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陣目光灼熱感傳來,我低頭望去:「你瞅啥?不是你讓我講故事的嘛?」

」你說你說,我就是表示下贊同,畢竟……這點我深有感觸。」

……

「還說什麼說,趕緊穿衣服起床!」

「就不,誰讓你喜歡上我的。」

「這還成我的不是了,昨晚誰說要策馬奔騰的?」

「不許說!」

「行,一會讓說一會讓閉嘴,閻王就是這麼沒面,我服你。」

……

沉默過後:「好啊你,這才成婚四萬多年,你就開始敷衍我了。」小拳拳猛擊下腹:「你說,開頭那句閻王喜歡上一個姑娘是不是真話?」

「是不是提前給我打預防針吶?」

我就勢一倒,痛呼出聲:「甘霜你打死我得嘞,哪用得著借口。」

「你就裝吧,我可算知道你為什麼不給我修仙了。」她胸口劇烈起伏,看得我一陣眼暈,半晌後,不見我捧哏,才恨恨道:「長生不老讓你玩個開心,凡人之軀打不疼你是吧?」

「行,打不疼你還打不疼自己嗎?」

聽到這話,我樂了。

沒再裝相,也不攔著她,就是側卧著,一臉笑意,盯著她。

「動手吧,我不怕心疼。」

「你……」她氣笑了,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幽怨。

「開心了吧?那就麻溜穿衣服,我還要去趟人間。」

「我光著耽誤你上天了嗎?那可真是好開心吶。」

「……」

看她幸災樂禍,四仰八叉送福利,我嘿嘿一笑:「沒事,你一個人開心吧,我到人間也沒啥事,就是看一眼甘怡。」

捕捉到『甘怡』二字,她一個激靈。

也不顧白花花一片,便猛超我撲來,想攔住我。

「混蛋,不許去!再怎麼說那也是我妹妹,你不許為難她!」

身影一消一現,我已經穿著完畢站在床邊,又只伸手一指,她便定在了床上。

「這副樣子好看,我喜歡。」稍一打量餓虎撲食,我正色道:「孟姐姐等會來,你多睡會。心也放寬點,甘怡不會有事的,大不了,夫君我再開一界讓她做閻羅。」

說完,我又消失了。

「混蛋你倒是解開我呀,這副樣子讓孟姐姐看到就……」

再次出現,已經不在地府。

只是這氛圍擺飾,卻和地府無二。

聽著耳邊傳來的最後一句話,我帶著笑意,看向頭骨壘成的王座。

「姐姐身子好玩嗎?」

我笑容僵在臉上,人傻了。

這是當妹妹能說出口的話嗎?

「好玩嗎?」王座之上,女子樣貌與甘霜無二,氣質卻差異甚大。

我看出了她眼中的狂熱,略一沉吟,試探著回道:「四萬年前你就摸過,手感忘了嗎?」

「哼,手感好又怎樣,我會親手殺了她的。」

……

「這話我上次來的時候你就說過,那可是我老婆,你一口一個殺的,我同意了嗎?」

「一個玩具而已,大不了讓你玩我,反正長這麼像,差別也不大。」

看她說話間一副按捺不住,面色潮紅的樣子,我乾笑兩聲,沒說話。

「明明是我們先見面的,也是我引你去浴池的,憑什麼你就能走錯到她那邊去?」

「你也是,一個輪迴之主,像個傻子一樣走錯房間。你要是走對了,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來的不就是我了嗎。」

你再罵?再罵?

再罵……我就走了。

我哪裡走錯了房間,明明就是猜到了你是個病嬌,才故意走錯的。

嗯,我真機智。

心裡話自然不能說出來,可看甘怡那樣子,我是非給她個答案不可。

「咳咳,別老搞世界大戰了,死這麼多人,我那邊很麻煩的。」

「不可能,你想什麼呢?」甘怡前一句話還一副女王的樣子,下一刻秒變鄰家小妹:「人家還不是為了你。看看周圍,很有地府的氛圍吧?」

話音落下,她瞬間出現在我身邊,攬住一條胳膊,緊貼著。

然後又揚起頭來,嘟著嘴道:「來,嘗嘗味道,看和家裡是不是一個味。」

……

沉默,沉默中氣氛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我乾咽了一下,不巧——她聽到了。

病嬌少女嘴角緩緩勾起,開出了象徵死亡的嬌艷花朵。

「諾,不看你。」說著,她合上雙眼,又湊近了幾分。

我向後擰腰,暗叫了聲苦,卻又不太想……emmm……不太敢直言拒絕。

不是畏她實力強橫,我單手都能揍她九十九個。

就是,怕違心呢。

「我慫了,你自己退回去好不好?」

顫音過後,花開花敗。

睫毛抖動間,霧氣充盈,只是……

還是不忍心讓可愛的女孩子承擔一切呢。

我又慫了。

這次慫的很合適。

「你……鬆手我就退回去。」

指尖幽香縈繞,溫潤觸感也還衝擊著思緒,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本女王的腰手感是不是超好的?嘻嘻,親你!」

「嘶……」右下頜濕潤感傳來,我一個激靈,指尖力氣不由得多用了幾分。

她嚶嚀一聲,身子軟軟的貼過來。

「喂,注點意啊,你什麼身份心理沒數嗎?」我心知她給我留了退路,沒沖嘴親過來,但此刻,我怕是有些……

嗯,撤退要果斷。

「小姨子就要有小姨子的本分,能給半拉就知足吧,還想全送給我,咋想那麼美吶?」

甘霜媚態半斂白了我一眼,幽幽道:「行,等我砍死她再陪你開心,好吧?」

「那我先抽死你好不好?」

「好啊,你要是早點讓我到地府不就沒那些事了嘛,說不定連你那個什麼孟姐姐都能打助攻了。」甘怡繞出手臂稍退半步,食指在我眼前饒了半圈,引著視線落在她心前,柔聲求著:「來,朝這打,手感好,順便再看一眼這顆心裡是不是只有你。」


《聽說你很喜歡我》(正文已完結)

(小甜餅哦,放心觀看)

悶騷腹黑賢妻良母閻王?沙雕可愛遲鈍女仙

(1)

閻王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很不幸,那個姑娘是我。

現在滿地府都知道了這件事,去地府辦公的我,被迫接受了無數目光的洗禮。

「嫵塵仙君,這邊請。」有人,哦不,有鬼引著我一路走到閻王殿,然後悄悄退下了。

地府其實沒有想像中那樣可怖,只是莊重嚴肅,以灰白黑色調為主。

我走到殿門口朝裡面看,大殿里兩排侍從,閻修正在低頭看摺子。

「退下吧。」閻修放下摺子,顯然是知道了我要來。

兩排侍從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小仙嫵塵,見過閻君。」我虛虛施了一個禮,然後徑直走到閻修面前。

「這是天帝讓我帶給閻君的東西,請閻君過目。」

閻修不接我手中玉盒,而是抓住了我的手,緊緊盯著我:「好久不見。」

確實有五百年沒見了。

其實閻修倒真是個美男子,長眉入鬢,輪廓分明,一雙丹鳳眼攝人心魄,薄唇輕啟的時候,讓人移不開眼。

從小我就知道他英俊過人,但是他委實不是我的菜,何況我修的又是清心道。

但是偏我又是他的未婚妻,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2)

說起來,我比閻修還大上幾百歲。

第一次見閻修的時候,他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個紅艷艷的糖葫蘆,穿著一身藍色的袍子,蹲在後山裡看兔子。

可不是巧了嗎?

我就是那些兔子中的一隻。

看著糖葫蘆,我「吧唧」了一下嘴,很是眼饞。

也不知是誰家的公子?這年頭來兔族走親戚的神仙妖怪根本數不清,不如和這小公子交個朋友,腆著臉問問他能不能把糖葫蘆分我一半。由於愛吃甜食,我的蛀牙蹭蹭出現,大哥嚴禁我自己和身邊的人買甜食給我吃。

沒等我湊上去,那小公子就發現了我的身影,蹲下身子仔細看著我。

我被他看著很是不自在,低著頭不看他。

他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一下我,道:「你是這山上的兔妖么?」

我面容扭曲了一下,很想沖著他大喊:「老娘不是妖,老娘是仙女,仙女!」

「不說話?」我兩隻耳朵被提了起來,「那就烤了吃兔腿吧。」

「住手!」我連忙出聲,這才逃過一劫,至此結識了閻修。

(3)

「好久不見,大人。請大人過目。」我把玉盒又遞到閻修面前。

「不急。」閻修笑笑,挪到旁邊,示意我坐他位子的另一邊。

我也不扭捏,直接坐下了:「有事嗎?」

閻修從前面桌上扯出一個摺子遞給我:「看看。」

我看著這黑色摺子上的鎏金暗紋,嘴角一抽:「我不認識地府的字兒……」

閻修以一種看文盲的表情看我,解釋道:「閻殿右使虛羽學習禁術,叛逃人間。你隨我去捉拿。」

「我?」關我什麼事啊?

「仙界靜月仙子和虛羽一同叛逃了,還偷了太上老君的青鸞鏡。」閻修指著摺子,「喏,這裡,寫了你同我一起去捉拿二人。」

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還是認不得,算了,看閻修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想來不會騙我。

何況,他對我的態度,彷彿沒有把我與他的婚約放在心上。那我又何必斤斤計較?不如坦坦蕩蕩。

妙哉。

(4)

到人間的時候,閻修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袍,整個人顯得更俊朗。

過路的小姐丫鬟無不偷偷看他,有的甚至紅了臉朝他身上丟手絹。

我生怕閻修生氣,干出什麼事情。連忙站在閻修旁邊,裝作閻修有主的樣子,一一把面目含春的幾個姑娘瞪了回去。

小姐姐們,不是我不讓你們看帥哥,若是惹毛了閻修,真是不可想像啊!

畢竟當初閻修差點把我烤了。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閻修嘴角含笑,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們去吃飯吧,我……本君餓了。」閻修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大酒樓。

這傢伙,居然不辟穀?

算了,反正我也很愛美食就是了。

在仙界沒事的時候,便自己搗鼓些好吃的,邀上三五好友一同吃,一同飲酒,也是美事一樁。

我跟著閻修走到二樓雅間坐了下來。

「想吃什麼?」閻修把菜單遞給我。

我看了一眼菜單,委實是不便宜。然而我一毛錢也沒帶。

於是,我眼巴巴地問閻修:「閻君,我們這是公款吃飯不?報銷嗎?」

閻修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報。」

(5)

那我就放心了。

「糖醋排骨,粉蒸肉,櫻桃肉,西湖牛肉羹,蒸牛蹄筋,燒雞,烤鴨,油燜大蝦,蒸螃蟹各來一份。」我點了一串,繼續補充道,「雪山糕,金絲糕,糯米糰子湯先這麼多。」

「好嘞,您二位稍等,馬上就來。」小二麻溜地記下了菜式。

閻修皺著眉看我:「你不是兔子嗎?怎麼這麼喜歡吃肉?」

「……」好問題。

愛吃肉怎麼了?有錯嗎?吃你家肉了?

還真是用他的錢。

我沉默了一下,說道:「閻君不知,我只是覺得人間的菜色難得吃上一回,故而多點了些,下次必定不會如此了。」語氣有些委屈。

哼,我下次還敢。

閻修有些好笑地給我倒了一杯果茶:「儘管吃,不然你若告到老君那裡,倒顯得我虧待了你。」

老君指的是太上老君,亦是我的師傅,靜月偷的青鸞鏡便是老君的寶貝。

算起來,靜月是我的師妹。

菜色上齊之後,小二點頭哈腰地說道:「公子和夫人請,有事就叫小的,小的就在門外。」

「夫什……」我剛想反駁,就看到閻修扔了一塊銀子給小二,小二麻溜地出去了。

感情我就是個背景板。

「吃吧。」閻修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慢慢喝起來。

(6)

「閻君打算何時尋人?」我掰了一隻雞腿吃起來。

這雞腿又大,肉質又細膩,而且香噴噴的,真好吃!

「虛羽用了禁術,一般法子找不到他。」閻修剝了兩隻蝦,遞到我碗里。

我真是受寵若驚:「您吃,您吃。」說著把兩隻蝦塞進嘴裡。

真香。

其實五百年前,閻修還沒進閻殿當閻王的時候,我經常使喚他。

要不就是喊他下海抓魚,就是去山裡摘果子。

閻修作為一個小跟班,還是很盡職盡責的。

但是畢竟都五百年沒見了,人家等級比我高了好多,我也不太敢使喚他了。

閻修不語,給我盛了一碗糯米糰子湯。

我連忙掰了一隻鴨腿放到閻修碗里:「閻君您吃。」

「叫我名字。」閻修抬頭看我,補充道,「閻修。」

我喝湯喝的差點嗆住。

(7)

閻修講話還挺好聽哈,以前怎麼沒發現?

「知道了。」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兩千年前,閻修還是個跟在我後面的沉默少年,雖然性子冷不愛說話,不過從不和我發脾氣。

現在想來,我和閻修居然認識這麼久了。

當真是歲月匆匆,不饒人啊。

可是他為什麼對我……還挺好?

難不成真的喜歡我?

「你又在想什麼?」閻修把碟子推到我面前,裡面赫然是剝好的兩隻蟹。

「我在想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這話出口,頓時感覺失言。「蟹……謝謝啊,閻修。我也就隨口一說,你不必……」

「因為我喜歡你啊。」閻修突然靠近我,「這不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嗎?」

看到閻修放大的俊臉,我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動。

閻修怎麼這麼主動了?

他……他從前不這樣。

(8)

我不敢直視閻修,低了頭吃蟹。

「不用蘸蟹醋?」閻修也不逗我了,很是貼心地問我。

「……蘸。」

「我已經施了術去尋虛羽,想來半天時間應當夠了。」閻修手中突然金光閃閃,「給你。」

我只感覺到一股充沛的靈力在房間漾開,伸手接過,於是下一瞬那股金光竄入我的眉心,隱沒不見了。

「是什麼?」我摸了摸眉心,似有所感。

閻修必不會害我,想來是什麼庇護我的法術。

「危機時刻,可以保你一命。雖在人間,但是虛羽心思縝密,又學了禁術,需得提防。」閻修解釋道,「不用擔心。」

「謝謝!」我想了想,從芥子戒力拿出一個絨布小袋子,「你法力高強,我沒什麼可送你的,這是之前在天宮我自己的住所種的星河花的種子,可以助你安眠,味道也很好聞。」我一直知道閻修眠淺,想來當了閻王,事務眾多,定然更睡不好。

閻修眼中驚訝一閃而過,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接過,聞了一下,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9)

吃飽喝足之後,我同閻修在街上閑逛。

人間當真是熱鬧非常,酒樓的這條街上人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

不僅有賣胭脂水粉的,新奇玩意也很多。

「閻修,借我點錢,成嗎?」我看到了不遠處一個老爺爺買的糖葫蘆,頓時有些嘴饞。

當神仙的好處就是,不論吃多少,都可以用內力化解,不至於太撐。

閻修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瞭然:「幾串?」

其實我曾經有個夢。

就是當一個賣糖葫蘆的美少女。

「知道了。」閻修走過去,果然把那插得像棵樹的長木棍包下來了。

美滋滋。

哇,這上面不僅有山楂口味,還有各種水果。

我先拿了一串大的遞給閻修。

「我不吃,你吃吧。」閻修扶著糖葫蘆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怎麼行?你小時候不是很愛吃嗎?」初遇那次,他的糖葫蘆被我軟磨硬泡吃到手,想起來還有些心虛。

閻修無奈地看著我:「小時候是姑姑非要買給我的,我並不喜歡。」

「哦。」心虛感一掃而空。

「不過,我現在想吃了。」閻修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一口咬住了我手裡拿的這串糖葫蘆,慢條斯理地吃下了第一顆。

「……」您開心就好。

(10)

突然幾個小孩子圍到我面前。

「姐姐,姐姐,買糖葫蘆。」一個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我要最大的,姐姐你真好看。」

小帥哥你很有眼光嘛。

「姐姐不要錢,糖葫蘆可以送你,但是姐姐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上了,姐姐就請你吃。怎麼樣?」我蹲下身子,拿了一串超大的糖葫蘆問他。

「好啊。」小男孩手叉腰,「儘管問。」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下一句是什麼?」我饒有興趣地問他。

「額……額……」小男孩撓了撓頭,「我……」

「奔流到海不復回。」後面一個粉衣小女孩回答。

「誰要你幫忙?哼,我不吃了。」小男孩似乎是丟了面子,甩手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了他:「給。」

又給了一串給小女孩,小女孩甜甜地笑了:「謝謝姐姐,你和哥哥好般配啊。」

說著和小男孩手牽手離開了,我還隱隱約約聽到小男孩說:「明明是叔叔。」

我差點笑出聲,回頭一看閻修,立馬閉嘴了。

閻修問我:「我長得很老?」

「沒有,很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11)

不遠處的幾個小孩看剛才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不用錢就領了糖葫蘆,紛紛圍過來。

「姐姐你好漂亮,可以給我一串嗎?」

「好。」

「姐姐,我可愛嗎?我可以吃一串嗎?」

「可以啊。」

「姐姐,我超喜歡吃糖葫蘆的,我……」

「來,給你一根。」

「……」

「……」

「姐姐你相公和你好般配啊,我可以吃一串嗎?」

這個不太想給怎麼辦?

閻修拿下最後一串,遞給小孩。

小孩高高興興跑遠了。

真的沒法解釋……

好嘛,我現在手裡只有之前被閻修吃過的一串了。

算了,將就吃。

「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我咬下一個糖球說道。

閻修皺眉道:「找到了。」

(12)

原來是他放出去的尋蹤獸發現了虛羽的蹤跡。

「在哪裡?」我「嘎吱嘎吱」吃著糖葫蘆,在街邊攤看到了一對可愛的玉色兔子,順手買了下來。

「走吧。」人突然多了起來,閻修自然地拉住我的手往前,一如幼時。

看著閻修的側臉,我一瞬間有些恍惚。彷彿他不是地府高高在上的閻君,我也不是天宮的仙君,而是幼時兩人結伴在兔族遊玩。

閻修當真是很好看,輪廓分明,皮膚白凈,睫毛卷翹……有點想摸是怎麼回事?

不能手賤!

我怎麼有點心動?

不應當啊,我修的分明是清心道。

冷靜,現在辦正事要緊。

走出人群,閻修才放開我的手。

我吃下最後一顆山楂,看了看四周:「這哪裡?」

閻修未答,而是拿出一方手帕:「過來。」

「啊?」

看我呆楞楞的,閻修靠近我:「嘴角粘上糖渣了。」說罷溫柔幫我擦拭。

「哦哦哦。」我站著一動不動,活像個木樁。

冷靜點!不要被美色沖昏頭腦!

(13)

「我們到了。」閻修停下了腳步。

「啊?」這是青樓?

「尋蹤獸說的地方就是這裡。」閻修看了我一眼,「你在外頭等我。」

「別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別丟下我。我們一起去。」然後我快速捏了一個法訣,變了身男裝。

這虛羽真不講究啊,居然躲到這種地方。

「那靜月在嗎?」

「在。」

「這地方可有什麼不尋常?」我看了一眼這樓的外部,隱隱有黑氣纏繞。我都能發現,想必閻修不可能發現不了啊。

「進去看看再說。」閻修隱匿了我和他身上的氣息,信步朝裡面走去。

這家青樓名喚「快活樓」,還真是樓如其名,尋歡作樂的人當真不少,脂粉氣撲面而來,熏得人直作嘔。

閻修拂了一下袖子,空氣頓時清爽起來,隱隱約約還有星河花的香味。

老鴇看著閻修貴氣逼人的樣子,連忙迎上來,笑容諂媚。

我生怕她沾到閻修身上,連忙擋在閻修面前,掏出之前從閻修那兒搜刮來的銀子:「我們自己看看就好。」也不知閻修哪來那麼多的銀子。

老鴇連忙收了銀子讓路:「兩位公子,有事叫我,樓里的姑娘們都非常會伺候人呢。」

閻修帶著我徑直上樓去。

14.

「哪間屋子?」我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四周,幾乎都是尋歡作樂的嫖客和樓里姑娘,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妖氣。

閻修拉著我進了一間屋子,傳音給我:「虛羽就在隔壁。」

我點點頭,耐心聽著。

額,我們彷彿在聽人家夫妻夜話。

真是尷尬,而且羞恥。

虛羽道:「月兒,累了嗎?」

靜月答:「羽郎,同你在一起我總是不累的。」

虛羽又道:「你知道嗎?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即使你就在我身邊,可我還是想你。月兒~」

靜月又答:「羽郎,月兒好愛你,好愛好愛……」

怎麼還不切入正題?

光是聽兩個人的情話,我就聽的牙酸掉了。

閻修倒是很鎮定,喝著茶,慢慢聽著。

我隨手拿了桌上的橘子扒開吃,扒到第六個的時候,終於,虛羽開始說人話了。

15.

虛羽道:「月兒,你我出逃,均是犯下了彌天大禍。若是……若是我被抓了,我……」

靜月答:「不,不,羽郎,我不許你這樣說。若是你被抓了,我便同你一起去了。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虛羽又言:「可,可是我們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要多久才能結束呢?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一聽到「躲躲藏藏」,我有些疑惑,於是推了一下閻修的胳膊,傳音給他:「地府之前派人追過虛羽他們?」

閻修點頭。

「那怎麼沒追到?」不應該啊。

「青鸞鏡。」閻修言簡意賅地回答。

是哦,青鸞鏡是老君的寶貝。法力強大,可以隱匿行蹤,而且最重要的一個功能就是……營造幻境。

這青鸞鏡是上古一位大能所造,據說融入了神獸青鸞的心頭血,所以法力無邊。

進幻境者,若非心思堅定,很容易迷失,而且無法控制幻境走向,只能被困,因此老君從不將青鸞鏡現於人前。

也不知這靜月是如何將鏡子偷了出來。

虛羽道:「阿月,你同我去妖界吧,那兒沒有人認識我們……」

16.

話沒聽完,突然,有人推門似乎要進來。

閻修拉著我一個閃身飛到了房樑上。

惹。

我捏著半個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小美人,讓大爺好好疼疼你。」一個腦滿肥腸的男人,撅起嘴對著一個姑娘。

說真的,我很想一巴掌打過去。

於是我真的這麼幹了。

「誰?誰打本大爺?」

「討厭,大爺,人家哪裡打你了?」

我往後移了一下,正巧撞到閻修懷裡。

這房樑上地方也忒小……

頓時僵住了不敢動。

閻修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後頸,酥酥麻麻的。

閻修的身上有好聞的味道,很是清爽,混合著星河花的香味……

說實話,我有點想睡覺。

億點點。

閻修一抬手,男人和姑娘頓時昏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外面。

17.

「不追嗎?他們剛才說什麼了?發現我們了嗎?」我搜了揉眼睛。

「不追,我已經讓尋蹤獸跟著了。他們接下來要去妖界,順藤摸瓜吧。」閻修把我手裡的橘子拿下來,「那兩個人進門的時候,我已經設了隔音結界。」

「那我們……回地府?」

「不急,我有件事情要去東海辦了,你陪我去吧。」閻修把我的半邊橘子吃完了。

「你不用辦公嗎?」這廝怎麼這麼閑?

「我留了分身。」

我說呢,堂堂閻君,總不至於天天在外頭跑。

反正我也沒事,不如就去東海一趟,還可以看看季裳。

畢竟青鸞鏡也還沒拿回來,不便回天宮復命。

「好,便一同去吧。」

閻修淺淺笑了:「你如今怎麼如此聽話了?」

「我……」

哼,官大一級壓死人。

看在你笑的挺好看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

(18)

「所以,我們去東海,是坐船?」我看著眼前這個富麗堂皇的船,有些疑惑。

「嗯,是個法器,老龍王送我的。你不是怕水嗎?」閻修遞給我一個避水珠。

「奧。」我是個兔子,確實怕水。

閻修還真是貼心的很,讓我挺不好意思的。

上了船之後,船就在水底穿梭。

我閉著眼睛在思考我和閻修的關係。

其實真的挺奇怪的。

閻修因著他姑姑嫁給了兔族的族長,幼時和我在兔族相識,後來便經常住在我兔族。

彼時我看他長得頗為好看,而且話不多,又聽我話,所以每次玩都帶著他。

他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長成了一個俊秀少年,又變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閻君。

其實上任閻君有五子,本不該閻修繼任閻君。但是他的四個哥哥各有志向,於是當閻君的任務便落到了閻修頭上。

所以,一千年前,閻修繼任了閻君。

(19)

閻修到地府上任後,我自然不好找他。

久而久之,面也不怎麼見,到後來,五百年也未曾見過。

至於婚約。

是閻修上任三百年後,某次出去捉拿窮凶極惡的惡鬼,被五個惡鬼聯合步下大陣圍攻,傷的極重。彼時需要有一個相合的女仙,兩個人立下婚約,於醒天石旁救他性命。

當時老君找我商議此時,我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畢竟他是我兒時玩伴,當初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實在沒有往情愛方面去想,畢竟那麼熟了。

我都不好意思朝他下手。

但是他又說喜歡我,也許是一時興起吧。

算了,先不想這些。

我睜開眼。

閻修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

(20)

「要不要吃些糕點?」閻修打開暗格,裡面是保存的很好的糕點。

「這是芥子空間?」我有些驚訝。

「嗯。」閻修把幾碟糕點推到我面前。

這船當真是個寶貝。

我摸了摸一旁的夜明珠,羨慕地說道:「你真有錢。」

閻修:「……」臉色有點發青。

我看著閻修的臉色,哈哈大笑:「我只是誇你有錢嘛。」

說罷開始吃糕點。

味道著實不錯。

我低著頭看糕點,因而並沒看到閻修眼中無奈卻又寵溺的目光。

21.

等我吃完了兩碟糕點,差不多也到了東海了。

這是……龍宮?

「你到龍宮辦事兒?」

「嗯,龍王第七子婚禮。」閻修等我下了船,把船收好。

我……

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早知就應該問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下好了,我和閻修同時出現,必然又要陷入輿論漩渦當中。

我想了想,從芥子袋裡掏出一個面紗帶在臉上。

閻修眼裡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我沒有去深究閻修為何會有這樣的神色,而是問他:「怎麼樣?能認出我嗎?」

閻修搖頭。

「那你先進去,我後進。分開,比較好。」我哂笑著,正了正我頭上的簪子。

閻修不再說話,徑直進去了。

22.

待閻修走後,我悄咪咪地尋了一個偏門,打算去找季裳。

季裳是我的好朋友,是東海龍宮的五公主。

龍宮裡處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而且珍奇異寶眾多,果然是財大氣粗。

我摸了摸一個人頭大的夜明珠,深深覺得我很窮。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我在天宮住的那處,雖然景色不錯,但是清湯寡水的。

「呦,這是哪個好看的仙女姐姐啊?」話音傳來,我知道,是季裳。

我轉過頭,裝作色眯眯的樣子,捏了一下季裳的臉蛋:「小寶貝兒,讓姐姐好好疼你。」

「討厭,死鬼,怎麼有空來?」季裳拉著我坐到旁邊亭子里。

我三言兩語說完了事情經過,當然忽略了個和閻修的相處過程。

季裳嘖嘖嘖了幾聲:「你們這可是未婚夫婦甜蜜出遊啊,夠可以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

23.

……

「所以你還特意不和他一起?」季裳皺著眉看我,「有必要嗎?你不喜歡他?」

「我也不知道。」我撓了撓頭,「你也知道我修清心道,其實很難動心。和他幼時就相識,之前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和他的婚約只不過是暫時的。」

「所以其實你不喜歡他嘍?那不如早點說明白,互不耽擱。」季裳給我剝了兩個海底特有的果,看著我頗為糾結的樣子,拍拍我的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我……」

我靠,閻修怎麼會在這裡?

他來多久了?聽到了什麼?

閻修的身影一閃而過,我甚至以為我眼花了。

我可能要死了。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和季裳討論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

還被閻修聽見了。

……

不對啊,我心虛個屁啊,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本來就打算……就打算解除婚約的吧?

吧?

24.

婚宴上,閻修坐在我的斜對面,只是低著頭沉默地喝酒。

我一直偷偷瞄他,飯也沒吃下多少。

季裳就坐在我旁邊,一個勁給我夾山珍海味。

我吃的委實不怎麼高興,這龍宮裡的飯怎麼這麼一般?

還不如我在人間飯館吃的香。

他到底聽到了沒有?怎麼沒什麼反應?

有人去敬酒也是來者不拒。

還有兩個漂亮的女仙和他攀談。

我低下頭夾了一塊子菜放到嘴裡,再抬頭的時候,一個熟人出現了。

「沉謙?」來人是沉謙仙君,我的好友。

「嫵塵?你居然也來參加婚宴了?」沉謙很是驚訝,一屁股坐在我旁邊。

「嗯,我順便看看季裳。」我笑笑,反問他,「你呢?」

「聽說東海龍宮的酒很是不錯,我來嘗嘗。」沉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確實不錯。」

然後他附身到我耳邊,小聲說道:「而且可以看到季裳。」

25.

得,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沉謙喜歡季裳,已經很多年了。

季裳回座位的時候,看到我和沉謙勾肩搭背的,眼神暗了暗。

兩個人分明互相喜歡,幹嘛不在一起?

這人世間的感情都太奇怪了。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宴席散了之後,我幫沉謙寫了一封情書給季裳,也算是儘儘我這當朋友的心。

閻修站在不遠處等我。

「走吧,該去妖界了。尋蹤獸已經發現他們的蹤跡。」閻修面色如常,淡淡地說。

他這樣子,當真看不出喜怒。

回去的時候,閻修坐在船里一言不發。

我也只好安靜如雞。

下了船以後,閻修帶著我很快就到了妖界的地盤。

26.

妖界御都城外。

「虛羽和靜月在御都的一個客棧里。」閻修低頭看我,「妖界不比別的地方,魚龍混雜,保護好自己。」我彷彿聽到閻修嘆息了一聲。

「嗯,你也是。」

我們兩人均幻化了另一張臉,他是竹子妖,而我是蛇妖。

拿著以假亂真的入城身份證明,我們踏入了城內。

妖界的城內竟然也如此熱鬧。

只是越靠近主府,越是肅靜。

閻修帶著我直奔客棧里虛羽和靜月的住處,不想兩人早已知道有人追蹤,開啟了青鸞鏡。

我們一下子踏入了幻境當中。

我緊緊抓住閻修的柱子,有些害怕。

閻修握住了我的手,安撫道:「別怕。」

當我再睜眼的時候,我居然回到了兔族。

27.

而且是約莫兩千多年前的兔族。

山上山花遍野,陽光燦爛,而且一個少女的聲音由遠及近。

這個少女是我。

「閻修,我打算去人間的夜市逛逛,你陪我一起去唄。」我慢慢走進,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黑衣少年搖頭:「不妥。」

「為什麼呀?」少女蹲下身撥弄著地上的狗尾巴草,「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族長知道。」

「不合規定。」黑衣少年還是惜字如金。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啊,我們偷偷的,不會被發現的,行嗎?」少女站起來,拿著狗尾巴草撓了一下少年的鼻子,「閻修?閻修?行嗎?」越發靠近少年。

少年沉默了一會,答:「下不為例。」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答應。走吧走吧,人間夜景很好看的,還有花燈吶。」少女在前面走著,少年跟在後面,嘴角上揚,腳步輕快。

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少年閻修,面容看上去雖冷峻,但是眼神卻柔和。

28.

一轉眼,畫面變了,是人間夜市。

果然熱鬧繁華,這日似乎是七夕。

燈火輝煌,深深淺淺的昏黃色燈光倒映在河裡,美得恍若一幅畫。

街上人來人往,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

河邊、橋上、攤子旁邊,都有人提著花燈,言笑晏晏。

「閻修,你會猜燈謎嗎?」少女仰著頭看攤子上畫起來的各式各樣的燈籠,看中了一個兔子燈。

少年有些愕然,然後輕咳一聲,回答道:「不會。」這人間的玩意兒,確實不曾了解。

「唔……那我們還是直接買吧。」少女用換來的銀子樂呵呵買了兩個兔子燈籠,其中一個遞給少年,「給。很可愛吧?」隨後又補充道:「和我一樣可愛。好好保存哦!」

少年接過燈籠握在手中,眼中星光點點,耳廓也紅了大半。幸而夜色深沉,並不明顯。

「我們去吃街邊小吃吧,我聽師兄說味道很不錯。」少女拉著少年朝前走去。

穿過重重人流,穿過千年時光。

當初我居然和閻修關係這麼好?

果然,五百年沒見,連情誼也蹉跎了。

29.

畫面繼續變換。

居然到了地府。

我被後面一個人猛地撞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你……」我剛要張口,就發現我居然是實體。

剛才兩個畫面我分明是虛體。

這是怎麼回事?

「不得衝撞仙君,嫵塵仙君,請隨我來。」說這話的人是閻修身邊的隨侍,換做明儉。

我帶著疑惑,急匆匆地跟著明儉走到閻殿內室。

閻修睡在床上,雙目緊閉。

「閻……閻君怎麼了?」我問明儉。

明儉不答,直接退下了。

閻修慢慢睜開眼,看到了我,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

「阿嫵,你來了。」說著很吃力地坐起來。

阿嫵?

閻修從來不這樣叫我,都是連名帶姓喊我嫵塵。

莫非我到了閻修上任閻君的第三百年?彼時他被惡鬼傷的很重。

「你傷到哪裡了?」我連忙拿了枕頭給他靠著。

閻修只穿著一件白色裡衣,隱隱有血滲出。

「我好高興,你能來看我。」閻修抓住我的手,臉色蒼白,但是顯然心情很好。

萬般思緒湧上心頭,我霎時眼淚奪眶而出。

30.

「哭什麼,傻丫頭。」閻修輕輕擦去我的眼淚。

「對不起。」我看著這般模樣的閻修,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聽說你答應了我們之間的婚約,是真的嗎?」閻修滿懷期待地看我。

我一愣,然後點點頭。

確實如此啊。

閻修笑容更燦爛,擁我入懷中,喃喃自語:「真好,阿嫵,你是我的了。阿嫵,阿嫵。」

我趴在閻修的肩膀上,暈乎乎的,一時之間居然分不清現實和虛假。

閻修吻了吻我的眼睛,笑著看我:「阿嫵會一直陪我嗎?直到很久很久。」

「我……」我彷彿受了蠱惑一樣,就要出聲答應。

「嫵塵,醒醒!嫵塵?」著急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到我耳朵里,我一震,整個人清醒了。

31.

眼前的一切頓時煙消雲散,我看到了閻修著急的臉。

「你要不掐我一下,看看我醒沒醒?」我揉了揉太陽穴,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閻修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給了我一個暴栗。

「疼疼疼,你就不能溫柔點。」我又揉了揉額頭,「虛羽呢?」

「已經被我收了。」閻修冷著臉,該回去了。

「那靜月和青鸞鏡呢?」我急急問道。

「那裡。」我一看,靜月被捆仙鎖束著,青鸞鏡在閻修手裡。

閻修把青鸞鏡遞給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收了鏡子,問道。

「虛羽意圖勾結妖界部分不軌之人,攻入地府。我已經向天庭彙報此事,自然有人來徹查。」閻修並不提及幻境的事情,而是要同我分道揚鑣。

32.

「解除婚約之事,你若想好了,便來地府尋我吧。」閻修深深看了我一眼,消失在我眼前。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把靜月和青鸞鏡交到老君手裡之後,我閉關了三個月。

我打算冷靜一下。

睡了三個月後,我開始思考我和閻修之間的關係。

閻修喜歡我,好像是真的。

而且不是一時興起,是很久了。

雖然第三個幻境畫面未曾發生過,但是前兩個卻與我記憶中無二。

那……我喜歡閻修嗎?

從前我一直以為自己修的是清心道,不太可能喜歡上誰。

遑論閻修,十殿閻羅之一。

與我實在相隔很遠。

可是,和閻修在一起的時候,我好像剋制不住地心動。

即便我不想承認,但那是真的。

年少時懵懵懂懂的友情,在閻修的催化下,真的變成了愛。

不然我為何對閻修充滿依戀?

即便是五百年未見,短暫的矜持之後,我就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為何幻境里看到閻修心生歡喜,而且看他受傷心疼不已?

為何我現在很想他?

33.

我大概是瘋了。

人家說「從前的你對我愛理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我可能現在高攀不起閻修了。

但我還是想去找他,告訴他,我也喜歡他。

和季裳再見的時候,她已經和沉謙在一起了。

多虧了我那封情書。

我和季裳說了我喜歡上了閻修。

季裳鼓勵我去找他。

他還喜歡我嗎?還是因為我一直抗拒婚約所以死心了?

我很忐忑。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會如此不安。

34.

我打算去找閻修。

就算他不喜歡我了,那我也要把他追回來。

到地府的時候,我心裡越發忐忑,手心居然緊張地出汗了。

真是沒出息啊。

一路走到奈何橋,我發現孟婆在發湯。

我甚至在想,要是閻修拒絕我了。

我乾脆討一碗喝了算了,省的被我自己氣死,想閻修想死。

「想喝?」

「你怎麼知……閻修?」閻修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面前。

還是這麼好看,我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好端端的,喝這個作什麼?」閻修這幾日消瘦了不少,莫非是太忙了?

「沒有,好奇罷了。」我不敢直視閻修的眼睛,「你怎麼突然出現了?」

「明儉告訴我的。」閻修引著我往閻羅殿走去,「想好了?」

「嗯。」我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說話。

就聽到閻修說:「我不允。」

「什麼?」

35.

我可能耳朵壞了。

「我說,我不允解除婚約。」閻修突然離我離得極近,鼻子差點懟在我的鼻尖上。

我不由自主退了兩步,閻修貼著我,目光叫人心顫。

我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閻修穩穩托住了我。

「那……那分明是你……你說要解除婚……」我磕磕巴巴開口。

話沒說完,被閻修捂住了嘴。

閻修笑了笑:「我後悔了,當時說的是氣話。」說完之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紅暈爬上耳朵。

我突然被閻修可愛到了。

於是,我親了閻修一下。

一個一觸即分的吻。

一瞬間柔軟的觸感讓我心神一震,我連忙後退,不想正撞在閻修的臂彎里。

閻修的眼神從不敢置信到目光灼灼,只用了一瞬間。

下一瞬間我又被吻住了。

36.

閻修吻得兇猛,我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呼吸。」閻修離了我的唇,教我換氣。

然後又開始吻我,從唇到脖頸到耳後。

「停!」我推開閻修,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

閻修有些受傷地看著我。

「我……我有點喘不上氣,下次……下次繼續。」我像模像樣地安撫了一下閻修。

而後才回過味來。

我他/麻在說什麼鬼東西?

什麼下次?

閻修幫我理了理頭髮,語氣寵溺:「好,下次。」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我還沒和閻修告白。

37.

「閻修。」我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閻修拉著我坐在內室的床上,不肯鬆開。

「有個事,想和你說。」我很鄭重地說道。

閻修玩著我的頭髮:「你說。」

「我喜歡你。」我飛快地說完,「沒了。」

「什麼?」閻修扳正我的臉。

「沒事,我已經說完了。」我狡黠一笑。

「我沒聽到。」閻修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狠了狠心,咬著牙說道:「閻修,我喜歡你,心悅你,你要不要娶我?」

下一秒,閻修這個狗男人又吻我了。

他在我耳邊低語:「你一直是我的,我的,阿嫵。」

說好的下次,還真快啊。

38.

我戀戀不捨地離開地府。

嘴角瘋狂亂他/麻上揚。

我……追愛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裳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無情嘲笑了我:「你可拉倒吧,你追人家閻君了嗎?要不是人家一直堅貞不二等著你這頭豬,你就哭吧。」

「我……」確實,話糙理不糙,不得不承認,季裳這話一針見血。

季裳又笑我:「閻君這種好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居然給你遇到了。你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哼。

好幾天沒看到閻修,我打算給閻修寫信。

39.

信上其實沒說什麼,通篇都是廢話,但是我告訴閻修。

我很想他。

於是半夜的時候,閻修出現在我面前。

我嚇了一大跳,然後跳到閻修身上,緊緊抱住了他。

「這麼想我?」閻修抱著我坐下來,嘴角控制不住揚起。

「沒有很想你。」我低著頭笑了,「是非常想你。」

果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閻修笑著從芥子袋裡掏出一個好看的小兔子遞給我。

「這是……」我拿著通體碧綠的小兔子,感覺不到什麼靈力。

「你下次想我的時候,給這個兔子注入靈力,我就能聽到了。」閻修拿出了另一個,「這是我的。」

我摸著小兔子,愛不釋手。

突然想起來,在人家的攤子上也買過一對玉色小兔子。

於是掏出來遞給閻修。

「雖然是個凡物,抵不上你的這個精緻。但是,當初我確實想送給你來著。」我嘆息了一聲,捧著閻修的臉說,「過去,是我太遲鈍了。一直沒有發現你那麼喜歡我。」

「你才知道啊。」閻修摩挲著兔子,頭靠在我的肩上,「而且你那次見我居然那麼冷漠,你得補償我。」

「我哪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變成啥樣了,我們都五百年沒見了。再說了你可是閻君,我一個小仙,哪敢在你頭上撒野啊……」我振振有詞地解釋。

「是嘛?那是誰吃我剝的蝦吃的心安理得?是誰跟我借錢包糖葫蘆攤?」閻修聲音煞是好聽,差點把我迷住了。

「我……」

「而且你確定是五百年沒見?」閻修輕笑一聲。

「啥?」沒等我思索,閻修便拉著我去看銀河星光了。

40.

閻修問我什麼時候嫁給他。

我想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告訴他,等我帶他幹完我想乾的三件事,我就嫁給他。

他無奈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都依我。

其實這第一件很簡單。

我打算帶閻修去兔族山上走走。

閻修留了一個分身在地府處理事務,便同我一起溜去了兔族。

「你這樣不太好吧,總是溜號。」我手托腮問他。

閻修坐在我旁邊的石頭上,擦了擦果子遞給我:「等你當了閻後,我天天待在地府里。」

「怎麼顯得我像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一樣?」我不滿地咬了一口果子,真甜。

「你才知道?」閻修看向我,「你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哎,閻修真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

我也只能寵著他了。

41.

閻修含笑看著我,我感覺我樂的找不著北了。

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我也不扭捏,直接問了出來:「閻修,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說罷眼巴巴看著他。

閻修似乎有些心虛,轉開了一直看著我的目光,聲音有些縹緲:「記不清了。」

「這怎麼能記不清呢?」我撓了撓頭,「起碼得有一個範圍吧?兩百年前?五百年前?」

「你還吃嗎?」閻修指了指不遠處樹上的紅果子,「我去給你摘?」

閻修可能真的記不得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閻修的。

確實有些……強人鎖男。

於是我轉移了話題:「吃,多摘點么么噠~」

閻修似乎有些失落,依言朝遠處走去。

身姿挺拔,不愧是我的男人!

絕!

不過他失落個啥?

42.

我發現男人的心思真的挺難猜的。

在我寫信給季裳,告訴她前後發生的事情之後。

季裳信誓旦旦地告訴我:「這必然是閻君覺得給你摘果子太跌份兒了!你想想,千兒八百年前你就愛使喚他,如今還喜歡使喚他,殊不知如今你們是平等的,你也得為他做點什麼啊。」

我覺得季裳說的非常有道理,我不能要求閻修單向付出,我也得做點什麼。

我翻了翻季裳給我的幾個畫本子,裡面有一本是季裳極力推薦的。

《討好高冷仙君的一百種方法》,這名字真是直接啊。

不過好用就行。

於是我信心滿滿地打開了第一頁。

一、想要討好高冷仙君,需得細心打扮,妝容精緻,溫柔小意。

惹,這是個啥?

我只是想為閻修做點什麼,這方法委實不太可取的樣子。

43.

總不能讓我服侍閻修飲食起居吧。

太奇怪了。

我又翻開了第二頁。

二、高冷仙君必殺技,頻送秋波,輕聲慢語,可親手製作糕點。

其實做東西給閻修吃倒是不錯的主意。

我翻了翻後面的書頁,大概總結出幾個還算可行的。

做糕點給閻修吃。

用月光絲線給閻修織件衣服。

帶閻修去他喜歡的地方和閻修共飲。

說干就干。

我帶著食材去求天宮做膳食的大廚,求了好久,大廚才同意教我做一種叫做金絲芋泥糕的東西。

奈何我這人天生手殘,學了三天才勉強掌握步驟,於是大廚把我轟了出來,告訴我剩下的靠我自己悟。

於是我在自己的宮殿廚房裡兢兢業業又忙活了三天,才勉強做出個糕點樣。

幸虧最近閻修比較忙,不然肯定被他提前知道,不就沒驚喜了嗎?

44.

我帶著糕點去地府找閻修的時候,閻修剛剛忙完。

「阿嫵,你來了。」閻修滿臉倦容,最近似乎累得不輕。

「是啊,我……」

沒等我說完,閻修便靠在我的肩上:「我好想你。」

大殿中的一干鬼神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也是。」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很想你很想你。」

「那……我可以親你嗎?」閻修嘴角上揚。

「不……不可以,不可白日……白日宣淫。我給你帶了糕點,你嘗嘗吧。」我結結巴巴說完,突然有些臉熱,不敢看閻修。

閻修許是知道我害羞,摸了摸我的頭,牽著我走到內室。

「唔……特地給我做的?」閻修打開糕點的盒子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看了一眼糕點。

好傢夥,歪歪斜斜,有的塌了,有的幾乎已經散了,正常的沒幾塊。

怪不得閻修知道,這麼丑,看也知道是我自己做的。

45.

我有些泄氣。

閻修捻了一塊放到嘴裡。

「嗯……」尾音拖得很長,但是就是不說下一句。

「怎麼樣?你倒是說呀。」雖然我做的不咋地,但是還是希望被表揚的。

閻修捧起了我的臉,珍重地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很好吃,我很喜歡,很驚喜。」

其實做好了我自己也嘗過,不難吃,不過這會子聽了閻修的話,我的心裡美滋滋的。

「真的嗎?」我一下子撲到閻修懷裡。

「所以你這幾天一直不來見我,就是忙著給我送驚喜?」閻修不滿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害我那麼想你,要罰!」

我仰頭看著閻修的下巴,微微抬頭親了一口閻修的喉結,然後迅速退出他的懷抱:「閻君要如何罰我?」

閻修眸色深深:「就罰你早些嫁給我。」

46.

「那可不行,還有兩件事沒有做完呢。」

第二件事,我是打算帶閻修去人間夜市,因著閻修好像很喜歡夜市的樣子,我打算和他在人間共飲。

閻修自然沒有不應的。

於是,我和閻修再度來到了人間。

正是熱鬧的雙月節,持續三天。

上一次和閻修來人間夜市是千年前我哄他帶我下凡玩鬧。

如今故地重遊,感覺真的不一樣了。

從前滿腦子都是人間的好吃的好玩的,如今卻一直盯著我身旁的閻修,久久不肯移開眼。

他怎麼這麼好看?

閻修虛扶著我的腰一路給我買吃的,路上還有不少小姑娘給他暗送秋波,都被我瞪回去了。

這次的原因很簡單,閻修是我的男人,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哼。

47.

我和閻修尋了一個僻靜的酒樓,要了一個包間坐了下來。

「從老君那兒得的星河釀,嘗嘗?」我晃了晃玉色的酒瓶子,很是得意。

因為星河釀是星河花釀成的,很是難得,我磨了老君好久才拿到。

「你不擅飲酒,少喝些。」閻修從袖子里摸出兩個玉色的酒杯,和這酒瓶子倒是相配。

「不打緊,今日開心。」我先給閻修倒了一杯,「閻修,第一杯,敬你,謝謝你喜歡我。」

閻修失笑:「說的什麼傻話?」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是敬你對我一向包容。」我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笑道,「現在想想,你從小時候便縱著我,莫不是那時候就喜歡我?」儼然是玩笑的語氣。

然後又倒下第三杯:「第三杯,是敬我自己,還不算太遲鈍。」

三杯喝下去,頓時感覺臉上燒得慌。

48.

閻修奪下了我的杯子:「不要喝的這麼猛,會醉的。」

我搖頭,氣息吞吐間熏熏然有了星河花的香味。

還挺上頭?

酒意瀰漫。

我把屁股挪到了閻修旁邊的凳子上,傻乎乎地對閻修笑了。

「閻修,你真好看。」我色膽包天地朝閻修伸出了罪惡的魔爪。

之前就羨慕閻修睫毛卷翹,皮膚好。

不趁著這時候摸一摸,哪裡還有機會呢?

閻修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我指尖輕顫,是暖暖的觸感。

閻修的睫毛像兩把小梳子,撓的我指尖痒痒的,酥酥的。

當我用手指去描摹閻修的眉時,閻修睜開眼睛看我,好似千萬朵煙花齊齊綻放,我覺得自己醉了。

閻修捉住了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49.

「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你的嗎?」閻修定定看著我,眼裡滿是認真。

「嗯啊。」我舉著剛才從桌上盤子里拿的雞爪,有些口乾舌燥。

「第一次見你真容,就喜歡你。」閻修笑了,笑的我心顫,「人間把這個叫做……一見鍾情。」

那不就是我和他初遇搶了他糖葫蘆那天晚上?

彼時,我化了人形去參加兔族族宴會,又遇到了閻修。

雞爪「吧嗒」掉在桌上。

其實我當真沒想到,閻修那麼早就喜歡我。

我一向以為他是對我日久生情,畢竟那會兒我一個勁讓他當我的跟班,又愛攛掇他陪我搞事情,怎麼可能喜歡我?

必然是後來他慢慢發現了我的可愛之處。

50.

我一時愣怔在原地。

閻修湊過來吻我。

這個親吻很漫長,我暈乎乎的,被親的很舒服,到後面直接半坐在閻修懷裡。

閻修主導著這個吻,教我換氣,摩挲著我的腰。

我彷彿沉溺在一大片星河花海里,鼻息之間滿是星河花的香氣。

隱隱約約聽到閻修呢喃一聲:「阿嫵,阿嫵。」又覺額間發燙,並不灼人,而是暖洋洋的。

就這樣睡了過去。

51.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依舊在人間。

我還是有些暈乎,星河釀的後勁真不一般。

閻修坐在不遠處看窗外景色,見我醒了,連忙過來給我遞了水,還加了解酒的東西。

「我昨天睡過去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回憶了一下昨晚的場景。

媽耶,好羞恥!

停,打住!

不能想!

「是啊,你喝醉了。」閻修看我似乎清醒不少,「想著帶你回去又不太方便,便住一晚上。」

吃了解酒的丸子,不一會我便神清氣爽。

「勞煩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跟我還如此客氣?」閻修叫了店內早餐,「要知道,你從前可是兔族一霸。」

「那是之前我年少……」

我話還沒說完,閻修繼續補充道:「而現在可是閻後。」

我臉色一紅:「我還沒嫁給你呢。」

「那第三件事是什麼?」閻修把玩著手裡的摺扇,「做完之後……」

52.

「陪我彩燈謎吧。」我早就想好了。

「就這麼簡單?」閻修有些驚訝。

「就這麼簡單。」

「好。」

於是我們一路吃吃逛逛,等到了天黑。

路邊的燈籠攤子一個接一個支了起來,男男女女也開始在街上走動,熱鬧得很。

「你還記得嗎?千年前我著你下凡玩耍,那時候也是猜燈謎的好日子,不過當時某人可不會猜燈謎哦。」我有些得意地看他,帶了些許戲謔。

「那今天你便看好了。」

「嗯?」

閻修微微一笑。

我去,閻修這是背了一本燈謎大全嗎?怎麼什麼都會?

幾乎沒有猜不中的。

我手裡提著十來個燈籠,燈籠簡直塞不下了。

閻修側頭看我,似乎在等待誇獎。

我滿意地「嗯」了一聲:「不錯不錯,閻君果真知識淵博,在下佩服。」

我將燈籠分給附近的孩子,只留下了兩個兔子燈。

閻修拉著我走到一座橋上。

微風習習,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閻修拉著我的手,臉色漸紅:「嫵塵。」

「我在。」

53.

「我之前是個木訥不解風情的人。」

「你不……」

「亦是個冷漠脾氣不好的人。」閻修打斷了我的話。

我不再出聲。

「還是個變扭霸道無理的人。」閻修把一縷頭髮別到我的耳後,「但是遇到你,我驚覺所有的壞習慣壞脾氣都可以為你改掉。你說,我是不是很喜歡你?」

閻修又笑:「看你靠我近時,我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你要離開我時,我又失落又難過。你看,你就是醫我的葯。」

我真的有點想哭,於是兩眼紅紅地看著他。

「我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永遠醫我一個人,好不好?」閻修用指腹擦去我的眼淚,輕輕吻了吻我的眼角。

54.

「好!好!」我顫抖著說出這句話,撲到閻修懷中。

生生世世,我都是醫你的葯。

(已完結)

美少女跳樓甩賣:如何以「世人皆知我與三哥情投意合,大婚那日掀開蓋頭的卻是四哥」寫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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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之前寫的現代甜餅,正文已經完結啦,番外更新中,感興趣可以瞅一瞅,啾咪~

美少女跳樓甩賣:如何以「一覺醒來,我竟結婚三年了,老公/夫君/道侶 是......」開頭寫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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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就是我。


但是我喜歡上了黑無常。


而他恨我,所以讓我投胎成母豬。


我吭哧吭哧吃豬食的時候,他來索走了我的命。


是真的母豬,養豬的那戶人家殺豬放血拿我燉酸菜的時候,我還在邊上飄著看呢。


幾個壯漢將我五花大綁,一刀扎進脖子里,放了血,拿開水燙了豬毛,大卸八塊。


肉被做成紅燒肉,骨頭被做成清蒸豬排,連血都拿去燉酸菜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倒是不著急,就陪著在一邊看。


看了半晌,人家都散場刷碗了。


他隱在那黑霧裡,陰惻惻地說,「怎麼樣?」,一邊說還一邊冷笑。


我不解其意,當時並不知道他其實是想讓我看看自己死的慘狀,好多悲痛欲絕幾分。可能因為這一世是頭母豬的原因,智商實在是沒跟上,我呆愣了半天,竟然問道,「沒想到無常你喜歡吃東北殺豬菜啊?」


即便是隱在霧中,我也能感受到他臉色必是不好看,因為那霧氣劇烈的翻滾,他伸出的玄鐵鏈,甚至長出冰凌。


它拿鏈條套上我的脖子,可是我吃的實在是太肥,已經沒有什麼脖子了,所以那鏈子幾次滑落下去。


「地府這麼大個業務公司,就不能給你們配幾條防滑的鏈子嗎?」


這大概就叫死豬不怕開水燙吧


霎時那鏈條便穿進我的,肥頭大耳里。已經是死豬了,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卻感覺到靈魂彷彿被凍結了一般,止不住的顫抖。


「你自找的!」


他似是氣極,聲音都有些凝實,彷彿他不是鬼差,而是個人。


我看著他隱在霧氣後的那張臉,雖神色陰毒冰冷,但仍是個少年郎的模樣,鬼氣森森也掩不住他的清俊。


「真沒想到,你們地府的公務員,需要下到這麼基的基層,連母豬的命都得你親自來收。有這麼缺人手嗎?要不我也考一個吧?」


這一次,許是厭我太過聒噪,他便直接讓我失去意識。本來往常這段黃泉路,我還能同他說說話的。


等我有意識的時候,就是他牽著我,走在陰間的小路上。


這一路上,不管是善鬼惡鬼少鬼老鬼連帶著陰差無不側目。


白無常見了他,噗嗤一下笑出聲,「行啊兄弟,這寵物養的夠獨特的,貨真價實的老母豬可還行?」


他斜瞪了一眼,牽著我徑直走開,地府里因這位美男牽著我這頭壯碩的家獸,掀起了小小的騷動。


都知道黑白無常只收惡鬼,那我這頭豬,得是犯了多大的罪行,難不成,啃了哪個皇子公主的腳後跟???


有人扒開圍觀的人群,弔兒郎當的湊過來看熱鬧。


那人披頭散髮赤腳,一身如火般的鮮紅長袍,被他穿的鬆鬆垮垮。看似瘦弱纖長,可連我這頭豬也能感受到心臟如遭鼓捶的壓迫感。


「參見閻王。」


眾人行禮,給他讓開道路。


他還是沒個正經的樣子,手一揮,讓眾人散開,左肩的衣袍垂落,露出他大片的赤裸上身,他也毫不在意,隨手再拉起來。一身風流,偏偏又不怒自威。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還是過不了心裡那個坎嗎?她這些年,也算還的差不多了吧。」


黑無常看了我一眼,原本古井無波的眼裡,又露出滔天的恨意。


「不夠,她根本不懂。閻王您莫不是想要反悔了?」


閻王哈哈一笑,「我說過的話,從不反悔,隨你去便是。」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背著手離開了。


他把我又丟進畜牲道排隊等輪迴,然後站在外頭看著。


周圍呼啦的一下圍過來一群蒼蠅蚊子猴子馬什麼的,十分好奇我為什麼會得到黑無常的親自護送。


我揚起我的豬臉,許是還染上些一頭豬不該有的紅暈在臉上。


「別亂猜,那是我男朋友。」


幸虧大傢伙統一的智商都不太高,竟然沒有一個出來質疑,反而向我請教怎麼才能找到一個這麼帥氣有型的男朋友。


「因為我又懶又饞又笨又不上進,但是白皙粉嫩可愛還善良,你們主要就是輸在,太聰明,懂嗎?」


大傢伙似懂非懂的看著我,眼神中依舊殘存著三分的懷疑。


於是我嘆了口,故作高深的樣子。


「算了,把實話告訴你們吧。主要是,黑無常他喜歡吃殺豬菜。」


大傢伙頓時齊齊點頭,表示心悅誠服,並一致認為,「怪不得,那殺豬菜還說什麼了,那玩意,那老香了,那誰能不愛吃,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


我回頭看見黑無常他,氣的快把自己結冰了,拂袖而去。


許是那閻王的多嘴,也許是我自己的嘴欠,我猜主要可能是因為我自己的嘴欠。


所以接下來,地府里的諸位,時不時就能看見黑無常帶回來被馬踢死然後被燉湯的王八,被拋到岸上渴死然後清蒸的鱸魚,養殖長大後被燒烤的牛蛙,中暑後被紅燒的竹鼠。


「現在你了解什麼叫痛苦了嗎?」


幾世下來,也是漸漸混熟了,我也沒那麼怕他了,「你是拿我這當廚神爭霸賽了嗎?這麼愛看別人做飯?那你當什麼黑無常啊,你為什麼不投胎去顛勺?」


我還以為他會暴怒生氣,沒想到他卻說,「你說得對,牲畜道即便叫你歷盡苦難你也是生不出那樣的情緒的,那便叫你做人,叫你生不如死,沖我跪地懺悔!」


我都死了,還怕他威脅不成,「做人就做人,把你搞到手!」


「你不知廉恥!」


「竹鼠沒有廉恥!」


說完拿出我已經是靈體的舌頭去舔他,雖然並不會有真實的觸感,但我還是被他嫌惡地打翻在地,摔了個鼠仰鼠翻。

二、


而這一世,我得償所願,終於不是一道菜了,變成了一個姑娘。


從生下來會走路開始,村裡人都覺得我長的像個狐狸精。


尖尖的上揚嫵媚的眼,巴掌大的臉,唇皺起來紅的像朵花。


後來,隨著我越長越大,就沒人再這麼說了。


「三叔!!哎我的媽啊!今天種苞米啊!二嬸可慢點!那鐮刀都要輪出火星子了!」


我在村裡瘋跑長大,曬得黝黑,家裡窮,爹娘生了五個丫頭,一個都沒送人,都自己養大了,因為我討村裡人喜歡,所以吃百家飯長大,不僅不瘦弱甚至還有點肥胖。


他來索命的時候,我正在地里澆糞種地,吃的不好,連糞都沒有營養,還得去別人家借點大糞。


為了趕工程,下了大雨我也沒捨得回家,結果在田野上,正好被雷劈中了。


他又來了,還跟以前一樣,籠著黑霧,半虛半實的樣子。


我也飄了起來,跟他相對著立在雨里,遙相對望。


有記憶以來我托生為豬狗過,為人過,為妖過,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幾乎什麼都忘的差不多了,再見到他時心還是會跳地很快。


可我卻只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怨恨,憎惡和冷漠。


這是第一次,他見我以後,臉上露出回憶和剎那的溫柔,隨後是更深的厭惡。


我們倆飄在那,狂風驟雨,都繞過靈魂。


我看著我的爹娘,和四個骨瘦如柴的姐姐,還有村裡的人,圍過來我的屍體邊上,痛哭流涕。


我也很想哭,但是我流不出淚來。


爹抱著我的屍首,在地上使了幾次力,都沒能站起來。我太胖了,爹太瘦了。


爹說,四胖走的好,下輩子投身個富貴人家,不要再受這種苦了,走的早是福氣。


我很想告訴他,我不覺得苦,四胖這輩子也過的很有福氣。


大家帶著我散開,我也覺得該走了。


這時卻突然來了一個人,一個如火般妖冶的男子。


「嘖,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盯著我,又看了看無常,把臉扭的皺巴巴的。


「閻王,您還是後悔了是嗎?」


無常冒著森森鬼氣,伸出鐵鏈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答應你的,便不會反悔。咱們各憑本事,你可以繼續投她入輪迴,我呢,就偏要救她出這個輪迴,咱們一碼歸一碼。」


「您何必呢?當初說冤有頭債有主的人是您,如今這橫叉一腳的又是您?」


「我也沒料到你小子這麼記仇,千百年了都不放過她。」


兩個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


「我說你們這些當官的都這麼閑嗎?!這麼閑的話去把俺們村大糞掏了!老百姓餓得都吃不上飯了,還有空在這嗶嗶賴賴,腦瓜子裡頭進苞米了嗎!」


那個紅衣男子氣的過來打我的頭,「我可是為了救你,你這個小姑娘怎麼一點良心都沒有。」


無常在一邊,看似面無表情,但似乎很滿意有人懟懟閻王,身上散發的那霧氣,隱隱翻騰。


「狗屁!反正我怎麼也沒有好下場,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照罵!我倒要問問,老子造了什麼孽次次輪迴都不得善終!」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閻王一副理虧吃癟的樣子,隨後便消失了。


無常牽著我重入輪迴路,這一路都很安靜。


「無常,我是得罪過你才落得這個下場是嗎?」


他沒說話,我卻知道我猜對了。


重入輪迴前的最後一刻,他問我,「那你恨我嗎?」


「恨,但是我也還是忘不了你。雖然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大概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三、


每一世都是新的開始,往世的記憶會隨著死亡時間的推近而一點點清晰起來,直到死的那一刻徹底想起來。


許是上一世死時我說的話,令他產生了些許的慈悲,這一世我生在了富貴人家,家中獨女,錦衣玉食,萬千寵愛於一身。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公子,我們兩情相悅,兩小無猜,今晚是我們洞房夜。


我蓋著紅蓋頭,獨自坐在洞房裡,他在外面迎客敬酒,我卻想起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我知道,那一刻又快來了。


這一次,閻王來的很早。


「小狐狸,這一世過的怎麼樣啊?」


臨死之人,也不必扯什麼禮節,我一把把蓋頭扯了下去。


「托您的福,過的相當不錯了,這不,死於洞房花燭夜呢。」


閻王訕訕一笑,翹著二郎腿坐在我旁邊。


我看著他卻只覺得心煩氣悶,心裡還惦記我那未過門的相公該如何面對這一噩耗。


「你能不能坐遠點?你這大紅色穿的,搞得像今天我們倆結婚似的。」


「你以為我願意娶你?」


「瞧你那個騷包的樣子,咱倆一出門人家以為你是我姐妹呢。」


沒想到他卻捻起了蘭花指,捏著嗓子湊過來,「我裝不下去了,我確實是個女的,不信你摸摸我壯碩的胸襟。」


我嫌惡地推開他,「滾滾滾」


我心裡難受的很,想起過去的幾世,從來都沒有在臨死前好好告別過,既然我回天無力,那便好好地做個道別也算是種別樣的圓滿了。


可到了門邊卻推不開,我隔著窗戶,看著相公喜氣洋洋地挨桌敬酒,面色通紅,身形都有些不穩了。


他向來是滴酒不沾,今日是真的高興。


越看越覺得內心酸澀,我便沖著他喊,想將他喊過來,最後再同我說說話,告訴他我命該如此,莫要挂念,再尋一個好姑娘,把我忘了吧。


我喊到聲嘶力竭,那邊的酒宴照舊,連門口的丫鬟都好似沒聽到一般。


「不好,無常他已經鎖定了這個時空了。我真沒想到,他那麼早就鎖定你死亡的程序。這次又遲了!」


我跌坐在地上,罵都懶地再罵他。


「小狐狸,真是不好意思。下一世,下一世的,下一世我一定救你出輪迴。」


他從桌子上拿了盤燒雞,在我面前席地而坐。


雞俗,紅色俗,他隨意一坐卻看著雅緻。


對著一個將死之人,還有心情吃燒雞,好傢夥,不虧是閻王,這心理素質,你不當閻王誰當閻王。


「你們做鬼的還能吃東西嗎?」


「誰說我是鬼了?誰告訴你閻王就是鬼了?你不能因為我長的帥就覺得我不是人吧。」


「那你是人嘍?」


「我倒也不是人。」他聞了聞燒雞的味道,撕了一條放在嘴裡,皺了皺眉又放了回去。


「其實這地府里輪迴轉生之事,是靠這天地間的規則來掌管的。那規則看不見,摸不著,是無形之物。這規則運轉了不知道多少年,見了這世間百態,也不免沾染了一絲人氣。而我,就是那絲人氣的化身。那規則就是我,我卻不是規則,你可明白?」


「甭跟我說廢話,你就告訴我,我受的這些苦,是不是跟你有關係?還有,你為什麼管我叫小狐狸?」


他站起來,背著手,在屋裡踱來踱去。


「這千百年前,我剛學會人的七情六慾,偏巧地府收一怨魂。那怨魂死之前,差一步渡劫封神,修為極強,卻功虧一簣,成了天劫下的亡魂一縷。因此怨氣衝天,大鬧地府。陰差降不住他,於是只好我親自送他入輪迴。我好奇他為何渡劫失敗,於是便查探了他的記憶。原來那人生前,愛上了一隻靈狐,靈狐修鍊成人,與他朝夕相伴,這一伴便是百年。有了靈獸相助,那人的修為也是如魚得水,只差一步便可封神。只可惜,那狐狸因一時為情所困,不願心上人位列仙班去天庭當差,便在那人渡最後一劫時,放妖火去干擾,本想讓他渡劫失敗,再等十年再渡,卻不料出了差錯,叫那人正被最後一道天雷劈死了。」




四、


聽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那這人豈不是要有滔天的恨意。


「我見他的死法實在是可憐,想起人間常說,冤有頭債有主,就這麼把他投入輪迴里,他帶著這身怨氣也不會得善終,沒準還要禍亂人間。我便告訴他,如果他願意做個陰差,為地府效力,便可以主宰這狐狸的輪迴來報仇,直到他消除怨氣為止。你就是那隻狐狸,而小黑就是那個人。」


氣的我直接上手薅他的頭髮,「你自己不就是規則本則?!!!你怎麼好意思給他開出這種不要臉的條件!!你以為你是老幾!!!黨和人民永遠唾棄你!!」


他沒辦法,只好伸手使了個法,把我定住。


「你聽我說完嘛!我以為他折磨你個幾世也就夠了,他能消除戾氣,還能為地府出力,這不是兩全其美嗎,誰知道他折磨你千百年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可我許過的諾,是不可以更改的。所以我為了救你,這不是親自來了嗎。不然再這麼沒完沒了的,上頭也會怪罪我擾亂秩序,沒準我這絲人氣,就不復存在了。」


「你活該!!!!」


「我當時也是剛摸索到人間的情感,我這次來,也是想學學這愛情,和仇恨。能讓你歷盡折磨還痴心一片,他消磨千年還是難以釋懷,人可真有意思。」


話音剛落,黑無常便現身了,一樣的霧,空氣里一樣的涼。


他盯著我的紅嫁衣,神色複雜,又看了一眼窗外,頗有玩味。


我第一次沖他跪下來,聲淚俱下地求他,「能不能明天再帶我走,我跟我相公相識十幾年,從未分開過一日。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能不能,過了今晚,再把我帶走,我求求你。」


「你做夢!!」


他將手抬起來,做出握東西的樣子,凌空握住了燭台,拋在床上,絲綢的被面,瞬間被點燃。


「閻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熬過今晚,我明天一早就死,凌晨死也行!是懸樑還是割腕,是喝葯還是撞牆我都心甘情願!求你讓我再陪他一晚,無常我求你!」


「小狐狸,我試試,但是未必能成功,死亡這個程序一旦啟動,即便是我也無法扭轉。」


我撲倒門前,看著我相公驚慌失措的朝這邊跑來,跌跌撞撞,滿臉驚恐,嘴裡喊著我的名字,我卻聽不到他發出的聲音。


大家拿著各式各樣的器具裝上水朝房子上潑,火勢卻絲毫沒有減小。


無常站到我的旁邊,將頭貼過來,跟我一起朝窗外看,「這回,你感受到痛苦了嗎?」


「我願意魂飛魄散,永生永世再不入輪迴,能不能請你,再給我一柱香的時候,哪怕只有一柱香。讓我跟他喝一杯交杯酒,把儀式做完,算是我這輩子欠他的。」


他掐住我的脖子,將我甩到一邊,「你做夢,我絕不會讓你嫁給他,即便是閻王在這,你也休想!想魂飛魄散?更是痴心妄想!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也逃不開我!」


我看著他,第一次問自己,我到底愛他什麼?


那百年的相伴,到底有多美好,那時的他,到底是一個多麼好的人,能讓我即便是現在,也對他殘存眷戀。


我跌坐在那,看看他,又看了看我相公,又哭又笑。


「是我欠你的,只要你能消除戾氣,我這條命隨你的心意。可我相公並不欠你的,他何該受這樣的劫難?」


「你相公?你喊的倒是甜,你們還沒入洞房,你就管他叫相公?」


那黑霧蔓延開,如沸水般劇烈的翻滾起來,整間屋子,外頭燃著大火,裡頭卻如墜冰窟。黑霧所到之處,都結上了霜。


「小狐狸!我破開一絲縫隙!你有話快對你相公講!」


我起身撲到門前,無常想要過來攔我,卻被閻王擋下。


「相公!!」


他聽到我喊他,抱著水桶衝進火海,「娘子!!你還好嗎!!你在哪裡!」


「我這一世能碰到你,是我的運氣。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了,這是我的命數,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多子多福,福壽綿長,再找一個好姑娘。」


隨即我的脖子上一涼,便看見我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下去,整間屋子轟然倒塌,相公被人拖出去,而我的屍體就掩埋在廢墟中。


我看見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想爬回火堆去救我,「可我只想要你啊娘子!」


我想飄到他身邊,再最後看一眼他的眉眼,記住他的樣子,卻被那鏈子一下束住,拉回無常的身邊。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讓我跟他完了這個婚!!幾個時辰而已,你為什麼就是不肯!!」


他強行拉著我離開人間,掐著我的脖子,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休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別人成親,你休想!!」

五、


「那我成親的時候你把眼睛閉上不就完了?!」


「你給我閉嘴!」


若不是靈體,我估計這會就能聽見他崩碎一口千年老牙的聲音。


「無常,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放下?」


「我要你痛不欲生,要你體會我當時千倍萬倍的疼!」


他的樣子實在太駭人,霧氣都翻滾成了黑紅色,原本一張俊俏的臉,隱隱長出了猙獰的獠牙。


我不敢再惹他,只好被他拴住,跟在他的身後。


兩相沉默,我看他恢復了平靜。


「無常,我們那時,成親了嗎?」


他腳步一滯,「沒有。」


「我們為什麼沒有成親啊?」


「我是修仙之人。」


修仙者,需六根清凈,體會世間無形大道,豈能被兒女情長絆住腳。


而小狐狸那一世,若成功渡劫,他飛仙之時,怕也就是兩人恩斷義絕之日。


我自嘲地笑了笑,愛了百年,他卻能輕易地舍掉你,而你若害了他,他千百年也不會放過你。


他察覺到我的笑聲,「你笑什麼?」


「所以這就是我即便輪迴百世也不得成親生子的原因嗎?」


他沒回答,許是覺得被猜中了心思覺得難堪,許是內心複雜連自己也理不清。


「若我偏要成親呢?」


「哼,那你便試一試。」


「我是欠了你,所以你讓我受這輪迴之苦,我也毫無怨言,但你沒有權利讓我打幾千年的光棍。你不愛我,還不許別人愛我了?我就要成親!」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那張本應該人畜無害的臉上,顯露出冤魂惡鬼的陰毒。他揚起手,在空中握拳,那條鐵鏈,便一節一節地收緊,深深地勒緊我的靈魂里,如刀削骨肉般地疼。


這千年來,我雖然沒什麼長進,但還是漸漸磨練出一副堅韌心性,這點骨氣還是要的。


我的靈魂開始劇烈的抽搐,抖動,卻不想開口求他,我看著他,眼神盡量保持平靜。


就在我覺得我快要魂飛魄散的時候,閻王顯身,一根手指輕輕抬起那根鐵鏈,像抬起一根羽毛。


我得以喘息,裂開的靈魂,絲絲縷縷地癒合。


「閻王,你說過你不插手的,這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並不像您的作風。」


閻王還是一如既往的風騷樣子,抖著裸肩,來到我身邊,輕觸了我一下,我的整個靈魂瞬間有股重生之感,舒爽暢快。


「我答應你的,絕不食言。但除此之外的,你還不配來過問。我剛才若不出手,她的靈魂就徹底地粉碎消散了,我只答應你掌管她的輪迴,我沒答應你可以讓她魂飛魄散吧?」


他不知道從哪隨手扯出一把太師椅,鬆鬆垮垮地躺上去,「陰差私自無故打散收壓的魂魄,你可知道,按咱們地府的規矩,該當何罪啊?她的命,你捏著。你別忘了,你的魂,在我手裡。」


雖然身處地府,但閻王身上毫無鬼氣,反而有一股神性和柔和的人性。魂魄靠近他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暖洋洋地被滋養的感覺。


我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他的波動連接著天地規則,他震怒的時候,整個地府與之同頻,尤其是靈體會感受到一股極強的震動。


無常還是服了軟,單膝跪下來,「屬下不敢。」


等他起身的時候,閻王就又消失了。


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套鎖鏈。

六、


又是一世。


這一日,我在家跟著娘在學女紅時,一紅衣美男逆光而來。


發飄逸,衫輕揚,雌雄莫辨,仙風道骨。


我本以為我娘的雌性激素已經被我爹那張滄桑的老臉磨滅時,竟然看到她的面頰底下透出絲絲的紅暈。


「娘,我也看得出他很帥,但是你能不能掐自己的大腿,別掐我的。」


男子拂袖而來,輕飄飄地靠近,落在我娘眼前。


「這位阿姨,我能不能帶走你女兒?」


我娘方才如夢初醒,「奧,奧,你說什麼?」


「我得把你女兒帶走。」


我娘一下站起身,把我護在身後,「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是,你以為你長得帥,看著有錢,又有點武功,身材也不錯,發質好像也不錯,哎?怎麼細看皮膚也不錯呢?你這一個大小夥子怎麼保養的,真是奇了怪了?」


「娘!!!!」


「你以為你就能隨隨便便帶走我女兒嗎?那不能夠!!不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我不會讓我女兒嫁給你的!」


男子捏了捏頭髮,抬眼環顧了一下我家,「五百兩,夠嗎?」


我分明看見我娘激動的連頭皮都抖了抖,但還是故作鎮定,「五百兩你以為很多嗎?我們老兩口把她養的如花似玉知書達理得,是錢就能買走的嗎!?」


「五百兩,黃金。」


「來,容兒,叫相公,明兒生了娃帶回來給娘看看。」


我娘一把把我從身後扯出來,推給他。我一下沒站穩,趔趄了一下,他抬手扶住我,就半靠在他的臂彎里。


我得以細細地看了他的眉眼,男身女相,眉眼細長且媚,但臉型端正,溫吞的唇,筆直的鼻,單看各有各的風格,但組合起來的這張臉卻看起來意外的和諧和舒適,溫柔又英氣,陰鬱卻又剛直,見之如見眾生。


「我們家不是賣女兒的!」


爹聞訊而來,我急忙站起身到一旁。


「我也不是為了娶她,你女兒命犯孤煞,這一世若不修行,只怕是會害的家人慘死,自己也會永世再不得超生。」


「你說是便是?」


他聞言,雙腳離地,騰空而起,周身突然散發出神光,端莊有若神佛。盤膝凌空而坐,抬手射出兩道光,沒入我爹娘的額頭中。


還沒等我喊他在幹嘛時,爹娘周身抖了一下,好似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這位仙人,您給我們看的,就是小女此生的命數嗎?」


「是,若我不帶走她,那你們看的就是她的命數。」


「那你把她帶走吧,容兒,走吧,跟著師傅好生修行。」


就這樣,我離開了家,跟著這位不知道從哪來的什麼人。


「小狐狸,你可還記得我?」


離開家,他就一改大師風範,背著手圍著我看。


「大師,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啊,你果然沒有恢復記憶。」


「恢復什麼記憶?」


我被他說的雲里霧裡,看著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個什麼人販子之類的,想把我賣去山溝里給人掏大糞做苦力。


「容兒,其實我是來贖罪的。」


我被他說的一愣,「贖罪?」


說完他用手敷上我的額頭,隨之我的腦海里湧進了一大段記憶,我是如何破壞了他的修仙路,隨後被他投入輪迴里,世世坎坷,直到這一世。


雖然我能感覺到那些記憶好像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但因為我這一世是以雲容的身份長大,所以看著那些記憶,走馬觀花,始終隔著一層,像是在看別人的人生。


但記憶里,我能感覺到,我是很愛這個男人的。


「容兒,雖然你阻礙了我的升仙路,我也一時被沖昏了頭腦,才會如此折磨於你,這一世,作為彌補,我會好生待你,保護你。」


他拉著我的手,說的情真意切,我看著他,跟剛才那段記憶里的臉,慢慢重合。


我們兩個站在野外,握住彼此的手,深情對望,然後我終於問出了那個我沉吟了千迴百轉的問題,「所以,你叫什麼?」


「呃,嚴忘。」


「你這名字,倒是怪別緻的。」


為了找個落腳的地方,我們倆找了客棧,嚴忘又是嫌地方破,又是嫌地方偏,甚至還嫌棄人家掌柜的長得不好看,最後挑了個方圓十里最貴的客棧入住。


我本來還有些感動,沒想到我的心上人,對我是如此的用心。結果結賬的時候,他用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看著我,「銀子是什麼俗物?」


定了三天的客棧,掏空了我娘臨行前給我的全部盤纏。


「忘兒啊,我覺得既然咱們倆的恩怨已經勾銷了,我也不記恨你,這樣吧,這三天住完,咱倆就各奔東西。」


「容兒,那怎麼能行,我才剛找到你,還沒償清我心裡的債。」


「我求求你了,你要是真想報恩,你就死遠點,你再這麼住下去,咱倆就得出去要飯!」


「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說好要照顧你一輩子的,就算是要飯,我也會,看著你要的。」


「??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要?」


「哎呀,容兒你看今天天氣真好。」


「我問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要?」


「啊哈哈,容兒你摸摸這風,真涼啊。」


「我問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掩住了口,「容兒,我娶你為妻吧?」

七、


「???你拿什麼娶??拿你的這麼厚的臉皮嗎?」


面對我如此極端的指責,嚴忘他倒是神色坦蕩。


「容兒,我沒想到你對我的愛,竟然這樣脆弱,你竟是一個如此貪戀錢財之人嗎?」


說完故作一副凄切的樣子,拂袖背手走到窗邊去嘆氣。


「原本也不是的,但自從你把我騙出來,又花光了我的錢以後。我突然覺得,愛情,是這樣的虛浮。」


「此話怎講?」


「因為我終於明白,愛情是不能頂飯吃的。要不是你個殺千刀的把我騙出來,我至於餓的吃不上飯嗎!!!」


「害呀,娘子,那是為夫在人間全部的積蓄了。我們這一行,也是不能隨隨便便變出來銀子花的。」


「???你們這一行??你是哪行??」


他話音剛落,房門突然悠悠地打開,一股陰氣襲來。


我感覺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波動,卻想不起是誰,定睛一看,來人是先前引路的店小二。只是那小二一改先前的熱情洋溢,反而看著鬼氣森森,陰惻惻地冷笑道。


「誰允許你嫁人了?」


我下意識地往嚴忘身後躲,只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可怕,卻又有一絲奇妙的熟悉感,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嚴忘倒是淡定的很,伸手把我拉過去,護在身後。


那人的表情愈發的扭曲起來,盯著嚴忘,步步緊逼,「你是誰?」


嚴忘不退反進,也向前邁了一步,抬眼看回去,「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卻知道你是誰,無常,你私附生人,就不怕上頭怪罪嗎?」


他拉著我,我們站立的地方是暖洋洋的一片,可周遭卻結了寒霜。


「你知道的倒挺多,你到底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容兒是要嫁給我的,誰也阻攔不得。」


他回頭看我一眼,笑得一臉和煦,好像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好像他眼裡只看得到我。


只是他此舉好像更激怒了那個小二,小二一張臉漸漸長出猙獰的獠牙,「你把手給我放開!我不讓她嫁,就誰也別想娶她!」


不知為何,我看著他的樣子,卻越來越覺得熟悉,甚至一聽見他說不許我嫁人時,我竟然還湧起了一股強烈的逆反心理。


「相公,這個人是誰啊?我覺得他好像有病。」


我挽上嚴忘的手臂,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大家都聽得清。


「你們成親了?不可能,她這一世明明是孤煞的命格,無父無母無兄無妹更沒有姻緣子女。你改了她的命格?!」


嚴忘眉頭一皺,暗自思忖,沒有言語。


「什麼命格不命格的,這是我相公,我們剛成的親,還打算生它八個娃。我成不成親跟你有什麼相干?」


小二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閉了眼,再睜開時瞪著嚴忘,「你改了她命格是不是?我為什麼看不見她的命格了!你做了什麼!你到底是誰!」


小二面色可怖,衝過來想對嚴忘下手,嚴忘結印出掌,將它定在原地。「你不離開他的身體,是打不過我的。我誰也不是,我沒有動過容兒的命格,我是她夫君,我不會辜負她,不像你。」


那小二神色彷彿凝固一般,收起了獠牙和黑霧,在那小二的臉龐之上,又凝起了如同面具般的一張面孔,一張讓我感到非常非常熟悉的臉。


「你當真想不起來我是誰了嗎?」


就當我感覺我快要感覺到什麼的時候,嚴忘一下擋在我面前,遮住了我的眼睛,「容兒,不要看,鬼怪一向蠱惑人心,他要害你。」


那小二又一次暴怒起來,掙開嚴忘的印,化作一股黑霧襲來,「果然是你在從中作梗!」


嚴忘把我護在懷裡,生生接了一計。


我感覺到他悶哼一聲,抬頭一看,嘴角溢出血跡。我看他的樣子,一下慌了神,去拿手絹手忙腳亂地給他擦血,他卻越來越虛弱,身子骨支撐不住的往下倒。


「嚴忘,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啊,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不躲開呢!」


他靠在我肩上,有氣無力,「容兒,你別哭,我沒事,死不了。」


一邊說話,嘴角還一邊往外滲血。


「你別說話了,我去叫大夫,你再堅持一會。掌柜的!!快來人啊!!」


「你別怕,容兒,別怕,我說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那你到底,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看著那血流到他的衣服上,融入原本的一片紅中。「我願意,我願意。當初陪了你百年,又何差這一世。」


那黑霧又變回小二的樣子,只是一下虛弱了很多,也攤在一旁。聽見我們倆的對話,目眥欲裂,「你騙她?可你能騙她幾時?!」


說完揚手打出一道光一樣的東西朝我而來。嚴忘抬手打散了那道光,小二再一次暴虐,傾身而來。


掌柜的推門而入,想問問客官有什麼急事,便看著小二張牙舞爪地朝嚴忘撲過去,被嚴忘一道金印束縛住,一股黑霧從天靈上湧出,一下消失不見了。


老闆癱在地上驚懼不已,小二則一臉茫然渾身疲憊地站在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嚴忘告訴他們剛才小二被惡鬼附了身,現在已經把那鬼趕跑了。老闆爬起來千恩萬謝,扯著小二一溜煙地跑下樓。


「那人就這麼走了?」,我還以為又是一場惡戰,沒想到草草收場了。


「他們是不能隨便在人間出現的,除非是執行公務。執行公務也是限時的,他這會也該回去了。」


「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騙我,好讓我嫁給你的了?!」


他又一下倒下去,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娘子,我好疼。」

作者的碎碎念:跟女主結婚要娶她的人,是嚴忘啊,不是無常,不是無常,不是無常啊。嚴忘嚴忘,念兩遍就知道他是誰拉

八、


嚴忘就是閻王,他給我的記憶是加工過的,他換了無常在我心裡中的位置。


當然這些,都是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的。


掌柜的為了感謝嚴忘的驅鬼之恩,後來又拉著小二登門道謝,還送了些銀兩,包了一個月的食宿。


我們兩個身無分文的窮人,得以在客棧里又住了些時日。


我睡床,他就鋪著被褥睡在地上。


「娘子,我覺得地有點硬。」


「別覺得。」


「娘子,我心口疼。」


說完背過身去,捂著心口縮起來,做出一副可憐樣。他就是算準了我心軟,最吃他這一套。


「好了好了,那你上來睡。」


話還沒說完,這個不要臉的已經帶著被子窩上來了。


床不算大,我側身躺著,他面向我,兩向對望,甚至感覺的到他呼出的鼻息。我只覺得尷尬,抱著被子想轉到另一邊,卻被他拉住胳膊。


「你別動,讓我看看你。」


燈火昏暗,屋裡一片靜謐,我把臉埋進被子里,紅了一片。


「都看了幾百年了,有什麼好看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伸手把我臉上的被子拉下去,塞到下巴下頭,把我的臉露出來,仔細端詳。


我不敢直視他,只盯著他的唇,看起來就很軟,形狀也好看。 越看越覺得臉熱的發燙,把他推開,「睡覺睡覺。」


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自言自語地說,「你是我的娘子,娘子。」


也不知怎麼越說越開心,兩個字念出來甜的發齁。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伸手掩住他的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我相公,趕緊睡覺。」


手想收回來,被他抓住。他的手乾燥溫暖,覆在我手上,莫名的覺得心裡靜了下來。我困得睜不開眼睛,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吵醒,睜開眼嚴忘已經起床坐在窗邊喝茶了。聞聲起身去開門,示意我接著睡。


我也睡不著,就起身坐在床邊。


原是那個掌柜的帶著一個老婦人跪拜在門口,那老夫人開口悲切,「聽聞公子有大神通,能驅鬼除邪,懇請公子去我們府上一趟給我們排憂解難,只要您肯去,哪怕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


「倒也不用太多,娘子,成親需要多少錢?」 「呃,幾十兩?」


就這樣,為了錢財,我們兩個便跟著那老婦人去一探究竟。


看起來是個挺闊氣的宅子,大門上掛著李府的匾額,裡頭張燈結綵像是在辦喜事的樣子。


只是宅子里卻空無一人,顯得格外寂寥。


宅子里籠罩一股詭異陰森的氛圍,大紅的裝飾反而看起來更讓人害怕。


老婦人一路引我們到了正房門前,那正房看起來像是婚房,大紅的燈籠掛在屋檐下,窗沿上還壓著紅紙,只是風吹日晒的有些褪色了。


一行三人站在門口,老婦人滿面愁容地看向那屋子深處,「本來上個月初八,是我們家老爺大喜的日子。我們老爺是個二婚,上一任的娘子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進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一對琴瑟和鳴的人間眷侶,怎奈何大娘子突染重疾,婚後三年,就撒手人寰了。」


她壓低了聲音,眼神盯著房門,十分戒備。 「老爺本沒想這麼快的續弦,畢竟大娘子才走了半年,為了這還跟老夫人吵了一架,老夫人因此病了一場,身子骨大不如前。老爺這才起了續弦的心思,想圓了老夫人的願,好讓她老人家多活幾年,也能抱個孫子。那趙府有千金,下嫁給一個窮書生,不到一年,前些日子就成了寡婦。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認識的,可能是因為同病相憐,就定下了這婚事。」


「兩家府上都很滿意,家世相當,遭遇也相似,兩人歲數也相仿,都說是天定的姻緣,這回一定能過上好日子。沒想到成親當日,就出了岔子。拜天地的時候,老爺突然有如被上身了一般,自扇耳光,念念有詞。說什麼,薄情寡義的畜生,我才死了沒幾日你就另娶他人,還用頭在柱子上撞。好不容易把他控制住,那趙府千金也發了瘋,端起桌子上的茶到處潑,說自己不守婦道,不守名節。」


老婦人說到這,唉聲嘆氣,急地拿手擦淚,「從那日後,兩個人就怏怏的,時好時壞,府里的人都說鬧鬼了,都躲回家了,只剩我這個老婆子,老爺是我看著長大的,一輩子也沒有一個壞心眼,怎麼就攤上這樣的事呢。」


我見她哭地傷心,便好生安撫她,「婆婆你先別傷心,讓我相公先看一看,沒準能幫到你們。」


嚴忘叫她去外面守著,不要放人進來,也不要偷看。


婆婆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把房門打開,「他們就在房間里,到了晚上才發瘋,你們進去也小心些。」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卻被他攔住,「被鬼附身的生人,性情大變,傷不到我,但是會傷到你,你還是別進去了。」


「我沒準能幫上你呢,而且離開你我自己在外面才更可怕。」


他聽完沒再反駁,拉起我的手,「那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後,聽我的話。」


房間很大,一路往裡走,明明外面陽光很好,裡面卻越走越黑,甚至感覺到有些涼。 床上拉著紅紗,隱隱有兩個人影,正當我屏息凝神地時候,突然有一道人影彈坐起來,直愣愣地把頭轉向我們。


我頓時汗毛豎起,上半身猛地一緊,回頭就想跑,以一個百米衝刺地速度,在黑暗中一頭撞上了玄關的書架。


那床上坐著的人影竟然咯咯咯地笑起來,像一隻中了毒的山雞。


嚴忘皺著眉頭把我拎回來,用手揉我的頭,「笨死你算了,跑什麼,有我在,誰也傷不到你。」


打了個響指,房間里突然就明亮了。 那人站起身來,撥開紅紗,這應該是那個老爺。眼窩深陷,眼眶發黑,嘴唇烏青,眼睛裡布滿了紅色的血絲,「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管,你為什麼不入輪迴?」 「我如不入輪迴與你有何干!」


明明是男人的樣貌,卻發出了女人的聲音,遙想對峙,那人暴起想撲過來,卻被嚴忘一手定住。


「說,為什麼不入輪迴,不說今日就魂飛魄散,再也別想投胎了。」 那人突然撅嘴叉腰,氣鼓鼓地坐在一邊,「我就是惦記他會不會傷心過度,想看看他過的好不好,誰知道他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娶了那個女人。」


「那你還打算鬧到幾時?」


「那王兄不是也沒走嗎。」


我跟嚴忘齊齊發問,「王兄?哪個王兄?」


女鬼附身的老爺回身指了指床上躺著的那位意識不清的趙府千金,同為女人,我竟然從她那滿是鬍渣的前夫的臉上,察覺到了暗暗地羞怯,難不成?


「李夫人,既然這李老爺也另尋新歡了,你也不用在這一棵樹上弔死了,何況你們還人鬼殊途,不如你瞧這王兄怎麼樣?」


我看見那女鬼,頓時眉開眼笑,鬍渣子美的像月季,心想這事八成是成了。


我叫嚴忘把那王兄叫出來,讓李夫人先迴避一下,他卻說那王兄並不在這。


「那他去哪了?你把他請過來,我有法子。」 「我試試能不能感應到,他應該就在附近。」

(大家的意見我都有一一的看,女主不會一直是混沌軟弱的樣子,誰說救贖不是被救贖呢。)

九、


他閉了眼,分出神識去探查。


那女鬼就坐在那看著我,越看我越覺得心裡毛毛的。靠近嚴忘一點,心裡就踏實一點,說也奇怪,他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一靠近就心安的魔力。


先是去扯嚴忘的手,然後靠著他手臂,最後乾脆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不出多時,他神識歸位,那床上的趙小姐,也悠悠地起身。


兩個鬼並肩坐起,我恨不得把腿都盤在嚴忘身上。


「娘子,大庭廣眾的,還有人,啊,有鬼看著呢。」


我略顯羞愧,但是紋絲未動。


他嘆了口氣,把我拔下來,讓我背對著那兩人,反手摟在胸前,下巴放在我頭上。


「嚴忘,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不是害怕?」


「是啊,那我,還想看看。」


他又把我轉了個身,面對著他們。


「請兩位,適可而止吧。」


造了什麼孽,死了以後還要看別人秀恩愛。


那王兄實在看不下去,嘶啞著開口。


我縮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李夫人暫且迴避一下,讓我們跟王兄說幾句話。」


那李夫人一副瞭然的樣子,從李老爺的身體里抽身而去。


「王公子,你陽壽已盡,而趙小姐還年華正茂,你又何必苦苦執著。」


「是嗎,可我分明看見姑娘你身上纏著的一條條轉世因果,你又在不甘心些什麼呢?」


「我又不是自願的,我要是能選早就投胎了。」


說完抬頭瞪了嚴忘一眼,「還不都怪他,是我欠了他的。」


「哦?可這因果卻並沒有指向這位公子呢。這世上哪有什麼欠與不欠呢,前世的因修今世的果,是你也一直沒有放過自己罷了。」


「沒看出來,你雖是孤魂野鬼,懂得倒不少。」


嚴忘不知怎地,有點不高興。


「我死後藏身於破廟,在菩薩那感悟了一些罷了。」


「那你既參悟了因果,又為何執著?」


「因為看到會有今日,也看到了我與那李夫人的前世因,和我娘子的前世因,我不過是在完成這宿命。我也看到,今日這宿命,就要了斷了,會有人來帶我走。」


他話音剛落,房間里突然涌動出一團黑霧,一個男人從黑霧裡走出。


「你算的倒是准,那就跟我走吧。」


他話是對著王公子說的,眼神卻落在我跟嚴忘身上,射出的寒意好像凝結成實體的冰刀一般,讓我遍體生寒。


突然李夫人的魂魄從屋外闖進來,攔在王兄的身前。


「我有幾句話,想同王兄講。」


無常從身體里,一節一節,抽出那條玄鐵鏈。


「黃泉路上講吧,我沒那麼多耐心。」


說完那鏈條猛地伸出,將李夫人的魂魄擊穿,拽倒在地。


「自己送上門來的,真是方便。」


李夫人回頭還想對王公子說些什麼,卻疼的抽搐,發不出聲音。


無常低頭摩挲著鏈子,「王公子,自己跟上來吧,我就不動手了,上頭叫我照顧照顧你呢,也不知道你有什麼能耐。」


王公子的魂魄從趙小姐的身體里抽出來,不知為何,他的魂魄跟李夫人的不太一樣,竟隱隱閃些金光。


他去到李夫人身邊,蹲下來,用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我們倆前世的因,不在這一世還,在下一世。你別怕,我們很快會再遇到的。」


說完回頭看了床上的趙小姐一眼,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超脫,「我欠你的,這一世都還了。」


無常一直盯著他,「你參透了因果?」


王公子笑了笑,「如您所見,略悟一二。」


無常那張臉,第一次有了驚訝的表情。嚴忘也頗有感慨地說,「有些人修鍊千年也不一定能摸倒門路,你以孤魂之身短短數年就能參悟因果,實屬難得。」


王公子笑了笑,分別看了看我,嚴忘和無常,「可我卻看不破你們身上的局。」


說完看向無常,「你曾是這局的局眼,可如今卻不再是了。這一世,會跟以往的每一世,都不同。」


他抬頭看了看天,又笑了笑,「這變數,原也是定數。姑娘,切切要守住本性。」


「少廢話!」


無常又不知怎麼暴怒起來,揚手將兩人收進一扇門裡,他卻沒走。


嚴忘把我的頭轉回去,掩住我的耳朵,「娘子,我怕場面血腥嚇到你,你躲一下。」


他說完我就什麼也聽不到,什麼都看不見了,好像一下昏迷過去一般。

(作者碎碎念:因為是女主視角的文,所以其他的人物的內心不太好展開,本來想放在番外的人物小傳里,但是為了大家更順暢的閱讀,下一章大家的疑惑,會解開一部分。比如閻王為什麼突然轉變要娶小狐狸。??啾咪)

十、


兩人相對而立。


「即便你留了真身在地府,又施了掩蓋氣息容貌的術法,我也知道,你是閻王,對吧?」


無常以為他不會那麼輕易暴露,沒想到嚴忘面色不改,雲淡風輕,「對」


無常本還準備了其他的話術想詐出他的真話,沒想到剛發力就結束了,好像剛起跑就到了終點的感覺,反而顯得比閻王更慌亂。


「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插手我跟她的事?」


「如果我說是因為好奇,你相信嗎?」


「好奇?你是閻王,你是天地間規則的化身,你說你因為好奇?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閻王低下頭笑了笑,「這就叫冥冥中自有定數吧,我沾染了人的氣息,就入了人的因果。」


「當我沒有沾染人氣時,我按照鐵律運行,是非功過愛恨嗔痴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里。可當我化為人形時,我竟然把情緒帶到因果中,無視天地大道。因我一念之差,竟然造就小狐狸千年劫難。我作為執法者,愧對天地,所以我想修正。這是其一。」


「千年前,我看了你跟小狐狸的記憶。因為沾染了人的喜怒哀樂,所以我替你鳴不平,親手把小狐狸送進你主宰的輪迴里。而現在,看著她世世不得善終,我開始自食惡果,我體會到後悔,和心疼,這是其二。」


「七情六慾里,我現在萌發了貪慾和嫉妒之心。我嫉妒小狐狸對你的那份情意,我也好奇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和情意在。久了我就產生了貪慾,我希望這世間,也能有這樣一份情,是為我,這是其三。」


無常越聽越氣憤,「你這樣出爾反爾,肆意妄為,真不怕天界找你的麻煩嗎!」


閻王收斂了笑容,視線拋向窗外,整個人又透出那股神性。


「你以為上頭不知道嗎?懲罰已經開始了。」


「什麼?!」


無常看著他,感覺帶他身邊的空間,有些微微地波動。


閻王轉過來,眼神里好似空無一物。


「我已經不是閻王了。」


「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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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菜的誘惑:愛在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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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他邀請姑娘來家裡做客,想趁機在姑娘面前炫耀一番。

只見閻王站在陰曹地府門口,一隻胳膊夾著公文包,一手夾著煙,吐了口煙霧輕描淡寫道:我家這別墅吧,別的都挺好,地兒也寬敞,唯一就是採光不行,不過有十八層呢,將來丈母娘一家子都搬來也夠住。

姑娘莞爾一笑:這麼大的別墅,誰能嫁給你真是好福氣。

閻王聞言更得意了,不禁又挺了挺胸脯:也就那樣吧。前幾天隔壁王母找我爸提親,想把七仙女嫁過來,我沒答應。倒也不是別的,主要是吧,我覺得那七仙女加一塊兒也沒你好看。

說完閻王偷眼打量打量身邊姑娘,胸膛里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姑娘粉面含春,杏眼都眯成了月牙形:死鬼,你敢不敢把房產證拿出來,把我名字寫上。

這有何難?十個房產證也給你寫上!閻王激動地一拍大腿,煙頭差點給褲子燙一個窟窿。他顧不得褲子了,當即扔了煙頭,吩咐手下的小鬼:去把我的紅色小本本拿過來。

小鬼喊了聲得令,一溜煙飄進了地府。

閻王心裡樂開了花了,他想湊到姑娘近前去,摸摸姑娘的水蔥般的小手,還想親親姑娘桃花般的小臉,可又怕冒犯了姑娘,惹姑娘不開心,只好在姑娘身邊來迴轉圈。

堂堂八尺閻王爺爺,此刻就跟遊樂園裡的人偶娃娃一樣滿面春風,憨態可掬。

姑娘長裙飄飄,髮絲如瀑,就靜靜站在那裡用一雙含笑的眼睛勾著閻王。

四目相對,那叫一個電光火石。

就在天雷即將勾動地火的一剎那,小鬼拿著紅色小本本飄出來了。

怎麼去這麼半天。閻王不耐煩地扯過小本本當場就把姑娘的名字寫了上去。

只見姑娘臉色驟變:等等,那不是!

話音未落只聽咻的一聲,姑娘化成了一股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閻王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再低頭仔細一看,自己手裡拿的哪裡是紅色房產證啊,分明是綠色輪迴簿。但凡在輪迴簿里寫上了名字的鬼,當場就要去六道輪迴重新投胎,從此再也想不起陰曹地府的事了。

閻王又氣又惱,眼淚和汗珠子齊齊往下落,邊落淚邊跺腳,後槽牙快搓出火來了。

他抄起公文包就往小鬼身上砸:你個紅綠不分的色盲!我要你何用!

小鬼吱哇亂叫著跑回了閻羅殿。閻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九重天上,月老晃著腦袋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嘴裡還念念有詞:讓你上次蟠桃大會的時候笑話我名字寫不進姻緣簿,老頭我把你的名字也給划了,看你還怎麼談戀愛。嘻嘻嘻。

《關於閻王爺永生永世不得脫單的事》


閻王篇完結了,開放性結局。

1

閻王喜歡上了有個姑娘,地府里炸開了鍋。

2

奈何橋上,一群鬼簇擁在一堆聊著八卦。

「閻王喜歡的姑娘是女媧後人!?」

「真的真的,我親口聽孟婆說的,」

「難怪啊,西荒大澤宮每年死得人這麼少,鐵定是閻王爺以權謀私,故意偏袒他的意中人,」

「就是就是」贊同之聲此起彼伏,不知何時,越來越多的鬼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起來。

「那咱們投胎第一志願都填西荒」

「可是西荒名額那麼少,」

「哎你傻啊,你給家裡人托個夢,讓他們都搬去西荒,在西荒生孩子不就有名額啦」

「好主意」

3

「殿下,荒內突然湧現了大批的人類」小侍女急急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

正在打坐的蘅姬殿下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哦?」她眼睛亮晶晶的,聲音輕靈得好聽「我去看看」,話音未落,蘅姬隨手掐個小決閃現到命殿。

小侍女看著殿下消失的青煙欲哭無淚,「殿下,你又把我忘了!」

4

小侍女氣喘吁吁的跑到命殿時,蘅姬殿下已經沒影了,

「你們怎麼能讓殿下一個人出門呢?」小侍女氣憤的盯著命殿里的四大神獸。

「女媧娘娘閉關前說一切是由全權交由小殿下」麒麟躺在書案上,悠悠的解釋道,「小殿下自己說的她是女媧後人,娘娘第一次交給她這麼重要的任務,她說她要處理好這件事不給娘娘丟臉,聽說這次人群聚集是因為那個誰」麒麟撓了撓頭,漏出健忘的表情。

青龍一臉嫌棄地補充道「閻王」

「哦,對,閻王殿里大批的鬼託夢,說讓他們都來西荒」

小侍女一頭霧水「都來西荒做什麼」

5

「累死我了」一個鬼哈欠連天的抱怨著

「咋啦」

「我昨個給我的姑奶奶的小姨夫的親閨女的乾兒子託夢去了,讓他趕緊帶他兒媳婦去西荒生孩子,」

「啊,我怎麼沒想到,我也趕緊去排隊託夢去,我都沒想到你這麼遠,」

「快去快去」兩個鬼正準備分開

「那個」蘅姬站在她們身後突然開口「你們說的可是託夢到西荒去一事?」

兩個鬼不驚嚇,差點被嚇得灰飛煙滅,蘅姬掐個訣定住了她們的元神

「哎呀我的媽呀,老娘差點給你這小姑娘嚇沒了,鬼嚇鬼,嚇死鬼你知不知道」一個女鬼驚魂未定的扶著胸口

蘅姬一臉無辜,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疑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會嚇到你們,我只是想請教剛剛的你們說的那個託夢的事」

一聽到託夢,那女鬼一臉得意,「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已經給我的祖宗八代,沒死的都託夢了,經驗可謂豐富。」

蘅姬瞭然,追問道「那你快講講」

女鬼故弄玄虛,一臉高深莫測,「我跟你講,這可是地府里的秘密,」

蘅姬好奇的湊過去聽她侃大山。

「託夢是因為女媧後人在西荒大澤宮」

蘅姬突然聽到竟是自己的消息,眼睛瞪的圓圓的,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女鬼十分受用,彷彿自己像是在傳授絕世神功的心訣「閻王喜歡女媧後人,所以西荒的人都長壽!」

「哈?」蘅姬驚得呼出聲來,「我怎麼不知道」

「是吧,現在知道也不晚,快去託夢吧」女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我做了一件大好事的表情,困頓蕩然無存。

6

「大膽,你竟敢不排隊!」鬼差盯著在一邊晃蕩的蘅姬,大聲呵斥。

蘅姬被嚇了一跳,但是女媧後人的好教養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心懷天下,自然不會因為一點小過節而發怒,她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排隊?」

鬼差聽到著都氣笑了,要知道閻王爺有強迫症,可看不得到處都是遊盪的鬼,可是鬼數眾多,法不責眾,所以規定,凡事要來見他的鬼都必須規規矩矩的排直線。他以為這小女鬼是不服規矩,在挑釁他,他凶神惡煞的開口「到了閻王殿了,你橫什麼,天王老子到這來都得排隊!」

蘅姬內心驚訝,原來天王大人也來過閻王殿里,她脆脆的開口問道「那女媧娘娘來也得排隊嗎」

鬼差看這小丫頭是存心抬杠,不假思索的信口胡謅「那當然」

「這樣啊」蘅姬心裡想,既然娘娘都要排隊,她身為女媧後人怎麼能搞特殊呢,自己可是娘娘的驕傲,隧轉身向後面長長的隊伍走去。

鬼差這才舒心的點了點頭,小樣,還沒有本差治不了的插隊!

7

「你活了五十年,做了三件好事,放了一頭牛,一隻豬,一隻雞,」

台下的人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還沒回憶來自己什麼時候做的這些好事便聽上頭繼續開口

「但殺了一千頭牛,兩千隻豬,三千隻雞,進畜生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

「閻王爺,小的是屠夫啊」台下的鬼顫巍巍的聽著上方傳來的聲音,涕泗橫流,悔不當初,「小的要是早知道當屠夫就要進畜生道,一定當別的,嗚嗚嗚」

「沒啊」上方的人聲音不冷不熱,「奇數進畜生道,偶數進人道而已,你只是運氣不好,不是選擇職業的判斷力不行」

「閻王大老爺,我能不能重新排。。,。」

未等台下的人說完,閻王一揮手,鬼魂就化成一道煙,閃現來到了孟婆面前,孟婆麻利的拿起一碗湯,一股腦的往他嘴裡灌,然後腳一踢,那鬼就不拖泥不帶水地進了輪迴道里。

蘅姬在後面傻了眼,難怪每年閻王殿都是先進集體,這效率高到令人髮指。

「你。。。。」閻王拿起卷,機械的開了個話頭,發現等了半天卷里什麼都沒有,這生死薄死機了?

他捏了訣,施了兩遍法,發現還是什麼都沒有,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工作上的瓶頸。

蘅姬站在台下,看著坐在高堂上的人一臉新奇

閻王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假意咳嗽了兩聲,掩飾現在的尷尬,又瞄了一眼台下的人,清了清嗓子,看著空無一物的生死簿睜眼說瞎話,道「你活了許多歲,做了很多好事,進人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這話一出,後面排隊的鬼議論紛紛,還能這樣,這姑娘是不是閻王爺的親戚

蘅姬聽著這判詞,一臉佩服,這生死簿看來真的很准,連女媧後人的事上面都有記載,她歪頭問道「我想問你是閻王本人嗎?」

閻王聽此抬起了頭看著她,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漏出一絲心虛,這就被發現啦,「額,如假包換」聲音雖大,但開口的話底氣弱了不少。

「哦」蘅姬眨了眨眼睛「我來是想問,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我」

???

一瞬間,閻王殿外的長隊像突然被萬年的寒冰壓住一般沉寂了一秒,然後如壓在沸水上的鍋蓋被炸開了一樣鬼聲鼎沸起來。

「原來是真的!」正主實錘。

8

「你誰啊」閻王眼前黑線不斷,「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

蘅姬沒想到現在這樣的狀況,她搞錯了?可是那個女鬼就是這麼說的啊。「額,我聽你們這裡的鬼說的。」

閻王覺得好笑「你沒聽過一句話叫鬼話信不得嘛?」

「可是很多鬼都這麼說」蘅姬不解

「荒謬可笑,我從來沒有說過喜歡過誰,不信我隨便叫一個鬼進來問問」他大手一揮,一個本來在偶數位的鬼被宣進了奇數位。

「我接下來問的話,你如實回答」閻王正襟危坐「我有說過我喜歡誰嗎」

那鬼被強行換了位置心神悲痛,嘴巴一癟喃喃道「有」

「你說什麼,再給你一次機會!」閻王眉毛離本來的位置越來越遠

「有有有,」那鬼想著反正自己都內定畜生道了,破罐子破摔,回道「地府都傳遍了,你喜歡女媧後人蘅姬殿下,還給她們宮裡的人都加長了壽命」

如—雷—轟—頂

「我怎麼不知道我喜歡女媧後人」閻王震驚臉

9

「原來是蘅姬殿下,」鬼差端起十八分的討好與尊敬,狗腿的說「閻王爺說把手頭事情交接一下馬上就來,您稍等片刻。」

「好」蘅姬的回復清脆悅耳。

只半刻,閻王就風塵僕僕的趕來,

未等蘅姬開口,「查清了,是孟婆散的謠言」

蘅姬站起來,淺淺一笑「既然是誤會,那就請閻王澄清一下,我西荒境內湧來了太多人,實在是承受不住」

等了半刻,也沒等到閻王的回復,她疑惑的抬起頭,

之前遠遠地看不真切,閻王看起來並不老,面相清爽乾淨,一點不像萬年的老神仙,人高大,自己幻化的人形只到他胸口。

「可以嗎」蘅姬復問了一遍

「這。。。。」閻王為難。

他和孟婆共事多年,前些日子她女兒嚷嚷著要嫁給他,毫無預兆的搬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彩禮要提親。

具體說了什麼已經有些模糊了,

他只是記得自己說了一句,「別說是你的女兒,就算是女媧後人我也是一樣的立場。」

誰知孟婆被掃了面子懷恨在心,到處散布謠言說他喜歡的是女媧後人。

今日烏龍便起源於此。

他長話短說,解釋了來由,復補充道「三人成虎,傳謠易,闢謠難如登天。」他嘆了口氣「就算我跟大家說了,他們信與不信也不是我能掌控的,除非」

「除非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

10

「你可以幫我解釋一下嗎」蘅姬問向正發了狠般灌湯,頭也不回的孟婆。

蘅姬生來就是天定的女媧後人,眾星捧月,孟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是第二個敢給臉色給大澤宮殿下瞧的人,第一個是那個管排隊秩序的鬼差。

「閻王並不喜歡我的」蘅姬認真的解釋道,並未因為孟婆的怠慢而慍怒,因為娘娘說過,眾生平等,不論高低,蘅姬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關我什麼事」孟婆輕蔑的哼了一聲,嘴便又像沒鋸嘴的葫蘆,沉默不語。

「可是因為謠言,越來越多的人類因為託夢遷徙到了西荒,大澤宮外靈力潰散」蘅姬想到守鏡之力皺起了眉頭,心裡的思慮也多了兩分。

自己已經出來許久了,光是排隊就排了好長時間,不知道西荒現在怎麼樣了。娘娘第一次把大權交給自己,眼看就要搞砸了。

「要讓我幫你也行」孟婆突然出聲,打斷了蘅姬的思緒,

她驚喜的抬起眼,看到孟婆嚴肅的面上有了些許鬆動,蘅姬的心情陰轉多晴,音調帶著幾分歡快「你說」

「幫我女兒和閻王成親」

11

姬蘅聞此開心的笑了,鵝蛋臉上顯出兩個小小梨渦,「這個好辦啊,」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默念掐了個訣,手上便多了本神冊。

「這是姻緣冊,想要成親的二人只要把名字用姻緣筆,」她邊解釋邊變出了姻緣筆,用筆在書上比划了兩下,「喏,寫上去就成了」

孟婆連忙放下手裡的碗,眼睛裡的光亮到要溢出來「就這樣就行了?」

蘅姬對此自信的笑道「是的」,這可是她們大澤宮的寶貝。

抬手輕輕的翻開書,看著扉頁她皺了皺眉頭,恍然想起好像之前娘娘還說了有個什麼注意事項,但是因為當時走神沒聽到,思及此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為了西荒大澤,為了守鏡結界,就馬虎這一回,反正使用方法肯定是這樣絕對沒錯。

她翻到空白的一章,「先夫後妻的順序,閻王叫什麼?」蘅姬歪著頭問

「額」孟婆一時語塞,她發現與閻王共事幾千年,她好像一直不知道閻王本來叫什麼。

她如實答道「不知道」

「啊?」蘅姬為難的拿著筆「可是一定要兩人的名字才可以登記姻緣冊的呀。」

話音未落,孟婆的臉立馬變了天色,翻臉比翻書還快「那老身對殿下的事也愛莫能助了」

閻王的名字除了天宮,沒有人能知道,可是地府里的人這輩子都是不能離開的,所以只有讓閻王自己說出口,

讓他自己說出口,然後登上姻緣冊,比直接讓他心意轉圜,喜歡上她女兒還難如登天,不切實際。

蘅姬收回姻緣冊和姻緣筆,「那你怎麼才幫我呀」小蘅姬初涉人世,第一次面對涉世險惡,人心詭變,瞬時手足無措。

孟婆繼續灌湯,手上動作行雲流水,面上冷冰冰的開口「幫我女兒和閻王成親」

。。。。。。。。。。

「可」蘅姬為難不已,除了姻緣冊,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要知道兩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啊,

她靈機一動「這樣吧」

蘅姬細細的蛾眉靈動的跳了跳,「我去問出閻王的名字,然後寫在這個姻緣冊上,事成了之後你就替我澄清謠言怎麼樣」

孟婆曬笑「大澤宮蘅姬殿下,你以為你問閻王就會答嗎?像是他這樣的萬年神官,名字他可能自己都忘了。」

孟婆剛剛還抽了個空想了想自己的名字,老半天都沒想起來,叫啥來著?哎,這麼多年了,老頭子都羽化了幾千年,名字記不得有個啥,就統稱大美女。

「這有什麼難的」蘅姬翻手變出一瓶精緻的小罐,果然什麼都難不倒自己,自己可是天定的女媧後人,自然要萬事亨曉「這是醒心丸,溶於水酒化開,想問什麼都可問得真語。」

不愧是女媧宮的殿下,寶貝就是多。孟婆的臉都笑開了花。

「可是,娘娘說這個不能輕易使用的」蘅姬看著小罐陷入苦惱。

「您沒有輕易使用啊,您是為了大澤宮,為了那個什麼結界啊」孟婆難得的用了敬語,花言巧語迷惑蘅姬。

蘅姬咬咬牙,也是,反正也沒什麼害處,自己並沒有用它來做壞事,而是用來成就姻緣的,娘娘說過,促姻緣是女媧後人光榮的使命之一。

12

「殿下,您怎麼還在這裡排隊呢?」鬼差眼尖,老遠就發現蘅姬殿下排在人群的某處,隨著荒流的鬼魂移動緩慢。

「你不是說見閻王都得排隊嗎」蘅姬耐心的解釋「既然天王和娘娘也必須排隊我自然不能專權任性。」女媧娘娘是自己的榜樣,一言一行她都稟守此信條。

「這」鬼差以為蘅姬殿下在賭氣,故意為之,恨不得穿越回到信口開河的時候,給當時的自己狠狠一個耳刮子。

「殿下喜怒,那只是屬下胡謅的,天王和娘娘怎麼可能來我們地府啊」

「哈」蘅姬有點失落,因為她最討厭說謊,娘娘講過,萬惡之源就是謊言,但是她是女媧後人,自然不能怒形於色,「沒事,下次記得不要這樣就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錯就改是比執迷不顧更珍貴的態度,基於此她自己在心裡默默的原諒他啦。

「那我要見閻王,怎麼見呢」蘅姬看著長長的隊伍那深不見底的盡頭處坐落著的閻王殿問道。

「跟小的走就是了」鬼差恭敬的彎著腰,右手擺出請的姿勢,蘅姬離開隊伍走了過去。

前後的鬼作為目擊證人,更加證實了蘅姬殿下與閻王的有感情是真的了。

昨日謠言還處於閻王單相思西荒大澤宮女媧後人蘅姬殿下,今日的謠言便更新了,是女媧後人與閻王兩廂情願。

「我可不是胡咧咧,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前面的矮子鬼繪聲繪色的講著,周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個鐵桶一樣的圈,鬼差一走,這排隊就立馬散漫開來,一個個為了投胎轉世想要得到最新的消息,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裡鑽。

「你們可知,昨日,閻王爺為了殿下,無視生死簿的記載,說殿下要活許多年,而且每一年都做了數十萬件善事」

「哇,」眾鬼嘩然一片

一個算數很好的秀才鬼發出質疑「怎麼可能,十萬件,那殿下每天都要做三百多件善事。」每個時辰就要施善五十次」

眾鬼又是嘩然一片,這還不以權謀私,簡直求錘得錘啊。

「還有,你看剛剛她就直接進閻王殿了,臉鬼差都得對她低三下四,一看和閻王爺關係就不一般了呀」

「對對對」一時間,贊同之聲此消彼長。

如果蘅姬在,她肯定要不能忍受這樣的誇張事實,定要秉持公正誠實的心態在眾人面前澄清自己,可惜她並沒有聽到。而且當時知道真相的鬼們早都已經被孟婆踢到輪迴道里了,現在的流傳下來的版本都是以訛傳訛,添油加醋之後的成果。

13

此刻蘅姬殿下盤坐在閻王殿內室靜心打坐,無論在哪裡,都不能丟下娘娘布置的功課。

閻王一進來就看見蘅姬專心致志的模樣,頗有神裔的氣度,女媧的後人自是與眾不同的。

「殿下找我何事」閻王等到蘅姬四周護體的金光漸漸變弱,知道她已經禪定結束了才出口詢問。

蘅姬收斂了周身的光罩才緩緩睜開眼睛,梨渦淺笑「孟婆答應了幫你我澄清」

「哦」閻王好奇的看著蘅姬,這小殿下竟然能說服鐵石心腸的孟婆,看來有兩把刷子。

「怎麼辦到的」他走到桌子上,提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挺甜的,還不錯,一口飲盡復到了一杯。

蘅姬心虛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隨著他的倒水端茶杯動作自上而下的移動,悠悠開口「幫助她讓你娶她的女兒」

「噗」閻王驚的把第二口水噴了出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問道「你說什麼」

蘅姬的聲音細細的,柔柔的,像是羽毛片在心上輕輕的撓「幫助她讓你娶她女兒」

「哼,」他本來想說哪有那麼容易,剛出口一個哪字,他就覺得渾身乏力,頭暈腦脹,心悸胸悶,意識逐漸模糊,他看了眼手裡的茶杯,水有問題!

女媧後人竟然會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難道是要直接迷暈他拜堂。

蘅姬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閻王就倒在了她的面前,他怎麼了,自己闖禍了嗎?女媧娘娘救命啊!

14

蘅姬緊張的捏著小手,時不時的朝內殿寢塌張望。

「殿下別擔心,閻王大人可不是一般的散仙,而且你看這外面結界牢固著嘞。

幾乎同時,地面震動,宮殿內天搖地動,鬼差趕緊跑出去,發現天隘突然出現了一個大缺口,隱隱地要透出光來。

鬼差:。。。。。。。。。。難道自己上輩子是個烏鴉?

要知道,這結界與閻王共生一體,結界突破意味閻王命不久矣,閻王要是沒了,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接班人替他,等天宮知道了再派人來的話,鬼界可能又要重頭來過了。

蘅姬的眉心無意識的皺在一起,她正準備問這個缺口就看見鬼醫正好從內室裡面出來。

她立馬上前「閻王這是怎麼樣」蘅姬翻手變出醒心丸,遞給鬼醫「這個就是閻王昏迷之前吃過的東西,叫醒心丸,並沒有什麼危害的」

鬼醫接過來,嘆了口氣「殿下不知,我們鬼界與三界隔絕,上面的人能進來,但是我們這裡的人卻不能出去,亦不能沾染外面的吃食,這丸藥雖不傷身,但是裡面的凡氣於鬼界可是十足禁忌啊,待丸藥凡氣遊走閻王大人周身,這裡可能就要換領導了。」

蘅姬瞪大了眼睛「竟這樣嚴重,」完了完了,闖大禍了,她急急追問「哪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嗎」

鬼醫摸了摸鬍子,沉思片刻,道「要說這辦法也不是沒有」

?室內眾人都看向鬼醫

「但是這辦法又和沒有一樣。」鬼醫攤了攤手。

。。。。。。。。。

蘅姬一臉焦急「您倒是先說啊」人命關天,她急的眉毛都要燒起來了,這鬼醫還說話大喘氣。

鬼醫悻悻開口「回稟殿下,這法子實在是危險萬分,去除凡氣,就是要重塑鬼息,而這重塑鬼息之法,只有忘川鬼崖上的一根菇才行」

眾鬼差聞忘川色變,一個個都臉色凝重。

蘅姬聽到解救之法鬆了一口氣,「那就去找來就好了」

鬼醫嘆氣的搖了搖頭。

一鬼差趕緊走上前來,補充道「殿下,您是不知忘川的兇險啊,這忘川水狠烈無比,過忘川又用不了法術,得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這鬼界的人先別說過忘川,一下忘川就會神魂俱滅,打量整整一個鬼界,也只有閻王爺自己有這個能耐了,他畢竟是神籍。」

「神籍就可以嗎」蘅姬問

鬼差撓頭,這殿下關注的重點好像不對,不應該是關注這忘川兇險嗎。

「不清楚,反正我們鬼界的人肯定是去不了的」鬼差誠實的回答。

蘅姬咬了咬嘴唇,閻王是因為自己而危在旦夕,自己有責任有義務負責,更何況就算不因為自己,她身為女媧後人,也應肩擔女媧後天拯救蒼生的使命,她堅定的看著內室寢塌的方向「那我便去一試」。

「這」鬼差為難,趕緊遞了一個眼神給鬼醫,鬼醫心領神會開口勸慰「殿下,您身份尊貴,怎麼能親下險境,這淌過忘川,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可是唯一的女媧後人啊,要是您有什麼三場兩短,我們鬼界也擔待不起啊」

蘅姬神色凝重,「無須多言,閻王危在旦夕,吾乃女媧後人,以匡扶眾生為己任,請帶路吧。」

娘娘說過知錯能改要比執迷不悟可貴,所以,她一定要救回閻王,彌補自己的過錯。她是女媧後人不假,可是自己也是蘅姬,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眾人見此也不多分辨,對殿下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個個肅然起敬。

「那」鬼醫頓了頓,「殿下這邊請」

15

「殿下,這前面便是忘川了,」鬼醫抬綉擦了擦冷汗,這忘川名不虛傳,離得這樣遠,自己就已經被壓製得快要呼吸不上了。

「殿下跨過忘川就可見那岩壁上的一根菇了,具體在哪裡我因為沒見過也不知道,但是殿下過去了應該就能看到了,採擷了便折返就是,老夫於此等候殿下歸來」

蘅姬看著鬼醫臉蒼白得要和鬍鬚一個顏色了,安撫道「你回去吧,我認得路,到時候我取了那葯就回閻王殿,你只需在那處等候我即可,否則你在這裡熬倒了,到時候誰替閻王醫治。」

鬼醫很感激的作了作揖,「那殿下千萬小心」

16

忘川岸邊,

蘅姬調息了自己的氣息,越靠近忘川,一股壓制全身氣脈的壓力就越來越強,到了岸邊,她全身心力只夠用來心肺運息,這樣才不至於呼吸不上。

果然是一個奇險厄困之地。

可四周都靜悄悄的,到處散漫著一面盈盈之氣,像是平靜水域罩起的水霧,水面波瀾不驚,沉寂得如一塊千年打磨的光鏡。

越是平靜,就越是風雨暗藏。她從小練法,深諳此理。

她掀起裙擺,涉足踏入忘川,這水果真不一般,就算她已經雙腳踏入河裡,水面也未因她攪擾而起半分漣漪,

當她一踏入水中,只覺一股冰涼之意像是化為了一根根藤蔓,緊緊纏繞她的雙腿,美踏出一步,就好像是以雙腿為刃,破開堅冰開路一般。這忘川與普通凡間河流不同,凡間河流倘水而過,只輕微的有些許阻力罷了,這忘川水,雖名為川,卻更像是冰土,身在其中舉步維艱。

蘅姬緩步前行,越往裡走,那冰涼刺骨的感覺就深入骨髓,頗有要凝結她身體血液骨髓液之意,

她望了望前方,前面還迷霧繚繞,與她要到達之處相隔甚遠。

全身的氣息隨著越往裡走越亂,漸漸的,刺骨的冰涼已叫她無暇顧及抑制靜脈,她全身微顫,極度疼痛之時,雙腿漸漸消失,漏出青黑色的蛇尾來,

蘅姬年歲不大,蛇尾也嬌嫩,真身暴露在忘川中疼痛加倍劇烈,但是真身纖長,她只有半截蛇尾浸在忘川里,遊走起來比人身時阻力小了許多,她揮動蛇尾,以之前數倍的速度快速移動,

穿過迷霧,前面顯現出一座高不見頂的山崖,蘅姬想,這便是忘川鬼崖了。

她四處尋覓,一根菇並不長在一眼就能望到的位置,鬼崖光禿禿的,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長在上面,她望了望天,這裡用不了法術,如果那個一根菇長在峰頂,她就得自己爬上去。

她拔下身上的麟,鱗片化作匕首,她插入鬼崖,攀岩而上,往上走,她覺得心裡像是壓了越來越重的東西,拔出匕首往上走時,一口金血自心肺噴薄而出,她心悸大痛,騰出手擦了擦嘴角,正欲繼續前行時,金血浸染過的那一寸小小方土裡,長出一朵小小的菇來,她驚喜萬分,這不就是一根菇!

原來這一根菇要以血為引,她伸手採擷一根菇,卻發現這菇一動不動,任她怎麼揪都不下來。

真是處處都是難題啊,蘅姬心裡苦。

又拔下一片鱗,化成匕首,往一根菇跟上切,可這一根菇卻像是銅牆鐵壁一般,頗有刀槍不入的意味。

這可怎麼辦。

她想了想,女媧後人的一魄,可以化成一件絕世神器,自己尚未修鍊出來,所以如今還沒什麼打架的兵器,

就用這一魄來試試吧,雖未成兵形,但是其斬妖除魔的力量是一直存在的。

默念口訣,身上的一魄便魂形離體,變成一道光束鑽入蘅姬手中,蘅姬執其往一根菇上砍,一根菇應砍斷首,崖壁上只剩一根光禿禿的蘑菇根。

蘅姬趕緊接住,可是一魄卻在瞬間化成光斑,豎直的垂落進了忘川,蘅姬立馬搶住一碎片,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的碎片散入忘川,消逝不見。

「這。。。。。。。」蘅姬頭有點痛,以後自己就是天界唯一一個靠手打架的仙人了。

來不及悲傷,救人要緊,她馬不停蹄的往回趕,歷經艱辛,忍住剜骨之痛,回到了忘川岸邊。

一上到岸,她施法恢復人身,面上看起來容光煥發,妝畢,她一刻不停的往閻王殿里趕。

17

「給」她拿起一根菇遞給鬼醫,眾鬼差都沒反應過來,殿下閃進來身形太快,都看不清。

鬼醫抬頭打量了蘅姬周身,發現蘅姬竟毫髮無損,驚的砸了砸嘴,果然是女媧的後人,進了忘川亦能全身而退。

道了謝,鬼醫拿起一根菇就往內室里去。

蘅姬看著鬼醫的身影消失在屏風裡,她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身旁的鬼差,極累的彎了彎嘴角「你能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嗎?我有些累了」

鬼差忙不迭的吩咐下去「有有有,這邊請」

一到住處,蘅姬便走到床上,自顧自的躺下了,鬼差轉過身正準備問蘅姬滿不滿意,卻看見殿下已經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一秒就熟睡了。

鬼差見此,識相的禁了聲,躡手躡腳的移到門口,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18

走回閻王殿的路上,鬼差抬頭望了望,本來有破裂之勢的結界完好如初,看來閻王已經醒過來了。

他剛踏進殿門,就看見閻王爺負手而立,站在門口與判官副使在說話。

「你可終於醒了,這一兩天可是差點把我累死了」判官抱怨連連

「你就忙活一兩天就累死了,我都幹了幾千年了,我都沒說什麼」閻王無語。

判官搖了搖扇子不贊同的回道「能者多勞嘛,再說你都做了幾千年自然是做慣了的,我這才幹過幾次,手生得緊,自然疲累不堪」

「哼,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我的副使,」閻王忿忿道

「哎,自然不敢忘啊,要是給別人當副使我還不幹呢,除了你也沒其他的人能夠任勞任怨一人身兼數職,我才能樂不思蜀,日日香軟入懷。」

「呵呵,要不是你是天王女婿,你以為誰會這麼好心」閻王冷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鬥來鬥去,鬼差等了好久,才找到空檔,試探的出口「閻王,您終於醒了」

兩人這才注意鬼差不知何時來到了殿中。

閻王頷首「醒了,」

判官搖了搖扇子,看著鬼差問「對了,聽說是女媧後人去忘川鬼崖拔了一根蔥救了這個萬年老不死?」

鬼差善意的糾正「回判官大人,是一根菇」

「哦!對對對!一根菇」

鬼差聽他改過來後心裡舒坦多了,回道「正是西荒大澤宮女媧後人蘅姬殿下,殿下法力深厚,又宅心仁厚,親下忘川取得一根菇,而且毫髮無傷,令人嘆服」

閻王和判官都皺起了眉頭,判官率先出口問道「竟毫髮無傷」他若有所思的搖動骨扇「這忘川水可是蝕骨銷魂的陰毒之川,你們這些無體的鬼魂連靠也不能靠近,無論是誰,就算是神,只要一進去就會全身冰寒入體,身受如同鳳凰涅槃之痛,怎麼可能會毫髮無傷。」

鬼差有些疑惑「可殿下真的沒有看到什麼傷口啊,回來也只是覺得很累,還讓我找個地方給她休息,我都還沒走呢,殿下就睡熟了」

閻王與判官對視一眼,心裡都咯噔一下,

不好!

19

鬼差輕手輕腳的打開了房門,漏出一個小縫隙瞧了瞧睡在裡面的殿下還是一如當時走前的姿勢,轉過身回稟「就是這裡」

閻王大力揮開門,門窗重重的砸向門框,嘎吱一聲發出巨響後搖搖欲墜,

鬼差:。。。。。。。。。。

這閻王爺不知道人家殿下在睡覺嗎,怎麼這麼沒禮貌。

只是奇怪的是,他伸頭往裡面探了探,就算是這樣大動靜的吵鬧殿下還是一動不動,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他還想再看得清楚一點,正準備伸長脖子,突然,門猛烈的關了過來,瞪的一聲差點夾住他的鼻子。

鬼差驚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反應快,不然就鬼頭落地了。

20

門裡。

閻王給判官使了一個眼色,判官心領神會,施法結了一個結界,

閻王默念心訣,一道顏色光艷自閻王手裡散出籠罩遊走於蘅姬全身,不一會,先是一股血腥其四散,然後蘅姬的真身慢慢的幻化。

判官轉過頭,看到床榻之處的女子,眼睛都瞪圓了。

蘅姬全身像是從血浸的缸里撈出來一般,細細碎碎的傷口數不勝數,蛇尾處更是血肉模糊,好幾處傷口皮肉翻飛,隱隱約約都能看到內里的白骨。

「這。。。。」判官有些不忍心看。內心裡的震撼難以言表。

這樣的痛,十個自己可能都受不住,這殿下竟然一聲不吭,踩了一根菇功成身退後只默默的退到一旁,如果不是自己和閻王發現不對,大澤宮的小殿下就要命隕於此了。

閻王的眉頭皺到連成了一個八字,神色肅穆,這房裡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許多。

「寒風」閻王很久沒有這樣正式的叫我的名字了,上一次還是我第一次來地府報道的時候。

「在,你說」

「為我護法」閻王陳聲令道。

21

「晚上吃什麼」判官耷拉個臉,走在閻王身邊,

閻王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畢竟二人剛剛可是調動畢生修為為蘅姬殿下保命。

「我不餓」閻王回道

判官暴起「誰管你餓不餓啊,本大人拼了命的給你護法救人,你都不招待我一頓好的,你怎麼這麼摳,存老婆本嘛,存也存了一萬年了!」

閻王冷冷的看著身邊張牙舞爪的判官,動了動嘴唇「第一,你救的人不是我,第二,我存沒存老婆本跟你沒關係。」說完還不客氣的補刀「我反正才吃了鬼界大補丸一根菇,我近百年都不用吃東西了,要蹭飯的話,下一百年再來吧」

「你你你,活該你萬年孤寡」判官抬起手指指了閻王半天,才吐出這樣半狠不狠的咒罵。

只聽閻王遠走的背影傳來一句「你不孤寡,還不是得來給我打工」

22

回到閻王殿,他還是叫來了鬼廚,鬼廚一來又讓他回去。

鬼廚看了眼一臉愁思的閻王退了下去,難道是閻王知道了他向孟婆學廚藝的事?

果然二人已經勢如水火了,他只是孟婆的徒弟閻王都不願再見了,更何況孟婆的女兒。一回去,趕緊給自己的新師傅報告了敵情,卻換來孟婆不屑的一笑,

「有大澤宮女媧後人在,他在早晚是我女婿,之後再不爽也得給我乖乖磕頭」

閻王這邊還滿腦子想著熟睡的殿下怎麼處理。

本來想送點吃食給殿下,可是一想起這裡是鬼界,吃什麼也補不了身體,除非是前天才來地府里講經的唐僧,只不過他可是西天尊佛,隨便燉來吃了也說不過去。

哎,愁。

這小殿下傷的不清,在地府里養傷好的慢,得遣人去西荒送信。

23

閻王殿公堂

「你進人道」閻王機械的念到

台下小鬼開心的笑著道謝「謝閻王」

「誒,「閻王突然開口「我有事要你辦」

「閻王爺請講」

「投胎之後去給大澤宮說一聲,讓她們來接一下」閻王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還是先不告訴大澤宮小殿下受傷的事了,免得她們的人來把他閻王殿給拆了,然後接著說「接她們小殿下」

小鬼受命令,到了孟婆跟前,孟婆一見鬼來二話不說逮住他就要拿起碗就要往他嘴裡灌,小鬼抗拒,左躲右躲,尋了空隙趕緊說,「你不能喂我喝孟婆湯,我得去幫閻王爺去西荒傳口信,」小鬼嬉皮笑臉的看著眼前的湯說「我喝了湯不就忘了?」

「閻王讓你去傳信」孟婆狐疑「傳什麼?」

小鬼也不瞞她「讓大澤宮的人來接蘅姬殿下回去」

「接回去?」

孟婆細細的琢磨,把這殿下接回去,那小殿下回去了誰來給她女兒牽紅線,自己又何時才能做他的丈母娘揚眉吐氣一把?

哼,閻王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噼啪響,我怎麼可能讓你心想事成。

孟婆千年來難得第一次對一個從她手底下過得鬼笑了一笑,

小鬼看著孟婆不正常的奸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

未來得及說完話,小鬼就被孟婆一碗湯灌進去然後一腳踢進了畜生道。

24

有了判官留下的護法結界,閻王每日只需去蘅姬那裡給她固一固元神。

閻王等了許多天了,始終不見西荒的人來,他自然沒有料到孟婆會壓下消息。

正納悶著,突然感覺鼻子有兩股熱流汩汩而下,他抬手一摸,發現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立馬掐了個訣止血,可血還在繼續,嗯?竟止不住?

施法結束,他捂著鼻子離開,卻被路上的鬼差撞見了

「哎呀,閻王,您在流鼻血啊,不會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吧」鬼差驚訝的呼道。

閻王眼珠子亂轉,「不礙事」然後逃的一樣離開了。

自此之後,每每見閻王從小殿下房裡出來,他都捂著鼻子出來,一臉的不可名狀。

一時間,本來就不平靜的鬼界有物議如沸。

25

「什麼什麼,不會吧」鬼聲咆哮

「鬼差大人親自說的,閻王和小殿下蜜裡調油,日日都要想見呢,而且一見就是好幾個時辰,每天出來聽說都流鼻血啦」

雖然本來鬼差的原話是純凈如水的,但被訛傳到今日這個版本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手了。

「哇塞」眾鬼驚呼「這麼勁爆,看不出來啊」

「哼,這叫深藏不漏」一大堆鬼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判官搖著扇子在一旁聽著,眉毛也隨著爆點一上一下,嘴驚訝得合不攏,

這兩人,竟然,有如此。。。,?!

他搖著扇子慢悠悠的回憶「難怪小殿下無緣無故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給那個老不死的採藥,這老不死的竟然也是用自己的畢生修為為殿下固元神,」

「靠」他突然想到自己那天也被哄著用了半生修為給他小情人結了個結界「竟然被利用了!」

26

本來今日是他來加固結界的日子,剛走到小殿下門口,就見閻王捂著鼻子關上門

判官激動的跑過去「你你你!」

閻王一臉不屑「幹嘛」

「竟然都是真的」判官現場吃瓜,看著那捂著的縫隙里的若隱若現的紅褐色,對剛才的話深信不疑。

判官瞭然的對著閻王風騷的笑了笑「雖然你這個萬年鐵樹難得開了花,可你怎麼能趁人之危呢,小殿下還昏睡著呢」

閻王嘴角抽了抽,並不打算理他,判官就一路酸言酸語的跟著到了閻王殿。

一到內殿,鬼醫趕緊呈上一碗湯藥,閻王接過一飲而盡。

判官見此,誇張的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臉,驚呼道「閻王大人,你不會日夜操勞,身體太虛都喝上補藥了吧?」

鬼醫以為判官知道實情,連忙附和「閻王大人最近確是操勞太過,身體有些虛,但是也不打緊」

判官聽此,心裡的長篇小黃本已經完結了。

他憋笑看著閻王「操勞過度,嗯?」

閻王一頭黑線,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鬼醫說,「判官不知道,你告訴他」

原來不知道啊,鬼醫趕緊解釋「回判官大人,閻王爺之疾不打緊,主要是因為小殿下當初取來的一根菇有點問題。」

判官疑惑「有什麼問題」

「臣翻閱古書,才發現原來一根菇藥效非凡,僅僅一小片就可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那日太著急,我也沒來得及細看,直接一朵蘑菇連根帶葉全用了,所以,閻王現在只要一用內力過度,就會流鼻血,而且施法也止不住,只能靠每日吃消減其藥性的葯慢慢化解。」

「噗,竟是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判官啦。」

閻王冷冷的看他一眼,施法把判官的嘴封住了

判官緊閉著嘴無聲的大笑,鼻涕眼淚汪汪,捂著肚子不住的笑。

27

加固完結界出來,閻王在邊上等著,判官走過去,

「這大澤宮的小殿下在你這裡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準備怎麼辦」

「我派人送信了,只不過不知到為何至今杳無音訊。」閻王答。

「嘿,這大澤宮也是心大,就算不擔心小殿下的清譽,也要擔心一下小殿下的身體吧」判官打趣道

閻王乜了他一眼「嘴欠,這可是女媧後人」

「嘿」判官樂出了聲「我這就欠了,你沒出去聽聽,外面的鬼那嘴欠得可不得當陀螺抽,他們都在開賭局壓你們是生男生女了」

閻王:。。。。。。。。。。。。

「就是閑的,投胎不積極,賭博第一名。」

「話說」判官刷的一聲打了個扇花,裝模作樣的邊搖風邊問「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沒什麼想法,別的不說,這小殿下長得可以一等一的出挑,天上地下無出其右啊」

「呵呵」閻王嘲諷,留了個冷笑就離開了。

「誒」判官舉著扇子指著閻王背影,大叫「你別走,你是不是心虛了,你給我站住!」

28

正施著法呢,突然又開始流鼻血了,閻王已經習慣了,拿出手絹一手堵著鼻子一手繼續施法。

蘅姬睜開眼就看到這樣的詭異場景。

「你」蘅姬剛醒來沒力氣,話只開了個頭就沒聲了。

閻王也不方便開口,兩個人就你盯著我我看著你的面對面的施法。

然後是沉默。

等結束了,閻王的聲音才通過手絹悶悶的傳來「你受傷了,我是在給你療傷」

蘅姬紅著臉,低頭看了眼自己捲曲的蛇尾,蛇尾正輕輕的打著顫,顯然是緊張的。

「那個,你日日都來?」蘅姬問

「嗯」

蘅姬猛然抬起頭,臉像是蒸熟了一般「那你豈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的真身!」

「是」

蘅姬神情忽得漏出幾分沮喪「可娘娘說不能讓男子看到自己的真身的」

「額」閻王扶額,不只他看過,還有判官,還有鬼醫。

但是他可不敢說,他板正的保證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蘅姬可憐兮兮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同意了。

然後又是沉默。

。。。。。。。。。。

「那你休息,我走了」閻王逃似的推門就走。

蘅姬待他離開才想起來,對了,她還是不知道閻王的名字,那醒心丸肯定已經過藥效了,又不能再喂第二次。

不知道西荒現在怎麼樣了,她擔憂的嘆了口氣。

29

「閻王,您快去瞧瞧,殿下她突然說要一個人離開,小的勸都勸不住」鬼差鬼哭狼嚎的跑過來,當著一眾鬼嚎著。

這蘅姬殿下這麼重的傷,一個人離開怎麼成,他捏訣,即刻便消失在殿里

一眾鬼面面相覷,看著閻王這樣著急,一個個都擠眉弄眼的,這一看就是小倆口吵架,一個鬧脾氣,一個忙著哄,

謠言到了今日已經有鼻子有眼了,大家都因為自己親自吃到瓜,交頭接耳的興奮不已,。

30

閻王推開門,房間里空無一人,他皺了皺眉,施法打開結界識海,搜尋蘅姬氣息。

猛一睜眼,立馬閃現到了蘅姬面前。

蘅姬傷的很重,還固執的變成人身徒步行走,可能是弱得連飛都沒元氣了。

她背影看起來很單薄,小小的一隻,走得很慢。

他重重的的嘆了一口氣,走上前橫抱起了形單影隻的蘅姬。

蘅姬被打橫抱起了,受了驚嚇,有因為太突然,她害怕跌倒,雙手本能的環住了閻王的脖子,兩個眼睛驚恐的看著閻王。

「你,,你怎麼來了」聲音都虛弱得不像話

閻王本來想說她兩句,但看著這可憐件的,到底於心不忍,面色都無意識的溫柔了兩分,他安撫道「就算要走,也要等傷好了,或者有人來接你,你這樣,要是病倒在路上,可不得被人家撿了去泡酒。」

。。。。。。。。。。

31

閻王輕輕的把蘅姬放在床上,他立起身來,問「怎麼突然非要離開,」

「因為我結界不穩,可能是西荒出事了」

閻王皺了皺眉頭「你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想著西荒眾人?」女媧後人都這麼捨己為人?

「娘娘不在,還把西荒交到我的手裡,我不能讓她失望。」她的神情十分嚴肅認真,和她稚氣的模樣一點都不搭。

「那你再等兩天,等你尾巴恢復了我就放你走」閻王抬起下巴指了指她腳的位置。

蘅姬臉紅,又想起閻王看過她真身的事情,

她喃喃道「可是我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還放任西荒的子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我記得你們女媧大澤宮不是有神獸坐鎮嗎,他們好歹能頂兩天吧」

「可」

「別可可可了」閻王不耐煩的打斷蘅姬「你在這裡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啊」

閻王低下頭撓了撓鼻子,「你不是要孟婆幫你澄清嘛,這事你不是還能辦成嘛」

蘅姬的本來焦急的面色漸漸變成迷惑,幫孟婆,不就是讓他和孟婆女兒成親。

她瞬時轉憂為喜,臉上漏出久違的笑容,忙不迭地翻手變出姻緣冊和姻緣筆,「那你的名字叫什麼」蘅姬乖巧的仰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泛著閃閃的光。

。。。。。。。。。。

「我不是這個意思。」閻王本來是想告訴蘅姬他可以幫她搞定孟婆,可是一看到蘅姬一聽到自己開口就可憐巴巴的垂下頭,他都顧不上解釋。

「無名,」囫圇的吐了兩個字,他奪門而出。

蘅姬拿著筆獃獃的看著閻王離開的方向,癟了癟嘴,不說就算了,還無名,無名就算了,還跑得那麼快。

一翻手又把筆冊收了回去。

32

「給」閻王冷著臉遞給了孟婆一本冊子。

孟婆不解,放下碗慢騰騰的接過來隨意翻了兩頁,

梁文思,文曲星,身長八尺,容貌端正,

汪武行,武當星,力氣如牛,氣吞山河。

孟婆有些蒙?這是什麼,送她一個美男圖鑑幹嘛?

閻王面不改色,「我可送你女兒去投胎成人」

孟婆不屑「成人做什麼,人只有那短短百年的壽命」說完,把書扔回了閻王手裡「別以為給我送本美男圖就可以一筆勾銷我們的恩怨。

。。。。。。。。。。。。。。

閻王強忍住翻白眼的心,耐心的解釋道「成人之後讓她去太行山拜師修行,然後得到成仙,成仙之後,這冊子里的神官,喜歡哪個就嫁那個,當神官夫人可比給我當夫人體面」

孟婆一聽,眼睛都直了,連忙把冊字搶過來,一頁一頁的細細打量,嘴角笑到快要冽到耳根子去了,真應了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喜歡這句俚語。

她看著看著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閻王「不對,那要是我女兒沒成仙,活了一輩子就死了怎麼辦,這入了輪迴道就得世世輪迴,你以為你三言兩語就騙得到我?」

閻王低眼回視,「我向天王報備過了,你放心,無論成仙還是嫁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他是地府里唯一一個神籍,就意味著他本不屬於這裡,他答應天王來這裡鎮守,是因為有一定的原因。

無論是人間還是地府,都嚮往成神,所以成了神還來地府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當然,因此他得到天王的三個承諾,為了蘅姬,他這麼多年來首次用了第一個承諾,便是幫孟婆找女婿。

「但是我也有條件,你只有完全辦好了,我才會兌現以上所有。」

「你說」孟婆的眼睛開心得眯成了一條縫。

33

「你竟然用了天王的承諾!」判官還沒到,聲音卻從老遠傳來。

話音剛落,判官的身形就降落在閻王殿前。

判官兩個大步就走到閻王近前「你知不知道你用了之後就真的再也走不出地府了」

閻王轉了個方向,避開判官的咆哮,自顧自的看著書,「反正都一萬年了,我也沒想過離開」

「你!」判官有些恨鐵不成剛,「你可是」

閻王突然抬起眼,判官被這凌厲的眼神一嚇就噤了聲。

他悻悻的癟了癟嘴「我看你就是真的著魔了,還說不喜歡蘅姬殿下,都為她做到這份上了」

「和她無關」閻王抬指翻了翻頁。

「還與她無關」判官冷笑到「那孟婆是吃飽了撐的,灌了大小鬼孟婆湯之後給他們灌輸說什麼閻王不喜歡蘅姬,還天天像打雞血一樣的串掇眾鬼改志願,讓她們千萬不要選投胎到西荒。要知道這一開始可就是孟婆搞的鬼,她怎麼可能有自己開口又自己打臉。」

判官搖了搖扇「那不是為了她女兒得神籍嫁神官,那神籍有那麼好得,要是有那麼輕鬆,我和我家那口子早就不在地府裡面窩著了,我夫人可是天宮公主,當初鬧得那麼大都沒轍,不是你用了承諾還能是怎樣」

「寒風,」閻王神色憂傷「我還有兩個承諾,你」

「得得得,」判官氣急敗壞的狂扇扇子「爺可不需要,地底下可比天上自在快活,再說別的地方也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冤大頭上司了」

。。。。。。。。。。。。。

判官收起扇子,難得的正經「你可想清楚,為了她你連神籍都不要了嗎?你要是沒了神籍,也意味著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了,除非她拋下一切,不顧她女媧後人的身份和責任,像我家那口子一樣,一直跟著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府里沒有未來。」

「我」閻王自嘲的笑了笑「本來就沒想過和她能在一起。」

她是可是女媧後人。

「那你是夠偉大的」判官癟嘴。

34

閻王站在門口,遲遲不進去,

之所以西荒不能有太多人,是因為八荒有一定的限速,

每個荒都有自己的結界,而每個結界都與一個天神的元神密不可分,結界在,神在,結界破,神隕。

如果人太多,那天王對這個荒下的天劫就越多,而天神的結界本來就是給子民擋天劫的,許多人如潮水般湧入西荒,蘅姬的元神本就不穩,要是人數再不加控制,天劫不斷,結界一破,蘅姬就會魂飛魄散,羽化天地。

他不願,也不想。

閻王收回思緒,敲了敲門,蘅姬的小臉隨著門開在他眼裡越來越清晰。

他微微揚起笑「今天你可以走了」他看了看蘅姬的腿「你的傷無大礙了」

蘅姬的臉肉嘟嘟的,笑起來會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十分可愛「好,」她掐了訣正準備走,忽然想起什麼「可我」

閻王知道她想說什麼,「事情解決了,流言也澄清了,西荒不會再有許多人盲目的搬去了你放心回去吧」

蘅姬感激的看著他,眼睛裡像是充滿了星辰光芒「謝謝,後會有期」然後就捏訣消失了。

閻王的笑還僵在臉上,蘅姬就已經走遠了。他悵然若失的站著原地,直到空氣里所有關於蘅姬的氣息都消散乾淨。

那就,後會有期吧,蘅姬。

判官篇在此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19974458/answer/147412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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