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做了一點修正,主要是修改錯別字和語句不暢的地方。

事情過去太久,許多細節無法細緻還原和呈現,起承轉合之處可能有些生硬。這個故事的起源,也就是1999年8月10日當夜, 少峯預謀不軌也好,迷失心智也罷,無論從現實世界或是虛幻玄機出發都說的通,我無意為少峯這小子辯護,只是如實展現這段經歷的原貌。眾所周知,所謂鬼魅魍魎,具有不可測量和不可重複性,無法自證。但正因如此,纔是自古以來引人入勝的魅力所在,諸多風月故事更顯神祕與雋永,成為我們永久討論的話題。

一些朋友懷疑故事的真實性,誠然,正如答文中所說,我無法拿出實際證據證明他回來過(拿出來那才真是活見鬼了啊),我只說件件屬實。第一次記錄如此長文也是怕自己日後遺忘留下遺憾,也希望有高人可以給出一些解釋。承蒙厚愛,諸位姑妄聽之。

文末會上傳一些相關的老照片。


以下是原文,

姑妄言之姑聽之,

豆棚瓜架雨如絲。應知厭做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時。(清?王士禎)

1999年8月,初中一年級結束,那年我13歲,同往年一樣被父母送到鄉下的祖父母家過暑假。我的老家是北方普普通通的山村但還不算偏僻閉塞,祖父母那時也不年邁,他們在老院獨居,兒女逢年過節回去看望。我很喜歡回老家,因為在這裡祖父母完全不約束我。

我姑媽家也在同村,有一個比我小三歲的女兒媛媛,姑媽在鎮上教書假期回來居住。我和媛媛很要好,假期給了我們見面的機會,我們整天漫山遍野的瘋跑玩耍,晚上有時住在奶奶家有時又住在姑媽家。

以上是故事背景。

8月10日,我記得這一天,永遠記得這一天,這天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困擾了我相當長一段時間,並在二十年後的今天繼續將我拉回漩渦深陷其中。

那天我和媛媛從河裡捉魚回來,天色將暮,本打算去姑姑家住,很巧的是,當晚電路故障全村停電,於是我們臨時改變主意在奶奶家住下。更巧的是,我們住的那間房子門鎖出了狀況 。這間房子是父母回來時居住,平時空著,房間很小傢具也不多,這老式門鎖前幾天就不太好鎖,但我每次都費勁將它鎖住,背後還要頂根木棍。但是今天怎麼都鎖不住,我放棄了,反正還有院門呢。媛媛睡在牀裏側我睡外側,牀頭櫃在她那一邊,一翻身木板牀總是吱吱嘎嘎作響。

黑夜襲來我們早早睡下,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到牀板在晃動,房間裏似乎有點隱隱綽綽的響動,我一伸手,摸到牀沿上撐著的一隻手臂,皮包骨,異常冰冷。我想著或許爺爺半夜過來給我們蓋被子,於是把被子緊了緊,接著這人躺在了我旁邊,我聽到了他沉重的呼吸聲,我瞬間清醒心裡滿是狐疑往裡面縮了縮,他輕輕撩開被子,將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停頓了一下便開始不緊不慢的撫摸我的胳膊。這不是爺爺!

之前說這間房子平時不住人,並且有些背陰。院子中央種了一顆粗壯的大沙果樹,正值盛夏,果樹枝繁葉茂掛滿了紅通通的果實,樹冠高聳枝葉向四周鋪展著,給院落投下一片陰涼,遮的這間房子更顯陰暗,夜晚只從 窗戶滲進熒熒的光,房間裏一點光線也無,什麼也看不見。

我心裡咯噔一下,繼續往裡縮了縮,這時一伸腿,高潮來了,我踢到腳下有人!

腳下這個人平躺著,我踢到了他的胳膊上臂位置,我以為是錯覺反覆踢了幾下,沒錯,是人的身體,有骨有肉,一動不動,冰冷冷毫無生氣。

一股寒意從腳下瀰漫上來,我側耳聽了一下媛媛那邊,聽到她熟悉的呼吸聲,沒錯,是她,她還在。我發覺自己被包圍了,夜裡莫名來了兩個冷冰冰的人,他們是誰,要幹什麼,13歲的我朦朧知曉男女之事,難得當時居然異常鎮定,一時間千頭萬緒。房子背後有孔上了年頭的老水井,旁邊植了棵大柿子樹,村裡人偶爾從這裡取水,我曾小心翼翼爬在井口光滑的石沿上向井裡眺望,只聽到幽幽的水聲,隱隱冒著股陰鬱之氣,彷彿一雙冰涼的手緩緩撫過臉龐和脖頸。這深邃幽暗的洞是孩子們的恐懼所在,我們謠傳夜深人靜時水鬼會爬上岸索命。

這隻冰冷的手在我的胳膊上撫摸了幾下,甚至拉了一下我的內褲,我心想若這時大叫和掙扎他們把我們滅口了怎麼辦。我轉身搖晃媛媛說快起來給我點蠟燭我要上廁所,媛媛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此時牀開始劇烈的震動,我知道身旁的人鑽進了牀下,我確定沒有人跑出去因為沒有聽到腳步聲和門的響動。

媛媛點亮了蠟燭,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我立即翻身坐起,眼看房門緊閉一切如常,我顫抖著說房子進來人了,兩個人!媛媛惺忪著眼睛說啊不會吧!此時牀板晃動起來估計牀下的人要跑出去,這一動直接把牀頭的蠟燭震倒,房間回到一片黑暗,媛媛嗷的一聲鑽到了我身後,我撲過去摸到火柴開始劃,牀板劇烈的動,我緊張到不行,顫抖著接連劃斷好幾根火柴。

終於點亮了,牀下的人不敢再動,媛媛放聲大喊爺爺,爺爺應了一聲,很快趕了過來,我和媛媛當時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

待更。

二更:

這個故事是我少年時的親身經歷,今年是2019年,20年過去了,我和當初那不速之客再次相遇,不過他已換了另外一重身份,我不懂另一時空的規則,也許靈魂可以永不消散,永不老去,彼此會得到更長久的陪伴。

說回1999年8月10日那夜。我的描述過於瑣碎漫長,其實一切都發生的很快,我爺爺趕來之後我們哆嗦著下了牀,奶奶叫來了四周鄰居,大夥把牀下那人拉了出來,是村長的大兒子。

村長權法爺和我爺爺關係很好,經常來家裡串門,我們兩家都住在村裡後川,權法爺家在最裡面,大概間隔100多米。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少峯比我年長,不過當時也不到20歲。因為我不常回老家所以對他很陌生,沒說過話沒有任何交集,村裡年齡相仿的孩子很多,我只記得少峯皮膚很白皙,頭髮略長,乾乾淨淨模樣很是清秀,不像是農村的孩子。

少峯被拉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大夥問他話他什麼都不說,他父親進來以後,他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低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說我半夜起來撒尿,前面有個人帶著我走,我不知道怎麼就來到這裡……

這個解釋顯然沒有說服力,大夥不置可否,少峯父親陰著臉似乎下一秒就要大發雷霆。大夥問你是來偷東西嗎,少峯小聲啜泣著語無倫次,爺爺看問不出什麼了便說都散了吧,權法你把你兒子帶回去好好問問。

大夥散去,此時大約是凌晨一點多,我和媛媛不敢再住那間屋子,隨爺爺奶奶在窯洞睡下,一夜無話。

我久久不能入睡,渾身發抖,令我恐懼的不是少峯,而是腳下橫躺那人,我懷疑踢到的究竟是不是人。我至今記得那觸感,是人的肉體又不像活人真實的肉體,就像是豬肉店擺在案板上毫無生氣冰冷僵硬的一堆肉,令人遍體生寒。我甚至不敢蜷腿,擔心一伸腿再次觸碰到它。

就這樣直挺挺躺了一夜,第二天得知少峯父母已經將他送到了別村親戚家,可能是怕人議論吧。村裡人都說少峯是半夜翻牆進來偷東西,我也沒有否認。

下午他母親帶著禮物來家裡道歉,與少峯說法一致,半夜出來撒尿,前面隱隱約約出現一人背影,看不清是誰,少峯當時迷了心智精神恍惚,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走,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再清醒時已經是大夥把他從牀下拉出來。

又補充說前幾日少峯傍晚外出路經一片凹地,忽的從裡面冒出一個猙獰小人,小人指著少峯說你三天之內必有一禍,少峯定睛看時這小人便消失了。

家人必然不相信這個解釋,而少峯母親描繪的擲地有聲,我奶奶坐在沙果樹下搖著手裡的老舊蒲扇說:出嫁前我娘常搖著這把蒲扇看我做針線活兒,她死了多年,我想她時就看看蒲扇,就好似看到了她。少峯母親低頭沉默不語,頓了半響落下淚來,拉住我奶奶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好久。

第三日父母來接我,斥責了少峯父母,我們回到了縣城,少峯父親又追來再三再四賠禮道歉,我父母怒氣方消了一些,礙於平時兩家關係不錯,最終沒造成嚴重後果,便不了了之,這事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我給父母提過中間的細節,說他扯過我的內褲,父母打斷我告訴我永遠不要再講這件事,我母親說這事傳出去你的名聲就臭了。我隱隱也覺得這事是個忌諱,說出去並不光彩。心裡始終很不安,一遍遍回想整個經過,很多細節我都想不明白,總覺得哪裡不對,有這麼幾處疑點:

1,兩個巧合:全村停電,門鎖壞掉。

2,本計劃在姑姑家住,臨時改變主意住在了奶奶家,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哪裡,是跟蹤還是埋伏。

3,從我醒來到爺爺趕來,我確定中間沒人跑出去,門是鎖著的,只是沒鎖住,那木門年久失修,拉動起來響聲很大。

4,最後只找到少峯一個人,那麼我腳下觸碰到的是什麼?少峯預謀不軌並且有些動作,那另一個為什麼要一動不動躺在我腳下?最後他哪裡去了?

話說當年13歲的我短髮精瘦,臉黃黃的,像個沒發育的小男孩,我不認為我有任何少女的魅力可以讓他冒這個風險。也許有人說他就是對你有壞心思預謀了整個過程,對,事情的起源看上去本就如此,我無意為少峯辯解,只是想在多年後的今天,整理其中細節一覽事情的全貌,那些被遺忘的時光,包括令人生疑和不解之處,如實記錄下整個經過。

當時的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答案,這些疑點結合他當時的解釋,不由得使我懷疑撞了邪,腳下那人究竟是人是鬼。

農村鬼魅之事極多,人人都能講幾件,真假摻半,比如說我爺爺有一年下地幹活,被人發現耳鼻口中塞滿泥土昏迷不醒,幸虧及時救下,從那兒以後身體大不如前,總說有人跟著他到家就藏在門後,到底經歷了什麼家人諱莫如深,後來家裡把門樓拆了重建情況纔好轉。還有我的親妹妹,也許身體太弱,從大學開始總是被那些「朋友們」騷擾,經歷許多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近兩年身體強健這些事漸漸減少,有興趣我可以講講。

說回我的經歷。這事兒也是挺神的,幾乎是我少年時期的一個轉折點,一方面害的我從此變膽小,另一方面又彷彿開啟了我青春期的大門。隔年的五一假期,我隨母親回到老家看望祖父母,發覺村裡有一個男孩子總是偷偷瞧我,媛媛告訴我他就是少峯,我當時莫名的氣憤,回去寫了一封信指責他。他很快回了信,百般道歉,並說當日其中另有隱情,我請他告訴我緣由,他回信說不好解釋希望可以當面談。

就這樣我們一來二去各自給對方寫了三封信,後來信中我講我的學習,我要進前五名,他講他在農村的生活。他早就輟學,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信裏的筆跡一筆一劃很工整娟秀,寫錯的地方還會仔細用刀片刮掉,但還是留下許多錯別字(關於這一點,講出來真是一點都不浪漫)。我期待暑假回去他給我講故事,解答心中的疑惑。

他曾給我寄過一張照片和一個護身符吊墜,我也給他寄了一張照片,並送他一隻從北京自然博物館買回來的蝴蝶標本。

沒多久我父母發現了信件和照片,大發雷霆,罵我不自重不自愛,並在相當長時間用這件事指責和嘲諷我,說我賤,說我給他們丟臉,更加嚴苛的限制我和同學的交往。

這件事給我和家人造成了很大的矛盾,他們從此對我失望。我和他們再無交流,把這段過往深埋心底,逐漸變得鬱鬱寡歡滿腹心事,消沉和頹唐伴隨了我整個青春期。時至今日,我依然難以釋懷,我也覺得我當初挺傻挺盲目的,回頭想想真是荒唐可笑。

父母沒收了信和照片,後來我悄悄偷了出來,照片已經沒有了。

我寫信告訴他不要再聯繫,他很著急,跑到學校找我,我沒見他,過年回老家託別的孩子約我,我也沒見他。2001年3月他捎給我的最後一封信中寫到:你放學了能否出來一下,我在學校對面等你。原話就是如此,而我終究沒有出去,放學後我躲在角落偷偷張望,大門拉開,同學們熙熙攘攘湧出校門,馬路上人聲鼎沸車輛穿行,人羣遮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始終未見面。

我那時是平淡如水循規蹈矩的女學生,不知道情愛是什麼,懵懂的情素讓我困惑和迷惘。之後的幾年裡,每次回老家總會見到他,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我家門前晃悠,在各種情形下製造偶遇,他偷偷的看我,從媛媛那裡打問我的近況,到了跟前又慌忙躲避,時常跑到我家對面的小山坡上只是為了在高處看看我,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幕,他以為我看不到他,其實我看到了,這一幕後來時常重複出現在我夢境中。

我們矯揉造作電光火石,我們欲言又止畏手畏腳,我們用眼角的餘光追隨對方的身影,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引起對方的注意。每年在老家的日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和每個懷春少年一樣用心體會對方的印跡,我們留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撫慰著自己悸動的情懷,彷彿洞察一切又迷失了一切。

那幾年我們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近距離的打量過對方。後來我淡忘了他的長相,只記他常穿白襯衫,瘦瘦的,眼睛狹長,下巴略尖,多年以後我在電視上看到演員鄧倫,十分驚訝,這不就是少峯的模樣嗎。我發覺其實我從那時起,自始至終喜歡的男孩子都是這般相貌。

後來我經歷了高三複讀,上大學,談戀愛,失戀,我有了更豐富的生活,認識了更多的人。多年不回老家,我和少峯再也沒有見過面,青春期的悸動完全散去,我學會了化妝打扮模樣大變,我已完全將他忘記,只在同別人聊些奇聞異事時提起當年的經歷。

曾經有一個朋友幫我起卦,說當初的確碰到了靈異之事,一隻遊走的魂魄想體驗男女歡愉,機緣巧合遇到我們倆人,製造了一些假象,迷惑他的心智帶他來找我,然後準備附上他的身體好好體會,腳下那人便是那魂魄幻化的肉體。可能我陽氣較重,又許是祖宗護佑,這色鬼沒能得逞。未了又說,這樣看來少峯也是受害者。

對於這個解釋,我同樣是不置可否,超出了一貫的認知。事情過去太久無可追尋,沒根沒據的話聽聽就好。

2009年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年底我父母告訴我,少峯死了。

死於突發心臟病,死前沒有任何徵兆。

少峯生前在一家酒店幫廚,沒結婚,一直沒談戀愛,他母親準備年底叫他回去相親。

我知曉他的死訊後略有遺憾和感慨,並沒有太多傷感,不過是小時候的夥伴,無論當時自認為多麼驚心動魄,這麼多年早已淡卻釋懷,並沒有太深的情感牽絆,於我而言幾乎和陌生人無異,我連他長什麼模樣都忘了 。

我沒有把他的死亡放在心上,我忙著工作和進步。時間轉眼到了2016年春節,這是我工作七年第一次回家過年,我隨家人回到了老家,老家變化很大,很多人家都已搬走,少峯家便是其中之一,他家老宅已荒廢許久,遙遙看去,當年院角的小竹子已長得十分茂盛,只是故人已去,殘磚碎瓦在寒風中分外悽涼。

有一日黃昏我爬上對面山坡,荊棘遍地滿目蕭條,山下是他家曾經的院落。我看了許久,用手機拍了許多照片,然後戴上帽子低頭閉上了眼睛,回想過往的點滴,我想試著感知他。慢慢地我陷入冥想之中,周遭的各種聲響瞬間沉默,彷彿浸入幽深湖水中,天地寂然。我感到身體和靈魂越陷越深,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猝然響起,是父親的電話,當時嚇的我一個激靈,瞬間將我拽了出來。天地彷彿晃動了一下,天色陡然暗沉,一時間我特別恍惚彷彿大夢初醒,心中浮出一絲恐懼周身都覺得十分怪異,便立即離開了這裡。後來一直回想這件事,當時若不是手機鈴聲叫醒我,也許會發生不尋常的玄妙之事,回首故人便在那裡。

我認定當時他就在我身邊。

我把他召喚來了。

從那以後,事情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我總情不自禁的去想他,一遍遍的回憶過往,翻出當年的信件一次次的回味,苦苦思索著他的相貌。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是冷不丁出現在我腦海中,越來越頻繁,我總是出神的想他,心力交瘁寢食難安。

再後來,他開始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一開始只是模糊的身影,若有若無。第二天只是覺得好像夢到了他,但是全然記不得情節。後來越來越頻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夢到。現實中我已經忘記了他的相貌,所以夢境中都是他的背影和側影,虛虛實實不甚清楚。我迫切的想好好看看他,這種願望加倍投放於夢中。

後來,我真的清晰的夢到了他,並且有了互動。

第一個夢:陽光燦爛,許多年輕人在操場打籃球,我繞著操場走進旁邊一座陰冷的小木屋坐下來觀看,只覺得面前一個人的身影十分熟悉,突然,他轉身面向我,這一刻我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是少峯,還是當年的面孔,他沖我招招手,問我要不要去他家,我說好。於是我們一起同行,走了很遠,夢裡我是13歲的模樣,我覺得我很難看便戴了一塊紅色面紗,他伸手取下我的面紗笑著說我永遠記得你。去他家路越走越陰暗,兩旁掛著微微泛著紅光的紙燈籠,風吹起地上的白色紙錢。到了家門口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來回徘徊卻怎麼都進不去,他便帶我來到一座小廟面前,停在門口等我。我走進去圍著佛龕繞了幾匝並對著香爐拜了拜,翻了翻牆上的黃裱紙,再步出小廟時發現周遭環境突然變的明朗清晰起來,人來人往與日常生活別無二致。再次來到他家門口,他駐足回頭等我,我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此時我便醒了。

第二個夢:老家發生了日食,我在家門口看著太陽一點一點被蠶食,隨後陷入一片昏暗。我隨一眾人往山上走去,路過他家時看到他在窗口垂首而立。山上覆蓋著皚皚白雪,一條羊腸小道向山頂蜿蜒,山頂的雪地裏立著一架木鞦韆,我隨即坐在鞦韆上被後面的人推著,我心想要是少峯來推我該多好。他果然來了,我特別高興,他推著我盪得很高很高,我在夢中都笑出聲來。過了一會兒我居然坐在他腿上一塊兒盪,風把我的腳踝的牛仔褲吹上去一點他伸手給我拉好。他攬著我的腰,我清晰記得手指的觸感,我使壞把他的手放到我的胸上,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說你怎麼能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我妹妹過來催他,說日食馬上過去了你快點走。這時他來在我面前對我說,我要走了,我說你去哪兒,他不語,我說我能去嗎,他說那地方你不能去,然後捧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便消失了。

第三個夢:這個夢是黯淡的,我來到了一個特別荒蕪的地方,黃天沙地毫無人煙,我心裡很明確就是為找他,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所學校,學生來來往往,他在校外一家破舊網吧上網,一回頭看到他戴著一副玻璃眼鏡,他看到我便一臉不情願的出來,皺著眉有些慍怒的說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了你別再找我了嗎。

此後很久沒有夢到過他。我父親有一個朋友,我們稱他任大夫,任大夫身材魁梧和藹可親,懂風水善演算,在當地小有名氣,平素常挎一隻舊黃包穿著布鞋遊走於市井田野。我父親偶爾請他幫助處理一些家中事宜,諸如遷墳建房婚喪嫁娶定時辰看風水之類,年底也會請他看看來年家裡是否安定老人是否安康。任大夫在這方面謹言慎行,大多隻是同父母朋友一起喝酒玩笑,偶爾提醒或安慰幾句。在我妹撞邪最兇的那幾年,任大夫給她送過符籙和法器。他曾笑稱我煞氣重,我逞能說自己膽子很大不懼那些牛鬼蛇神,他搖頭說你可別亂來。我曾給任大夫略略提過和少峯的事,不過沒有說夢中這些經歷,任大夫說因為某些原因他滯留人間不能往生,你不要去招惹他,不要總是主動去想這些事,他就不會跟著你幹擾你,可以再去他家舊宅還願將他送回。

多年的求學經歷,使我對鬼神之說不以為然,信則有不信則無,庸人自擾而已,更不認為我會有什麼特殊的敏感體質。那些道聽途說的所謂靈異事件大多是市井傳聞或者鄉野逸事,唯一一次親身經歷現在想想實在真假難辨,未免不是少峯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來逃避懲罰。大學時我泛泛讀過一些佛典,也有幸遇到一位老師給予我諄諄教導,後來也讀過佛洛依德《夢的解析》《精神分析學引論》等等,理解淺顯粗糙但還敢對著同事大放厥詞。總之,年輕時我十分堅定和自負,自詡無所畏懼事在人為,隨著年齡增長,遭遇許多不測和變故,人慢慢變的柔軟起來,逐漸感到似乎有一隻隱形的手拔弄和推搡著命運的方向,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無法抵抗。窮則呼天地,有一段時間我癡迷於起卦占卜,四外尋求高人,測出的結果真真假假莫衷一是,更令人迷惑。

如今對於這些夢我感到很困惑,同時又覺得頗有樂趣,我在睡前閱讀當年的信件,把信件壓在枕頭下,腦海中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企圖打開塵封多年的記憶,我想知道故事還會怎樣發展。

過了幾個月,我再一次清晰的夢到少峯,我和他並肩坐在一輛行駛的中巴車上,陽光鋪灑進來,我靠著車窗清楚的看到光線中飛舞的灰塵。車裡很安靜,座位上的每個人都正襟危坐。我看到我們並排坐著,他神情嚴肅不發一言,而我將腦袋靠在車窗上彷彿要睡著了。車開了許久,通過狹長的隧道進入一座空曠的地下城,光線幽暗,好似在舉行什麼儀式或集會,我看到眾多人在下陷的城池中排成有規律的方陣,黑暗中他們筆直僵硬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不清面目。我好奇地鑽來鑽去,問他們是誰在幹什麼。少峯急急走過來拉住我說噓!不要讓他們發現你。

可以看出這些夢邏輯清晰,細節清楚,就是現實中正常人的情緒和情感,沒有崩壞和跳躍之處。

這些夢都間隔時間比較長,我覺得也許是我的執念。我不知道是我召喚出了他,還是他主動找到我,抑或是我的心魔和妄想。後來我看到一段話: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能量場,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我最篤定的就是他她想你了,就到你的能量場裏闖了一下。夢具體是什麼樣,是被我們自己影響而產生的,但是他她會來,就是他她想來。

如果你夢到一個人,一定是他她想你了,他她想讓你夢到的。

他她想來,可能是他她想你,也可能是你想他她的能量被感應到了。

我深以為然。

我還是會斷斷續續夢到他,夢中充斥著碎片化的生活片斷,沒夢到的時候也感覺他潛伏在夢中,做為旁觀者一直在我身邊,我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白天是一種人生,晚上則是另一翻境遇。也許這世界本就由無數時空重疊,某個機緣或是輕微的振蕩就使不同的時空發生碰撞交錯。在夜間陽氣衰弱意識渙散之際,他輕易帶走我的一脈魂魄進入另一時空。

我每天都會想他,他彷彿鎖定了我大腦某片區域,不經意中總會跳出來。比方說,我喫一頓大餐,心裡就會想他早早離開人世無法品嘗這美味;去某地旅行,心想若他能看到這番美景該多好;和朋友玩樂,突然悲從中來,少峯無法體驗做人的快樂。諸如此類的念頭非常多,我也感到很?異,或許他影響了我的能量磁場。

少峯對我似乎沒有惡意,這三年來我們越來越熟稔,我沒有恐懼不安,相反覺得很柔情,我逐漸沉迷於這種狀態。這麼多年兜兜轉轉我們又相逢了,我想到電影《一代宗師》中的一句話: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他換了一種方式來陪伴我,如果靈魂不滅,是否可以生生世世相伴。

二十年了,我們都被生活摧殘地變了模樣,不復當年純真坦蕩。老家的男孩子們陸續結婚生子,我有一次碰到少峯的弟弟,努力想在他臉上找到少峯的影子。死人不會老,永遠保持當年的模樣活在別人心中,這也是永生。

2018年初夏,我在老家碰到了少峯的叔父,搭訕了兩句他對我笑了一笑,我當時愣住了,這不就是少峯的臉嗎!

我來到少峯家老宅,這是我第一次靠近他家。天色陰沉雷聲隆隆,快要下雨了,院門緊閉黑漆片片脫落露出木頭的本色,門鎖鐵栓銹跡斑斑。院牆一角已經坍塌石塊散落一地,院裏雜草叢生,應該很多年沒人來過。我想像著當年少峯在這裡生活的情景,風很大,樹枝胡亂拍打著,風捲起地上的塵土草屑打著旋兒又快速消散,朦朧中彷彿看到一位白衣少年駐足回首。我摸著木門禁不住流下眼淚,二十年了,我經歷了青春期的壓抑和苦澀,經歷了人生的挫敗與不得意,經歷了幾段感情分分離離,我們在對方的生命中不曾頻繁出席,像兩條平行線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如今因緣際會我重新拾起了少年的記憶,默默的感應他記念他,也是在記念我第一場青春萌動。我想知道他人生軌跡,想真真實實的看看他觸摸他,想回到小時候告訴那個小女孩堅強一些去選擇另一條人生道路從新來過。我感嘆生命脆弱世事無常,感嘆宇宙之大時空之廣闊,隱蔽的玄妙和奧祕等待著偉大的提問者。為瞭解釋愛情,我們杜撰了整個宇宙,生死不是離別,遺忘纔是。

這份遙不可及的愛烙上了重重的禁忌,我想起有一次我們在小路上相遇,各自低頭走過,我偷偷回頭髮現他也在回頭看我,目光相對那瞬間我躲開了,我不敢……

耳邊雷聲乍起,一切如夢如幻。

我順著小路往山上走去,與夢中盪鞦韆的雪山一模一樣,幾座墳丘在風中默默矗立,風雨將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裡,他像一粒塵埃融入這了片土地。

媛媛說,他年紀輕輕猝死,死時未婚,在農村是大凶,根據風俗不可入村,沒人知道最後父母把他葬在了哪裡。

《驚情四百年》中,已成為吸血鬼的德古拉伯爵對轉世的王妃說:我跨越了時間的瀚海來尋找你。白駒過隙時空流轉,浩瀚的宇宙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延伸著擴張著,直至無垠的深處,我們這些微小的生命 ,在電光火石之間相遇,如星石一樣碰撞更迭,瞬間灰飛煙滅了無痕跡,而人間之風情月債,塵世癡男怨女之惆悵,生生不息連綿不絕,情之脈脈宛如春樹暮雲相隔。

時至2018年10月,我做了這樣一個夢:我在老家滿村子找他,怎麼都找不到,家人告訴我他早已經死了啊,我很著急地說不可能我們一直有聯繫的,我掏出手機,裡面有我們的來往簡訊和照片,我想撥號碼但是撥不出去。這時響起了敲門,打開門,是他,他進來笑著對我說你願不願意回到13歲,我想了一想,說好,他說我帶你走,我隨即跪下給父母磕了兩個頭,他拉我出了門。快出院門時我妹妹突然出現,拖住我無論如何不讓我走,時辰已到他很著急,匆匆拿出兩件紅色婚衣套在我和他身上。

這時,我驚醒了,透過房間微弱的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一個人影起身消失。我驚愕的目睹這一幕,這一次我感到十分害怕,心撲騰騰地跳著,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洗臉的時候,我聽到一聲清晰的男聲叫我名字。

他要帶走我。

我請教了一些人,他們說這夢不詳,千萬不可在夢中答應他,更不可隨他走。

朋友問我他是否有別的訴求請你幫忙,我說沒有,就是要帶我走。又問我你們有沒有在夢中睡覺,我說這倒沒有,朋友說那還好。

又說你去少峯墳前燒燒紙,好好談談。我搖搖頭說我根本不知道他葬在哪裡。

我心想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往生呢,他究竟身處一個什麼樣的時空過著什麼樣生活,他為什麼回來找我,有什麼目的。這些問題沒人回答我,說真的我很好奇。

我內心惶惶,想了很久,決定順其自然,我相信靈魂流轉死亡不是終點,沒有一片雪花會飄錯地方,沒有任何禍福吉凶出於偶然,一切都來自於累世而來的因緣果報,如果上天讓我跟他走那我便走。

2019年1月23日,我最後一次夢到他,我們身處一個金字塔狀的大土包中,我坐在他腿上很開心地說著什麼,他很羞澀低著頭不看我。隨後他帶來一個女孩,女孩子瘦瘦小小,長發低低的束在後頸,低著頭看不清楚臉,輕輕地跟在他身後。我、妹妹、還有他和那個女孩,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相對而坐,他對我說了很多話,說了很久,內容全然忘了。

第二天醒來悵然若失,當晚我夢見來到他家老宅,老宅已做化做一堆黃土,我對著黃土放聲痛哭。

至此,我確定他走了。

我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彷彿身體裏的一部分突然被抽離,抽的乾乾淨淨。

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夢境開始變得模糊混沌,我在夢中尋他,沒有任何蹤跡。

而在現實中,我越來越少的想到他,以前的心心念念千絲萬縷被突然斬斷,他真的離開了。

也許是和夢中那個姑娘。他有了更合適的伴侶,不必再與我糾纏。

我明白,陰陽殊途,長時間相伴勢必消耗彼此精神能量,這幾年我明顯感到身體容易疲憊。

也許因為他徹底離開了我,他的磁場不再影響我,我的執念在一瞬間消失了,和他的過往似乎全成了前塵舊事。

他就像一滴水蒸乾在陽光下,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有什麼證據證明少峯迴來過,是否是我自編自導了整個過程?

春節過後回老家看望祖父母,院子裏大樹前幾年砍了,任大夫說這樹不能留,改種了花叢,院子清朗多了,當年那間房子也明亮許多。

院外的樹木亭亭如蓋,粗壯的樹枝遮擋了看向對面山坡的視線,當年站在山坡上眺望我的少年已經徹底消失。

我來到他當初站立的地方,他就站在這裡看著當年的小姑娘在院子裏玩耍,那個小姑娘假裝沒看見他其實心裡小鹿亂撞羞紅了臉。陽光很耀眼,我再次低頭閉上了眼睛……

這時山下我愛人大聲呼喊我的名字,但他沒有看見我。

我不禁啞然失笑,下山回家。我問我愛人你叫我做什麼,他說正玩手機遊戲呢突然很想知道你去哪兒了。

我把這些事情簡單給家人講了講,沒幾天父母從任大夫那兒給我請來一道符,把符紙在臥室燒掉靈體就不敢再來騷擾。

我把符紙收了起來,可我並不打算燒掉。


更新一些照片,抹去了涉及隱私的地方。

1,這是當年事情發生後我寫的筆記 ,若干年後正因為這篇記錄,我才記起了這個時間點,1999年8月10日。

筆跡和內容真真是幼稚。

2,少峯迴信的片段:

下面這張照片是2001年他來學校託人捎給我的信,約我放學後見面,我沒有赴約。他把落款的時間寫錯了。這封信後來被我不小心潑了茶水,看起來污跡斑斑。用馬賽克抹去了涉及隱私的地方。

評論區有人說少峯的信和我的日記出自一人筆跡,煞有介事頭頭是道,我覺得十分幽默,如果真這麼做我實在過於用心良苦。況且做假便做全套,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更不會出現明顯的筆誤和錯字。筆跡鑒定專家請出門右轉。

尊重質疑,故事一旦講述出來便不屬於經歷者本身。妄言妄聽便好。

3,少峯家老宅的照片,白牆房屋就是院落所在,我在對面山坡用手機所拍,久無人居荒廢多年。2016年春節前夕,我就是在這裡感應和喚出了他。

4,後來拍攝的院門,院落的竹子。


4月22日更新:

評論區有朋友對我妹妹的經歷感興趣,貼上一段過往,沒有鬼魅,是關於老家動物的故事。

有沒有聽老人說過一些靈異(成精)的故事或事件??

www.zhihu.com圖標

4月24日更新:

評論區有朋友問關於少峯的故事有沒有後續,我確實再也沒夢見過他本人,一點身影的蹤跡都沒有。最後一次他同我告別時,說過的話我第二天全然不記得,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憶的蛛絲馬跡,我心想你就這樣絕決離去留下未亡人行將就木竊竊思念。後來我想這也許是他刻意而為,抹去了我的記憶,牽絆和交集戛然而止,如果說生命最好的結局是無疾而終,那麼抓不住的情分不如讓它風流散盡玉碎香埋,總好過遭受塵世風霜侵染而掩蓋最初芳華。

請大夥原諒我的絮絮叨叨。前兩周夢見一個算命老先生對我說他其實一直在你身邊。我並不以為意,這恐怕是我心中不捨自我安慰。

少峯父親上個月因結腸癌去世。去年見過最後一面,那時已異常消瘦精神不濟。出殯當天我父親還趕過去上香送葬。

也許是得知少峯父親的死訊後心中有所波動和感念,前幾天我夢見他的父母,他們相互扶持精神矍鑠笑容滿面,雖對我不發一言,但我感受到了他解脫病痛的愉悅。夢中這幕一晃便過去了,我沒有找到少峯的身影。

少峯父親的離世讓我有一種恍若塵埃落定的感覺,隨著他弟弟帶著母親遷往工作的城市安居,當年故事源起的祕密再也不會重見天日。

我的祖父母垂垂老矣,但是眷戀故土不願離開,我知道遲早有一天要告別這裡。隨著城市化的進程,老家人丁日益稀少,越來越多的人家移居他鄉,整個山村籠罩著沉寂遲暮之色,過往種種神祕傳說和魑魅魍魎將逐漸被遺忘。護林人說村外西山上的小廟育了新神,村口老婦喃喃自語有高山就有平川,有真龍就有小蟲,這是從小我娘教給我的道理……

我曾走遍山村拍下空曠院落的照片留作紀念,殘垣斷壁訴說著當年的風貌。十幾年前,我和少峯無數次在鄉間蜿蜒交錯的小路上相遇、分離,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風到處遊,如果草木有情,可曾目睹和記錄人間風月和聚散浮萍,又可曾認得現在的我。

黃天厚土,飛禽走獸,廣袤的大地知道更多的宇宙真理,只是我們不知道如何接收它給予的信息,所有隱蔽的玄機和祕而不宣的情懷被深深掩埋,流年已然落幕。


4月30日更新:

感謝評論區 @輕嵐夜雨 朋友的指正,開頭所引「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時」,是清代王士禎讀完《聊齋志異》後的感嘆,並不是蒲松齡所寫,已更正。


額 第一次做回答就幾百贊了。真是頭一遭呢, 就當我的悲傷讓大家開心下吧

現在想想雖然也有點後怕,各位信不信的當個故事吧 反正我也不圖啥

鑒於很多小夥伴們對我保持懷疑態度 沒辦法我也沒啥證據 時間久了畢竟

我吧僅有的一些圖找了找,現在沒在家隨後會找找看有沒有拍的CT片子之類的還

找了一些以前發的說說 總之每條都是因為倒黴 放在最下面了

原文如下:

親身經歷,本來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時間是5年前,晚上9-11點具體記不太清了,因為工作跟同事開車去另一個城市,走的是高速

半路時感覺困,可能同事也是感覺困,我說吸闊煙吧(我也知道開車不能抽煙但真的困,就想著提提神)我點了兩支煙,我倆一人一支,就因為這支煙發生了改變我四年的事情。

當時是他開車我在副駕,我倆在抽煙,廢話的說一句抽煙就要彈煙灰,彈煙灰就要開車窗,我倆基本是車不多的時候開的車窗,按理說他開主駕駛的車窗,我開副駕駛的車窗,他應該是往左看,而不會往我這看,而我也在想彈煙灰就往窗外看,

看到了我人生當中的陰影,

我看到了一張人臉,一張血淋漓的人臉,一個女人的血淋漓的人臉可以清晰的看到五官,因為是在高速路上,車速起碼在100邁以上,我清晰的看到了這張人臉兩秒以上?

可能嗎?

速度在100以上看什麼都不會超過一秒,我當時就感覺是跟我臉貼臉的距離,真的我當時18的青年男被嚇的發不出聲來,他也看到了我倆都一樣,我轉頭看他他也在看我,我倆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我結結巴巴的問他,你。。。。。你。。你看見什麼了?他問我看見什麼了,我說的看見了一張人臉,他說他也是。然後路上我哭了,害怕到哭,(真的哭了除了小時候皮被我爸揍,從來沒哭過,)我一個大男人真的嚇哭了 太可怕了

可以想像嗎,臉貼臉的距離,滿臉是血的女人,如果不是車窗沒全開我能感覺他的呼吸那樣。

然後路上繼續行駛,我倆不知是害怕還是為什麼,一路都沒有在提這件事,也都沒有說話,

煙?更別提了更不敢抽

約20分鐘到達目的地(市高速,所以時間比較快)

達到目的後到了住的地方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一個神婆子哪裡摸嚇子(我們這方言,就是算命那種類似的)

喊我去,我說我不信就沒有去,

算命的給他說讓他回家後燒點紙錢,燒香,唸叨幾句說他一路好走什麼的。

就這之後,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而我,開始了

真的是目前我人生的黑暗4年

那事之後我開始了我的黴運,先是大概一月後的車禍

照舊在我下班的時候騎著我的小電動車回家,在我過紅綠燈的時候,我是右轉,我後面過來一輛車

也是右轉,強行右轉,根本就沒管我,把我撞到了,我摔倒了,全身4處骨折,雙腿是血

司機可能也是好人,在撞到我後發現了我,並沒有跑,下車看我,叫了120了送我去醫院。

然後他是走保險,然後保險那邊來人調查,

很靈異的來了,

因為那個路口的攝像頭壞掉了,所以就去查他的行車記錄儀

結果

行車記錄儀清晰的拍到了車前面的景物

但..........唯獨沒有拍到我

我是被司機正面撞的,

司機也說開車時並沒有看到我,行車記錄儀也沒有拍到我。

最後是司機賠了我的醫藥費,我也沒有訛他之類的,咱雖然窮,但不能窮志氣,誰都不容易

這件事的一切,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巧合

以上是那件事發生後的第一件,

因為4處骨折,多傷在腿部,在家休養了3.4個月的樣子平安度過,沒有發生什麼事

因為在家休養了這麼久,之前的工作也吹了,

當時18,正好沒工作想要去當兵,也剛好趕上徵兵就去了

說巧不巧,

出門的時候,關家門的生活,不知道哪來一陣風(農村人),把門吹了過來,我的手就被擠在了兩扇門的中間,

恩,,,,沒錯手指骨折

三根!

當兵也只好作罷

在家繼續休養

時間快進,又是3.4個月在家平安度過

因為家裡一個哥哥是開挖掘機的,所以家裡人想讓我去學這個,也是一門技術

我就去了,剛開始一段時間平安無事,學的差不多自己一個人能工作了,

某天晚上我在開著我的挖掘機工作時,是裝小區挖地基挖出來的土。

一車一車的會有間隔,裝完一車後,有些困,沒錯是晚上,沒錯我又點了支煙

我的記憶停留在了我抽的這支煙

我經歷的綁架!是的沒錯!

因為挖掘機是老闆的,分期買的挖掘機,是XX的挖掘機360,1.6平方的(具體什麼的就不方便說了)價格好像是在140w-180w

沒有按時還分期,逾期三個月

就讓我趕上了,是的沒錯,綁架人,搶挖掘機

我被打暈了,我從來沒想過我能遇上這種事,都是在電影裡面才見過這種,殺人,越貨的橋段。

半路上我醒了,睜開眼一片黑(當然,是我的頭上被套了黑色熟料袋,並不是關了小黑屋QWQ)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說別殺我別殺我(我當時肯定沒哭!恩,,,,,),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手動笑哭

他們說,沒事我們現在在高速上,等會就會把你放下來(可能也知道我只是個打工的)

一路無話,把我扔在了一個地方,

高速上面,

沒錯!!

沒錯!!!!!!!!!!

就是那個地方!!!!!!!!!!!!

我不知道這一起是巧合還是什麼!!!!!!!!!

晚上,回憶湧上心頭我怕了真的害怕

拿起被他們關機的手機

打了電話,報了平安,來接我了

從哪以後以為害怕,我辭掉了這份工作

以上是這三件事,算是其中的大事吧。

然後4年之間身上到處可見傷疤,這個地方好了,別的地方又會受傷。這只是小事

每年年底的前一個月我總會受傷,還不是小傷,不是這裡骨折,就是哪裡骨折

連續四年如此,

我曾想過輕生,沒錯我站在大橋上懷疑人生

突然想到不行,老子還有那麼多MM沒看,死前還是單身,豈不是很虧?

就繼續了生活,長話短說吧,四年後,也就是去年

找了個工作,一天同事間聊天我說起了最近幾年怎麼樣怎麼樣倒黴什麼的

巧了,他家一親戚是算命的,讓我那天去看看,可能是中邪了

我去了,我走到他親戚家,一個老奶奶,看到我,整個人表情都變了,我一瞬間好像懂了什麼

然後他問我答,他問我最近幾年有沒有見過死人?我開始猶豫了下說沒有,因為也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然後她又說仔細想想,大概四年前,去沒去過西南方?在哪你見過死人嗎,我仔細想了想不就是那個地方嗎? 心裡發冷(我只是給同事說過我倒黴,並沒說過看見血人的事,所以沒想是同事提前跟他說過)

我說是,有過,我交代了當時發生的事,她跟我說當時是有冤死人纏上了你倆,他第二天燒了紙錢沒事,但你沒有,所以纏上了你,我問她有解決方法嗎,

她跟我說你回到家,燒三根香,燒點紙錢,也念叨幾句,最近東方會遇貴人,此事可了。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貴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東方具體有多大,,,

反正最近還好,沒出什麼意外,安穩了一年,混上了一輛小車,有喫有喝,生活倒也不差

以上就是我的經歷,想想當初真的害怕

想了想還是不匿名了,我的朋友不玩知乎,所以我怕啥捏

下面補圖

這是最嚴重的一次

也就是我想自殺的那次

想了想有那枚多妹子沒見,那麼多**沒見,那麼多零食沒有喫

還丟過錢包、、、腹瀉 、小傷不停

對了,當時談的女朋友也分了 我跟她的聊天記錄停留在2016.05.21那天

至今他還是我QQ聊天置頂,只不過發過去信息會有個紅色嘆號在警告我,你們結束了。

這是去年的時候碰的一下,當時只是淤青,我也很納悶為什麼至今還沒好利索


大四那年,爺爺毫無徵兆的去世,可當晚,爺爺的屍體竟然出現在我牀旁,身穿壽衣鐵青著臉沖我笑……


我出生在農村,自幼跟我爺爺長大,家裡就兩個房間,爸媽睡一屋,我和爺爺睡一屋。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去讀大學。


我讀大四那一年,爺爺突然去世了,沒有任何的徵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走的。我從學校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爺爺的靈堂就設在堂屋裡,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我回到家後,第一件事是看爺爺最後一眼。長輩們把棺材打開,爺爺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臉色蒼白,但是嘴巴卻是張開著的,好像是有什麼話說。


我問大伯,爺爺的嘴張開著,是不是還有什麼遺願沒說出來?


大伯聽了我的話,瞪眼訓斥了我一頓,讓我不要亂說話。


我不知道大伯為什麼會突然間生氣,卻不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多問,只好不再說話。


二伯比我回來得晚,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在外地當警察,不好請假。回來之後按照慣例是瞻仰遺容。我也跟著去看了,發現爺爺的嘴巴還是張開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似乎比之前張的更大了些。


二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聽見他小聲對大伯說道,爹的嘴怎麼是張著的?要想辦法閉上。


大伯看了一眼周圍,見沒有外人,才小聲說,都試過了,閉不上。


二伯想了想,去拿了一條熱毛巾,敷在爺爺的臉頰上,這是要讓僵硬的肌肉變得鬆軟,然後再合上爺爺的嘴。熱毛巾換了三四條,然後二伯試著合上爺爺的嘴。沒想到這個辦法還真的管用,可嘴是合上了,但卻是歪的!


爺爺生前並不是歪嘴巴,怎麼死後變成歪嘴巴了呢?難道他真的是有什麼遺願沒有完成?


一屋人看到這場景,又是一陣痛哭。


等過了一段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後,二伯又問,嘴裡放銀子了沒?(這是我們那邊的傳統,死後都要在嘴裡放銀子)


我媽說放了,當時沒找到爺爺生前準備的銀子,她就把自己的一對銀耳環放爺爺嘴裡了。


大伯和二伯輪流在靈前守夜,只有我爸是一直跪在靈前,誰勸也不聽。


爺爺一共三個兒子,我爸最小,但是和爺爺的感情卻是最好。爺爺生前哪裡都不去,就只愛住我家,贍養工作全由我爸一人負責。大家都知道我爸和爺爺的感情好,也就沒去多勸。


爺爺在堂屋裡一共擺放了五天,第六天上山。


這之前,全家人在風水先生的主持下,開棺看爺爺最後一眼,寓意送爺爺最後一程。


那是凌晨五點,天色剛矇矇亮。打開棺後,所有親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爺爺臉色鐵青,他的嘴竟然又張開了,而且比之前張的更大,那種幅度甚至已經超過了一個正常人能做到的範圍,下巴都快要貼著胸口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著了,那個風水先生也沒了主意,他說他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反倒是問我大伯怎麼辦?


我大伯他們三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按原計劃不變,起棺上山!


來給我爺爺抬棺的都是村裡的壯漢,哪家有親人去世,幾乎都是找的他們。因為按照習俗,棺材一旦起棺,就不能在中途放下,必須一口氣上山。所以抬棺的人必須很壯。(我們那裡還不流行火葬,全部是土葬。)


風水先生做好法事之後,來抬棺的八人分別拿著木槌在棺材的四角釘下一枚銅釘,然後搭好繩子,穿上粗木棍,扛在肩上,就等著風水先生的一聲令下。一旁的煙火先生已經拿著打火機準備點鞭炮。


風水先生拿著桃木劍,在法壇上重重劈下一劍,大喊一聲:「起棺!」


點鞭炮的煙火先生點燃鞭炮,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之後,八位抬棺的壯漢大喝一聲「起」,只聽見繩子嘎吱嘎吱地響,八人蹲著馬步,可無論如何也直不起腿來。


棺材沒抬起來!


我爸他們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抬棺的紅包是給了的。沒想到他們居然出工不出力!但是這個時候又不好發作,我爸只好趕緊再包了八個紅包,準備給抬棺的八人。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八人說什麼也不收。其中一個說,老爺子是村裡的長輩,大傢伙都敬重,不可能不使勁抬棺。確實是這棺材太重了,就算給我們再多的紅包,也抬不起來啊。


我爸無奈,只好把紅包裝口袋裡,可是臉上卻是急得要命。


還好前來送殯的隊伍裏,還有年輕的壯漢,聽說棺材抬不起來,就主動來幫忙。於是又添了一條繩子,加了一條桿,然後按照前面的程序再走一遍。


可是鞭炮聲響完之後,棺材依舊沒能抬起來!


這一下,大傢伙都急了,人羣裏也出現了一些議論的聲音。紛紛說我爺爺肯定是有什麼心願放不下。


我爸擔心村子裡的人亂嚼舌根子,於是招呼大伯再添了一條槓,他們兩兄弟親自抬棺!


十二個人了,竟然十二個人還是抬不動!


回魂壓棺!


我聽見那個風水先生驚呼了一聲,他之前也以為是抬棺的人出工不出力,可是現在他的臉色都變了。我看見他趕緊招呼我爸他們三兄弟,問老爺子生前是不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我爸他們都說沒有,平時好喫好喝的伺候著,沒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啊。


我爸他們三兄弟想了好一陣,還不斷地對著棺材說話,但是抬棺的那十人怎麼也抬不起來。最後我爸直接跪在了棺材前,一邊磕頭一邊說,爹,你要是還有什麼心願,你晚上給兒子託夢,你這樣不肯走,我們都不安生啊!


我大伯二伯也都跪下磕頭,第三代人中,比如我和堂兄堂姐們也紛紛跪下,頓時哭聲一片。


說來也怪,這一跪,之前十二個人都抬不起來的棺材竟然被十個人就抬起來了!


我爸擔心事情有變,趕緊招呼大家上山。


這一路上,我看見我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直盯著爺爺的棺材,生怕他老人家一個不高興就不走了。


還好,棺材順利的入了土,中間沒出什麼岔子。


填墳的時候,家裡人要求我們第三代先回來,不許我們待在那裡,據說這也是習俗。


我跟著堂哥他們回了家,看著靈堂還沒拆,但是爺爺卻永遠離我們而去了,心裡很是難受,鼻子一酸,眼淚就忍不住地流了出來。


我媽看見我哭,立刻把我拉到一邊,很是嚴厲的訓斥我,出殯第一天不許哭!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還是強行忍住了。後來我媽告訴我,要是出殯第一天哭的話,死去的人會不捨得離開。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當天晚上,我睡在以前和爺爺一起睡過的房間,我總感覺爺爺還在我身邊。想到以前夏天睡覺的時候,爺爺都會拿著扇子替我扇風,可是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時光了。我的眼淚又忍不住要流了下來。但是想到我媽的話,我給忍住了,萬一我爺爺捨不得走了怎麼辦?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我爺爺走了進來,他和以前一樣躺在我的旁邊,側過身子來,胳膊一上一下的,好像是在替我扇風。可是他手裡根本就沒有扇子啊。我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爺爺,卻發現他大張著嘴巴,臉色鐵青,身上穿的竟然還是下葬時候的那身壽衣!


然後,我清晰地看見爺爺的嘴突然動了動。


「啊!!!」我嚇得尖叫起來,睜開眼一看,還好這只是一個夢。


窗外的天還沒亮,應該還是凌晨,我伸手想要摸一下放在枕邊的手機看看時間。可是,我卻摸到一張冰冷的臉!


我慢慢轉過頭去,借著微弱的月光,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爺爺那張張大著嘴巴的鐵青臉,而我的手,就放在他的嘴裡……

第 2 章 自己爬出來的


我不是在做夢,而是我爺爺真的回來了。


可是,爺爺不是已經下葬了麼?為什麼他的屍體會跑到我的牀上來?


沒一會兒,先是大伯趕了過來,看到爺爺的屍體後就是一陣亂罵,「是哪個砍腦殼死的背時鬼,搞出挖人老屋(我們對墳的叫法)的事情!」


然後是二伯。他看到了爺爺的屍體後,眉頭都皺得像是擰到了一起,卻沒有多講什麼。


「現在啷個辦?」我爸開口問道。他現在也是沒了主心骨了。


「還能啷個辦?趁到天沒亮,趕緊埋進去。小陽,你去村頭喊陳泥匠,莫驚動其他人。老二老三,我們三個把爹老子的身體抬到墳裏去。」大伯吩咐著。


雖然大家都沒說,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發生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大張旗鼓地辦,更加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的話,村裡人肯定會閑言閑語,戳斷我們家的脊樑骨。


穿上鞋子之後,我就朝著村頭的方向走去。快出院子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我爸他們三兄弟齊刷刷地跪在牀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才開始搬屍體。


我走得很急,生怕這件事會被其他人看見。還好村裡的路我都熟悉,否則天沒亮走村路,非要摔跤不可。


按照道理來說,盛夏的早晨不會太冷,加上我又是一路小跑,身體肯定不會覺得冷。但是我卻是越走越冷,總感覺身後脖子有人在給我吹冷氣。


農村的清晨,雞都沒叫,大家基本上都在睡覺,而且身後哪裡有腳步聲?更別說會有人給我吹冷氣了。可如果沒有人,那我脖子上的陣陣涼氣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很想回頭看一眼,但是又想到老一輩教給我的,晚上走夜路不能回頭,因為回頭一次,就會把肩上的火焰吹滅一把,很容易招鬼!


說實話,作為大學生的我,以前是從來不相信這些的,但是在遇到我爺爺這件事之後,我開始對我之前的世界觀產生了懷疑。因此,即便是莫須有,我也只是硬著頭皮往前走,不肯回頭!


堅決不回頭!


好不容易捱到了陳泥匠的家門口,我發現我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大夏天的,竟然是冒冷汗冒的。


我盡量小聲地喊著陳泥匠,生怕被隔壁的鄰居們聽見。可是陳泥匠一直沒有應我,我不得不開始敲門,聲音越敲越大,陳泥匠的聲音終於傳來,問道:「誰啊?」


「陳叔,是我,小陽。」我低聲回應著。


陳泥匠打開門,我簡單地把事情小聲地講了一遍,陳泥匠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回屋拿了一個泥匠桶子,就和我一起去爺爺的墳地了。


我們到墳地的時候,我大伯他們已經到了。我上前去看了一眼我爺爺的老屋,發現並沒有被挖開的痕跡,只在墳頂上有一個洞,剛好容得下一個人進出。


我準備走近點兒以便看清楚,卻被我二伯催著回去。我想要留下來,他們都不允許,講死者入土,隔代的親人是不能到現場的。


我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還是聽話地回去了。


我爸他們一直弄到十點多的時候纔回來。


事情忙完了,大伯請陳泥匠到屋裡喫飯,這是傳統。


席間,陳泥匠一直皺著眉頭,好像有什麼心事,我看了一眼我二伯,他和陳泥匠一樣,也是眉頭緊鎖著。最後在我大伯的追問下,陳泥匠終於把他擔心的事情講了出來:「啟東哥,這件事我看你還是再找個風水先生看哈子(看一下),廷公的墳有古怪。」


「麼子(什麼)古怪?」


陳泥匠沒開口,我二伯卻開口道:「如果是盜墓的人倒鬥,從外往裡挖,那麼墳口子的開口方嚮應該是外面大,裡面小,越挖越小,這個應該好理解。但是爹老子的墳,大家剛剛都看到了,很明顯是裡面開口大,外面開口小——也就是講,這個口子,是從裡面往外面挖的!」


二伯頓了頓,繼續道:「也就是講,爹老子是他自己從墳裏爬出來的!」


即使是在這大夏天裡,二伯的話,也讓在場的所有人背脊一陣發涼!


如果真的像二伯說的那樣,爺爺的屍體是自己從墳裏爬出來的,那麼這件事就已經不是科學能夠解釋的了。總之,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於是我試著去打破對話。


「會不會是盜墓賊從其他地方打孔進到墳裏,然後從裡面打洞出來?這樣看上去就好像是爺爺自己從裡面挖洞出來一樣。」我說出我的想法。


二伯點頭表示有這個可能,但是陳泥匠卻是搖搖頭,猛吧咂吧咂幾口旱煙之後,才緩緩說道:「修墳的時候,我就有懷疑過小陽的想法,所以特地進墳裏看過……」


說完他接著搖搖頭,沒有把下文說完。但是大家都曉得,他搖頭就表示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喫完飯後,我大伯要給陳泥匠包修爺爺老屋的紅包,被陳泥匠拒絕了。他說這件事太邪乎,他也不曉得這老屋該不該修,反正錢肯定是不得要咯。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邊走還邊在說,造孽啊,修了一輩子的老屋,還沒碰到過啷個(那麼)邪門兒的事。


等到陳泥匠走後,二伯講他到鎮上找個人。他沒講是找哪個,不過大家都曉得,他應該是去找陳泥匠口中的風水先生了。


整個白天,屋裡的人都陰沉著臉,很顯然是在擔心爺爺的事情。一直到喫晚飯的時候,大伯才講,他今天晚上去墳地裏守一晚上,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動爹老子的老屋。他還是相信這是有人在亂搞。


我雖然害怕,但還是堅持要跟著去。畢竟這是我爺爺,我不可能看到他的老屋被人刨開。我爸見我態度堅決,沒有多說什麼,這件事他也沒有了主意。不過喫完飯後,他也跟著我們來到了爺爺的墳邊。


這個時候天剛剛黑,大伯和我爸在附近找了些柴火,然後在不遠處燃起了篝火——這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照明。


借著火光,我看見爺爺的墳墓安安靜靜立在那裡,似乎和平常的墳墓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一想到爺爺從裡面爬出來,就覺得那裡透露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詭異,彷彿是一頭洪水猛獸,似乎只要一張嘴,就能把我們三人給全部吞沒。


三個人圍坐在火堆旁,此時此刻也顧不得炎熱了。再說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天氣竟然不是很熱,即便是坐在火堆旁,都還覺得後背有點冷。我不知道我爸和大伯是不是這樣,我又不敢問,害怕他們擔心。


時間就這麼流逝著,大伯和我爸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有時候甚至都牛頭不對馬嘴。我知道,他們兩個心裡其實也是害怕的,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轉移注意力。


突然,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我立刻回頭大喝一聲:「誰?」


但是我什麼也沒看見。


大伯和我爸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


大伯和我爸對視了一眼,然後我爸說他去看看,讓我待在這裡別動。


說完話,我爸從火堆裏拿了一根燒著的棍子當火把,又從一旁撿了一根木棒,這才朝著我身後的方向走去。


我和大伯都站在篝火旁看著我爸,心裡有些著急。爺爺的墳地雖然不算太偏,但是也絕對不是一般人都會來的地方。這麼晚了,到底會是誰來這邊呢?


「站住,別跑!」遠處,我爸突然傳來一聲大喊,緊接著,我們就看見我爸鑽入叢林裏,他手上的那點火光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遠,以至於最後被黑暗吞沒。


有那麼一刻,我很想哭。我害怕我爸會出什麼意外,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已經再不能承受更多的打擊了。


我和大伯坐在篝火旁等了一會兒,時間至少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但是我爸還沒有回來。我開始有些著急了。大伯也是,他起身,對我說,我去尋你爹,要是我半個小時沒回來,你就先回家去。


大伯也去了,整個墳地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四周一片漆黑,我很害怕,不敢往其他地方看,只好不斷地往火堆裏添加柴火,生怕這唯一的火光也熄滅了。


我的後背還是好冷,於是我轉過身來,準備烤一下後背,而且後背靠著火堆,面朝外面,也更安全一些。


我的手裡握著手機,每隔一會兒就看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大伯離開也有二十分鐘了,我開始越來越害怕,在這漆黑的夜裡,在爺爺的墳地邊上,我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沙沙沙……」我突然聽到有聲音傳來,而且,是從我爺爺老屋那邊傳來的!

第 3 章 挖墳


我嚇得趕緊挪了幾步,面朝著爺爺的墳墓,後背靠著火堆,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照著爺爺老屋的方向。


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但是那沙沙的聲音還在不斷的響起,那聲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扣沙子的聲音!


難道是爺爺在墳裡面開始挖洞了?他又要出來了麼?


撲通。


我直接跪在地上,對著爺爺的老屋開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著:「爺爺,孫兒在這裡,你有麼子事你託夢給孫兒,你不要再出來了黑人(嚇人的意思)咯。」


我這麼一哭喊,那沙沙的聲音果然消失不見了。我以為是爺爺聽到了我的哀求,所以不再出來了。可是沒想到,過一會,那沙沙聲再次響起。而且這一次,不管我怎麼哭喊,那聲音都沒有消失,並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終於,那聲音停止了,我看了一眼手機,已經過了十二點,大伯也去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回來。我準備按他說的,先回去。


等我再把手機的閃光燈對著爺爺老屋的時候,我差點嚇得心臟停止!


我看見爺爺老屋的頂上,一個張大著嘴的頭緩緩冒了出來。鐵青色的臉精準無比地對準了我的方向,眼睛緊閉著,整個腦袋已經開始有些浮腫。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的詭異,我看見他張大著的嘴竟然開始慢慢合攏,然後,在閃光燈的照耀下,往後裂成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微笑!


爺爺他,在對著我笑!


「啊!!!」


我大喊一聲之後,就再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家裡的牀上了,我媽坐在我牀邊,在低聲抽泣著,大伯和二伯坐在門邊。


我喊了一聲媽,我媽見我醒來,不由分說地就抱著我哭。


我看著大伯和二伯,他們也看著我,但是視線相交之後,他們就低頭自顧自地抽起煙來。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我問,我爸呢?


這麼一問,我媽哭的就更厲害了。


大伯從後腰帶上取出一隻鞋子,說,昨晚追出去沒好久,就見到了你爹的孩子(鞋子),人沒找到,聽到你喊,我就跑回來咯,剛好碰到你二伯過來。


二伯也說,鎮上的人沒請到,他喊我趕緊回來,講可能要出事。我很早就往回趕了,沒想到半路迷了路,還是來遲咯。看到你的時候,你暈倒在火堆邊上,你爺爺就站到你旁邊。


我掙脫我媽下牀,大伯問我要鬧那樣。


我說我要去找我爸。


大伯攔下我,講村支書已經發動全村人搜山咯,你就不要再去了。你爸就你一個娃兒,你要是再出事,我對不起你爸。


聽我大伯這麼一說,我媽哭得更厲害了,我沒敢哭,因為這個時候我不能哭。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中年人進了我屋院子,我二伯見到他,噌地一下站起來迎了上去,臉上還帶著笑臉,說道,老同學,你終於肯來咯。


那中年人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講,唉,我也不想來,事情鬧這麼大,不來不行咯。你把搜山的人都撤回來吧,我有用。唉,人少了我怕鎮不住……


我二伯是一個極有主見的男人,但是聽了他這個老同學的話後,立刻就找村支書王青松,讓他把搜山的鄉親們撤回來。


在這個陌生中年人的招呼下,所有人都去了我爺爺的墳地。


這個陌生中年人似乎有點名氣,很多鄉親們竟然都認識他,稱呼他為陳先生。我媽一開始還不同意把搜山的人都撤回來,但是知道這是陳先生的要求後,也就同意了。


陳先生到了墳地之後,也不說話,繞著我爺爺的老屋走了一圈,然後掐了掐手指,就對鄉親們說道,留二十八個男的,其他人都回去。


陳先生又看了一眼我爺爺的老屋,接連唉聲嘆氣了好幾下,這才從他隨身帶來的一個布袋裡取出一些東西。有銅錢,有紅線,還有一些黃顏色的紙,後來知道,那叫作「符」,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陳先生先是用紅線在爺爺老屋的四周橫七豎八的繞了一圈,在紅線上還貼了些「符」,然後叫來這二十八個壯漢,每人發了一枚銅錢,要他們含在嘴裡,並且對他們說道:「一會兒不管發生麼子事,不準開口,不準講話,曉得了不?」


他們紛紛點頭,於是陳先生站在爺爺的老屋前,看了看天色,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撲通!


陳先生毫無預兆的跪倒在爺爺的墳前,手上捏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然後恭恭敬敬地對著爺爺的老屋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後,陳先生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跪在墳前,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爺爺的老屋講話,廷公大伯,不孝後生陳恩義,為救人性命,前來叨擾,如有不敬,多多海涵。


說完之後,原名陳恩義的陳先生一拋手裡的六枚銅錢,然後彎腰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又重複一遍之前的動作,磕頭,講話,拋銅錢。彎腰看了看,再次搖了搖頭。我看得分明,陳先生的臉色在看完第二次銅錢後,開始變得蒼白。


陳先生就這樣前前後後拋了九次銅錢,到最後已經是面無血色,蒼白的就好像死人一樣。


第十次的時候,陳先生磕完頭之後,沒有再好言好勸地講,而是指著我爺爺的墳罵了起來:「洛朝廷,你難道真的要斷子絕孫?如果不是,你就給後生一個好兆頭!」


說完,陳先生再一次拋灑手裡的銅錢。


銅錢剛落地,陳先生就迫不及待地彎腰去看。這一次,他終於臉色緩和了些,鬆了一口氣,然後掙扎著站起來,因為跪的時間有點長,差點摔倒。還好我二伯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隨著陳先生的大手一揮,一聲令下:「挖墳!」


所有人聽到這兩字,都是面色一變,就連二伯都是一樣。很顯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陳先生之前準備那麼多,竟然是為了挖墳!


我也是,我之前還以為陳先生留這麼多人是為了給爺爺的老屋再加固一層,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挖墳!


我二伯臉上有些難看,我大伯更是直接不準,還指著陳先生的鼻子罵罵咧咧。但是陳先生是鐵了心的要挖墳,可究竟是為什麼,他也不解釋,就對我二伯說了一句,你如果不想你屋老三死,就趕緊挖墳。


這話一出,我大伯和二伯就都沒脾氣了,趕緊招呼大夥挖墳。


「再不挖墳,就來不及咯。」陳先生看了一眼天色,嘆一口氣道。那些壯漢再也不敢耽誤,拿起鋤頭就準備挖墳。


「九個人一組,輪流挖,剩下的一個站到墳頭。記到起,不管啷個(怎麼)樣,一旦開始挖墳,就不準講話,更不能開口。要是銅錢掉到墳裏,那就自求多福。」陳先生再次叮囑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看到這二十七個壯漢輪流開始挖墳。他們都不敢說話,就好像是一場啞劇一樣,只有鋤頭鋤地的聲音不斷傳來。


陳先生在墳地裏走來走去,似乎很是焦急。


因為爺爺的老屋被水泥加固過,所以最外面一層最難挖。好在昨晚爺爺自己爬出來挖出了一個口子,所以動起工來也不算太難。


一個小時後,外面的夯土層總算是被全部挖開,露出了裡面的棺材。


陳先生分開眾人來到墳邊,看了一眼棺材。然後在大家驚詫的眼神中,跳下去趴在棺材上面,把臉貼在棺材上,好像是在聽棺材裡面的動靜。


大約一分鐘之後,陳先生跳上來,急急忙忙地指著棺材吼道,快點兒開棺,快點兒開棺!


喊完這話之後,他又馬上阻止了大家,然後讓那些人把嘴裡的銅錢吐出來,在棺材的四周擺了一圈,有三邊是九顆銅錢,墳頭那邊只放一顆。


開棺的第一錘是一直站到墳頭的那個人敲的,然後大傢伙一起開棺,沒多一會兒,棺材上的鉚釘全部被拔出來,只剩下最後一步,開棺!


我原本以為陳先生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對著棺材做一些法事什麼的,可是沒想到,陳先生招呼大家一起把棺材蓋子給掀開了,大傢伙往裡面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棺材裡躺著的,竟然不是我爺爺,而是失蹤了一天的我爸!

第 4 章 萬鼠拜墳


我扒開眾人撲上去一看,果然是我爸!


只見他雙眼禁閉,雙手疊放在胸口,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青色壽衣!


一眼看上去,他就和下葬時候的爺爺一模一樣!


但是不同的是,他的腳上一隻是穿著黑色布鞋——這是死人穿的壽鞋,一隻則是老掉牙的解放鞋——這是我爸昨晚穿的鞋子,另一隻在我大伯那裡。


為什麼我爸會躺在我爺爺的棺材裡?爺爺的老屋這麼多人同時開挖才挖開,我爸是怎麼進去的?最關鍵的是,既然我爸躺在了棺材裡,那我爺爺呢?!我爺爺的屍體去哪裡了?


「把人擡出來!」陳先生吩咐道。大家合力將我爸擡出來,放在了平地裏。


我撲上去哭喊著叫著爸爸,可無論我怎麼呼喊,我爸就是那樣安詳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好像是真的死了一樣。在那一刻,我感覺天旋地轉,彷彿天都要塌了。


陳先生從我大伯手裡接過那隻他昨晚撿到的解放鞋,交到我手裡,讓我去給我爸換上。


我走過去蹲在我爸的腳邊,陳先生蹲在我旁邊,讓我換鞋的動作慢一點,並叫我在心裡默唸十八遍,爸爸你回來。


我一邊在心裡默唸,一邊開始給我爸換鞋。我聽見陳先生也在一旁小聲呢喃著,好像是在說:鞋分左右,路有陰陽,陰人走陰間路,陽人走陽間路,要是迷了路,趕緊快回頭!


陳先生話說的很慢,而且調子很奇怪,就好像是在唱歌一樣,等我剛好唸完十八遍,將鞋子換好的時候,陳先生也剛好說完最後一個「頭」字。他說這個字的時候,左手在我爸的額頭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說來奇怪,陳先生這一掌拍下去,我爸噌地一下坐了起來,嚇得周圍的鄉親們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都看到我做啥子?」這是我爸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聽到這話的我,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抱住了我爸。


自從上中學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抱過我爸,因為覺得難為情。沒想到在大學快畢業的時候,竟然抱了一回我爸。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趁著還有機會,還是要多陪陪二老,不要等到真的入了土,才後悔。


解決了我爸的事情後,陳先生並沒有急著讓大家回去,而是讓大家直接把墳給填了。


我大伯和二伯都非常焦急,連忙阻止。大伯說,是不是等找到了我爺爺的屍體,然後下葬了再填墳?陳先生搖頭嘆息一聲,講這個地方不能再埋人咯。


大伯講,這是我爹老子生前自己相中的地方,不止一次講他死了以後一定要埋到這裡。你現在講不能埋到這裡,這要啷個辦纔好撒?


我看得出,大伯對陳先生還是很信任的,他說這裡不能再埋人,大伯其實是信了的。更何況爺爺已經前後兩次爬出了墳,而且現在屍體都找不到了,大伯之前的堅持就更加動搖了。


但是爺爺生前對他的叮囑,使得他很是矛盾。我從來沒有見到一個快六十歲的老人會露出那麼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拿著旱煙袋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無助得像是個孩子一樣。


可即便如此,陳先生的態度還是很堅決,講這裡不能埋人就是不能埋人。


於是在陳先生的指揮下,之前的那些壯漢又匆匆把墳給填了。這一次動作比較麻利,沒多久就弄好了。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下山,天漸漸黑了下來。我爸待在一邊看著這一切,似乎還沒有從昨晚的經歷中回過神來,還在努力地回想著他昏迷的這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等墳的最後一捧土鏟上去的時候,陳先生把我爸之前穿的那隻黑色的壽鞋穿在他自己的腳上,然後來到墳上,用穿壽鞋的這隻腳在墳土上先後跺了三次腳。他跺腳的時候,嘴裡還念念叨叨的,但是隔得有點遠,他聲音又小,所以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陳先生跺完腳之後,又把我爸之前穿的壽衣疊好,放在墳頭,然後一把火給燒掉。


我原本以為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可是陳先生卻再次招呼眾人,喊大家把我爺爺的碑給倒過來立著。這一下,我大伯,二伯還有我爸都不願意了。


碑頭朝天,靈魂昇天;碑頭朝地,落入地獄。


這是村子裡小孩子都知道的俗語,可是現在陳先生卻要把我爺爺的碑倒過來,莫說是我大伯他們,就是我也不願意啊。哪有這麼詛咒我爺爺的?


雖然我爺爺三番兩次的爬出老屋躺在我的牀上嚇我,但是他畢竟沒有傷害我,而且,他是我爺爺,我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我是大學生,但是經歷過這些事之後,我對民間的這些俗語,充滿了敬畏。


陳先生的態度依舊很堅決,講要是不把碑頭倒過來豎起,以後出了事情,就莫再找他陳恩義。


大家都聽得出來,陳先生的話講的很重,基本上是沒得商量的餘地了。


我大伯和我爸封建思想比較嚴重,一直不肯讓大家動手。這個時候我二伯站了出來,講,還是聽陳先生的,眼看天就要黑了,趕緊把這件事情弄完,不然等到天真的黑了,恐怕又會生出其他的變故。再講咯,爹老子一直從老屋裡爬出來,你不怕,難道小陽就不怕咯?


二伯提到了我,大伯和我爸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低著頭,算是默認了。


陳先生趕緊招呼人來動手。碑本來就不大,三四個人就夠了。


等到碑倒著豎起來的時候,天明顯又黑了一層。


我看見陳先生把自己腳下的兩隻鞋子脫下來,一手拿著一隻,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地拍在碑的座基上(此刻的座基已經朝天)。陳先生拍完三下之後,仰著頭對天大喊:入土為安,落地生根!


陳先生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周圍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一開始還很小很遠,但是沒多久一會兒,這聲音就漸漸地變大,而且越來越近。


不止我一個聽到了,大家都聽到了,而且這種奇怪的聲音大家應該都沒聽到過,所以都有些害怕。那些壯漢手裡握著鋤頭,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樣子。


四周的草叢開始動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我看了一眼陳先生,發現他臉上的表情都糾結得要滴出水來,另一隻手的大拇指不斷地在其餘四根指頭那裡點來點去,就好像在算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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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屍語:打不開的神祕懸棺

洛小陽 《三屍語》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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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件靈異事件,不用問真假,就權當故事聽聽就好。


本人是潮汕人,居住在廣東。

很多人都知道潮汕地區有很多「迷信」的習俗。

比如,「上廁所」永遠不要上最後的「那一個」!

這件至今為止都是夢魘的靈異事件,就發生在火葬場裏。

一年前的一天,家族裡的一個長輩去逝了。

這一天,濛濛細雨,才五點多就天全暗下來了。

十一個人跟著火葬場的車,把長輩的遺體送到了火葬場,準備火化。

其中的繁文縟節就不多累敘了,流程各個地方各有不同。

忙到一個段落,閑下來人有三急,就找工作人員問了廁所的方向。

雖然一般的火葬場都挺大,想著找一個廁所也不難,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在一個有點偏的地方找到了,還是靠著裡面的一點微弱的燈光纔看到了。

進去後,看到只有五個「大號」的小門。

隨便打開一個就進去了,關上門,解手。

上到一半時,突然有奇怪的聲音響起……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只有廁所裡面的一點微弱的燈光,也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

當時也沒多想,以為是有其他人來了。

可是,又沒聽到有腳步聲走近,聲音一直斷斷續續在響,

仔細一聽,好像是從最後面的那個小門裡傳出來的……

一會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劃鐵門的「咯吱」聲……咯吱咯吱……

一會又像是有人要吶喊卻被捂住嘴後發出的「嗚嗚」聲……嗚嗚嗚嗚……

一會又像是有人在拍打鐵門板的「砰砰」聲……砰砰砰砰……

咯吱咯吱……

嗚嗚嗚嗚……

砰砰砰砰……

光線又弱,這些聲音讓人越聽越瘮得慌,趕緊胡亂收撿一下提起褲子出來,

臨跑前,憑藉著微弱的燈光,還望了最後的「那一個」小門一眼,

這一眼差點讓我的頭髮每一根每一條炸毛立起,

看到最後的「那一個」小門上面貼著好多「符咒」的紙,大小都有,

還用二根大木條成「X」字釘死了小門……

……

臉色有點發白的回到親人們身邊,小心臟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和幾個年長的叔叔伯伯提起這事。

他們都一臉嚴肅的說,天黑了就不要過去那邊解手,急了隨便找個地方解決就行。

他們還說,那二條大木條不是普通的木頭,是五十年以上的「桃木」。

……


【完】

【以上是原答案】201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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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19.04.12】

謝謝大家的支持,這篇短文短短不到二天的時間,就有200多個贊了,

這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知乎的人來說,無形是一種很大的鼓勵的,謝謝大家^o^

有趣評論彙集(有新的有趣的會不定時添加)

1,G也上廁所?

答:G上不上廁所不清楚,依老一輩的說法,「廁所」是比較「污」的地方,容易滋生「髒東西」,而且,遇上的這「髒東西」是被「封印」在裡面。各種「符咒」,二條五十年以上的「桃木」成「X」字釘死了門板。

2,會不會真的有人被綁在那?

答:「有人被綁在那」的可能性不大,天黑之前是半點聲音沒有的,而且從老一輩那開始,就有這事了。如果是別的地方,也許會在白天的時候,直接打開門探個究竟,但是,「火葬場」和「殯儀館」這二個地方的話……一般能不找事,就不找事了。

3,蹲在廁所最裡面看的這篇文章……

正在上廁所看到這個……

正在上廁所剛好翻到這個回答的路過……

我靠,我剛蹲下,就看到這個回答。在北京租的老房子裏。四周也是靜悄悄的,燈光昏黃……

看這個的時候我正在上廁所 還是最後一個……

這個好可怕,嚇得我都不敢上廁所了,這是小說吧?……

我看到一半不敢看了……

答:不怕的,就權當故事或小說看吧。無法參考的別人的經歷,就權當故事聽聽就好。

4,一般來說即便沒有髒東西,商場的寫字樓的廁所最靠裏的最後一間也一般是給清潔工放工具和小憩的地方。

答:嗯,也許這樣的安排也是有其原因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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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般的火葬場都挺大,想著找一個廁所也不難,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在一個有點偏的地方找到了,還是靠著裡面的一點微弱的燈光纔看到了。

進去後,看到只有五個「大號」的小門。

隨便打開一個就進去了,關上門,解手。

上到一半時,突然有奇怪的聲音響起……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只有廁所裡面的一點微弱的燈光,也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

當時也沒多想,以為是有其他人來了。

可是,又沒聽到有腳步聲走近,聲音一直斷斷續續在響,

仔細一聽,好像是從最後面的那個小門裡傳出來的……

一會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劃鐵門的「咯吱」聲……咯吱咯吱……

一會又像是有人要吶喊卻被捂住嘴後發出的「嗚嗚」聲……嗚嗚嗚嗚……

一會又像是有人在拍打鐵門板的「砰砰」聲……砰砰砰砰……

咯吱咯吱……

嗚嗚嗚嗚……

砰砰砰砰……

光線又弱,這些聲音讓人越聽越瘮得慌,趕緊胡亂收撿一下提起褲子出來,

臨跑前,憑藉著微弱的燈光,還望了最後的「那一個」小門一眼,

這一眼差點讓我的頭髮每一根每一條炸毛立起,

看到最後的「那一個」小門上面貼著好多「符咒」的紙,大小都有,

還用二根大木條成「X」字釘死了小門……

……

臉色有點發白的回到親人們身邊,小心臟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和幾個年長的叔叔伯伯提起這事。

他們都一臉嚴肅的說,天黑了就不要過去那邊解手,急了隨便找個地方解決就行。

他們還說,那二條大木條不是普通的木頭,是五十年以上的「桃木」。

……


【完】

【以上是原答案】201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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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梵天的靈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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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在知乎寫過回答了,看到這個話題忍不住回答一波。

先講一些往事吧。

我上初二的暑假,我的二嬸,就是我爸弟弟的媳婦,得了一種怪病。我二嬸向來身強體壯力大如牛不挑食能幹活,可是突然就高燒不退,沒有感冒和其他的癥狀,就是發燒。剛開始在我們村的診所輸了幾天液不見好轉,診所醫生建議住院,我二叔害怕了連夜把我二嬸送去了唐山工人醫院,在醫院呆了一個星期,能驗的地方都驗了能做的檢查也都做了,什麼問題都沒查出來,每天晚上天黑就會發燒,輸了退燒的液第二天晚上又繼續發燒。我二嬸本來是很壯實的那種身形,經過這樣一折騰躺在牀上都快沒了,醫生說如果在繼續這樣下去人就不行了,當時檢查到肺部已經出現了感染。我二叔整夜陪著我二嬸,心力交瘁。家裡兩個孩子也顧不上。幸運的是過了一週我二嬸終於不再反覆發燒,觀察了幾天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於是我二叔把二嬸接回到了家裡養著。雖然不發燒了,但是人一點精神都沒有,下牀走路都沒力氣。

我二嬸生病的事很快傳遍了我們村子,和我二叔家我們家或者我奶奶平時關係不錯的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去看望了,後來有人說我二嬸總是這樣沒精神怕不是被什麼東西找上了,並介紹說十公里之外的一個村子有一個看這種事的女的看的特別好,很遠的地方的人都去找她看,看的很準。

之後有一天我爸我媽和我二叔帶著我二嬸就去了。那個村子離我們村很遠,依稀記得名字大概是李土村。回來之後我爸媽臉色很不好,我當時年紀小,不懂這些東西。是我爸媽回來之後帶我去看我奶奶,我奶奶問我爸媽看的怎樣,我媽說那個女的一見我二嬸就說我二嬸身上有東西,而且把我二嬸的病和以往經歷說的分毫不差。然後那個女的把我爸和我媽都讓到門外了,只留我二叔一個人在裡邊,說是要交給我二叔一些東西,讓我二叔當天晚上十二點按照她說的方法去做,做完之後我二嬸應該就會沒事了。後來回了家,我二叔按照那個女的教的方法去做,我二嬸果然就好了。人也可以下牀走路,甚至都能做飯了。而我有一次好奇問過我二叔當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我二叔以小小的孩子不要亂打聽為理由拒絕了回答。。。。

經過這麼一件事,我爸和我媽對李土村那個女人深信不疑。於是沒過幾天就帶著我去拜訪了她。正值盛夏,我爸騎摩托車帶我和我媽去的,在我感覺快要中暑了的時候,終於到了。我們那邊農村的房子基本是一戶三間。中間一間算客廳,左右兩間算臥室。可是那戶人家的房子結構是我至今都沒有在農村見過的。上邊一層房頂,下邊是土地,中間隔了很多的小格,每個小格的空間大小完全不同且沒有規律可循,說不出來的奇怪。我們去的時候房子還在建,所以進了他們院子裏的一間廂房。那個女人大概三十五六歲,外表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盤腿坐在桌子旁邊的凳子上,桌子對面是他們家的牀,我和我爸媽坐在牀上,我們面對面坐著,我剛坐下,她就說話了。三十五六歲的婦女發出的是五六歲小孩子的聲音,她說家裡來新客(qie三聲)了。我知道她是在說我,因為之前給我二嬸看的時候已經見過我爸媽了。她問我媽是不是這次要給我看,我媽說是,之後報了我的生日時辰,那個女人就閉上眼睛手指來回掐算嘴裡不知道說什麼,過了兩三分鐘,她開始說話了,依舊是小孩子的聲音,不過一邊說一邊打嗝。

她說我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沒到我的時間我就偷偷跑出來投胎了,於是閻王爺為了懲罰我便在我投胎之後的肉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這個印記在我出生的時候就顯現了出來,以後會憑著這個印記在我18歲之前找到我並帶走我。她又接著說,到目前為止,我大概已經經歷了三次的死亡危機,可是我命硬都沒被收走,不過將來遲早會帶走我。我聽的雲裏霧裡,聽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我媽問能不能破解,她說儘力也就只能延緩但不能改命,如果十八歲之前沒事也就沒事了。後來那個女人把我帶到了很奇怪的那排房子裏的其中一間,她讓我在一座不知道是佛還是菩薩的像前站著,遞給我了三根香讓我拜完插在像前邊的碗裏。那座像最起碼有我當時身高的兩倍左右,當時感覺特別高,就連香碗都像是平時家裡做飯用的盆那麼大。她拿了一碗水在我身後站著,我不知道她在我身後幹什麼,忘了過了幾分鐘,她把我帶到了廂房裡,跟我爸媽說給我畫了一個符,後來還說了好多注意事項不過我都忘了。

回家之後喫飯的時候我爸媽又說起這件事,我問我媽為什麼那麼信那個女人說的話,我媽說我從小就不好養活,雖說孩子們成長的時候總是免不了磕磕碰碰,生病鬧災。可誰也不像我一樣,每次都是沖著鬼門關去的。而且每次都是意外。剛會走路的時候就掉進水缸裏,如果不是我奶奶及時發現使勁拍出了我嗆進去的水我現在也就只能在照片裏出現了。十歲左右的冬天和我爸在同一間屋裡睡覺,意外一氧化碳中毒,我爸什麼事都沒有,只有我重度昏迷。十三歲,一次感冒之後喫感冒藥。百分之個位數的藥物不良反應出現在我身上了,發燒吐沫胡言亂語。以至於直到現在我都感覺我這個人真的是挺神奇的那種。因為越是這種概率很小且讓人不是很高興的事越會出現在我身上。和小夥伴玩抽王八每次我都是當王八,高中揣著偷偷買的翻蓋手機上廁所就掉坑裡,又偷偷買了個換了個褲子兜還是掉坑裡了。去不管什麼場合不管中獎率多高的抽獎遊戲我都抽不到。玩抓綵球,抓到紅球獎金20塊錢,五十個紅球五個綠球我都能抓到綠球…好了說跑題了,回到正題。感冒這一次發生的事情我是記得的,我現在還能想起來喫完葯看見的那些畫面。而這些都和那個女人說的三次危機對上號了。還有,我媽說我出生的時候屁股上有一塊血紅色的胎記,別的孩子都是青色的可我是血紅色的,而且好大一片,慢慢長到四五歲的時候就淡了,後來慢慢長大了也就沒有了。而自打從那個女人家回來之後我有一點明顯的改變,就是不再怕黑了,以前晚上根本不敢出去,拿著手電筒到處照,天黑了就怕的不行,做什麼都要拉著我爸陪我一起,自己晚上出去總感覺誰在偷偷看著我,就算是我自己家裡沒開燈的房間都不敢進去。可從她家回來之後我沒那麼怕黑了,也不知道怎麼膽子就大了,晚上睡不著覺就去院子溜達,而且超級喜歡晚上出去遛彎。一直到現在也是。咱也不知道是因為啥,咱也不敢問。

基於此特殊體質背景,所以讓我對以下要講的事情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都還後背發涼。

墨跡了這麼多,終於進入正題了。

當年因為中考失利,沒考上我們縣的一中,於是我以一個借讀生的身份去到了隔壁縣的一個重點高中。學校裏都是本地學生,家裡住的都離得不遠。

高二那年。剛分文理班,我報的文科班。宿舍和班級都重新進行了分配。我去宿舍的時候去晚了,只剩了一個靠門下鋪的位置,我到現在也不喜歡下鋪,因為上鋪乾淨視野還好,可是沒辦法,只能睡下鋪了。

(我有點後悔寫這個回答了,因為一想到那個畫面就毛骨悚然)

半年之後的一天午休時間,我正躺在牀上睡覺,忽然感覺有東西站在我牀邊,我一下子就醒了(我本人睡覺特輕,一點動靜就醒)我看到我牀邊站了一個男生,準確的說是一個男的的輪廓,因為我根本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樣子。之前說了我的牀挨著門,就是門開了之後門背面是可以靠到我牀邊的那個位置。當時我嚇完了,因為我睡覺之前把門插上了,這會門也好好的插著,那他是怎麼進來的?他就在我牀邊站著,正對著我的牀,一隻胳膊搭在我上鋪同學的牀邊,不知道頭在看哪裡,而且穿的衣服超級奇怪,好像是白色的短袖然後肚子中間有一大塊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麼,看不清楚。長這麼大我也沒見過設計這麼奇怪的衣服,而且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衣服是濕的。臥槽我覺得我頭髮都要立起來了,可是我動不了,怎麼也動不了,只是睜著眼睛,而且我看門的時候視線是清晰的但是看他的時候就好像是近視了一樣。我當時想我不會是做夢了吧?這夢太嚇人了我要趕緊醒。但是我動不了,我感覺使出所有的力氣大喊了一聲啊,聲音出來了,就跟正常說話音量一樣,不知道那些力氣是用哪裡去了,隨後我感覺腿動了一下,然後瞬間什麼都沒了。門還是關的好好的。

下午上課我跟我同桌說了我做的夢(同桌和我在一個宿舍)之後我同桌告訴了我一件事。如果她沒告訴我這件事,我可能就會一直以為中午那件事是個夢然後給自己找點學習壓力過大導致精神緊張睡眠出現問題之類的理由做個自我安慰之後也就慢慢忘了。可是。

她說我上鋪的那個女同學和她是一個村的,那個女同學之前有一個哥哥,在十幾歲的時候夏天去河裡洗澡淹死了,後來他爸媽才生的我這個女同學和她妹妹。女同學從出生就沒見過她哥哥。我問我同桌女同學她哥哥淹死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我同桌說不知道,這些事也都是聽村裡大人說的。

所以我會看到一個把手搭在我上鋪的女同學牀邊穿著白色短袖渾身濕透的男孩子。他是來看自己的妹妹了嗎?

第二天我就申請換了宿舍,不因為別的,我只是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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