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氣了,我本來不想再更新這個回答了,但是我發現有些人真的邏輯很奇怪。罵這罵那的,讓人不知道他們所為何事。回復幾個被知乎和諧的問題在這裡。

1.有人說貧困地區輟學早是普遍現象。 我不反駁,但是我覺得該讀書的年紀成為了聲色場所的商品,成為了男人的玩物讓我覺得難過。成年人有自己的價值判斷,踏入夜場你可以說是我經不住誘惑,可以說好逸惡勞。我從來沒往自己臉上貼金吧?可是我覺得十五六歲的年紀真的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價值體系,不能說因為高校升學率低就不鼓勵讀書鼓勵去做夜場吧?

2.說我自己就做過夜場還教育別人不配。我從頭到尾沒有教育別人,我只是把所見所聞寫出來和大家分享,以我自己的淺見分析利弊,這也有錯嗎?因為我做過幾天夜場我就不能希望別人不要再踏入夜場了?太奇怪了吧?照你這個邏輯,是不是殺人犯就不能懺悔,不能勸大家不要殺人?因為我接觸過,因為有這樣的經驗,覺得這種環境會毀了人,不希望更多的人尊嚴被踐踏才會這麼說。對於這種嘲諷成性的人,我做過夜場再勸是不配,沒做過夜場去勸是什麼都不懂,道貌岸然 道德綁架。

3.上面說我不配的那個人,說我出台。再一次證明你這個人惡意揣測,毫無邏輯。說我出台,拿出證據。不過,質疑我是你的自由,但是懟你也是我的自由。你在我眼裡就是個low貨,不樂意看就滾蛋,這回答是為了寫給你這種惡意滿滿的人看的嗎?

4.資金困難,笑貧不笑娼。嗯,你們說的沒錯,我也不反駁這類的評論。只要你們覺得值得就好,錢當然很重要了,每個人都想要更好的生活。我再次重申我沒有教育別人別做夜場。我的補充回答只是針對那些想做夜場但是還猶豫的女生,如果沒有真的急需用錢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建議你們不要做夜場。

5.好奇我現在在幹嘛的,男朋友介不介意的。我不能透露自己的工作信息,你們也猜不到的,跨了八百個領域。我不會讓未來的男朋友知道這段不堪的經歷,我會無恥的隱瞞。不僅是男朋友,除了當初在場子新認識的,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6.我沒有歧視夜場工作,但是我就是覺得不好,包括我自己做那幾天也是不斷的自責,受內心的折磨,瞧不起自己,所以才很快抽身。

但是!!那些很堅定的認為夜場很好,覺得值得的。你們要做就做,和我沒有關係,去吧!去做吧!加油!多賺錢!祝你們年入百萬,別來懟我,這事與我無關。別在下面嘀嘀咕咕招人煩。

————————————原回答————————————

我在夜場做過十幾天,不知道後不後悔,一則因為我自己很想得開純當長見識了,二則因為我實在厭惡夜場,抽身的早,沒沉淪下去,再待下去會怎麼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

本人本科在讀,課比較少,我實在不愛讀書,大家忙著考研的時候我就挖空心思想要做點兼職。當時看到網上兼職信息的時候,只說是招聘服務員,我問會不會讓做出格的事情。招聘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的,只是偶爾可能會需要喝點禮貌酒。一天的薪資500起,其實這個待遇對於我們學生來講真的誘惑很大,喝點酒熬點夜算什麼?但是去面試的時候我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是直接面試所謂的「佳麗」「模特」。說得好聽點是酒水營銷,公關,說難聽點就是坐台小姐。我們那個場子的小費是7.8.10的檔。身高不足170,拿8的。這只是單純陪酒的錢,我心裡盤算:一天8啊,這些人真特么有錢!怎麼一個月上二十天班也能攢個一萬五吧?做兩個月攢個實習期房租生活費就走人!

面試的當天我就去上班了,但是牛仔褲襯衫是不行的,我們上班是穿禮服的,我們隊選的禮服還算挺漂亮,性感不失大氣,但是近四百塊錢我心裡就很mmp了。我去的當天正好趕上換新工作服,所以領隊帶我去找一個同事借一身「好上班的衣服」。那是一個低胸黑色弔帶,外面是白色開衫,裙子的也很短,稍有不慎就會有走光,我害羞的把衣服往上扯也不是往下拉也不是。換完衣服之後這個領隊把我帶去了店裡,給我介紹這個隊的其他男同事。入職前要先培訓,所謂的培訓就是培訓開放度,對你動手動腳,以此告訴你客人可能也會這樣,要能接受。這幾句所謂的培訓,培訓費還一千多啊你敢信?我們花一千多被他們揩油。(其實培訓是有培訓一些遊戲和熱舞的,但是我去的時候趕上嚴打,所以新人統一沒有培訓)

那場子應該好幾百個女孩,我們隊的年紀總體偏小,大多都是95後,甚至還有好幾個00後,未成年。這些女孩漂亮也是真的漂亮,環肥燕瘦,什麼樣的都有。我看到她們的時候湧起了深深的自卑,覺得自己恐怕要一直坐冷板凳了。但是後來我發現,審美這個東西真的沒有固定標準,有些女孩子長得也不怎麼樣,但是就是很好上班很叫座,有些女孩你覺得很漂亮,就是很難被選上你有辦法嗎?

試台的時候有客人會說喜歡什麼樣的,領隊可能就會把符合要求的女孩推出去,在這我們就是商品,就是大白菜,沒有人性和自尊。選我的客人的素質參差不齊,年齡也從零零後到五十多歲的都有,三十歲左右的佔大部分。有一些客人單純和我聊天,還好我平時愛好廣泛,各領域都有點了解。這些客人從國內外文學到地域文化,從法律到金融,從南北差異到風土人情,聊啥的都有。一般而言這種客人不會太壞,比較有逼格,不會動手動腳也不會灌你酒。他們覺得聊得來就會開始做男人最愛做的兩件事「拉良家婦女下水,勸失足婦女從良」。一邊惦記著我身子想讓我出去陪侍,一邊又想讓我洗手不幹回去好好讀書。

有很多客人會要求媽咪和領隊找能出台的女孩試台,我在那邊幾乎每天都會被不同媽咪和客人詢問出不出台,我們陪酒是800,出台再加2000。其實我沒覺得錢少,就是單純的覺得噁心。我個人對肉體看的很淡,但是對感情看的很重啊,所以動手動腳我只認為是慾望。感覺還好能忍,但是要是親吻,我對著不愛的人真的親不下去啊!我真的直接想吐,噁心的要命。出台?見你的鬼去吧!我得回應都是標準的微笑加點親昵羞怯「謝謝哥哥抬愛,我們還是有緣下次再見叭!」我遇見過好的客人真的是非常好,只是聊聊天,搭搭肩膀和手,過分的就非常過分。有些甚至不是客人過分,是公主會帶著客人玩一些很齷齪的遊戲,我因為不願意配合經常挨罵,那裡面鬥爭規矩很多,最開始我對公主和媽咪們客客氣氣,覺得好歹也算同事大家相互照應,後來我發現她們有些公主根本就是故意搞我們,客人不想玩遊戲都會非拉著玩,這種情況我就會和她們頂嘴,然後她們就會威脅我——你要這樣出去吧換人來,還有大把的女孩子呢!我更剛——換就換啊! 可是實際上我真的沒有被退過,在這邊大家都是服務客人,你說要換,那是你說話好使還是客人說話管用?我酒量算是不錯的,ktv的瓶也小,倒個三杯就沒了,我從來沒有喝的不省人事過,頂多是有一次客人們非灌我酒,我去洗手間摳吐了好幾次。那次我心情真的很崩潰,一個人在洗手間嘟嘟囔囔,媽的不伺候了,我不幹了,明天就不來了。但是崩潰幾分鐘收拾好情緒還是要出去笑臉相迎,酒都喝了這麼多,今天的小費必須拿到,熬到下班再說!

有一次場子接待一個金融圈客人的包廂,主客是個上海金融圈的大佬,那天是客人買的的洋酒,媽咪送了好幾箱的啤酒,結果喝了沒多久就被公主說不讓喝啤酒了,橫眉豎眼的比比劃劃讓我喝洋酒,我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然後她就把我們領隊找來把我喊出去做思想工作了。我真的很討厭他們那副指指點點的樣子,不想聽他們嘮叨,撇了個嘴就回去了,不就是洋酒么,不是不能喝,就是不願意被逼著喝罷了。那天的洋酒都是純的,連個兌的飲料都沒給我們上,有個女孩在包廂里就喝吐了,下班了之後一個人蹲在地上等電梯起都起不來。這種事天天都在發生,大家習慣了誰也不會覺得受不了。

在這邊女孩子們來錢快,花錢更是毫不心疼,背著Chanel Gucci的大有人在,每個月吃飯花近萬元的更不在少數。但是讓我比較大跌眼鏡的是,很多女孩開銷的大頭都是在男朋友身上,這樣的女孩年紀普遍都比較小,十七八歲,夜場攢點錢轉頭就是給男朋友幾萬幾萬的花。她們的男朋友都知道女朋友在夜場上班,還都欣然接受,女孩子們何嘗不知道男人真愛你是不會容忍你在夜場上班的,但是她們樂意啊,給男朋友花錢能讓她們得到幸福感。和我同一天去的女孩,本來她說只干幾天就不幹了,只是想攢錢給男朋友辦一場生日會,後來我眼看著她開始對上班從最開始的排斥反感到積極興奮,看著她對同事領隊調笑勾肩搭背然後和男朋友分了手。這些女孩普遍都沒什麼學歷,沒什麼思想,大都是初中畢業,或者高中沒念完,大學生去那邊兼職的也有,但是很少。試台的時候領隊和媽咪會給客人介紹這個這個那個都是學生,實際上真沒幾個,頂多是上學的年齡輟學出來的罷了。(不過尋芳客們也沒幾個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學歷高一點更聊得來,只是單純的覺得學生年齡小比較乾淨罷了)。

做夜場的女孩後不後悔?我看這些女孩大多數都不後悔,反而還很享受,大家隨著金錢酒色一天一天墮落下去,能很快抽身的少之又少。這種錢來的太輕鬆了,只要不在乎尊嚴被踩進泥里,做一年陪酒賺個十幾萬輕輕鬆鬆不是嗎?以前買個三百的口紅五百的粉底液想了又想,現在一天就賺到了不香嗎?有錢的生活真的太好了。領隊管理們也會不停教育洗腦,客人們那麼有錢,一個包廂一晚上的消費差不多也有一萬,這種消費水平的男人只要不是太摳,如果女人肯動動腦子花花心思,真的可以撈很多,不進夜場,年輕的女孩子哪裡有這種認識有錢人的渠道?我認為,對於現在的夜場女生來說,後悔是不存在的,真要後悔,只能是退圈洗白想過正常的生活結果被挖出黑料的時候。

——————————————補充回答————————

這個回答其實和提問沒多大的關係,只是我用來分享故事,緩解自己情緒的一個方式。我看到評論裡面還有一些小姐妹想做夜場,請容我嘮叨幾句。

我真的不建議大家做這行,夜場的確來錢很輕鬆,可是你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尊嚴和上進心,夜場真的會讓人慢慢的迷失自我。女生們在後台的聊天都是如何讓男人在自己身上投入更多的錢,以及一些本該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花銷。聽著她們討論幾萬塊的包包,首飾,你們覺得這是這個年紀該重點關注的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等不做夜場了,再降低自己的消費水準,你們就知道有多難受了。選擇夜場,就是把自己未來的道路變窄,賺過這種快錢,有幾個人會再去拼死拼活打一個月四五千塊錢的工呢?尤其是學生們,千萬千萬不要碰,有了這種娛樂場所的工作記錄,想進入體制內的工作 政審都可能會有問題,到時候你找誰哭?

女孩子每天熬夜喝酒,下班了也很少有人回去直接睡覺,都是追劇打遊戲夜宵,然後敷個最貴的面膜熬個最普通的夜,第二天睡到下午起來洗澡化妝繼續上班。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很快。最開始被客人挑來挑去,會覺得難為情,羞恥,沒被看上會覺得被打擊,懷疑自己的魅力。可是後面就會麻木,厚臉皮,在競爭激烈的情況下很多女生主動推銷自己,像極了廉價的站街女。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個才15歲的女生對一個六十多的老頭說「哥哥我喜歡你,我陪你吧,我最s」。男人們紛紛起鬨大笑讓她留下。那個女孩是拿700,扣除台票自己只有600,僅僅為了這六百塊她這麼推銷自己,你們說那天的包廂會玩到什麼程度?任憑各位想像。

很多人會說,我就攢點錢就走。事實是除非是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和工作,否則誰會輕易捨得放棄這種高薪呢?最開始在這種環境中痛苦掙扎,慢慢就被同化習慣了,就再也難抽身出去了。有些人說那我當公主或者訂房營銷行不行?在那種場所,其實各個職位沒有很明晰的界限,訂房營銷看起來不陪客,其實過來敬酒時也會有不少客人揩油,她們帶著妹子們和客人們玩遊戲,實際上客人要親她們摸她們也是不好拒絕的。

攢些錢洗白去改行的肯定有,可是你們覺得攢多少才夠?十萬?二十萬?簡單算一筆賬,就假設一天拿八百,一個月三十天,除去生理期不宜飲酒,被客人灌的太狠第二天沒法上班,或者禮拜一生意不好沒被選上,除去很勤奮滿勤的妹子,一個月算二十天吧。一萬六減去你的房租交通費餐飲費化妝品服裝費還能剩下多少?剩個八九千已經算是很節儉的了。一年十萬塊錢,抹殺你的自尊,透支你的身體,還有未來可能被曝光的風險,你們真的覺得值得嗎?真的會一步錯,步步錯。還有一些妹子個人條件特別好,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拿2k,3k。那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去當模特或者主播?收入不比夜場低的。

還有就是出台的問題,如果你不願意,當然不會有人強行帶你走。可是如果你碰到一個長到你的審美點上,性格合拍,出手又闊綽的客人,有幾個人能抵得住?夜場里也有鄙視鏈,多數只坐台的都瞧不起出台的,天然的瞧不起整容的。我在那裡沒多久,可是昨天剛和我吐槽了自己不出台,且鄙視同組出台的小x,第二天和我同包廂上班就和客人出去了。不要低估金錢的誘惑力,不要高估了人性。夜場和貸款,醫美整形是一條流水線,夜場的女孩也是他們用來圈錢的工具。我剛去的時候問過領隊為啥這麼多女孩都是整過的,領隊白了我一眼說我廢話,模特整容很正常。很多女生,臉上就背十幾萬的貸款,你光坐台啥時候能還清?那就出台吧,正合他們意。

總之我是希望有這個念頭的妹子不要選擇這行,美貌是上天饋贈的禮物,可是進入夜場就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而你,還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


我是個野模,最初進夜總會,只是受邀走一場內衣秀。

演出按場數計費,一場有個萬把塊,我忍不住心動了。

走了一場,就會有第二場,第三場。

可自那天老闆要求我穿著透明內衣走壓台時,我的生活一切都亂了。

那之後,我陷入懊悔之中......

1

黎沁是個野模,外圍女,但不外包,不賣身。

她不算紅,但熟悉這個圈子的,都聽說過黎沁,倒不是說她業務能力有多好,而是黎沁有個殘疾男人要養。

一開始在圈子裡傳開的時候,大夥都新鮮了啊,做外圍的,不就是想要傍個金主,傍個官商,躋身於上流社會。但黎沁不一樣,她是為了賺錢給她男人治病。

好多姐妹都有點可惜她,這輩子就毀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關鍵是,這個男人,精神還有點問題。

他知道黎沁的工作性質,他看不起黎沁,他坐在輪椅上打不動黎沁,那他還有一張嘴,他可以罵。

「呸!」一口痰又毫不留情地吐在黎沁面前,黎沁眼底波瀾無驚,恰好時分地避了開來。

「你又發什麼瘋?」黎沁在離賀璋兩米遠的地方坐下,隨意地翹著二郎腿,倒著煙包,只有一支了,被黎沁叼在嘴裡,打火機摸了兩下沒摸到,她有點不耐煩,又俯下身子去柜子里找。

「你說你要去哪裡?」

「海南啊,有場內衣秀。走一趟有五萬塊,包機票。」

這是真的,黎沁美其名曰也是有經紀人的,經紀人介紹的資源,一京圈富二代以家裡的名義投資的一場內衣秀,相對來說比較正規。

「黎沁,我說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去做這個,你讓別人怎麼想?」賀璋的臉因為情緒波動漲得很紅。

黎沁哼笑:「我不做這個,你喝西北風去啊,有本事你站起來不要再花錢啊,有多遠滾多遠,我就不用去干這個了。」

點燃了煙,她猛吸了一口,煙圈模糊了她這張臉,開口的聲音有點飄渺,「賀璋,我養你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你這個坎,壓著我的良心,不管怎麼樣,只要我活著,我給你治。除此之外,我們倆沒關係,想要我不幹也行,你最好現在就死。」

賀璋被氣得直咳嗽,喉嚨里壓著的一口老痰讓他萬分難受,他整個身子就一顆頭能動,他嘴唇抖著,看著眼前的黎沁,一時間沒了言語,他想說,可喘不上氣。

黎沁撣撣煙灰,卻不再有笑意,「不敢死就少說兩句,一邊用著我的喝著我的,一邊又罵這錢,別玩精分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學教授嗎?賀璋,你就是一殘廢,收起那副自以為為人師表的樣子。」

2

黎沁的順序在倒數第二位,不是壓台,但分到的衣服也是相當不錯了。

相當不錯的意思是,夠露,夠性感,但該遮的遮,又配上黎沁那張千年不笑的厭世臉,意外地沒有低俗的感覺。

第一套是芭比系列,黎沁抱著金色的芭比娃娃出場,T台設置在泳池中央,不時有人跳水吹口哨,背景音樂很響,哨聲很快被淹沒。

轉身的一瞬間,黎沁眼角一跳,看見了熟人。

路堯。

警察。

他穿著花襯衫,混在人群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得來這魚目混雜又有重重安保的私人派對的。

就一眼,兩人對視上,又自然地將眼神移了開來。

和他見過兩次面,頭次是在她之前待的夜總會上,她看到一姐妹被個官老闆掐著脖子摁在包廂里吸粉,她像只撲愣無果的母雞,被劊子手壓在案板上等待宰割。

那姐妹曾經和她說過,干她們這行,什麼都可以做,唯獨這毒碰不得,你想上位,這身體千萬不能出毛病。

剛做外圍的時候,姐妹照料過黎沁,給她擋過幾次酒,替她被人摸過幾次屁股。

也是巧了,遇上禁毒大隊來抽查,黎沁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的路堯,他當時是便衣,黎沁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他不一般,那眼神里的光,和來這裡尋求刺激的那些烏煙瘴氣的目光不一樣,乾淨。

路堯起先沒注意到黎沁,即將準備擦肩而過時,他的手腕被一雙手拉住,路堯有點奇怪,黎沁依舊叼著根煙,眼裡儘是漫不經心,倆人都沒有說話。

黎沁先看了眼角落裡的攝像頭,確定沒有對準這邊,於是朝不遠處的一個包廂努努嘴,右手輕輕地搭在路堯的肩膀,拍了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今天她剛脫掉彩甲,明天有個秀,指甲得乾淨,所以路堯聞到的卸甲油味道有一點刺鼻。

第二次,是路堯主動找的黎沁,他開門見山地說要黎沁做他的線人。

黎沁咯咯地笑了起來,「線人?情人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路堯也不惱,靜靜地等她下文,沒有意外地,黎沁拒絕了,「警官,你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市井小民,這麼神聖的任務,還是不要交給我了。」

路堯說不急,他可以慢慢地等。

再後來,就是剛才,人群里的一瞥。

看來今晚有動靜,黎沁心裡嘆氣,安安穩穩地走個秀都不行,這五萬塊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無事地拿到還另說。

意外的是,這場黎沁意料之中的行動到秀場結束都沒有發生,黎沁在後台休息的時候,有個姐妹進來叫她說,外面有個公子找。

在她們這個圈裡,稱年輕多金的富二代們一律為公子,美其名曰是好聽,實則嘛,也只是為她們這行業再多批一件定性的外衣罷了。

黎沁不賣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會主動去給她介紹這類資源,一般這時候過來找黎沁的,大都都是想碰碰運氣,說能不能一起吃個飯唱個歌什麼的。

黎沁一開始也以為是,她走了一晚上,腳筋都在隱隱發抖,興緻怏怏,「你就說我不在吧。」

姐妹說,「他說他姓陸。」

黎沁心一動,抬頭下意識地問:「哪個lu?」

姐妹搖搖頭,「他沒說,樣子看上去有點凶,你確定不出去嗎?」

果然是路堯。

黎沁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踢踏了雙人字拖,慢悠悠地朝他走過去,「有事嗎?」

路堯這次過來,是接到消息說,臭名昭著的毒梟巴爺在這一帶活動,來到這邊後才知道是個煙霧彈,這人敏感多疑,在這場派對開始前夕,很快挑了幾個條順的姑娘上了車,路堯見過巴爺的照片,不是今天來的這個,這次是個假貨。

那自然而然可以撤了。

抽了點時間去見了黎沁,怎麼說呢,路堯總覺得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女人,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沉醉於紙醉金迷,那晚她悄悄地給自己指了在吸毒的包廂,以及她現在素麵朝天地對著自己,這讓路堯總想到唐珂。

唐珂是他女朋友,是個酒吧歌手,路堯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化的妝也很誇張,好多人都說唐珂在酒吧工作不太乾淨,可路堯喜歡,他覺得唐珂是最好的。

黎沁有點奇怪,伸手在路堯面前抓了抓,「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路堯得知自己有點失態,又瞬間恢復了往日酷酷的,嚴肅的神情。

黎沁被逗樂了,「你過來到底找我什麼事兒啊?」

路堯實話實說,「也沒什麼事,碰見熟人了就過來和你打聲招呼,行了,早點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黎沁的煙癮又有點犯了,可她沒有著急從兜里摸出煙包,而是站在門口看著路堯走遠。

直到有姐妹走出來拍拍她的肩,順著她的目光方向看過去,「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黎沁裹裹外套,壓住心底那份悸動,不想多說便轉移話題,「看你妹。」

3

黎沁依舊拒絕做路堯的線人,但她鬆口說,要幫忙可以找她。

路堯倒是有點驚訝她的決定,黎沁坐在路堯面前,抹了抹臉,猛灌了一口啤酒。

「我有幾點要跟你講明白,我不是夜總會的那種小姐,我不賣,萬一有什麼需要我去勾引啊這類事情,你們得保護我。」

「好。」

「第二,我的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線人這個詞語和卧底一樣,太重了,我擔不起,也不想擔。」

「好。」

黎沁打住,「還沒說完,要是真有什麼意外,不用通知我家裡人,幫我一件事就行,把賀璋送到殘疾人福利院去吧。」

賀璋這個人,路堯在調查黎沁的背景時,在資料里看過兩眼。

但他沒有細問,畢竟是黎沁的隱私。

路堯眉眼間放鬆了許多,「不用這麼嚴肅,又不是讓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黎沁聳肩攤手,「總要先把話講明白在前頭咯。」

期間路堯有個電話進來,黎沁看到他走到角落去接了電話,他的眉眼柔和,輕聲細語地和電話那頭溝通。

黎沁有點悵然。

路堯掛了電話走過來和她說,有事先走,隨時聯繫。

黎沁突然叫住了他,「是女朋友嗎?」

路堯點頭,「是啊,吵著要吃水果,先走了。」

黎沁仍舊目送路堯離開。

之後她便回到了出租房,一打開門,一股惡臭熏天。

賀璋的屎尿又拉下去了。

他坐在輪椅上,聽見開門聲,表情愈發難看,臉又漲紅了幾分。

黎沁沒什麼表情,與往常一般開窗通風,然後便是去衣櫃里翻成人尿不濕。

這幾年,黎沁不是沒有找過保姆來照顧賀璋,可都被賀璋給攆走了,黎沁也不惱,當是給她省錢了。

黎沁親自給他換,知道他一直有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於是她給賀璋買了一副眼罩,在她幫賀璋清理身體時,賀璋是蒙著眼的。

可今天,當黎沁褪下賀璋那惡臭難聞的底褲時,她突然,有點崩潰。

曾經好好的生活,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她現在連對人動心,都得這麼小心翼翼,不敢被人發現。

這個始作俑者,就在她眼前。

「賀璋。」黎沁平靜地擦著他的身體,因為長久的不運動,賀璋的大腿肉是又軟又白,可惜這肉看上去,像是過期肉,慘白,被強行注射進了防腐劑。

賀璋的頭顱偏了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

「你說你是不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啊,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從頭到尾都不喜歡你,你為什麼非要纏著我,我要你救了嗎?我的生活好好的,你為什麼要來摻一腳。」

黎沁說這話的時候,仍然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接下來的清理工作時,黎沁突然摘掉了賀璋的眼罩。

黎沁就這麼蹲在他的面前,面對著他光溜溜的下身,賀璋一下子憤怒了,下意識地吐了個口水在黎沁臉上,「你不要臉!你給我遮上!」

黎沁不理會她臉上的唾液,而是猛地用手抓住賀璋的臉,讓他面對自己,眼底的狠意盡收在賀璋的眼裡,這讓賀璋驚得沒了話。

「你要是再敢亂來,別怪我真的不客氣。」

「你想怎麼樣?」

黎沁厭惡地放開他的頭,賀璋的臉被甩在一邊,黎沁又變回那個雲淡風輕的自己,說出來的話好像只是很平常的一句,「我會真的......殺了你。」

4

黎沁敢的,她真的敢。

一年前她就這麼做過。

那時候的賀璋,情緒比現在還不穩定,在他趕走那年第三個保姆時,黎沁感覺撐不下去了,於是鎖上門,關了窗,拿出一把水果刀,沒有猶豫地插進了賀璋的胸膛。

冷不丁兒地對上了賀璋那沉默的目光,這讓她想到了當年賀璋救她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沉默地一言不發,擋在黎沁的面前,然後被人砍到了脊椎骨。

撿回一條命,終身癱瘓。

黎沁放了手,漠然地打了120,讓救護車拉走了賀璋。

賀璋跟醫生說,是他不小心從輪椅上摔下來,刀子扎了進去。

但那個角度,怎麼摔都不會九十度角筆直地插進去,可賀璋堅持這個說法,醫生無奈,也沒有報警,出院後,黎沁再次帶回了賀璋。

之後就是她親自照顧直到現在。

黎沁從那時覺得,除非其中一個人死,不然,這輩子,他們倆個人就像是兩條寄生蟲,互相依附在對方的血肉里。

沒有感情的寄託,僅僅是因為時間長了,在對方體內,生根發芽。

或許早在八年前,她第一眼見到賀璋的時候,便冥冥之中註定,她的這輩子,到那刻,便已經結束。

黎沁大學學的是服裝表演,走的藝考,從小個字就高,長得也漂亮,家裡雖然不富裕,但還能湊合,咬咬牙也能讓黎沁上個好大學。

她開學報道在自己學院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班助,也不是新同學,而是賀璋。

賀璋是當年新招聘進來的最年輕的大學教授,也是黎沁班的班主任。

大學裡的班主任不像高中那樣,一般都是形同虛設,但賀璋不一樣,或許年級比較輕,才二十六歲,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幫學生搬行李,弄校園卡,不少女生都挺喜歡他。

黎沁當時對這位大學老師感覺也不算壞,直到上完半個學期課後,賀璋跟黎沁表了白。

黎沁有點猶豫,雖然帶著小女生的憧憬她也不是沒有動搖,可是一來他們之間的身份十分敏感,二來她並沒有對賀璋有過多的喜歡,她仔細想了想,還沒有對同班某個男生的好感來得多。

於是黎沁委婉拒絕了。

賀璋倒也沒有死纏爛打,黎沁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後來她發現並沒有,賀璋對於她越距的管束越來越多。

一般服裝表演的學生都會接點工作,例如一些T台走秀,一些模特選拔,或者走後門去參加超模秀,希望國外的大秀能注意到自己。

還有一部分學生沒有太多的錢去打通關係,所以零散的會接酒吧的工作,錢不少,但環境非常一般。

黎沁屬於後者。

在她接了一單酒吧的模特秀後,酒吧老闆注意到她,給她推薦資源去當時一家名聲鵲起的夜總會走場內衣秀。

按場數計費,一場有個萬把塊,黎沁心動了。

走了一場,就會有第二場,第三場。

第二場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被賀璋發現了,他去T台上將黎沁拽了下來,搞砸了內衣秀,夜總會老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黎沁說會賠罪,拉走了賀璋。

她和賀璋大吵了一架,賀璋說他看不得自己喜歡的女生做這種下作事。

黎沁被氣笑了,「我和你什麼關係你就管我,你未免管太寬了,賀老師!我自己本事找的工作,有什麼下作!」

賀璋說他可以養黎沁,黎沁冷笑,「賀老師不是最不恥這種事么?我需要錢,但不是你這種錢,你永遠不會明白。」

黎沁讓賀璋滾,第二天黎沁去給老闆賠罪,老闆說賠罪可以,但要讓黎沁多換幾套衣服走秀,說是要把客人資源給拉回來,黎沁當然同意。

只不過到了那個晚上,老闆臨時要讓黎沁換上露點透明的內衣走壓台。

黎沁眯了眯眼,叼了根煙在嘴上,記憶有點模糊了,好像是賀璋拉走了自己,老闆的打手衝出來,賀璋擋在了自己面前。

後來,一切都亂了。

賀璋是個孤兒,留下一副破爛的身體沒人照顧,黎沁的事情被謠言傳得越來越邪乎,說她是賣的也有,說她是賀璋的情人也有,更有甚者,說黎沁跟賀璋還有老闆玩限制級,被抓包了。

黎沁被迫退了學,黎家父母和她斷絕了關係。

總之,都不重要了。

再後來,她變成了現在的黎沁,一個人照顧著賀璋。

黎沁又給賀璋請了保姆,虹姐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本地人,老老實實的,沒做保姆之前一直在鄉下種玉米。

黎沁將賀璋的情況大概跟虹姐講了一下,虹姐憨憨地笑,直說不打緊,家裡也有一個殘疾哥哥,年輕的時候出車禍撞斷了兩條腿,剛開始的時候不適應,脾氣也不好,都是她照顧過來的。

賀璋不知道是被黎沁的話唬住了,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沒有鬧,只是沉默,沒有特別排斥虹姐的存在,只是提出給他清理身體的時候要帶眼罩。

黎沁摸不准他存著什麼心思,但暫時穩定了他的情緒,她也隨他去了。

接下來,她要開始為自己的生活干點什麼事了。

5

女人的心在作祟的時候,特別容易鑽牛角尖。

黎沁特別想知道,路堯愛的女人長什麼樣,她不知道去哪裡找這個女人,索性空下來的時候會繞道去路過公安局,終於有一次被她瞧見了。

女人站在局子門口,拎著便當盒安靜地等在外面,路堯走出來的時候,警服掛在手上,攬過女人的肩膀,往黎沁的相反方向離開。

黎沁看到了女人的臉。

竟然是唐珂。

黎沁有點意外,倒也不是說是老熟人,頂多是點頭之交,黎沁去年還有接酒吧鋼管舞的散活,那時候唐珂剛來沒多久,黎沁跳舞,唐珂唱歌,黎沁記得,她的嗓子特別適合唱搖滾。

之前倆人散場後,一起點過盒飯蹲在路邊吃過幾次。

後來黎沁接野秀比較多,酒吧那邊也就不去了。

沒想到唐珂竟然成了路堯的女朋友。

有點蹊蹺。

唐珂有一次喝多跟黎沁多說過兩句,她說她努力活在這個世上,是因為殺害她男朋友的兇手還逍遙法外。

這麼一個有堅定目標的女人,怎麼短短一點時間,就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或許那個兇手已經被緝拿歸案了?

黎沁的腦殼有點疼。

可不管怎麼樣,黎沁覺得,這不是她該管的事兒,她比較想得開。

心裡有不甘,也是真的。

黎沁沒有站多久便離開,本來要去夜總會準備晚上的工作,又看了下時間,還早,便折返去了當初跳舞的酒吧,她跟那邊的老闆娘關係還不錯,當初剛出來工作時,老闆娘看她不容易,幫襯過她,黎沁也爭氣,替酒吧也賣出過不少昂貴的洋酒,也有資源給酒吧引薦,就算不在那邊做了,關係還在。

老闆娘正巧空著,坐在一件獨立辦公室里玩手機。

「巧姐。」黎沁敲敲門。

巧姐抬眼,聲音裡帶著驚喜,「你怎麼來啦,今天不用上班嗎?」

黎沁在巧姐面前坐下,辦公桌上放了一紮啤酒,巧姐親自給黎沁倒上,開始嘮嗑,「最近怎麼樣?」

黎沁懶洋洋,「不還是那樣嗎?」眼神又往外面瞟了幾下,「最近怎麼回事兒啊,你們洗心革面真做清酒吧了呀?一點油水都沒有,小姐公子都看不見了。」

巧姐一聽這事,就連聲嘆氣,「別說了,上半年不是來了一次掃黃打非,我們明面上那些小動作都被掃走啦。」

說到這事巧姐又想起什麼,「你知道唐珂吧,那次掃黃,警察把她誤抓去咯,後來不知怎麼的,我看她好像和帶頭的那條子好上了,大夥都在說,她是不是條子安排在我們這的內奸啊,但又沒證據,前幾天唐珂過來辭職了,說是要懷孕養胎。你說人這命啊,就是玄乎,本來在這,突然一下子又到上頭去了。」巧姐用手比划了下上下兩個高度。

黎沁默然。

很久都沒有再開口。

期間巧姐接了一個電話,示意黎沁不要出聲,巧姐對著電話那頭點頭哈腰,對方似乎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黎沁下意識地人也坐正。

像巧姐開的這類酒吧,明面上就敢有陪酒小姐存在,背地裡不知還幹些什麼勾當,警察掃黃打非都打不動的場所,背後定是有人在撐著腰,不敢打包票是官場上的,那也一定是叱吒這塊地區的大人物了,是黑是白,一目了然。

「哎,好的好的,巴爺的吩咐,那我們一定會辦好,您放心你放心,我這就去安排。那東西大概是什麼時候到......那巴爺過來嗎?好的,我知道了。」

巧姐把黎沁當自己人,所以說話也沒遮著擋著,但黎沁卻是聽得心驚肉跳,路堯跟自己叮囑過,要格外注意一個叫巴爺的人物。

踏破鐵鞋無覓處嗎?

待巧姐掛掉電話,黎沁臉上換上好奇和驚訝,「巧姐,你還認識巴爺這號人物呀?」

巧姐聽到黎沁語氣里的艷羨,眉腳明顯更得意了幾分,「那可不,巴爺很看重我們這一塊的,行了,不多說了啊,有機會帶你引薦啊。」

黎沁笑得開心,「巧姐慢走。」

她跟著巧姐出去,走廊里有點吵,幾個打手拖著一個滿臉血污的男人就往後門巷子里走,這種事在黎沁眼裡已經不叫什麼事了,很正常,無非是砸場子和欠高利貸還不上錢的情況,黎沁眼睛掠過給打手讓道,過後腳步一怔,「慢著。」

這下連巧姐都停下,她奇怪地回頭看向黎沁,「怎麼了?」

黎沁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走到那個被打的只剩一口氣的男人跟前,半蹲,修長的手指點起那男人下巴,嘖了聲,「老熟人啊。」

巧姐道:「你認識這貨?他可欠了我們這邊不少錢,死一萬次都不夠了。」

黎沁起身,彈了彈指甲,「我男人就是被他打殘的。」

那次鬧得很兇,驚動了警方,連帶著那個夜總會場子都被一窩端了,老闆被判了刑,底下的小嘍嘍跑的跑,抓的抓,樹倒猢猻散。

這個男人,不是打賀璋最多下的人,但是他動了刀,就一刀,也是最致命的,砍在了賀璋的後背。

黎沁在賀璋出事之後的幾個月,總是做噩夢,夢見那把刀,砍在了自己身上,身子斷成了兩截。

巧姐瞭然,黎沁的情況她清楚,既然黎沁開了這個口,巧姐也不好駁面,吩咐打手一句,「跟著你們沁姐走。」

黎沁不愛賀璋,但不愛不代表她不在乎這個男人為她受過的傷。

打手沒有刀,只有鐵棍,估計也沒想真的解決他,黎沁跟著走到後門,從打手手裡接過那根鋥亮的棒球棍。

「把他翻個面兒。」

黎沁拿著棍,閉著眼從脖頸開始點著脊椎骨往下數,「1,2,3......」

聲音里的寒意,讓幾個打手都不免為止一驚,到了腰椎這塊,她停下,睜眼,沒有猶豫地揮棍砸了下去。

聲音悶聲響,那人來不及悶哼,便徹底暈死過去。

「咣當——」黎沁扔掉棍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後巷。

6

黎沁沒有立刻去找路堯,在巧姐的酒吧又重新跳上了鋼管舞,一連拒絕經紀人給她接的好幾場私人派對,氣得經紀人直跺腳,但又礙在黎沁的上頭是巧姐,也就忍下這口氣了。

一連幾天,她算是什麼招數都用上了,被幾個老闆揩油吃了豆腐,還真的被她打聽出來一點東西。

有批文物,要經酒吧的手,洗錢。

巴爺親自過來。

具體時間具體地點,黎沁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又不是卧底,這些要交給路堯了。

巧姐這邊,倒還真的記著黎沁,說巴爺過來肯定要找幾個漂亮姑娘作陪,最好是雛兒,讓黎沁幫忙負責觀望下。

黎沁當然是高興地應下,「那巴爺什麼時候過來呀,我好心裡有個底。」

巧姐沒有給她一個正面的答覆,估計也是忌憚著巴爺敏感多疑的性子,她只道:「過來了我提前通知你,你先找起來吧。」

和路堯碰頭的時候,黎沁將巧姐吩咐給她的事情跟他說了,又提出她可以接近巴爺,誰知路堯卻一口回絕,「不行,太危險了。」

他深知接近這顆毒瘤的危險,女孩接近他,哪還有出的氣?

黎沁倒不覺得,「不是你們會保護我么,我不擔心啊。」

路堯還是遲疑,黎沁撐著頭,百無聊賴地拿吸管攪著杯子里的果汁,「我反正話和建議都帶到了,具體怎麼行動你們自己打算好,要安排人到姑娘隊伍里來提早跟我通口氣兒啊,估計就這段時間了。」

快到家時,天突然悶了下來,像是要下雨,黎沁跺著高跟鞋,夾緊高仿香奈兒,疾步往家裡跑去。

虹姐這周回了趟家裡,她大哥自殺了,聽說還是邁不過那道坎,大哥是村裡唯一一個大學生,揚眉吐氣了,怎麼樣都不該是這個下場。

這麼對比,賀璋的心理素質好得沒話說。

因為方便推輪椅,黎沁租在一樓,鑰匙插進門裡,她停頓了一會兒,裡面似乎有吵鬧聲。

賀璋的房間要通風,黎沁把帶陽台的主卧給了他,陽台外面對著是另一幢居民樓,兩樓之間隔了一條不寬的人性走道和綠化植被。

黎沁輕輕地轉動,進了門,她沒有立刻去找賀璋,而是站在門後聽了一會兒。

又有人在罵黎沁是賣的,說她是殘花敗柳,賀璋頭上這麼多綠帽要壓不住了。

黎沁面無表情地聽了幾句,轉頭去了廚房,在盆里倒了開水,快走進賀璋的房間時,她又停住了。

她聽到賀璋焦急的辯解聲:「她才不是破鞋!她不是殘花敗柳!她是玫瑰!是我的玫瑰!你們不會懂得!」

盆里的開水熱氣燙得她有點睜不開眼,黎沁大步走向前,直接掠過被她嚇一跳的賀璋,將滾燙的開水潑了出去,然後關上門。

外面傳來咒罵聲,起起伏伏了一陣,沒了動靜。

坐在賀璋的床頭,點煙,狂抽了幾口,之後才悶悶地來了一句:「燙不死他們。」

賀璋抿著嘴不說話,剛才的話,黎沁一定是聽見了。

可他不想主動開口。

黎沁沉默地抽完整支煙,說:「我把當初砍你的人打殘廢了,一模一樣的位置。」

賀璋一愣,想說什麼又被黎沁堵了回去,「你閉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當自己是救世主呢,大赦天下,收起你那套文縐縐的玩意兒,我不想聽,也聽不懂。我只知道睚眥必報,我心眼小,別人怎麼整我的,我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賀璋眼珠子想轉到黎沁那邊去,可無奈地轉到眼抽筋了,只看到一側影。

罷了,就這麼聽著吧。

「我過段時間要去辦件事兒,怎麼說呢,這事可大可小,成功了呢,一點事兒都沒,不成功的話......」

黎沁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她挺怕死的。

賀璋開口了:「會死嗎?」

黎沁笑笑:「不知道。」

賀璋獃獃地望著泛黃的牆壁,良久,他說:「要丟下我了嗎?」

黎沁又是一陣沉默,「沒死就繼續照顧你,死了的話我也已經安排好你了。」

「黎沁,你是去幹壞事嗎?」

「不是。」這回黎沁回答得很快。

「黎沁,我們倆沒關係。」

黎沁認同這話,「嗯。」

「所以,沒關係,我一個人,也沒關係的。」

黎沁又笑了,「怎麼不見得你以前有這個覺悟啊。」

賀璋出神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自語:「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活著回來。」

7

也不知道路堯他們是怎麼安排的,最後和黎沁對接的,是一個老警察,姓馮。

黎沁後知後覺這次行動比她想像中要複雜要謹慎,馮警官約黎沁見面的地方,在高速服務站。

然後,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唐珂。

她顯然也還認識黎沁,眼底有閃過驚訝,「沒想到馮老說的內應是你。」

黎沁表情有點怪異,伸手打住她的話,「得,別給我戴高帽,我就一俗人,搭把手而已。」

她的目光又打量了唐珂幾分,唐珂的氣色似乎不怎麼好,面色稍許蒼白,她餘光又快速瞥了眼唐珂的肚子,坦平坦平的。

黎沁猜到了幾分。

馮老帶唐珂跟黎沁見個面,將要注意的點都跟兩人說了,唐珂聽得認真,反倒是黎沁,心思有點飄,她腦子很亂,這件事突然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她是路堯的愛人啊。

怎麼就過來送死了。

輪到黎沁的時候,她掩下情緒,「走私文物洗錢交易么,交給你們警察了,具體在哪,什麼時間不是我能打聽得到的。我這邊接到的通知是,晚上十點,在『金碧輝煌』夜總會的總統套房,給他送三個成年女人,兩個幼女,兩個少年,要求都要雛兒。

唐珂,你就混在那三個成年女人裡面,到時候我會帶你進去。對了,巧姐認識你,你到時候妝要濃些,不能被發現。」

不得不說,當時聽到這個通知時,黎沁差點忍不住爆粗口,這變態,連未成年人都不放過。

黎沁私心補了一句:「我希望你們警察不要像電影里那樣,事情都完了才趕到,拋開我們的命,那還有孩子呢。」

馮警官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一定不會讓你們有危險。」

快到中午了,馮警官說這邊吃了再走,她們兩個都沒意見。

待馮警官走遠,黎沁才有機會講私事,她手指彎曲叩響唐珂的桌面。

唐珂看向她,黎沁努努下巴,「你肚子里的貨卸了?」

唐珂的手指攪在一起,「你知道?」

黎沁沒隱瞞,「巧姐提過一嘴。路堯怎麼會同意你做這個事兒......」

唐珂的眼神明顯黯了下來,「我們分手了。」

黎沁哦了一聲,「難怪.....哎,不對啊,就算分手按照他的脾氣也不會讓你來.....」

突然有什麼事情想通了,黎沁臉色一變,沒說下去。

再然後,黎沁被氣笑了,煩躁地擼了一把頭髮,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行,你真行,接近路堯,你為的就是這一天吧。」

按照她了解的唐珂,她喝多那天語氣里的決絕,在黎沁聽來,是永不回頭,她為了報仇隱忍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從而愛上別的男人。

路堯負責巴爺案,唐珂接近他,為的就是找關於巴爺的線索。

這女人真狠。

黎沁突然好心疼路堯。

唐珂沒有再抬頭,黎沁說什麼,她都應著。

馮警官端著菜走過來了,唐珂抬眸,看向黎沁,黎沁一怔,她的目光灰黯,好像什麼東西在她眼裡,都是死了的。

唐珂說:「我男朋友,是馮警官手下的卧底,死在巴爺手裡,他們不讓我報仇,那我就自己來。還有,黎沁,我求你,千萬不要告訴路堯我在這次行動里,他太好了,好到讓我幾乎忘記掉林暢是怎麼死的。我很愛他的,真的很愛.....」

說到後來,唐珂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一直重複著這話。

8

一切都按照計劃在走,非常穩。

巴爺不喜歡無關人員在房間里,所以人員安排妥當後,黎沁被保鏢請了出去,關門的那瞬間,唐珂給黎沁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放心。

可怎麼能放心得下,到了安全區域,黎沁跟警方報告了樓層保鏢人數。

十分鐘之內,相應的狙擊手,外勤組,以及樓層里的便衣已全部安排就位。

黎沁同樣戴了隱形對講機,是她的耳環。

她聽見了唐珂那句:「你們可以上來了。」

當然也聽到了路堯不敢置信、幾乎哽咽的聲音:「唐珂!」

所有人都瞞著他。

真的是所有人,包括黎沁。

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不對的呢,是路過的保潔阿姨皺著眉動著鼻子,「你們有聞到什麼燒焦的味嗎?」

總統套房起火了!

黎沁的腦子轉的飛快,她想起來今個早上,有一段時間她發現套房的房卡不見了,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後來是唐珂幫她找到的,說是在她換下來的衣服里。

黎沁害怕極了,她對衝上來的警察喊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快叫消防過來啊!」

保鏢沒想到有警察,一時間慌了手腳,手邊能用的就只有隨身的手槍,槍聲此起彼伏,不知是誰打中了門,「轟」的一聲,門被熱浪給掀開來了。

黎沁被熱氣撞到了一邊,暈過去之前,她看到了路堯通紅的眼睛,他無力,想衝進火海,卻被人拉住。

視線逐漸模糊後,黎沁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才知道,除了唐珂,每個人都活下來了,孩子們都被唐珂放在了盛滿水的浴缸里。

黎沁最後一次看見路堯是在唐珂的葬禮上。

她從未想過,一個三十歲,血氣方剛的男人,一夜之間能老得這麼快。

她很想上去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她從未進去過路堯的世界,曾經想試著進去,可發現,早有人佔據他的心臟了,黎沁一點位置都沒有。

路堯看到黎沁,朝她點點頭,「來了啊。」

黎沁回應:「嗯,來了。」

靈堂是在郊區的一個殯儀館,寂靜得不像話。

她在靈堂前站了很久,看到了被修復過的唐珂靜靜地躺在透明棺里,入殮師甚至替她點了紅唇。

真美。

可也真自私。

黎沁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她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接待客人的路堯,他的背頹得厲害。

意氣風發的路堯再也看不到了。

黎沁顫抖著輕聲問躺著的人,「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跟他說,你有多愛他,永遠都不會!」

——

告別了路堯,黎沁回了家。

開門後,是賀璋的眼睛首先跳入了她的眼底,虹姐有些激動地上前說,賀璋的手指頭有感覺了,食指和中指小幅度地能動了。

賀璋明顯也很高興,講話的時候,甚至帶著靦腆,「我能動了,我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黎沁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很好,看來,還是有事情值得高興的,不是嗎?

她居高臨下地哼笑了兩聲,「那你快點好起來,好全了就可以滾了。」

三個人都知道,黎沁是高興才會這麼說的,虹姐激動地冒出了眼淚,她不好意思地拿手擦擦,「黎小姐,賀先生,你們等會啊,我剛買了條鯽魚,今天中飯吃魚啊!」

黎沁拉開賀璋房間的窗帘,陽光透進來,黎沁發現陽台上多了幾個盆栽,她好奇地點了點,回過頭問:「你讓虹姐弄的啊?」

問完才想起賀璋的角度是看不見的,她又走過來推著賀璋來到陽台邊。

「這一模一樣的是什麼花啊,怪好看的。」

虹姐這時候走進來,去收陽台上的衣服,聽見黎沁的問題,熱情地解答,「黎小姐,那個啊是我從鄉下帶過來的,山上到處都是,很好看,生命力可旺盛哩。」

「叫什麼啊?」

「我們那邊的人都叫野玫瑰。」

黎沁睨了賀璋一眼,賀璋罕見地對著那幾盆花,淡淡地咧開嘴角。

嘖,這人還會笑啊。

黎沁有點嫌棄地想。

9

三年後。

黎沁依舊是個模特,但不當外圍了,正正經經地接活干,雖然不像之前掙得多了,但好在有點存款,小日子過得還是蠻滋潤。

賀璋的左手已經能推得動輪椅了,其他部位,還是老樣子,但一般的生活起居不成問題了。

虹姐依舊是賀璋的保姆,黎沁給她漲了工資,她在老家給自己兒子取上了媳婦。

偶爾會想起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歷,還有那個短暫讓她心動過的男人。

也不知道路堯怎麼樣了。

黎沁在上海走完一場服裝秀,在坐高鐵回去的路上,打了路堯的電話。

竟然是空號。

黎沁又打給了馮警官。

馮警官說,路堯一年前在邊境參加一場抓捕行動中為了保護人質因公犧牲了。

黎沁聽到這個消息,詭異得平靜,問候了馮警官後,她掛了電話。

她覺得,路堯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三年前死的是靈魂,一年前死的是皮囊。

黎沁在杭州東站下了車,路堯是杭州人,聽馮警官說,他的骨灰被家人帶回故鄉了。

其實黎沁以為他會和唐珂葬在一起。

路堯的墓很好找,問了公墓守陵人,黎沁又在老頭這買了蠟燭和燒香,比較趕,只能臨時買了。

墓碑上的路堯穿著警服,沒有笑容。

黎沁點了香,拿在手裡,「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她蹲著有點累,吹了吹地面,毫無顧忌地坐下,托著下巴,凝神看了一會,終究嘆氣,「你說你何必呢,這麼快就等不及要去找她。」

「說實話,我真的挺羨慕唐珂的,她比我狠,跟她比起來,我算得了什麼啊。」

「唉,我和你說,唐珂真的很愛你啊,真的真的很愛你的。」

「你們會見面的吧?」

「我覺得會。」

「有時間再來看你啊,你好好的。哎,我記性不好,沒準忘了看你也沒準。」

「行了,我走了。」

黎沁站起來拍拍屁股,沒有回頭,再向後頭招了招手。

「我走了啊,路堯!」

和門口的老頭打了招呼,黎沁走出了墓園,突然之間,她還是想回頭望一望。

墓園蕭瑟蒼涼,放眼望去儘是灰色,只有一個角落,半空中飄過几絲煙灰。

作者| 不喜蘆葦

原標題:《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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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開局,做雞收官,我最終還是淪為了夜店女銷售」

每當我聽到喝醉的女孩們大聲的炫耀自己的年齡,她們說自己的是03年、04年,她們才15歲、16歲的時候,我總是會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悲傷。

我看著她們沉浸在狂歡里,在那些年輕富二代的包圍里洋洋得意。

她們看不起夜店裡的那些陪酒的,她們沒有想過十年後做什麼,但她們卻相信自己十年後一定會像童話故事裡的公主那樣,被一個開著蘭博基尼大牛的男孩好好寵愛。

她們的天真和對未來美好的遐想,有時候會讓我都信以為真,相信她們真的會擁有那樣美好的未來。

但很可惜,她們不過是一個輪迴下的產物罷了,而歡叔已經看過了太多這樣的輪迴。

每一個夜店的陪酒和女銷售的故事都是這樣的:公主開局,做雞收官。

她們出生在普通甚至差一點的家庭,但老天賞臉,給了她們一張不錯的臉,小學就會有男生給她們送情書,初中高中的時候,她們就已經自認為擁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了。

她們不會讀書,但會去和社會上的大哥哥們玩,因為她們會在夜店裡看到,那些身著華服的大哥哥們,開著比她家房子還貴的車;她們也會看到那些比她們大一輪的叔叔們,開的一瓶酒就是她老爸一個月的工資。

而那些人對她的追捧會給她一種天真的幻覺,她覺得這一切都是毫無代價的。

無論是去旅行還是夜店,永遠有人提供免費的卡座和機票酒店,她沉浸在一個又一個派對活動里,她無需工作,亦接受了讀書無用論,因為永遠有一個用下體思考的男人為她買單。

這種夢幻會持續一到三年,直到她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的時候,直到她開始思考自己未來該做什麼的時候。

那些她的好朋友則會開心的幫助什麼都不會的她,勸導她,「你看,你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下當夜店銷售呢?我覺得你人超好的,很會社交,一定可以掙很多的。」

腦子不聰明的她就開始試著賣卡,結果卻發現真的賣的出去,而她恰好也愛蹦迪,幡然會覺得有種「愛好變成工作的升華感」,於是她就成了夜店的銷售。

這是每一代夜夜沉溺於蹦迪的女孩們的最終歸宿,用最近這一代舉個例子,你會發現,那些你在電音節認識的「天菜」們,是不是都開始慢慢變成了0731、E11這些Bounce廠牌和各大夜店的銷售呢?

夜店,是有輪迴的,一代一代的輪迴,一般是三年一個輪迴,開始大家都在一起夜夜笙歌,三年過後,有前途的退圈,破產的一小部分退圈,一大部分就淪到了夜店產業里去了。

歡叔已經見過太多個這樣的輪迴,你看這女孩們的朋友圈隨著時間流逝開始兩極分化,大部分人會沉下去,變成夜店裡工作的人。

不會有人能嫁給富二代的,那些富二代都門清。

結婚和談戀愛絕對是兩碼事,能跟你愛的死去活來,但結婚,這個甭提。

等那些女孩開始在夜店工作,更會明白「社會」二字的道理,她們太習慣被人捧著了,不懂敬酒、不懂髮菜、不懂討好上級,慢慢的,她們就連業績都沒有。

再過兩年美色衰退,可物質上的貪慾從不衰退,便要淪為陪酒小姐,有坐台,久而久之自然就有出台,有一次出台,自然就會有無數次。

沒人的道德大廈是突然崩塌的,都是慢慢被時間打磨光滑的。

你看現在跟富二代蹦迪玩的開心的女孩們,瞅見陪酒和外圍,還要帶著鄙夷的態度,心裏面唾棄下去。

殊不知,人家就是六七年後的她,不過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罷了。

那些俄羅斯轉盤裡的女孩,誰五六年前還不是頂級女神呢?那個時候她們一個人釣著五六個頂級富二代和小叔叔,可最後,結局卻只是能拿到錢就好。

不間斷的蹦迪和曖昧,會消磨愛情和道德上的正確三觀,無知和懶惰,會慢慢的讓一個女孩滑倒陰溝里。

但以上歡叔講的女孩們,都是北上廣面容姣好的女孩們。

她們之所以沉淪,是因為自己對物質的貪婪而沉淪,其實憑藉姣好的面容,她們做些正當生意也能順風順水。

但最悲慘的女孩,是那些從一開始就只能混在低端圈子裡的女孩們,這是二三線城市裡二三線夜店很常見的事情。

如果你去的只是TAXX、OT、BEEHIV、BBR、SPACE這些檔次的酒吧,你是斷然無法理解那些低端酒吧的。

帶著假金鏈子的社會大哥坐在卡座上,圍繞著他的是一幫一五六歲的小孩們,失敗的中年人在二線夜店裡尋回最後一次心靈慰藉。

卡上的男生學著社會禮儀,拉著那個16歲的女孩,把杯子往下放,恭敬的給大哥敬酒,給女孩介紹著大哥。

這些女孩們的家庭都不會太好,她們來自這個城市裡職高、或者很差的高中。

父母給不了她們應該接受的家庭教育,也管不住她們,所以她們未成年的時候就被那些男生帶著去了夜店。

卡座上喝的是兩三千的啤酒,大哥開的是普普通通的寶馬或賓士,從任何一個受過高檔教育或事業有成的人眼裡,這些大哥不過就是社會底層的小財主。

但在那些女孩的世界裡,這些大哥比她們的爸媽還要牛逼,能和這些大哥交往,是她的資源和人脈,她覺得自己比班級里的那些好學生,更有未來。

而這些喝廉價啤酒的女孩最後會和大哥們混的在二十歲不到的年齡就像三十歲一樣的女人,她們甚至連被老實人接盤的資格都沒有。

她們的臉就連做陪酒和外圍的資格都沒有,而他們人生的唯一出路就是找一個酒精上癮,有家暴傾向的男人結婚。

而她們的孩子也會繼續步父母的後塵,如無意外,這個家族會世世代代沉淪在社會底層。

但這樣絕望的未來,是在夜店裝模作樣甩頭的她們,斷然無法理解的。

她們的人生,就在無數人的玩樂和歡樂中作為消耗品被毀掉,被淪陷。

有時候朋友圈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以十年為尺度進行觀察的時候,你會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逐漸的沉淪下去,看著她一步步變得醜陋,繼而自己摧毀自己的人生。

沒什麼比看著美麗的事物被玷污和毀滅更讓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悲傷的事了,更何況你是看著一朵美麗的花,魯莽而愚蠢的向著自我毀滅狂奔。

而歡叔給所有喜歡蹦迪的女孩的建議是:

一,一周去一次已經是極限了,不要讓你的生活變成夜店。

二,不管多上頭,永遠不要跟夜店認識的男孩戀愛。

三,永遠別依靠男人或朋友活著,永遠不要中斷你的學業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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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到錢的都不後悔 ,因為女生來夜場工作第一天就下定了決心是來掙錢

但是 有的女生 認識了一個花心的客戶,以為他會為她改變,會娶她,會為了她放棄整片森林,最後她肯定會後悔。

人就是這麼奇妙,決定開始一個新的生活的時候,往往把自己帶進了另一個悲傷故事裡,

人生如戲,我們每個都是演員,也是導演,故事情節怎麼走,我們不知道,但是回過頭來看,確實都是我們自導自演的結果。

第一天

我是三月中旬進去的,到現在剛好一個月的時間

賺了1W多點兒,沒喝醉過,沒被人過分的摸過,沒出過台只是陪陪唱,偶爾喝點酒,當然有時還要被摸摸腿摟摟腰什麼的

我們那個場子是個星級酒店,夜總會屬於它的附加營業吧

場子里分公關、佳麗、藝員,這三種等級不同,小費也不同,公關最低,佳麗居中,藝員最高為了避免被人猜出來,具體是多少我就不說了

場子里的藝員不多,也就那麼幾個吧,必須要能歌善舞,並且獲得國家級的獎項的;

佳麗就是身高168以上,形象氣質都還不錯的,偶爾要在夜總會的舞台上走台步;

公關的質量就參差不齊了,有很漂亮的,也有不好看的;

不過這個場子的生意不錯,那些長的不好看的到了晚點兒的時候也會被點,一般都能賺上錢

第二天

我是佳麗,這個夜總會的佳麗大概有20個左右吧

雖然我的身材總的來說還算不錯,但放在這些佳麗里就有些糟糕了我169,51kg,穿平時的衣服看起來很好,可一穿這裡的工作服就暴露缺點胸太小,腿也不夠細,肩也有點寬,我都不好意思往其他佳麗跟前站其他佳麗很多都是170左右,體重在45~48之間的,看起來完美極了不過我臉長的挺漂亮,所以在佳麗里也不算差的

在夜總會裡,形象好就是最大的優勢

像形象好一些的藝員、佳麗,一般八點多就被點了

客人從八點多玩到11點,我們剛好就可以下班了

有時11點左右還有房可以進,再進的話就可以賺兩次小費了

不過我一般懶得再進房,想早點回家

這一個月里我一般都是11點多回家,12點多或1點多睡覺

只有偶爾幾次玩到很晚的

不過也有一些長的不好看的,10點多或11點左右才被點,那估計就得2點才能回家了

第三天

我的性格屬於內向型的,其實不適合做夜場,但由於缺錢,我還是在這兒做

去夜場玩的男人還是有不少喜歡動手動腳的有些直接趁你不注意摸你的兩腿之間,有些直接手伸進衣服里摸你的胸不過我從來沒有讓他們這麼做過我本來就是一副比較文靜的外表,他們自然會收斂一點如果他們開始摸腿什麼的,我就離他們遠遠的,實在不行我就想個辦法出房間,不掙他的錢了

可能有些人會罵我裝逼,罵我裝清高,到這裡上班還做出一副不可褻瀆的樣子

可是我覺得我只是暫時缺錢,想暫時在這裡賺點錢,我病沒有打算拿這個當職業我很清楚自己不屬於這裡,只是為了錢稍微委屈一下自己所以我要讓自己在損失最小的情況下賺到錢管你說我裝清高還是裝什麼的,只要我能夠不吃虧並且賺到錢就好了

再說,人很容易妥協,今天你讓客人摸了腿,明天就能讓摸胸

後天就可以摸兩腿之間了,再過一個星期,連出台都能接受了

所以,一點都不能妥協,我的底限就是摸腿,你要是再過分,大不了這錢我不掙了

第七天

收入總的來說還算差不多 有沒有偶爾越過底線 多賺一點的時候? 你懂的 卡西法

沒有越過底限,遇到很多次客人讓我出去的,不過都找各種理由撒謊搪塞過去了我包里每天都房一片衛生巾,就是防止那種非要糾纏著讓我C台的客人我也幾乎沒存過客人的電話,都是禮貌性地留個電話事後我就完全不記得了我的收入只有小費,只是偶爾遇到的客人會多給一點點

有一次兩個人在談話被我聽到了,其中一個是客戶經理,也就是大家俗稱的媽咪

那個媽咪估計只比我大個兩三歲吧,長的挺漂亮,人極瘦,挺會打扮的

她上個月賺了16W!!!!!不過隱約的聽到,她不僅做媽咪,也C台,而且她還有幾個老情人

她把幾個比較有名的客人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誰有錢誰裝有錢她都知道

我這幾天還專門打量了她,一身的名牌,但是手上、胳膊上都有疤痕

我懷疑是被人打的,或者是不是玩什麼的留下的疤痕

所以啊,有得必有失,表面上看著她賺得多,背後的辛酸誰知道呢

而且她們這種人經常吧c台呀、墮胎呀這些詞掛嘴邊,說出來都不嫌丟人了

說那些事兒就跟說吃飯的口氣似的

第十天

再來說說喝酒。

其實我這種人,無論是公關經理還是客戶經理,都最討厭我這種人了——不喝酒我有時候進房會裝文靜裝可憐,跟客人表現出一副喝不了酒的樣子紳士一點的客人就會憐香惜玉了,專門讓我少喝酒或不喝酒,那樣的話我就裝裝樣子就行了,一晚上估計只喝一兩口酒但是一這招並不是每次都受用的,有些客人會不吃這一套,那我就要想辦法偷奸耍滑了如果喝啤酒或洋酒,顏色比較淡,我有時候就趁人不注意換成水有時候喝完一口不咽下去,趁人不注意在偷偷吐到杯子里如果是喝紅酒,那就比較難作假了,那我就想辦法少倒一點,實在不行的話,我喝一口酒就假裝去洗手間,吐出來就是了反正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從沒哪一次喝多過

小姐怎麼能不喝酒直接影響營業額啊親就算偷偷給它倒了也好 小蠍子

我想著反正靠我喝那一點酒又成不了多大的事兒

我才不管你營業額不營業額的,只要我又小費拿,沒人找我事兒就行了

不過我也怕客戶經理,每次她們進來的時候,我就裝著在一直喝酒一直陪笑

殊不知我好幾次喝的都是水

第十二天

我剛進來的時候很多客戶經理(媽咪)都喜歡讓我進她們的房,每次都找著我讓我去她們的房

但是現在都不找我了,估計都討厭我吧,不過我也不在乎,你們不推我我照樣不愁小費我們組那個帶隊的也不喜歡我,很少搭理我,不過我還很少搭理他們呢,我一般都不跟他們說話

我才懶得管那麼多,我一定要確保自己不陷進去,所以不得不這樣做

她們愛怎麼的就怎麼的吧,實在受不了開除我也行,反正我本來就打算很快就出來的

哈哈 我也覺得我在這裡面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能每天混到小費就是個奇蹟

前兩天有個客人,我一進去他就摸我的腿,我也讓摸了,只是一直擋住關鍵部位

後來他還想碰我的胸,我就不願意了,臉上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後來他還躺在我腿上想碰我,我更不願意了,就委婉的說讓他起來

可能他也覺得沒意思了吧,就拿出手機打電話,從外面把他的固定情人叫來了

然後他們兩個就你儂我儂,我就坐在一邊兒吃西瓜了吃開心果傻坐了兩個小時

到了11點我就拿小費走人了,哈哈

我想說一句,我不後悔。


談何後悔,就好比一百人眼中一百個我,自己做事問心無愧就好了。

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後悔又有什麼用那,還不如過好當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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