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瞬間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情緒,努力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在極度的控制之中還是無法剋制,於是拿出紙巾低頭默默擦拭淚水。女孩背著一個很重的包包,知身一人。看到後很想給她個安慰和抱抱。


有天幫姨父去看水果攤。市場門口一個摩托出租的叔叔過來拿了一個一元硬幣給我,然後拿了兩個沙糖桔。笑著說:「小妹妹我買兩個橘子,不用秤了。」轉身就走了,我看到他皮衣後背上劃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一塊皮耷拉著。

我看過很多可憐的人,也看過更有沉痛的苦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叔叔會如此的心酸,直到收完攤回家的路上我才哭出來。

他拿走橘子我的第一反應是,你可以不用給錢的。附近還有一個摩托出租的叔叔想吃橘子就是直接過來剝一個。

後來我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個叔叔不佔小便宜,很看重自己的尊嚴;他也不是貧窮,只是想吃但是守著摩托做生意不好買太多;皮衣劃爛了他可能還沒發現,或者發現了也要等下班了才可以換;第二天他還來買了兩個香蕉,還特地幫我銷掉了一個不小心被我掰爛了一點的香蕉,我覺得他必定是個善良而柔軟的人吧!(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第一天我並不知道這個)

我發現這個叔叔一點也不可憐,可是他讓我想起了我爸爸,我自己,還有像我們一樣的平凡的討生活的人。我們掙扎著在這社會活著,就像地球在星海里孤獨的旋轉。

這一幕突然的擊中我,人世的悲傷底色,溢滿人生的孤寂。好像所有悲歡都不過如此,可我還要再繼續在這裡活著,掙扎著盛放著熄滅著。


我來說個好笑的。

同桌喜歡一個姑娘。他追那個姑娘追了挺久,後來姑娘主動跟他表白了。姑娘是我室友,她並不喜歡他。她有另一個心儀對象。她說,那晚的表白是因為「倆人干站著,太尷尬了。」後來班主任莫名其妙知道了這個事兒,倆人的戀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同桌依然很喜歡那個姑娘。

有次他在公交車上,遇到一個主動對他示好的陌生漂亮姐姐,他立刻把事情分享給了我。我就隨口跟那個他喜歡的姑娘一提。

結果那個姑娘把這事兒放心上了,覺得那個男生可能不喜歡自己了。這周回家,就又跟我同桌表白。

我同桌當然答應了。這回也沒有班主任阻撓。

倆人的交往生活開始了。事實上卻是出乎意料的平淡如水。因為,姑娘不喜歡他。

我同桌讀書不錯,籃球不錯,長的挺高,就是有點丑。卡在「丑」這一致命缺點——那個姑娘飯圈的,對外公開老公是金泰亨。

我琢磨了一下,不喜歡還要跟他處,這是因為,不習慣自己突然被某人拉下愛情的神壇——即使是自己不喜歡的人也不行。

我的同桌看起來倒是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開始行為反常起來。

比如說花一節課用圓珠筆在桌上戳個窟窿,用剪刀給紙盒開個口做存錢罐,一邊動手一邊笑,彷彿特喵的失了智。他每次犯蠢,我一看他,他就開始莫名其妙地嬌笑,草,毛骨悚然,彷彿他喜歡的是我一般。

總之,我同桌愛情的春天,漫漶得一塌糊塗。

我問:「哥,最近課也不上了,天天他媽上課做手工,你在想什麼?」

他很快地回答我:「她現在是不是不會做飯啊,我琢磨半天,她應該不會做飯。我這周回家學做番茄炒蛋,下周回家學做土豆燉肉,未來我們結婚了總不能餓著肚子。」

我:「?」

我順便建議他回家了解一下家校培訓補習班之類的,以後生小孩也用得上。

再比如晚自習,我問他一道生物題,他看著題突然一臉悲憤。我連忙說:「沒事你不會我問別人。」

他:「不是啊,她生物很差,選考還選生物,我怕她以後學不起來,唉,待會勸勸她生物換技術。」

我:「??」

十一月五號六號左右,他突然提醒我:「哎,快雙十一啦。」

「哦。」

「那你說我給她送什麼聖誕禮物好...」

「?????」

他摳了半節課手,折了兩節課的面巾紙,午休在那姑娘的每個閨蜜位置邊上都蹲了一會兒。

最後,他回到位置上,告訴我,他決定聖誕節給那個姑娘送一支口紅。

他找了她的閨蜜挑了很久的色號。他上課就跟我叨叨,那隻口紅包裝的圖案很可愛,很適合那個女生。

口紅兩百多,是高中生一周的飯費。同桌糾結了一下,從自己攢了很久的買鞋錢里摳出了這一筆花銷。

聖誕節快到了,我們周圍一圈兒的人經常拿這支口紅來調侃他倆的戀情。

後來,他雙十一下單的口紅可算寄到學校了。大家湊在一起看,包裝很精緻,很適合小女生。燈光下口紅管通體閃爍著光亮,同桌的眼睛也閃閃發光。

「她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不知道。」

「我回寢室給你問問?」

「隨你便吧...」

回寢室,我問了那個姑娘給我同桌準備了啥寶貝。我也就滿足一下自己八卦的慾望,並不打算提前向他透露。

「窮死,不給他買了。」

「...」

後來同桌向我打聽,我就說回寢室忘記問了。他倒也沒多說什麼。

聖誕越來越近了,節日的氣氛愈發濃厚,組裡已經有人在發糖果了。

十一月十三號晚上,他又拿出了那隻口紅的包裝盒。裡面有一張自帶的小卡片。他問我,該不該在上面寫祝福語,該寫正面還是背面,該寫點啥。字寫丑了,重新換紙,整了一節課,拿的紙還是我的。

他小心翼翼地寫卡片,看得我心情屬實複雜。

平安夜,女方跟閨蜜在寢里打打鬧鬧,不經意間提起:「他今天給了我張紙條,說他不玩兒了。」

「啥??」

「他說他不玩了。」

「那你咋說?」

「他提的,關我什麼事。」

我找同桌確認,他很淡然「就這樣唄。」

和分手紙條一起送出的,還有那支口紅

同桌又成了原來的同桌,沒有女朋友的同桌。他還是上課偶爾朝那個方向看,偶爾用筆戳戳桌子上的洞。

「我那天太好奇了,就自己問她,給我準備什麼禮物,她說她沒錢買。也就這樣唄。」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我也知道她喜歡的不是我。但是我們都在一起了...」

他並不是沒有發現,只是刻意忽略掉這一點了而已。

我想到昨晚同桌還趴在桌上認真地寫卡片,一字一句,小心又吃力。

為什麼明知她不喜歡自己還要送?為什麼分手也要把口紅送出去?老實說,我是個挺物質的人,我覺得送給她很不值,還不如賣出去呢。

直到剛剛打字的時候我才想明白,這是他最後的,也是最大的籌碼。我們以為他在說分手,其實這是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擲:「我已經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了,你能不能,對我熱情一點?不然就只能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了。」

最可憐的不是這個。他那會兒敲定給姑娘買口紅,因為他覺得要給自己買點好口糧(啥意思自己琢磨吧哈哈)。然後昨晚我在知乎上刷到如下一張圖。

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他倆別說親嘴,就連唯一一次碰到手,都是在遞飯卡的時候完成的。

——————————————

續更,這周,我同桌又有對象了,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戀。戀愛對象就是那個當時幫他選口紅色號的女孩閨蜜。


從醫院回家後,沒捱過一個星期,父親便去世了。


那天夏天格外熱,六月末溫度已經三十五六度,我連課本都沒有來得及收拾,便被舅舅從學校帶走。出殯前那幾日,顧不上難過,只覺得空空蕩蕩。


父親出殯後,我也正式從學校輟學。因為父親住院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在家陪了母親兩天,我便和同村的三個男生跟著來鎮上招工的人,去了北邊城郊的一家電子製造的工廠。


初進工廠的新鮮感很快被流水線的工作填滿,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十二個小時,除了吃飯就是在流水線上,因為是新人,先得從站班開始,一天站下來,腿像是注了混凝土。


不工作的時候,不是蝸在宿舍里打牌睡覺,就是互相借點錢去網吧刷夜通宵,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在網吧,空調很足。倘若有人心情好,買顆西瓜在路邊分著吃,我們光著膀子望著廠區無數個像螞蟻一般掙扎的人,這是僅有的優越感。


我在這樣的日子裡晝夜昏沉,感覺去世的父親、務農的母親、初二的妹妹,都離我好遠。

一個月後,拿到了 1000 的工資,我們幾個男生去附近吃了一頓黃燜雞米飯,特意讓老闆多加了一份雞肉,點了兩瓶啤酒,算是對這一個月的犒勞。接著在網吧待了一下午,往宿舍走的時候,太陽在背後往下墜,陽光在那時間漸漸投向黑暗。


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一次工作結束後過安檢時,安檢門突然響了起來,門口的保安上來二話不說便揪著我的衣領,「拿了什麼東西?」


我打開他們的手,「是你們這破機器有毛病,我什麼都沒拿。」


聞聲,負責管理我們的拉長走過來,不問緣由便說,「第一天就警告過你們,你這待了一個月手就癢了?」


連日的鬱氣湧上來,委屈、憤怒頃刻間爆發出來,我的拳頭已經落到拉長鼻子上,周圍人見狀連忙把我拉開,拉長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踹了我兩腳,隨後他被人扶著先去止血。


午飯都沒來得及吃,我便被勒令收拾離開,宿舍沒什麼東西,我很快便收拾好,匆匆忙忙和一起來打工的幾個同村男生打了個招呼,走出了園區。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

2

雖然在八月的高溫中流離失所,我也沒有多少後悔,唯獨怕母親擔心,又不能回家,我往市區方向走,在天暗下來的時候又找了城中村的網吧鑽了進去。


我在那個網吧里待了三天,餓了就買點泡麵,困了就直接靠著椅子睡會兒,醒來就打遊戲聊天。網吧里這樣的人不少,就覺得我們像蟑螂一樣群居在一起,消耗著沒有價值的時間。


到第四天,我對旁邊剛認識兩天的一個阿偉說,「我得離開了,我需要一份工作」。

他仔細地打量我一會兒,「你有想法嗎?」


「沒有。瞎看吧,有個活兒就成。」


「我知道一個地方招人,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願意。」(行啊,我不挑。)等不及他說完,我便答應下來。


從網吧出去拐兩個街頭,阿偉帶我進到一間 KTV,與外面的烈日形成反差的是,KTV 裡面的冷氣開的十足,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偉和 KTV 的人打了個招呼,小聲嘀咕了幾句話,對方瞟了我一眼,帶著我倆繼續往裡走。來到一間房,敲門,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面前的男人正在款款地抽著煙,待我再仔細地看——他留著女人一般長的頭髮,頭髮燙著大波浪卷披散開,上身穿著低胸的黑色背心,金色的項鏈點綴在他瘦長的脖子上,下面穿著一件深色的皮短裙。我忙低下頭,心緒翻轉間,既訝異又忐忑。


「白姐,有個兄弟想在你這裡找點活干,你這裡還缺人不?」阿偉開口道。


被稱呼為「白姐」的男人斜睨我兩眼,「長的還行,就是瘦了點,他願意的話,就留下來吧。」


我看了眼阿偉,小心翼翼地問白姐,「做這個,每個月多少錢哦?」


「保底 2000,剩下的看你業績。」


聽完答覆,我忙不迭地應下來,這個工資已然超出我的預期,連帶著忐忑都減弱了幾分。接著白姐吩咐帶我進來的那個男人領我去宿舍,臨走前,我看到阿偉從白姐手裡接過了兩百。


就這樣,我在這家 KTV 開始了我的第二份工作,工作的內容主要就是陪客人喝酒和聊天,偶爾也需要做些皮肉生意,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卻很麻煩,不僅要學著討好客人,服務的對象,除了女人也有男人。


做這行也是有門檻的,但主要是得長得不錯,其次就是身材,店裡有些人是練過體育、不然就練過舞蹈,也有退伍軍人,每個人需要有自己的特點,要不身材強壯,要不白嫩,要不就是能被一邊灌酒一邊還能裝孫子似的笑臉相迎……


不管怎麼樣,總得想辦法讓人點你才行。


起初兩個月,我只負責陪酒,帶我的經理叫「杰倫」,早先在酒吧當過駐唱,周杰倫的歌最拿手,後來認識白姐,便跟著白姐一塊兒管起了這家 KTV。他嫌我話太少,營業前總叮囑我,「別跟塊木頭似得」。畢竟就算長相再好看,也是服務人員,能不能哄好客人是關鍵。


好在來這裡的大部分都是熟客,見著我這樣的新鮮面孔,難免多調戲幾句,我有時候對答無措,便只能憨笑陪酒,極個別時候陪不到位,杰倫便會立馬把我支開,因此大部分時候也算過得輕鬆。


晝伏夜出的日子裡,我倒是沒有像在電子廠的那種失落和絕望,這裡的人比之前所遇見的人,更有生命力。


我喜歡看同寢室的那些男生們,原本還蔫兒拉著個腦袋,一旦走進 KTV 包間,就變得神采飛揚。每個人都有著求生的念頭。

3

第一次陪男人們喝酒,是白姐帶著我去的。


那天店裡來了三四位穿著時尚的中年男人,打眼看去和其他男人便不一樣,再靠近一點可以聞到他們身上的香水,有些腋下夾著手包,油頭梳得筆挺,個個精緻有排面。


白姐進了包間便坐下招呼,輪流敬酒,說這一輪就請各位老哥了。我和其他幾個男生站一排,這時聽白姐的招呼,走到他們面前。


「讓這幾個弟弟陪各位哥哥吧。你們可得照顧著點這些孩子。」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麼還說這些套話,我還能讓他們少個二兩肉?」中間一個被稱為張哥的說完話,轉眼又在我們身上打量一圈。「還是白姐知道我們幾個的口味」。


我坐在張哥旁邊,其他男生很自然而然地倚靠在酒客的身旁,又是敬酒又是猜拳,我多少有點不安,但也硬著頭皮上了,怯生生地稱呼張哥好。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多大啦?做這個多久了?還做得習慣不?去點首歌唱唱。


我一一對答,點完歌坐下來,他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剛卸下的戒備瞬間又局促不安起來。張哥端起酒,對我說,「來陪哥哥多喝兩杯吧。」


雖然是陪酒,但我向來都是屏息往下灌,像是喝葯似得,酒的滋味喝不出,「憨弟弟喝得倒是賣力」,張哥說完,順勢將我摟進懷裡。


那天的酒局我忘記是怎麼結束的,喝著喝著便斷片了,第二天醒來時,我一個人在附近的酒店床上。太渴了,我找到房間的礦泉水一口氣喝掉大半瓶,渾身酸痛不已。


突然間,我有點想吐,我跑到衛生間,趴在馬桶旁一陣反胃嘔吐,要把那渾身泛起的羞恥感都吐出來才肯罷休。不知在馬桶旁呆了多久,我起身去沖澡,穿好衣服走出酒店。


KTV 是不想回去,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裡。我有些想家,想去世的父親,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來。我也好想母親,想我在上學時候,每周末回去她給我現烙的燒餅。


我給母親打電話,接通後她在電話那頭喊著我的小名,「石頭?喂,是石頭嗎?」


「是我,媽。」


「你在外頭,沒事吧?」


「沒事,就是想你了,我改天回去看看你吧。」


「沒事就好,工作要緊,你好好工作,你三舅媽給媽介紹了個保姆的工作,你在外頭照顧好自己,該拼拼,但也別太累著自己。」


「我曉得。你也是,注意著身體。」


掛掉電話,我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妹妹的初中,我隔著鐵欄杆望著操場裡面那些嬉笑奔跑的初中生,想像我妹妹就在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堆里,她可能已經從父親離世的悲傷中出來,重新在學校里,應付考試、升學。


我在操場旁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回到 KTV 已經是傍晚時分,杰倫瞧見我,上來劈頭蓋臉地問怎麼現在才回來。我沒有答覆他,徑直往裡走,我知道白姐在裡面。


白姐瞧見我,說了句「回來就行」,語氣中我聽不出是任何情緒,他接著又說,「今晚你不用來,可以先回宿舍休息一晚,明天再來吧。不扣你工資。」


我沒搭話,直愣愣地站著,我也不知道自己找他要幹嘛,但又不想莫名其妙地離開。他一定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但,我還要指望他從張哥手裡把我攔下來嗎?


白姐靠近我身旁,從他的挎包裡面拿出一個信封,「這是給你的,算你昨晚的提成。張哥他出手挺大方的。」


我接過信封,是我之前沒有接觸過的厚度。「我下午去看了看我妹」。我說道,「但沒見著她。」


「下次有機會再去見吧。」白姐回完我,便忙去了。


我從 KTV 離開,回到宿舍,拆開信封清點了一下,一共五千,我數了兩遍,從衣櫃抽出一件衣服,將錢藏裡面。生活與我來說,確實如今算不上什麼苦難,我如此寬慰著自己。

4

日子如常,來往 KTV 的酒客,大部分我也能應付得過來。那個張哥,我後來見了兩次,後面就讓其他新人去招待了。


相比較男性,女性的客人會更「長情」些,我們幾個人都會有各自慣熟的老主顧。常照顧我生意的,是一個中年女性,據說是個商人,她每次來話不太多,我見過她接電話的樣子,語氣凶厲,不大是好接觸的樣子。


但掛掉電話,卸掉語氣和神色,她便沒那麼難接近了,通常她會喝點紅酒,兩杯後會聊許多工作上的事。職場的事我不懂,更別提她那個階層,我只是默默地聽著,姐姐長姐姐短地喊著,她便沒那麼心煩了。


也只有在這裡,我與她才不會有明顯身份、社會階層上的差異,她需要我的傾聽、放鬆,我需要她在這裡花錢。我們彼此交換著所長,去相互照應著生活艱難的底色。


不過客人們也不是都這麼好說話,偶爾也有鬧事的,醉酒撒潑的。


阿源有個極喜歡他的女客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據說家裡很有錢,老公在外面養小三,不常回家,她招呼自己的孩子上大學後,整日無事,才開始和姐妹一起來這裡玩樂。


每次她來,阿源上前便主動拎過她的手包,喊一聲「梅姐」,再將她摟進懷裡,這樣便能逗得梅姐開心不已。


梅姐出手也大方,每次小費加上酒水消費,阿源一晚上也總能拿個三四千。但這麼輕鬆的主顧不多見,我們也只能光看著阿源羨慕。


有一次,店裡營業沒多久,梅姐和她姐妹相伴進了包間,沒一會兒裡面便傳來嘈雜聲,酒瓶摔碎的聲音、女人的尖叫都混雜在一起。我們忙跑過去看發生什麼事,才發現原來是梅姐的丈夫找了過來。


包間里,梅姐坐在沙發一旁正在哭著,她的姐妹已經不見,面前是他的丈夫,手上拎著酒瓶,後面跟著三個胳膊紋滿青龍白虎壯漢。至於阿源,已經倒在地上,手緊緊地捂著臉。


白姐這時趕了過來,見這場面瞬間心領神會,喊了我們幾個先去看阿源有沒有事,待我們走進後才發現,阿源捂著臉的手上已經全是血,啤酒瓶先是砸在他頭上,碎了後將他的臉也劃傷。


白姐沒看我們這邊,上前先給梅姐的丈夫遞上煙,「大哥先抽根煙,我們這裡做的正經生意,進門都是客,你和嫂子有什麼矛盾我們管不著,但是氣撒我手下就不太合適了吧?」


話剛說完,一個巴掌聲便響起,「你這個人妖也配在老子跟前說正經生意?老子沒讓他斷子絕孫就算客氣了,我的女人也敢碰。」(就算是我不要的貨色,也不能讓個人妖給沾髒了!)接著又沖著梅姐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


這個巴掌抽的空氣都安靜下來,白姐捂住自己的臉,語氣格外冰冷,「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麼不客氣,人就在這裡,你再動個手試試看。」


這時杰倫帶著一幫人涌了進來,圍在白姐旁邊,將對面幾個人堵的嚴嚴實實。


梅姐的丈夫瞪著眼睛,喊了三聲「好」,將酒瓶隨手一丟,一把抓著梅姐的頭髮離開。


「你安排兩個人帶阿源先去醫院吧。」見鬧事的人離開,白姐吩咐杰倫道。「再給我拿個冰袋。」


到醫院後,阿源的頭上和臉上各縫了五針,傷口倒是不嚴重,但傷到臉上算是毀了容。白姐去醫院的時候,拿出五萬,說是梅姐丈夫賠的。


其實我們都以為這事只能算阿源倒霉,現在有賠償總比沒有強,但 KTV 他是沒法繼續待了。事後我們問白姐是怎麼追到賠償的。


白姐沒具體說,像是自嘲地回了句,「小鬼難纏呢。」


當時,那晚抽在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有完全消下去。

5

「像白姐這樣的人,一定很難。」我有時候會默默的想。


在這裡上班的這些日子,我從來沒有在白天見過他。而到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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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們講一個搞笑的吧,緩解一下氣氛,雖然搞笑,但是我是真的心痛他。

我的一個好師弟,去年在北京,一個人去聽張學友的演唱會,因為他約不到妹子,只有一個人去。

男人嘛,一個人聽一場演唱會,還是挺有逼格的。

他定的票是980的。到了現場,他發現自己後面一排就是480。。。就隔了一排

歌神的演唱會嘛,多500就500,畢竟歌神也年紀大了,能一睹歌神風采也是不錯的

結果演唱會開始之後,他才發現

他正前方這根柱子,完美的擋住了歌神,真的是完美遮擋

哇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瞬間,我是真的心疼他


補充下~大家庭我媽是長女,我也是女的;然後是三個舅舅,弟弟是大舅舅的,然後我這一輩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評論里說我沒有幫弟弟說話,不夠心疼弟弟,首先我說了,不過只是表達我自己覺得噴香水沒什麼,香味也好聞;第二我確實沒有勇氣惹事,大家庭也就過年能聚齊,我希望這事可以儘快過去,大家和和氣氣吃完飯~

我弟,大舅舅的兒子,昨天臘月二十九,大家庭聚餐

開飯時間是六點,弟弟來晚了一點,大家已經上桌了,從我們後面經過的時候,二妹妹說哥哥身上好香啊~另外一個舅舅順口說這味道觸鼻子(大概就是刺鼻的意思),我弟當時笑了笑;我對別人的話語一向比較敏感,吃了幾口菜發現弟弟怎麼還沒上桌,回頭看到,他站在門口,點燃了煙,隨意地銜在嘴上,拉開了衣服,雙手拉著衣服拉鏈的兩邊,用力的抖,臘月的風,大概是很冷的……

這一瞬間,我很心疼他……

他坐到位子上的時候,笑著和舅舅說,這下不觸鼻子了吧;旁邊的親人們開始發話了「男孩噴什麼香水」「說了六點開飯要準時到的」……

我弟可能是家長眼中的壞孩子,小時候讀書不認真,喜歡去打遊戲機再大點喜歡去網吧;讀了職高,出去做了一兩年裝修設計,又回了老家,現在找了個師傅學習理髮。他還會抽煙喝酒紋身,弟弟作為這個大家庭的大孫子,幾乎從小被罵到大

弟弟的爸媽大概在他初中的時候離婚了,我也記不清了,舅舅後來也再婚了,也有了可愛的女兒,新舅媽似乎對弟弟也挺關心的

我從來不覺得弟弟是壞孩子,本性不壞,叛逆期也沒有過什麼打架鬥毆的行為,只是放縱了自己;他真的很善良,對家人很好,會給爺爺奶奶買泡腳桶、掃地機器人,會給妹妹買娃娃帶她放煙花;會給爺爺奶奶剝蝦,也會給在廚房忙碌的親人剝……其實他真的很懂事,很有禮貌,我只比他大兩歲,所以他的所謂出格行為,其實我都理解,抽煙喝酒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紋身也是表達他內心的方式吧……

他應該很堅強吧,今晚聚餐沒有提前通知到他,大家以為通知的時候他在,後來也沒人和他說,他遲到了卻被責怪不懂事,每次都遲到,這樣的誤解經常發生,他卻是一天到晚笑呵呵的~聽說他媽媽回來了,住的也不遠,以後各種壓力會更大,希望弟弟可以更堅強更成熟

希望所有這些都是我敏感的腦補,只是我自己不堅強的臆想,弟弟真的是樂呵樂呵的度過每一天,以前的每一天,以後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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