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一部電影上映,A和B一起前往觀看。

觀影結束後,A的腦海里只有:「拍的不錯,拍續集還要來看。「幾個字。

而B則陷入深深的沉思:「為什麼導演會這麼安排這個細節,有什麼意味?/為何女主角最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我是影片中某個角色,我會接受命運的安排嗎?.......等等一系列問題。」

所以影評人的存在是為幫助A這一類的人更好的理解電影嗎?


在《認識電影》[1]中,Louis Giannetti把「電影的評論者」分為三個類型:

1. 評論者(reviewer): 通常為地方性、帶有新聞報道的做法。以文字描述電影內容、電影基調,偶爾會強調一下美學價值。

2. 影評人 (critics): 強調評論而非內容報道。知名的影評人對電影票房成敗有影響。3. 理論家 (theorists): 專業學院派,多半是在哲學層面研究電影的學者和作者。

結合一下當下背景,這三者其實可以明確地與我們生活中的三種「影評」聯繫到一起:

評論型 - 自媒體、雜誌等平臺上的各種影視推薦,強調介紹性,面向普通觀眾。

影評型 - 專業性更強,側重於對影片的批判性解讀與評價,面向業界人士。理論型 - 論文和學術型文章,旨在對電影進行更加宏觀、深入的研究,面向學者。

這樣一來,影評人的意義就比較好分析了:

不具備專業知識的普通評論者,其意義在於對電影進行自發的推廣和介紹,而這類評論者中大多數人的看法則會對一部作品在商業方面的表現與評價造成巨大的影響。

具備專業知識的影評人,其意義在於對影視作品提出專業性的探討,從而幫助業界和業內人士來定位和評估這部作品的藝術價值。

理論家存在的意義則更為深遠:根據Giannetti所言,理論家對電影內部要「探尋電影的本質 —— 它和其他藝術的區別在哪裡?它的基本特性是什麼」,在電影外部,則要分析其「社會、政治及心理含義」。

當然,作為一種綜合藝術,同時又作為一種社會文化產物,電影本身的內涵和解讀方式都是複雜而不唯一的,所以Giannetti也有以下的發言:

理論是一種思考網路,是美學概論的法則,而不是永恆的真理,有些理論比較適合解釋某種特殊的電影。沒有一個單獨的理論能解釋所有的電影。因此,最近理論的發展強調折衷的方式,將不同的理論並列使用。

也是因為這一點,在泛人文學科裏,電影作為一種文化載體,也廣泛地被應用到其他領域的研究中,比如文化研究、性別研究、社會學、心理學等領域中也有大量以電影為研究對象和分析樣本的研究性文章,而這樣的文章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影評」,而這種影評和影評人也極大地豐富了電影的價值和社會意義。

值得一提的,我個人比較推崇的一種看法是,影評人其實有一個潛在的使命,那就是「使電影的理解多樣化,進而打破單一權力(特別是電影創作者)對於電影解釋權的壟斷」。

這是一種後結構主義的看法,其代表人物羅蘭巴特在對傳統結構主義電影理論進行批判時,曾指出[2]「傳統符號學分析方法將作為「即刻現實」的電影肢解為無數的敘事碎片,這一闡釋策略不僅未能使得分析者與文本保持必要的距離並形成必要的陌生化效果,卻反而導致了一種拜物教式的沉迷,破壞了分析本身的科學性」、「每一個坐在電影院裏的觀眾,獲得的都是一種奇觀式的沉浸,而不是一種批判式的警醒」。

而這意味,如果過於關注電影中的各種敘事符號所具備的普遍性、共識性的涵義,或者說,單一執著於理解電影作者通過這些符合的排列組合所賦予電影的意義,會使得「看電影」這個行為成為一種「個體屈從於體系的隱喻」、成為「意識形態在現代社會中運行的方式」。

因此,巴特強調基於超脫於羣體和社會環境的個體感受(更明確地說,「個體快感」)來對電影進行分析,因為「(批評的)關鍵問題在於戰勝所指、戰勝法則、戰勝父體、戰勝一切被壓抑的東西」。

這麼一大套雖然複雜,但我個人的理解是,對於文藝作品的評論如果過於依賴於某一種指標、原則或者範式,那麼對它的解讀則會逐漸趨於同質化,因而使評論喪失了活力。因此,影評人的存在意義之一,是用自己的解讀去打破單一勢力對於電影內涵的壟斷,而這其中包含了作者本身。

實際上,作者對自己作品的理解也不往往是正確或者全面的,因為無論是實踐技法還是思想理念,作者的看法受其本人的知識體系與價值觀念束縛,因而並不總是能對其觀點/做法做出正確的判斷,而評論者存在的意義便是指出作者的謬誤,從而幫助作者更好地認識和評價自己。

參考

  1. ^路易斯?賈內梯 -《認識電影》第十一章:理論
  2. ^常江 - 《拒絕闡述:羅蘭?巴特思想的後結構撰寫及其對當代電影理論的影響》


睡不著,起來看寶蓮·凱爾 Pauline Kael 的 《親一親,撞一撞》KISS KISS BANG BANG 影評選集(1968年出版)。她是美國曾經最有影響力的影評人,這本書我買了很久,時不時翻一篇影評看看。可是,直到剛才讀到她寫關於《雌雄大盜》BONNIE AND CLYDE 的評論時,我才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一篇影評能媲美電影本身(而正在被討論的電影是《雌雄大盜》— 不少人認為是美國七十年代作者電影黃金時代的啟蒙之作)。

寶蓮凱爾

《親一親、撞一撞》

她的評論絕對不是學術的,而是深入淺出的、個人的、大眾的、人文的,同時,也無比尖銳,無時無刻能從細緻入微的小細節道出驚人的道理。《雌雄大盜》當時非常受爭議,一開始壞評如潮,可是,觀眾卻愛得不行了,有少數影評人能看出它的重要性,凱爾是其中之一。她利用影評的前一半列齣電影的過人之處與它在當下時代的重要意義後,同時,利用了差不多一樣的篇幅,描寫主創們的不足,尖銳的程度有如把創可貼狠狠地撕開,能讓傷口流血不止的程度!

《雌雄大盜》

昆丁一早就表明了自己是她頭號粉絲,他甚至說過,有些電影,他喜歡的不是片子本身,而是她筆下對於這些電影的評論(其實單憑他對於布萊恩·德帕爾瑪(Brian DePalma) 導演的喜愛,卻不喜歡希區柯克,就表明了一切:德帕爾瑪以致(抄)敬(襲)希區柯克出名,而對希區柯克不感冒的凱爾曾說過,相對於原版希區柯克,更喜歡德帕爾瑪版本的他 哈哈 )。

我邊看凱爾的影評,邊想像年輕的昆丁,津津有味地讀她對於電影、作者論、電影暴力,等等的想法,就在當時他工作的那家叫 VIDEO ARCHIVES 的錄像帶店裡…

錄像帶店裡的昆丁(但這應該是當導演之後拍的了)

所以回到最初的問題,優秀的影評人可以給予電影它在一個時代裏的意義(context),還有,配合上其他適當的條件,能「誕生」出一個昆丁!


好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沒人來回答,我就先說說了。

影評人最表面最直觀的作用,自然是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電影,滿足觀影人羣的好奇心。陰謀論一點的,製片方發行人也可以通過影評人(水軍)哄擡或抹黑某部作品,輿論洗腦普通大眾。

當然,我覺得這並不能算影評人存在的意義。影評人存在的真正意義應該在於遴選優質作品,促進影視行業常變常新,同時架構我們普羅大眾對於影視審美的一般認知和專業人士的系統認知。

任何良性的文化產業都是處於搖擺狀態的,都必然存在著向觀眾諂媚的「爛片」,同時也存在著曲高和寡的「神作」。沒有媚俗的作品攫取金錢,用作產業繼續前進的燃料,行業很難發展下去。同樣地,沒有頭部作品支撐骨幹,文化產業有肉無骨,爛作叢生,將致使其原地踏步。沒有進步,文化產業就會慢慢喪失競爭力。

這時候,我們大眾的批評就很有必要。我們不能讓爛片不斷積耗影視行業的價值,讓爛片簡單地就能大肆掘金。我們大眾是影視作品的普通受眾,有讚美佳作的和批評爛片的權利,影評人是頭部受眾,他們更懂得如何表達,可以說他們是我們大眾觀點的代言人,是我們的發聲口之一。影評人的不斷發聲,帶動輿情,可以讓電影人認認真真地想故事想手法,少一些無趣的俗套,去更好地滿足我們觀眾越來越挑剔的口味,去創造更多的優質頭部作品。

文化產業的軟實力,都是由頭部作品展現的。代表中國文學巔峯的是《紅樓夢》,代表中國電影頂峯的是《霸王別姬》。10年前,中國每年產出的動畫數量就已經超過日本了。然而在當時,人們提到動畫,首先想到不是迪士尼,就是宮崎駿,很少有人把那些國產子供動畫考慮進去,畢竟他們不是頭部,優質的較大數量頭部作品是提升文化軟實力的重要籌碼,是影視行業常新常變的直觀表現。

影評人的另一大作用就是架構整套的對於影視審美的現代認知。西方繪畫當初由寫實轉向抽象的時期,恰好也是藝術鑒賞評論家大量湧現的時期。什麼是藝術的,什麼是美的,什麼是有價值的,可能藝術家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正是有了這些似乎沒留下什麼作品的所謂藝評家們積累的不斷迭代的理論知識,才遴選出了「美」的藝術,才一步步架構出了我們現代的藝術審美觀。可以說,除了天才藝術家們地不斷創造,藝評家們不斷迭代的藝術理論也是讓藝術審美不斷接近現代取向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光繪畫,文學影視等文化產業無不適用。對作品對產業嚴苛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它們終究會反哺文化產業本身。


影評人存在的意義:

1、推薦好電影,尤其是被大眾忽視的冷門好電影。

2、解析電影,幫助理解能力較差、閱片量較低的觀眾體會電影的更多細節。

3、批判爛片,揭開片商、宣發商的營銷騙局,避免觀眾上當。

4、其他待補充。


三個意義:

1.挖掘好影片讓更多人看到(很正經)

2.吐槽爛片讓大家避雷(很搞笑)

3.解析影片讓大家明白一部好影片的真正用意(一般懸疑片居多)

我比較喜歡寫第3種

主要是因為

第一種要想寫好很難,我還沒那麼厲害

第二種麼

我沒看過幾個爛片

也沒多幽默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