鬼大半夜去哪兒了,心說你這女鬼沒事你不跑回家你幹嘛去了?正愁著怎麼編瞎話騙著小孩兒的時候,就聽黑夜之中,傳來了一聲悠悠的嘆息。

就這聲嘆息聽的人頭皮一陣發麻,不光我太爺爺帶的那幫人。這群小孩也被這聲嘆息嚇了一跳。尤其是那個小姑娘,嚇得哇嗤一聲,趴到了孫計劃的懷裡。孫計劃似乎特別喜歡這種感覺,緊緊的把女孩子摟著,安慰道,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孫計劃的這個行為,把他們的這些小隊員給羨慕得不得了。

孫計劃安慰完小姑娘之後,把我太爺爺這茬給忘了,意氣風發地對他的隊員們說,兄弟們給我找,把這個裝神弄鬼的人給我找出來。

孫計劃發號施令之後,這群年輕人三三兩兩的在這島上隨意的尋找起來。那島上就這麼大,一群人三兩步就能邁得過來。可是找了一圈兒,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群人什麼都沒找到,孫計劃又把矛頭指向了我太爺爺,從地上撿起了一根小棍兒,指著我太爺爺問道,說,你到底在這島上藏了什麼東西?

我太爺爺心裡剛鬆了一口氣,這女鬼好不容易救了自己,救到一半不救了。這時候孫計劃又開始找起了自己的麻煩,我太爺爺心說這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現在可怎麼辦?你這女鬼要是講究,你得再來救我一次。

我爺爺小腦袋瓜騰騰騰騰轉了好幾圈兒,正想著怎麼忽悠著孫計劃呢,那小女孩又開始一驚一乍,指著那個瘦麻桿兒說道,你背上怎麼趴個人啊?

那瘦麻桿兒被那女孩兒的話嚇了一跳,哭喪著臉說道,你可千萬別再胡說八道了,剛才你說柳樹後頭站個人已經被你快嚇死了。

女孩說,我沒胡說八道,你背上確實趴個人。

孫計劃一看這可不是嘛?這瘦麻桿兒背上結結實實的趴著一個人,只是這人並不像一個成年人,看那樣子跟個小孩似的。

其餘的小孩兒也紛紛應和女孩兒,紛紛給瘦麻桿兒說,你背上確實趴著一個人。

那女孩兒告訴瘦麻桿兒他背上趴著一個人的時候,瘦麻桿兒就已經嚇得夠嗆了,現在這麼多人全都跟他說,嚇得腿都軟了,剛才爬棺材上跳舞那勁兒一個屁呲沒了。

瘦麻桿兒這時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扶著身邊的樹,估計早就倒地上去了。

瘦麻桿兒結結巴巴的說,你們別在那看著,快來幫幫我呀。

雖然瘦麻桿兒都這麼說了,可是這十幾個小孩就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同伴兒背後趴著個東西,沒一個敢上前的。就連孫計劃也都不吱聲了。女孩扯著孫計劃的袖子說道,怎麼辦呀,快幫幫她吧。可孫計劃對女孩兒說的話置若罔聞。

我太爺爺看不下去了,說,都別愣著了,快給我收拾收拾柴火,點火。

我太爺爺發出命令之後,那十幾個小孩無動於衷,只有那村裡幾個老爺們兒,在島上拾掇了不少的乾柴搭在一起,又找了幾把干蘆葦把火點了起來。

火燒起來的時候,我太爺爺跟瘦麻桿兒說,你趕緊過來,別在那站著了。

瘦麻桿兒戰戰兢兢的看著我太爺爺,不知道我太爺爺要幹什麼。

我太爺爺對他怒斥道,我又不能害你,你抓緊過來,你再不過來一會兒你他媽都讓吸死了。

瘦麻桿兒聽了我太爺爺的話,這時候才覺得背後一陣發癢,伸手想去撓卻只抓住一把黏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我太爺爺在火堆邊上說,你別抓了,趕緊過來。

瘦麻桿兒左右看了看,心想也沒有別人能夠幫助的他,舉步維艱的向我太爺爺走了過來。走到我太爺爺身邊,我太爺爺二話沒說,抓起火堆里一根燒的正旺的柴火,就往瘦麻桿兒背後杵去。

瘦麻桿兒被我太爺爺的這個行為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躲呢,那柴火就已經落到了自己的背後,耳中就聽吱的一聲,然後鼻中聞到了一陣焦糊。然後瘦麻桿兒就覺得背後一輕,一個什麼東西啪嗒落到了地上。

瘦麻桿兒轉頭一看,借著火光才發現落到地上的,是一團纏在一起的螞蝗。而且那一團螞蝗一個個頭都非常大,身子鼓囊囊的,一個一個有巴掌那麼大小。看到這個東西,瘦麻桿兒嚇的渾身發涼。

在我們那有這麼一個傳說,說是有一對父子生活在一起。父親不太務正業,還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孩子。對於兒子的生死根本不管,由著他自生自滅。這孩子生存能力也強,沒什麼東西吃,就老到沂河邊兒去撿田螺吃。反正這麼著也就活下來了,長到了十多歲。

這父親後來又討了個老婆,這老婆和他父親一個德性,也不喜歡這孩子,沒事兒就打這孩子。有一天這後媽看到這孩子喝水,滾燙的熱水倒了一碗咕咚就喝下去了。這後媽說,這水這麼熱,你這麼喝不燙嗎?孩子說,不燙啊。後媽說,你再喝一口給我看看。這孩子也倔強,又倒了一碗熱水,咕咚又喝下去了。這後媽說,燙死你這驢日的。這孩子聽後媽罵他,就回嘴罵他後媽,你才是驢日的呢!這後媽一聽,你還敢還嘴?就生了氣,一巴掌打在這孩子臉上,沒想到使的勁兒太大,把這孩子腦袋打了下來,只見這孩子的脖腔裡頭全是密密麻麻的水蛭。

這個故事在我們那流傳很廣,我小時候就聽到過,我爹小時候我爺爺小時候全都聽到過,所以我們那的人好像對水蛭這種動物存在著本能的恐懼。

這瘦麻桿兒一看我太爺爺從他背後干下的這麼一大坨水蛭,差點兒嚇尿了。這個簡直比他背後趴了一個真小孩兒還嚇人。

我太爺爺見他回頭看,跟他說道,別動,還沒完呢。

隨著我太爺爺的這一聲呼喝,瘦麻桿兒老老實實地撅著腚,讓我太爺爺拿燒著火的木棍戳他後背。就聽自己的後背,一會兒呲啦一聲,一會兒呲啦一聲,也不知道呲啦了多少聲,噼噼啪啪地上落下來許多水蛭的屍體。

直到我太爺爺對瘦麻桿兒說了聲,行了,全弄完了,回去補補。瘦麻稈兒這才有一種被掏空了的感覺,渾身酸軟的直起腰來,看著我太爺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太爺爺根本就沒有搭理瘦麻桿兒,而是對周圍的那幫小孩兒們說道,注意一點兒,這樹上全是螞蝗,小心別被叮了。

我太爺爺話音還沒落,那個大光頭蹭的蹦了過來,對我太爺爺說道,老頭,快看看,我這身上有沒有?

我太爺爺看著大光頭說道,你要是喊我聲爹,我給你看看,你要不喊就拉倒了。

我太爺爺這麼一說,那大光頭心高氣傲的很,哪裡肯喊?招呼他們一個同伴兒,也就是第一個跳上棺材的那個穿著破軍裝的小孩兒,劉志,我用不著這老頭,你來給我看看。

那個劉志過來掀開大光頭的衣裳,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一層。

那大光頭的背後果然密密麻麻爬了一層,劉志說完一層這倆字,那大光頭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指著火堆里的木柴說,你來幫我弄,我就不信了。

那劉志依著我太爺爺的樣子,從火堆里拿出一根燒著的木柴,往那光頭的背後一放,那個大光頭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來,連說你輕點兒你輕點兒。

那劉志聽了大光頭的叫聲,手上輕了一點兒。可是起不到什麼效果,那水蛭還是緊緊的叮在那大光頭的背上,大光頭問道,怎麼樣?快沒了嗎?

劉志腦瓜子上都流汗了,對大光頭說,不行下不來,你還是叫他爸爸吧。

大光頭咬牙死生,我才不叫呢。沒想到劉志扔了手上的燒著火的木柴,撲通一下跪在我太爺爺面前,喊了一聲爸爸。

我太爺爺一愣沒搭理他,那劉志又喊了一聲爸爸,我太爺爺才說,我沒讓你喊爸爸,我讓你喊爹。

劉志的小夥伴對劉志的行為當時都大感意外,沒想到劉志能做出這種事來,紛紛的對劉志說道,不能喊,千萬不能喊。

那劉志根本都不搭理大家,對我太爺爺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爹。

我太爺爺掀開劉志的脊背,拿起火堆里的火柴呲啦呲啦點了許多下,那劉志也聽著地上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東西。沒一會兒,我太爺爺就說,你身上沒多少,好了。劉志也是一身酸爽,彷彿經過了一場大戰一般,心內一陣空虛。

孫計劃卻指著劉志罵道,沒出息。

劉志也不搭理孫計劃,那小姑娘卻弱弱的對孫計劃說,你身上也有好多呀。

孫計劃身子一顫,看了我太爺爺兩眼,心內交戰200秒,哼了一聲,我寧願死也不會喊的。

我太爺爺心想這小子還挺有骨氣,正想開口損這小子兩句呢,就在這時候,那黑暗之中又想起了那女人的笑聲,呵呵呵呵……

5

這笑聲一起,一島的人,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顫。我太爺爺明白了,八成水蛭的這個事兒也和這個女鬼有關。

我太爺爺對孫計劃說道,你看看,這牛鬼蛇神轉眼就來了。她平常就住棺材裡,現在這水蛭的事兒就是她乾的。你們要有本事,就把這個牛鬼蛇神就揪出來,咱們一塊兒把它解決了。

我太爺爺的本意,是想依靠這些小年輕的火力把這個女鬼給鎮住。他可不能讓這群小年輕隨隨便便的就害怕了。人啊,不能害怕,人這一害怕,火力就不旺了。

所以你看,為什麼這麼多遇鬼的事兒,都是一些身體不太好的人、生了病的人、將死的人碰見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人身上有陽氣,陽氣旺的人在這個世間行走什麼都不用怕,陽氣要是不旺了,這邪魔就來找你了,所以經常運動鍛煉是有道理的。

而且人這個陽氣旺,精力就旺,他的運氣自然就好。人的身體不好陽氣就弱,怨氣就多,這運氣自然就差了,所以說人不能經常抱怨,這是真理。

孫計劃聽了我太爺爺的話,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跟我太爺爺說,沒問題,我們一定會把這個牛鬼蛇神揪出來的。

孫計劃說完這個話,就準備動員他這些小夥伴兒。可是那個小姑娘害怕了,拉著孫計劃的手說,咱們走吧,我害怕。

小姑娘這麼一說,孫計劃心裡也打鼓。可這個時候劉志說了,咱們是全無敵戰鬥小隊,遇到牛鬼蛇神不用怕。說完這話,劉志回頭看了看我太爺爺,我太爺給他了一個堅定的眼神,意思是說小子你不簡單,好樣的。

劉志回了我太爺爺一個眼神,意思是,大爺您放心吧,我一定挺您。

本來我太爺爺還想回劉志一個眼神的,可這時候大光頭不行了,一邊抓撓一邊喊爹,你快救救我,我受不了了。

我太爺爺一看這個大光頭臉色兒都變了,我太爺爺一把大光頭摁過來,拿個燒著了木柴不停地往大光頭腦袋上背後戳去,大傢伙只聽吱吱啦啦的亂響,那地上噼里啪啦一陣往下掉。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掉下來多少水蛭,反正是不少。

而我太爺爺在幫大光頭抓水蛭的時候,眾人就聽那島邊兒的水裡嘩啦嘩啦的一陣響動,然後一個女人輕聲慢語地哼起小曲兒來。

別人不知道這女人哼的什麼曲兒,我太爺爺知道,這就是十八摸呀。

聽我太爺爺聽著這女人哼的小曲兒,心裡一動,琢磨過了一陣兒味兒來。

我太爺爺在這邊琢磨呢,這群小傢伙可受不了了。幾個人拿著手電筒到處亂照,可照來照去什麼都沒照著,但是那水聲卻嘩啦嘩啦的響個不停,彷彿那女人在河裡洗澡一樣。

我太爺爺拿過一個手電筒,照著不遠處河水裡一團黑漆漆的東西說,不用照了,她在那兒呢。

這群小孩看不明白,可能小姑娘看明白了,那黑漆漆的一團就是一個女人的頭髮呀。

這群小孩還不明白怎麼過來回事兒的時候,那小姑娘又是一聲尖叫,只見黑夜之中那黑漆漆的一團東西忽然回了一個頭,在手電筒的照耀下,那臉白慘慘的。

那臉轉過來,對著島上的人展顏一笑。別人不知道厲害,我太爺爺可知道。我太爺爺連連呼喊,大家不要看那個人,可就還有人不聽我太爺爺的話,有兩個小孩神情獃滯的往那個河水裡走去。

我太爺爺啪啪兩巴掌抽到那倆小孩兒的臉上,那倆小孩一愣神兒,你打我幹嘛?大光頭反應過來了,上來兩腳把那倆小孩踹倒在地,打你幹嘛?我爹救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那兩個小孩兒還呆愣愣的,我太爺爺問他,你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那倆小孩兒一想,看著河裡頭那白慘慘慘的臉說道,剛才她喊我倆到河裡頭去玩兒。

我太爺爺說傻孩子,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他是住在這棺材裡頭的女屍,已經躺了100多年了,原來是個不入流的下九流。

我爺爺說這話不是給兩個小孩聽的,是給那個女鬼聽的。果然那女鬼聽了我太爺爺的話急了,問我太爺爺,你說誰是下九流呢?

我太爺爺說,就說你是下九流呢,怎麼了?

好傢夥,兩個人吵上了。

那女鬼也不跟我太爺爺吵,身子一動,慢慢沉到了河水之中。我太爺爺看著女鬼動真格的了,心說要壞事啊。

連忙招呼島上這幫人,然後,我太爺爺掏出那個桃木橛子,在島上楔了起來。好在這島上還有幾個有眼力勁兒的,大光頭、瘦麻桿兒、劉志一起過來幫忙。在我太爺爺的指揮下,幾個人迅速把桃木橛子楔在了我太爺爺指定的地點。

本來我太爺是要用這四根桃木橛楔在棺材周圍困住女鬼用的。可現在的情形變了,我太爺爺把這四根桃木橛擴大了範圍。楔好後,我太爺爺拿出那根兒浸了硃砂的紅繩,想順著這四根桃木橛子圍成一個圈兒,可是我太爺爺在計算的時候,沒計算好長度,這紅繩短了。

我太爺爺著急,心說這可怎麼辦。

要不然說,這人跟人不一樣的,有的人能成為領袖,有的人永遠是笨蛋呢?這瘦麻桿兒一使勁兒把腰上的褲腰帶抽了下來,遞個我太爺爺,爹,用這個。

我太爺爺用很有深度的眼神看了瘦麻桿兒一眼,讚歎道,好孩子。

纏好紅繩,我太爺爺說,快都進到圈兒里,所有人進到圈兒里。

你要知道,在某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永遠有些人他不願意聽你的話。

我太爺爺帶來的那四個人,還有這群小孩兒當中的一部分人,聽了我太爺爺的話,全都進入到那紅繩圈裡去了。可唯獨孫計劃,命令到所有人不許進圈兒,誰要是進圈兒誰就是叛徒。

孫計劃有幾個鐵杆手下,聽了孫計劃的話後。隨著孫計劃一起無動於衷,而已經進圈兒里的幾個人,也猶猶豫豫從圈兒里出來了。

本來那小姑娘也進圈兒了,猶猶豫豫的也想出來,我太爺爺對那小姑娘說,孩子,你聽我的,在這裡頭,千萬不要出去。

那小姑娘一猶豫,就站在圈兒里不往外走了。孫計劃一看那小姑娘不聽他的,對那小姑娘命令道,張小紅,你馬上給我出來。

那張小紅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我太爺爺,又看了看孫計劃,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就聽到河水嘩啦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河裡出來了。

那嘩啦啦水聲一響,我太爺爺一聽這動靜不小,正心想這出水的東西應該是多大的物件的時候,就見孫計劃身後的一個小伙咕咚一聲摔倒在地,我太爺爺張嘴就喊,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小伙在地上雙手亂抓,噌噌噌的在泥地里沒什麼東西拖著,向河裡沖入。眼看著那小伙的兩條腿都被被拖進河水中去了,這小伙慌亂之中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麼,死死地釘在了河邊兒。這孫計劃那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呢,我太爺爺三兩步就衝過來了,一下抓住了那小伙的兩條胳膊。我太爺爺使用了全身的力氣往上拽,可是我太爺爺個人力氣再大,哪能比的上那河水裡的東西。

這時候我太爺爺還不忘調侃女鬼,好傢夥,你這下九流力氣不小呀。我太爺爺說完這句話,就聽那河水裡嘩啦一響,拽那小夥子的力氣變得更大。

那被拽著的小夥子估計被嚇壞了,嘴裡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就是嘰哩哇啦的一頓亂叫。我太爺爺連忙招呼道,發什麼愣,快來幫忙。孫計劃這幾人才來幫我太爺爺,又加上大光頭瘦麻桿兒幾人,七八個人拽著那個小伙,這才和水裡的那女鬼比拼成了平手,使足了勁兒,這才把這小伙拽上來。

那小伙被拽上來的時候,臉色煞白嘴唇發青,兩條胳膊都被拽脫臼了,疼的在那呲牙咧嘴。

我太爺爺連忙招呼,別愣著了,全都進圈兒吧。

這孫計劃這幫人這才聽了我太爺爺的話,抬著他們的這個小夥伴,一起進了我太爺爺的那個圈兒。

進了圈兒之後,我太爺爺摸了摸那兩個小伙的胳膊,跟著大光頭瘦麻桿兒說,給我摁住他。大光頭摁著小伙的肩膀,瘦麻桿兒和劉志摁著小伙的兩條大腿,我太爺爺跟小伙說,堅持住啊,就疼一下子。

那小伙聽我太爺爺這麼一說,滿臉的恐懼之色。我太爺爺抓住那小伙的胳膊,摁住那小伙的胳肢窩兒,扯著小伙胳膊上下一動,那胳膊在我太爺爺手裡轉了個圈兒,幾人耳中就聽磕巴一聲,一條胳膊歸位了。另一條胳膊也是如此,順利地歸了位。

那小伙兒被我太爺爺治好之後,上下動了一下胳膊。我太爺爺面無表情的問他,怎麼樣?小伙說道,好了,稍微有一點兒酸麻。

我太爺爺說,叫我什麼?小伙聽了我太爺爺的話,還有些不好意思,腆著臉喊了一聲,爹。就這樣,我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來一個爺爺。

當然了,那天晚上是我太爺爺在跟他們開玩笑,目的就是為了要打擊這群小子的囂張氣焰。

我和他爺爺跟著小伙開玩笑之後,鄭重其事地跟孫計劃這些人說道:今天晚上你們看到的東西,跟你們理解的牛鬼蛇神不是一回事兒。你們嘴裡說的牛鬼蛇神,是人。但是今天晚上這水裡的牛鬼蛇神,他不是人,是鬼,是真正的鬼。無論是你們的信仰,還是你們學習的知識,這個東西都是你們所理解不了的。所以如果你們今晚想平平安安的從這島上離開的話,接下來每一步都得聽我的,要不然,後果自負。

我太爺爺說完這句話,本來以為能安定大家的情緒,沒想到這群人當中的幾個小孩面面相覷了一下之後,爭先恐後的從繩圈裡跳出來,往島邊兒的那船上跑去。

我太爺爺一看這下麻煩了,連忙大喝,攔住他們。大光頭瘦麻桿兒,加上孫計劃劉志幾人連忙去攔那幾個小子。好不容易給攔住了,我太爺爺忽的一聽那水河水當中又是嘩啦啦一響。沖著幾人喊的快回來,可就這麼一喊又晚了。一個小孩兒又被那水中的東西拉住了腿,狠狠的往河水中拽去。

幸虧當事人比較多,拉住了那個小孩兒,又是一頓較勁,好不容易把小孩拉上來了。只不過這一回這小孩胳膊沒有脫臼,大腿脫臼了。我太爺爺狠狠地給踢了兩腳,這才歸了位。

經過這兩回有驚無險的事情,這幫小子全都乖乖的聽了話。但是有幾個小子的神經不是那麼堅韌,蹲在圈兒里啪啪掉起了眼淚。

別說我太爺爺,就連孫計劃都看不下去了,逮著哭的兩個小孩,啪啪臉上給來了兩巴掌,就這點破事把你嚇住了,咱們全無敵戰隊都你們這副樣子,以後怎麼混?

其實孫計劃在打這倆小孩的時候,自己心裡也在打鼓,這水裡的傢伙這麼猛,這就一圈兒破紅繩,能擋得住那水裡的傢伙嗎?

其實不光孫計劃有這個想法,其他的小孩也有這個想法,只是沒說出來罷了,我太爺爺看在眼裡,什麼話都沒說。但更多的人選擇了相信我太爺爺。

我太爺爺可沒有工夫給這些小孩兒解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他正琢磨著怎麼把這個女鬼引上來,然後把這個女鬼給抓住呢。

我太爺爺正琢磨呢,就聽那水裡又是嘩啦一聲響,可這次水聲響過之後就沒了動靜。

就這一下,比剛才抓住倆小孩兒那兩次顯得更可怕。這水響聲音停止之後,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彷彿在等著那女鬼的下一次進攻。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凝止的一樣,所有人的耳中都沒了聲息,除了空中呼呼吹來的風聲,以及周圍河水靜靜的流淌的聲音。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小紅首先綳不住了,悄悄的挪到我太爺爺身邊,急促的喘息著。我太爺爺摸了摸張小紅的頭說道,孩子,不要怕,我在這兒。

我太爺爺剛說完那句話,老六忽然叫了。老六的叫聲也是一閃而逝,就見黑暗之中一個東西對著他們就沖了過來。那東西速度極快,大傢伙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就衝到了圈子邊上。

可那東西也就僅僅衝到了的圈子邊上,大家就聽刺啦一聲響,那東西彷彿被鞭子抽了一下,啪的一聲又跳回河水中去了。

就這一下轉瞬即逝,時間非常的短促,所有人的心臟似乎被緊緊攥了一把。

那女鬼竄回到河水中好久,大家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所有人都是一個表情,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有幾個人直接癱坐在地,張小紅更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太爺爺摸了摸張小紅的頭髮說道,孩子,那女鬼被我們擋回去了,別哭了。老六也蹭過來,蹭了蹭張小紅。張小紅這才斷斷續續的止住哭聲。

我爺爺對大傢伙說,今天我到這個島上的目的,主要是想把這個女鬼抓住,為民除害,接下來我想了一個辦法,只不過需要你們幫助……

6

我太爺爺跟這些人交代完,開始在地上捏起小人兒來,這些人不太懂,你讓我們幫忙,你捏小人兒幹嘛呀?

特別是瘦麻桿兒,蹲在地上看我太爺爺捏小人看的聚精會神。我太爺爺用粘滿了淤泥的時候,狠狠給這小子甩了一巴掌,別光顧著看,幫忙。

瘦麻桿兒蹲在地上,招呼大光頭劉志一起來忙活。張小紅看著大家都忙活,也不好意思閑著,蹲到地上捏了起來。

我太爺爺捏的這個小兒可不小,足有半米高。那在火堆的照耀一下,我太爺爺捏的小人兒丑是丑了點,但有鼻子有眼兒。

我太爺爺捏好一個,跟周圍的人說,你們照我這個樣子,每人捏一個,必須有頭有臉,有身子有肩膀。

我太爺爺說完這個,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讓火著的更大了一些。添完火,我太爺爺開始監督每一個人捏小人兒的情況。

這人跟人哪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手足有的人手巧,這瘦麻桿兒你別看瘦,他手還挺巧。大光頭就不行了,捏出來的小人那簡直沒法看,那鼻子就是一個大豬鼻子,兩個眼睛就倆大窟窿。

劉志捏的還行,而且這劉志手特別巧,還給小人畫了眉毛鼻子,整的有模有樣的。

別看張小紅是個女孩,但是手笨,捏出來的小人兒,嗨,這泥都捏不成塊兒。我太爺爺都看得著急,唉,也不知道姑娘是怎麼長大的。好歹是劉志給幫了,忙這,張小紅這小人兒這才整好。孫計劃呢,整得那小人兒就跟他大餅似的,孫計劃想找人幫忙,可我太爺爺說了,時間緊迫,出了事兒自己負責。所以大傢伙都急急忙忙整自己的,沒幾個人願意去給他幫忙。

我太爺爺心說,看來孫計劃這小子領導當的不怎麼樣,人緣兒竟然這麼差。

幸虧在他小兄弟當中,有一個胖胖的女孩看不下去,幫著孫計劃整好了一個小人。就這孫計劃還挺不樂意,話說回來,以後這胖胖的女孩成了孫計劃的媳婦兒,把孫計劃管的是服服帖帖。

就在捏小人的過程當中,那河水裡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那嘩啦嘩啦的水聲,繞著島的周圍來來回回的好幾遍,就好像有個什麼東西繞著島巡邏一樣。我太爺爺明白,那女鬼肯定是在河水裡又蠢蠢欲動,我太爺爺現在不怕,有這紅繩,多多少少能抵擋那女鬼幾次。

那女鬼在島周圍的河水之中來來回回的遊盪的時候,老六不停的對著那水響的地方做出呲牙咧嘴的樣子,而且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我太爺爺明白,這老六靈性非常足,它知道女鬼將會從什麼地方出來。但我太爺爺明白,這老六雖然有靈性,如果讓它單獨和女鬼一戰,那也是不成的。人的力量,動物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在神秘力量面前如果沒有有效的方法,那也是不堪一擊。

本來我太爺爺以為這女鬼被紅繩攔了一下,應該受到了一定的驚嚇,一時半會兒這女鬼不敢有什麼動作。但出乎我我爺爺意料之外,那水裡嘩啦一響,女鬼嘩的又沖了出來。但這次並不是沖紅繩來的,而是沖著島上的一棵柳樹。

那女鬼身子輕盈,從水底衝出來之後,一下就跳到了那柳樹上頭。女鬼上了柳樹,在黑暗之中露著一張慘白的臉,對著這群人笑嘻嘻的。

那我太爺爺沒想到的是,這女鬼腦袋上的黑髮竟然長的驚人,直接從柳樹上垂到了地上,看那樣子,竟兩米有餘。

那女鬼跳上柳樹,身上也沒穿衣裳。當然,魚沒穿衣服這件事兒,女鬼也不在乎。畢竟生前,這女鬼是在窯子里服侍人的。

我太爺爺想到哪說到哪,就把心裡的想法跟女鬼說了,你這下三濫,生前在窯子里不知羞恥的服侍男人。如今變成鬼了,連個衣服都不穿,竟然還是這麼不知羞恥。

那女鬼蹲在柳樹上嘻嘻嘻的笑,聽了我太爺爺的話也不動怒。雖然不動怒,但我太爺爺知道,這女鬼沒那麼簡單。果然,在女鬼笑完之後,我太爺爺耳邊就聽著風聲一動,那女鬼的頭髮,就像蛇一樣,在空中一卷一繞朝我太爺爺襲來。

我太爺爺心說,你這女鬼竟然還有心機,不簡單啊。但是我太爺爺早做好了準備,那女鬼的頭髮襲來的時候,我太爺爺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糯米蹭的撒了出去。那糯米在空中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不光打到了那女鬼的頭髮上,還打到了那女鬼的身上。糯米碰到了女鬼的頭髮,只聽著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但是打到了女鬼的身上,那卻被那女鬼的頭髮悉數給擋住了。

這一番交手把女鬼逗得嘻嘻直笑。

瘦麻桿兒這時候已經捏完了小人兒,對女鬼說道,你這賤人有種你別蹲在樹上,跳下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

那女鬼根本不理會瘦麻桿兒,只是把目光放在我爺爺身上。看到那女鬼看都不看他,瘦麻桿兒似乎覺得自尊受到了侮辱,從地上抓了一把淤泥就朝著那女鬼扔去。我太爺爺早就看見了瘦麻桿兒的動作了,嘴上連忙呼喊停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瘦麻桿兒拿起一把淤泥,就扔了出去。瘦麻桿兒本來以為打不著那女鬼沒,想到那女鬼竟然這麼笨,躲都不躲,那淤泥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甩到了女鬼的腦瓜子上。

挨了這麼一下,女鬼似乎也無動於衷,只是用手把這塊淤泥扒拉了下來。瘦麻桿兒一看這女鬼對自己的淤泥攻擊竟然絲毫沒有反應,大受激勵。從地上稀里嘩啦抓起來許多淤泥朝那女鬼甩去。

這瘦麻桿兒手法也准,那淤泥準確的噼里啪啦打在女鬼的腦瓜子上。其餘人一看這瘦麻桿兒這麼神勇也紛紛效仿,一個個也都從地上抓淤泥去砸女鬼,我太爺爺連忙喝止,可這群小年輕激情一起,誰擋得住啊?

我太爺爺的本意是把這女鬼抓住,取出來女鬼吃下去的心臟救人,然後該消滅消滅該超度超度。我太爺爺可沒想把這女鬼驚走,這女鬼今天一旦從這跑了,一來心臟取不出來,人救不到。二來,想再抓住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到時候這女鬼繼續禍害人,免不了又是幾條人命。

而且我太爺爺喝止這群小年輕的目的也非常簡單,並不是怕這群小年輕激怒女鬼,從而讓女鬼從圈外衝進來。而是怕這女鬼被這群年輕人打擊,心情太過沮喪,鑽河裡不搭理他們。

可是這群年輕人就是一群小孩兒,完全憑著本性做事,要不然也不會幹出來打老師罵校長這麼混蛋的事兒。現在他們看到,用淤泥打女鬼,這個女鬼竟然不反抗。這讓他們非常的開心,也非常有成就感。最主要的,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女鬼,這個女鬼被他們用淤泥打,一點兒都不反抗這,件事簡直太刺激了。以後要是說出去,也是一個極好的吹牛逼題材。

而女鬼把他們其中兩個人差點拉到河裡淹死的這個事,似乎,已經被他們忘諸腦後了。

就在我太爺爺連續喝止喝止不住的時候,那島周圍的河水又是嘩啦一響。

我太爺爺一聽河水裡的嘩啦聲,心說壞了,連忙招呼這些小孩兒,快停下有敵人襲擊。

可我太爺爺連喊至喊,已經晚了。只見那河水當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河水中爬了上來,沖著他們這個紅繩圈就沖了過來。黑夜之中隨著火光的閃爍,只見那個東西長著魚腦袋,但是腦袋之上卻頂著一大團頭髮。

要說衝上來的這個東西,不要說島上的這群人了,就連我太爺爺都沒有見過。要說是魚吧,這也不像個魚。那魚腦袋足有斗大,上面還長著頭髮。腦袋後卻是個人身子,四肢著地行動迅速。屁股後面還拖著一個長長的大尾巴。那尾巴隨著這個東西的前進左右搖擺著。

我太爺爺看到這個東西腦子急轉,忽然想到了古書記載的一個東西叫做魷鯇。這魷鯇啊,是一種兇猛的動物,古書上記載,這魷鯇生於東海,是一種群居的動物。後來的東海的生存環境發生了變化,這魷鯇就不知所蹤了。

要說這魷鯇的性情特別的兇猛,古書上說,縱然虯龍遇到魷鯇都會退避三舍。原因就在於這魷鯇不光生性兇猛,還會記仇,任何東西只要得罪了魷鯇,他必定是不死不休。

而且這魷鯇特別聰明,很喜歡吃肉。可這個魷鯇怎麼會在沂河出現呢?我太爺爺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會恍然大悟,把目光又放回到女鬼身上,這魷鯇的出現必定是指女鬼搗的鬼。

而且這女鬼爬到柳樹上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吸引這幫人的注意力,讓魷鯇衝出來,把這幫人打個措手不及。

我爺爺心說,還是小看了這鬼。可是現在,這魷鯇衝出來了,下一步應該怎麼辦?不是別人考慮的。我太爺爺想了想,招呼圈內的幾個老爺們兒,上,把這東西給我摁倒。我太爺爺說完話,蹭就跳出了紅繩圈,沖著那魷鯇就沖了過去。

可當我太爺爺衝出紅繩圈的時候,才發現只有自己和老六從這繩圈裡沖了出來了。其他的人面對著瞪著一雙大眼,長著一個魚頭,滿嘴鋒利的牙齒,一腦袋頭髮的怪物,竟然都愣在了當場不知所措。

可我太爺爺已經衝出來了,這個島就這麼小,那魷鯇速度極快,已經衝到了我太爺爺的跟前。我太爺爺這時候已經沒有了選擇,必須要面對這個東西。

老六似乎明白我太爺爺的心意,先一步沖著那魷鯇沖了過去,一張口狠狠地咬在了那油滑的腦瓜子上。可是那魷鯇的腦瓜子又滑又硬,根本無處下口。那魷鯇一晃腦袋,一頭把老六撞出去老遠。

老六非常靈敏,被魷鯇撞出去老遠,在空中身子一翻,竟然穩穩的站在了地上。一轉頭又沖魷鯇沖了過來。這一次,老六學聰明了,不咬魷鯇的腦瓜子,一張口狠狠的咬在了魷鯇的屁股上。

本來眼看著魷鯇這嘴張的大大,就要咬上我太爺爺了。我太爺爺手無寸鐵,一轉頭從火堆里抽出兩根燒的旺旺的樹枝,一使勁就捅進了魷鯇大張著的嘴裡。

這魷鯇往前沖的力量極大,雖然我太爺爺杵著兩根樹枝插進了魷鯇的嘴裡,可這魷鯇往前沖的力氣極大,生生的把我太爺爺往後沖了一米多遠。

這時候老六已經咬上了魷鯇的屁股,我太爺爺手裡的兩根樹枝也插進了魷鯇的嘴裡。

這一人一狗和魷鯇對陣,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果。那紅繩圈裡的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覺得魷鯇不過如此,正要上來幫忙。那魷鯇身子一轉,屁股一動,老六飛了出去,我太爺爺也飛了出去。

而魷鯇嘴裡頭的兩根樹枝,被魷鯇上下一咬,就聽咔嚓咔嚓一頓亂響,被魷鯇咬的粉碎。

這一下,好傢夥,大傢伙全驚呆了。那正準備衝上來蠢蠢欲動的人群,一個也都不敢動了。

魷鯇擊退了老六和我太爺爺,扭了扭左右扭了扭脖子。瞪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那神情彷彿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雖然我太爺爺摔倒在地,但並沒有受傷,老六雖然被摔得汪嗤一聲,但也沒受什麼傷。一人一狗也是蹭的就爬了起來,再次和魷鯇對峙起來。

這對峙的時間看著挺長,其實也就幾秒鐘,沒等那魷鯇動,我太爺爺先動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根木棍兒,蹭的跳上空中,揚著手裡的木棍,狠狠的沖魷鯇抽了過去。

老六和我太爺爺非常有默契,我太爺爺往前一衝,老六也蹭的往前一衝。這一次老六衝的並不是魷鯇的腦袋,也不是魷鯇的屁股,而是從魷鯇的身體下鑽了進去,一口咬在了憂傷的肚皮上。

雖然老六這一下得逞了,狠狠地咬住了魷鯇的肚皮。可是我太爺爺並沒有得逞,就在空中,我太爺爺就覺得腳脖子一沉,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拉住了。那身子在空中不受控制,啪的就摔在地上。這一下我太爺爺被摔慘了,七葷八素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我太爺爺不用想也知道,拉住自己的腳脖子的就是那女鬼。

那女鬼把我太爺爺拽住,大模大樣的從柳樹上跳了下來,落到了我太爺爺的身邊。這女鬼之前身上被砸了很多的淤泥,這一下往我太爺爺身邊一跳,那身上的淤泥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那味道簡直不可描述。

我太爺爺想掙扎爬起來,可能女鬼狡猾的很,每當我太爺爺一爬,那女鬼的頭髮一動就把我太爺往後拉了一截。

就這樣,我太爺爺一動那女鬼一拉,那罪受的,你可不知道。我太爺爺後來說起那個事情,結束之後回到家,一看肚皮上腿上還有兩個胳膊肘子全是口子。那疼的,沒法說。

可當時我太爺爺根本感覺不到疼,就想著怎麼擺脫女鬼。可是我太爺爺正被女鬼戲耍的時候,那魷鯇在地上蹭蹭蹭蹭一陣亂爬,朝著人群沖了過去。

我太爺爺一看,眼睛都快要閉上了,心說這些可完了。這群小孩還有這幾個老爺們說不定今天晚上全得交代這兒,哎呀,造孽喲。

可是讓我太爺爺意外的,就是當晚老六的表現。這老六當時咬住了魷鯇的肚皮,被魷鯇一甩,又被遠遠的甩了開去。甩開了老六,魷鯇沖著人群沖了過去。這時候老六從地上蹭的爬起來,他也不在乎身上的傷痛,衝過來一口咬住了魷鯇的尾巴。

魷鯇的尾巴被咬住,想故伎重施,甩開老六。可這次老六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兒,咬住魷鯇的尾巴放就是不撒把,那前面的兩條爪子狠狠的抱住魷鯇的尾巴,真成了狗皮膏藥。

那魷鯇也狠,尾巴被咬住估計是吃疼,想回頭去把老六咬下來,可就是夠不著。便把那尾巴上下甩動起來,老六隨著魷鯇的尾巴上下舞動,被砸在地上嗡嗡叫,但就是不鬆口。

太爺爺後來總結,這狗狠起來,比人強。

被老六這麼一激,我太爺爺也急了。心怕那魷鯇使勁兒太大,把老六兩下子拍死。想到這兒,我太爺爺一發狠,手裡的木棍狠狠的插進了島里的泥里,任是那女鬼怎麼拽,我太爺爺死死的抱住木棍兒就是就是不撒手。

我太爺爺和老六都成了狗皮膏藥。

可是女鬼對付我太爺爺綽綽有餘,魷鯇對付老六也綽綽有餘。

女鬼看拽我太爺爺不動,就不拽了。魷鯇看打不死老六,也不打了。這倆人放棄我太爺爺和老六之後,徑直向紅繩圈走出去。

我太爺爺看這倆人往紅繩圈兒走去,心裡放下心來,心說這紅繩是你們兩個一時半會兒能解開的。可是我太爺爺忽略了一點,就是那紅繩圈兒多接出去的一段兒。

7

我太爺爺其實不光忽略了那紅繩圈有一段是接上的,他還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女鬼怕紅線圈兒,魷鯇怕不怕?不知道。

那紅繩圈兒當中的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想跑,可這島就這麼大,往哪跑?

小姑娘張小紅都嚇壞了,看都不敢看那女鬼悄摸摸的躲到了瘦麻桿兒的身後。你還別說這瘦麻桿兒還真有幾分膽量,從地上拎起一根木棍,指著女鬼說,你敢過來我就弄死你。

可是女鬼怕他?不急不慌的,眼看就來到紅繩圈兒旁邊了。來到紅繩圈旁邊之後,那女鬼也不著急,跟小狗誓的,聳動著個鼻子,左右嗅了嗅。

嗅完之後,繞著紅繩圈溜達了起來。

其實根本不用她溜達,那魷鯇三兩步已經衝到了紅紅圈邊上,腦袋一甩兒,那紅繩圈就被他扯開了。

我太爺爺本來以為,依著那魷鯇的性格,扯開紅牛生圈就該大快朵頤了。可是那魷鯇扯開紅繩圈之後,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是回頭看了看女鬼。我太爺爺心想,這女鬼本事不小啊,勾搭男人不說,連怪物也勾搭,口味夠重的。

我太爺爺身子被女鬼拉的綳成一條直線,腦瓜子卻不停的轉動,對紅繩圈裡的人喊道,快用中指血,把血撒到你們捏的小泥人兒上。

我太爺爺喊了完話,首先反應過來的是瘦麻桿兒。都不帶猶豫的,一口咬破自己的中指。手指頭流血之後嘩啦啦地流淌到了小泥人兒身上。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都把手指頭咬破了,滴到了泥人身上。可有幾個人也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不敢不捨得咬自己手指頭,遲遲沒有動口。

大光頭比較利索,回頭給這些人一人甩了一巴掌,別愣著快點兒。在大光頭的催促之下,這些人才也有樣學樣,把血滴到了泥人腦瓜子上。

我太爺爺這時候也不撐著了,鬆開手大喝一聲,破。大家本來以為我太爺爺喊的一聲破,能夠脫困的,可沒成想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爺爺被那女鬼用頭髮扯著甩來甩去,就跟那魷鯇甩老六一樣。

大傢伙看得揪心,都擔心我太夜三兩下被這女鬼給摔死了。

照我太爺爺的話說,那滋味是相當的不好受,不說被砸到地上什麼感覺,被甩在空中,感覺屎都要被甩出來了。

但我太爺爺是誰?無敵鋼鐵直男癌,年輕時候差點成為大運河漕幫掌門人,和女鬼睡過覺,跟城隍爺磕頭拜過把子。

就被甩成了這樣,我太爺爺在這種狀態之下念出了一段咒語。具體的咒語我太爺爺給我說過,但是我不記得了,我太爺爺給我說這段咒語的作用,就是讓人從大地中汲取力量。

詳細的咒語我記不得了,我簡單的說一說:此間土地神最靈,升天達地出幽冥,為吾關奏不得停,有功之日天上請。急急如律令,走你。

但是我太爺爺說使用這段咒語的時候,必須要捏個小泥人,用自己的中指血和小泥人建立關係。這個小泥人就是人和大地之間的媒介。

我太爺爺說像這樣的咒語啊,一般用不著。這個咒語以前也用過幾次,但這些年這個咒語是第一次用。我太爺爺念完這個咒語,就覺得這個小島一震。凡是在小泥人身上滴了血的人,身上也是一震,渾身上下似乎充滿了力量。

就這一下,那天地幾乎都變了色,而女鬼和那個魷鯇似乎也發現情形不對。這紅繩圈當中的十幾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之後,精神狀態也變了,自信心爆棚。這也不怕女鬼了,也不怕魷鯇了。一擁而上,把那女鬼和魷鯇摁倒在地。

大傢伙把女鬼摁倒在地,我太爺爺和老六算是解脫了,這爺倆躺在地上呼呼直喘氣。老六倒還好,身上也沒受太多傷,但我太爺爺身上的傷簡直沒法說,幸好都不是重傷。傷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這一褲襠屎不好弄。

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我太爺爺說那倒還挺圓滿,可是這個事情結束的並沒有這麼簡單,我太爺爺本以為制住女鬼和魷鯇之後就可以了。可誰知道,這小島震完之後,又震了一下。

連續震了個兩三下之後,我太爺爺心想,這抓鬼抓著抓著碰上地震了?

那老六被這上下一震,本來癱軟在地的,現在蹭的站了起來,那尾巴夾在腚溝里,一個勁兒往我太爺爺身邊蹭。那傢伙,好像遇到了什麼特別可怕的事情。我太爺爺奇怪,心說這老六遇到的魷鯇也不怕,遇著女鬼也不怕,現在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他嚇成這個熊樣?

我太爺爺正瞎尋思呢,這小島上下動了一動,我太爺爺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也強撐著站了起來,招呼大家,別打了,快上岸。

那些人現在自信心爆表,正暴揍女鬼和魷鯇揍的開心,哪有工夫理我太爺爺。

可是我太爺爺不行啊,要真是像他猜測的那樣,這事可就大了。說不定今天晚上這群人全得交待在這兒。不要說這幫人,就連女鬼和魷鯇可能也得一塊兒都交代了。

我問我太爺爺,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太爺爺說,當時他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總覺得,這個事情就是他想像的那樣。

我太爺爺看勸不住,腦子急轉,跟這些人說道,把這女鬼和魷鯇帶上岸,到了岸上咱們好好收拾他們。

這群人聽我太爺這麼一招呼,齊呼叫好。

這群人分了兩撥,架著女鬼和魷鯇就上了船了。還有心急的,連船都沒上,跳到河裡噌噌噌噌,只見黑夜之中那河水中躥起一串兒浪花,就像是一道閃電一樣,那幾人蹭的就上了岸了。

這群人激情澎湃帶著女鬼和魷鯇走了,可這島上就剩下了行動不便的我太爺爺和老六。這時候這島上還正顫悠著呢,我太爺爺看著遠遠離去的這群人慾哭無淚,心裡罵了好幾遍娘。

沒有辦法,我太爺爺把嚇尿了的老六抱在懷裡,拔出來棍子,強撐著上了小船。上了小船,我太爺爺兩臂酸軟。我太爺爺說,當時不知道累成什麼樣了,就想放棄了,心說直接死了算了,不跑了。

可不跑不行啊,這不跑等會兒可能比死還嚇人。我太爺爺扔下老六,拿起竹篙,用最後身上一點力氣撐著小船離開了小島。我太爺爺撐小船的時候,老六在小船上蜷縮著身體,真的是抖得跟篩糠一樣。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怕的,可能兩者都有吧。

我太爺爺後來說,那情形是他這輩子之中見過不多的幾次。那小船還沒撐多遠,就聽到身後嘩啦一聲巨響,那島竟然活生生立了起來……

我太爺爺後來回憶起來這個事,說當時發生的這個意外,極有可能是因為他不小心念錯了咒語。

我太爺爺說當時自己被甩的稀里糊塗的,莫名其妙的心裡想起一段咒語,隨口就念了出來。後來想想那段咒語應該是召龍咒,但具體是不是,當時被甩的實在太慘,甩糊塗了,實在想不起來了。

念完那段咒語之後,我太爺爺後來才念了護身咒,又念了土地神咒。

我太爺爺說,要是當時沒念護身咒,別人說屎了,估計腸子都被摔出來了。說到這兒,我太爺爺唏噓不已,跟我感嘆,孩子,你說干點啥容易?

那島立起來的時候,我太爺爺離著那島也就幾十米,老六在船上不光哆哆嗦嗦的,屎尿都給嚇出來了。那味道,臭不可聞。我太爺爺說,其實不要說老六,就連那魷鯇,趴在岸上也是一動不敢動,一聲不敢吭,屁股底下也是一堆屎尿。那女鬼也好不到哪去,哆哆嗦嗦的把腦袋夾在兩腿中間,小心翼翼的看著那揚起腦袋的島來。

那群被土地神力附了體的傢伙,也不打女鬼了,也不打魷鯇了,就看著河中間的那揚起腦袋的島發怔。過了好多年,還有人到我家去拜年,跟我太爺爺聊起這個事兒,我可沒少聽。

後來我問我太爺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我太爺爺說那也是猜測,龍肯定不能是龍,這輩子他都沒有見過龍長什麼樣。你要說是魚吧,肯定也不是,要是魚不可能趴在那一動不動。

最後我太爺爺總結,一動不動是王八,那東西極有可能是王八。

我聽我太爺爺這句話,估計也是瞎扯,那天晚上天那麼黑,估計我太爺爺沒看清楚。

但究竟是什麼?除了在場的那些人,別人也從來沒有看見過,據我猜測,那東西不是王八就是烏龜,要不然不可能活得這麼久,千年王八萬年龜嘛。

反正是出了那天晚上這檔子事兒,那個島憑空從沂河中間消失了。那島上的植被柳樹什麼的,在下游好遠處被找到了。

據聽說,那天大半夜都沒消停,就聽著那水一路嘩啦嘩啦的南下,就跟打雷似的。我們隔壁村兒的艄公,後來給我們說,那天夜裡他正坐在沂河邊上抽旱煙呢,就見沂河當間兒起了一陣白浪。那白浪速度極快,沖著南邊就下去了。那河水被這白浪攪和的波濤洶湧,小船都被這白浪給沖了好幾個跟頭,甩到了岸上。

後來縣裡頭也知道了這個事兒,派人來打聽,可哪能打聽出來什麼消息?再後來,又聽說有部隊到南邊兒的洛馬湖裡去找,究竟找到什麼沒有,就不清楚了。

反正那天晚上我太爺爺帶著老六是順利的上了岸。那順利程度不亞於一支離弦之箭。對了,我太爺爺和老六是被那浪給打上岸的。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驚魂未定。而且那十幾個全無敵武裝隊的解散了的隊伍,從此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十年後恢復高考,我太爺爺還說劉志和瘦麻桿兒還考上大學了呢。

那瘦麻桿兒也不是一開始就考上的,一連考了三年。第二年考完落榜,瘦麻桿兒他娘本意是不願意讓瘦麻桿兒接著考了,在家種地得了。瘦麻桿兒不願意,把我太爺爺搬出來了,跟他老娘說我還有一個爹,你要是不支持我,我去找我這個爹去。

瘦麻桿兒他娘聽瘦麻桿兒這麼一說,腦門嘩嘩流汗,問道,孩子你都知道了?當年我也是沒辦法呀……

瘦麻桿兒聽他娘這麼一說,問道,娘,你說啥呢?我說的是我乾爹。我這個乾爹特別有本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三百年後知三百年,當年在一個岸邊帶我們抓過鬼,還斗過龍。

瘦麻桿兒他娘聽瘦麻桿兒這麼一說,心說我這孩子是完了,這大學沒考上,受打擊了,腦子壞了。

瘦麻桿兒他娘正在唏噓的時候,瘦麻桿兒跟他娘說,娘,你跟我去找我這個爹,咱們讓他好好幫我算算,我爹要說我明年有希望,咱就接著考,他要說不行,我就不上了,您說行不行?

瘦麻桿兒他娘聽瘦麻桿兒這麼一說,心說我這孩子腦子已經壞了,算了,我就順著他一回吧。

瘦麻桿兒他娘跟著瘦麻桿兒找到了我太爺爺,瘦麻桿兒他娘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感情鬧了一個貽笑大方。

我太爺爺見到瘦麻桿兒還挺高興,幾下寒暄,瘦麻桿兒就把來意給我太爺爺說了。我太爺爺給瘦麻桿兒擺了一卦後說道,考,你接著考,考不上算我的。

瘦麻桿兒娘倆聽信了我太爺爺的話,回去繼續學業,終於考上了,還考上了北京的學校。

瘦麻桿兒從學校畢業之後,就留在了大學當英語老師。任教幾年,後來被學校開除,到社會上去辦了一個英語培訓班,那個培訓班似乎叫新什麼方。

嗯,那瘦麻桿兒姓俞。

關於那女鬼和魷鯇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呢?

女鬼被大傢伙按著,我太爺爺使法子,把那個女鬼給封印了,心臟也取出來了,裝回那個小夥子身上。

只是那個小夥子裝回自己的心臟以後,變得有些憂鬱,不太愛理人。我太爺爺說,這是因為這個心臟在這個女鬼身上裝的有點兒久。而且這個心臟還被水泡了,功能不像以前這麼好了,所以說這小伙的心智受到了一點影響。

治好小伙之後,那家人自然是對我太爺爺千恩萬謝,這都是後話。

那女鬼呢,被我太爺爺綁著找一塊兒地方給埋了,埋了之後我太爺爺找了賀老道,讓賀老道日日在那個地方誦經超度。賀老道日日誦經,倒也勤勉。三年之後,那女鬼給我太爺爺託夢,啪啪啪磕仨響頭。磕完頭,女鬼說,多謝您老照顧,我今天就得從這走了,我託身離這裡不遠,在哪個村兒哪戶人家。

本來這女鬼還跟我太爺爺說,托生成人之後,一定要對我太爺以身相許,被我太爺爺嚴辭拒絕了。我太爺爺總結女鬼的行為,就仨字,不像話。

我太爺爺說,等她長大了,我都多大歲數了?啊?不像話,太不像話了,早幹嘛去了?

我明白我太爺爺的意思,我太爺爺這邊還有田螺精呢,太多照應不過來。

比較遺憾的是,那魷鯇趁著不住眾人不注意跑了。本來這幫人還想追,可是這土地神咒已經失去了效力。這些人身上都沒了神力,身上瞬間就沒了力氣,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躺在河灘上動彈不得。

大光頭本來還想讓我太爺爺給他再來這麼一下子,因為那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覺得都可以拯救世界了。

我太爺爺說,如果你現在能起身給我捏個小泥人,我馬上就給你再來一下子。

大光頭身上哪還有勁兒啊,別說捏小泥人兒了,現在讓他撒泡尿,他都沒那個勁兒。

天亮的時候,這群人身上才稍微好一點兒,一個個相互攙扶離開了河灘。

這劉大爺那晚上失血過多,差點死了。被我太爺爺救治之後,命是撿回來了,但那眼睛確實是瞎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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