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聽一些遺憾的故事,路過的朋友可以說出你的故事嗎? 購買該鹽選專欄查看完整 8 篇內容
甜餅的興趣已經低於傷心的事情。
或許我們曾經歷過種種,但是我相信我們都會在這裡成長並不斷的反思
(1)
2014年的廣州番禺,我到了晚上喜歡坐在一家烤攤上喝啤酒。
烤攤的老闆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東北大漢,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個子接近一米九,有著符合東北人特點的口音和義氣。
我第一次去時就看到他和別人打架,三個年輕人在他攤前鬧事,喝完了酒不給錢,還調戲了他老婆幾句,這個東北大漢像拎小雞似的把那三個痞子摔到路邊,一人補上一腳,其中一個身材瘦弱的痞子當場口吐白沫,半晌沒爬起來,另外兩人見狀不妙連忙奪路而逃。
他的老婆是一個標準的江南美人,身材嬌小皮膚白皙,笑起來臉上帶著梨渦,周圍人送外號「燒烤西施」。
廣州的夏天燥熱無比,即使把電風扇開到最大,身上的汗還是會源源不絕的蒸出來,好像只有一瓶接著一瓶的喝冰啤酒,才能把那份躁動壓制下去。那個烤攤處在小吃街的尾部,但生意卻好的出奇,一方面源於燒烤的味道不錯,食材新鮮辣咸適宜,另一方面就仰賴老闆娘的吸引力,她總是面帶微笑的端上食物,擦擦臉上的汗,白皙的額頭和靈動的大眼睛會給你一種「秀色可餐」之感。
吃的久了就成了熟客,得知老闆叫做成哥,老闆娘叫做紅姐,兩個人從中國的最北方到中國的最南方來闖蕩,夢想僅僅是為了買套小房子,我問他們攢了多少錢,成哥說已經出來兩年了,攢的錢還不到十萬,這讓我不勝唏噓。
(2)
成哥之所以攢不到錢,一半的責任都在路虎身上,路虎是烤攤上的燒烤師傅,也是他的表弟,年紀剛過二十歲,和我一樣是個玩心未泯的年輕人。我也不知道路虎他爹為什麼要給他起一個車的名字,為此我曾經請教他:你爹是不是修車師傅?
路虎說:修啥車啊,我爹唯一會修的就是自行車。
我說:那你爹怎麼給你取個車的名字?
路虎把煙頭往地上一砸:因為我虎唄,我六歲的時候就一把火把家裡全燒了,差點把我媽都燒死了,你說虎不虎?
成哥路過我們身旁,聽到這話一巴掌就過來了:你得瑟啥啊,你驕傲啊?
紅姐抿著嘴在一旁笑,路虎捂著腦袋把東西收拾好,跟我一起去網吧打遊戲。
(3)
路虎是一個膽比天大的年輕人,在網吧打遊戲,一次就把一個月的工資給充進去,和別人打麻將,輸個三五千眼皮都不眨,在商場給姑娘買東西,出來不看標價,只要姑娘說喜歡馬上就拿,有時候身上錢不夠,寧願打電話到處借錢,也不願意在姑娘面前丟面子。
膽子太大,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並不算一件好事。
有一個傍晚,太陽剛剛下山的時候,七八個年輕人手拿鐵棍把烤攤圍住,把準備吃飯的客人都轟走,成哥看情況有點不對,問領頭的人怎麼回事,一個脖子邊紋著蜘蛛的混混說:你要路虎出來,我們馬上帶人走。
成哥問:你找他有啥事?
那個紋身男說:他打麻將在我們那欠了兩萬塊,我們今天來收賬。
路虎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什麼時候成兩萬塊了,我總共才借了八千塊錢,我跟你們走,到你們那再說,你們別為難我哥我嫂子。
說完在旁邊的水龍頭洗了把手,要跟那群人走,成哥一把把他拽了回來,問那個混混:到底欠了多少錢?
紋身男說:兩萬,廢他媽什麼話,要麼給錢要麼人給我帶走。
路虎說:我跟你們走。
成哥吼了句:閉嘴!
成哥給了老闆娘一個眼色,老闆娘蹬蹬蹬跑去裡屋,拿出一摞錢,裡面很多都是十塊二十的散票,成哥坐在桌子邊數了半天,然後用皮箍把錢綁成一團,遞給那混混:這裡是八千八,八百塊是利息,你們拿了走人,別影響我做生意。
那紋身混混笑著說:打發叫花子呢?說了兩萬就是兩萬,少一分這事兒都沒完。
成哥說:我們東北人不賴帳,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但也不當冤大頭,我多給八百都是給你面子了,你到底走不走?
那紋身混混說:你還挺牛逼,你這店還想不想開了?
成哥站起來,下一秒那混混連人帶椅子栽到地上,成哥又把他拎起來,像摔沙包一樣來了個背摔,那個混混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臉都被抽變形了,成哥指著那群躍躍欲試的混混:不怕死的,都過來試試。
(4)
混混走後,路虎沒事人似得在烤肉串,成哥和老闆娘換上笑臉招呼客人。
收攤的時候,成哥把一瓶啤酒放在我的桌上:送你的,喝完我們要收了。
我丟給成哥一支煙:謝謝哥。
他把煙夾在耳朵邊,沖我笑了笑,路虎去裡屋換了衣服,又要和我一起去網吧,成哥把他叫住,路虎火急火燎的:啥事快說?
成哥給了他一巴掌,路虎的半邊臉都紅了,老闆娘連忙撲過來把成哥胳膊拉住,成哥用另一隻手指著路虎: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我只給你一巴掌,剩下的你自己想。
老闆娘小聲勸:有話好好說,街上這麼多人,動什麼手呀……
路虎愣了幾秒鐘,隨即又恢復那個玩世不恭的樣子:別上火了哥,我以後會報答你們的。
說完他拉上我往網吧那邊走,嘴裡葷段子一個接一個。
(5)
但那晚路虎沒有上網玩遊戲,他在廣州街頭站了半夜,抽了大半包煙。
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他告訴我,他一定要混個人樣出來。
(6)
路虎出去單幹了,去跟著人家送快遞,憑著一身力氣和什麼苦都能吃,工資慢慢漲了起來,到第三個月時,一個月能拿萬把塊。
拿到工資的時候,路虎去商場買了條好煙和一套名牌化妝品,回到了成哥的燒烤攤上。
路虎像暴發戶似的把大包小包往紅姐遞:這是咱哥的,要他別抽那幾塊錢的煙了,傷喉嚨……,嫂子這是給你的,聽別人說好多大明星都用這個化妝品,對皮膚好,還有這皮帶,也是給哥買的……
紅姐溫柔的數落他:你賺了幾個錢呀,就敢這麼大手大腳?
路虎說:賺錢的日子在後頭哩,這才到哪啊。
成哥把吃的往桌子上一放:賺錢了就存在卡里,得瑟個啥啊,我這裡啥都不缺,下次別糟蹋錢了。
路虎說:哥,你他娘的太掃興了,就不能說點開心的?
成哥一揚手,路虎條件反射般的往後一縮。
但這次不是一巴掌,成哥用手摸了摸路虎的腦袋,又自顧自的幹活去了,紅姐看著路虎驚魂未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7)
那一年的除夕夜,我沒有回家,是和路虎他們一起過的。
紅姐包了很多肉餡餃子,我們三男人坐在小屋裡玩撲克,開頭成哥贏了不少,後來又故意放水,玩到最後反而是我和路虎都贏他一個人輸。
成哥問我:兮子,你年終獎發了不少吧?
我說:老員工發的多,我們頭兒直接發了二十幾萬,用包裝得錢,我們這種剛進去的,發個幾千塊都算夠意思了。
成哥說:做銷售恁賺錢啊?
我說:賺錢不賺錢得分人,也有同事做了大幾年,一個月才拿三千多工資。
路虎說:我上次看你們頭兒開的車不錯啊,怎麼著也得六十多萬吧?
我說:他還在市中心買了套房呢,一百七十平大四居,那老小子這幾年算是發了。
紅姐嚮往地說:一百七十平,那得多少錢啊?我只想有個八十平的小房子就夠了。
路虎問:你們首付還差多少?
紅姐仰頭想了一會,說:還差二十幾萬吧。
路虎拍拍胸膛:小意思,明年我賺到了就給你們買房,早買早生娃,我還想著抱外甥呢。
紅姐羞紅了臉,用力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胡說個啥啊。
那晚我們都醉了,包括平時滴酒不沾的紅姐,吃完飯後路虎提議去市中心跨年,我們四人叫上一輛車,廣州是一座多麼漂亮的城市啊,它有大城市的氣度,也有適合小人物的煙火塵氣,沙面的街頭巷陌漫步著雕像、涼亭、花圃和噴水池,充斥著歐洲建築的元素,上下九步行街又把你瞬間拉回到上個時代的中國,成片的騎樓閣房下面,有著賣著各地小吃的商鋪,還有那高高聳立的廣州塔,站在頂點的時候,你可以擁抱整個世界……
我已忘記我們玩到幾點,直到天色漸白時,我們還在馬路邊唱唱笑笑,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掃視著我們,但是我們毫不在乎。
路虎放開嗓子喊:老子要留下來,老子要在這地方紮根生芽。
(8)
如果有一天,世上真的發明了時光機。
我希望能回到那一刻,把時間靜止在那裡,讓所有人都能看見,我們是多麼的飛揚跋扈和熱血激昂。
(9)
三月底,廣州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雨,我正在家裡睡覺,門被轟隆隆地錘個不停,我一開門就看見眼睛血紅的路虎,他伸出手:你手上還有多少錢,都先借給我。
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他一直都是弔兒郎當的模樣,那一刻卻無比慌張,頭髮衣服都被淋得濕透,整個人顯得落魄和惶恐,我把他拉進門:出什麼事了?
他站在門口,用力跺跺腳上的泥巴:我哥出車禍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我怕手術費不夠,先找你們湊點。
我連忙跑到房裡拿上兩張卡,遞給他一把傘:走,我們一起過去。
黑雲籠罩著整個天空,大雨如子彈般打在我們身上,先是陣陣刺痛,隨後是一片冰冷,我們在馬路上不停的揮手,還是沒能攔上一輛計程車,路虎一直用家鄉話在罵著什麼,我掏出手機給同事打電話,他住得不大遠,我讓他幫忙把我送到醫院,那同事很仗義,不到十分鐘就過來了。
在手術室門口,我們找到蹲在牆邊的紅姐,她縮成一團不停哭泣,我們把她扶起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姐告訴我們,因為是春節,攤上的生意不大好,成哥就幫別人跑運輸送貨,跑一次能賺一百多,成哥覺得這個錢賺的很輕鬆,有時候一天跑兩三趟,往往睡不到三個小時。早上下著大雨,紅姐就要成哥在家裡休息,成哥說趁這段時間閑著多跑幾單,今年年底怎麼著也要買個房子。
紅姐總覺得不放心,拉著他讓他別去,成哥笑著說這點路算什麼在東北他一天一夜的車都開過,讓紅姐放寬心在家裡等他。
成哥出門後紅姐的心砰砰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做什麼事都心神不寧,躺在床上準備睡會兒覺,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交警隊的電話就過來了,說成哥的車出了車禍,人正在醫院搶救,可能有生命危險,要家屬趕快過來。
(10)
紅姐哭著說:我不該催著他買房子,都是我害了他。
路虎咬著牙站在窗邊,看著宛若世界末日般的窗外,拳頭攥得死緊,指甲都陷進肉里。
(11)
成哥的命保住了,但是脊椎被徹底摔壞,連帶著很多神經和血管,醫生說可能下半輩子都得在床上生活。
一個龍精虎猛的漢子,就這樣癱瘓了,這個事實讓我們無法接受。
路虎辭了工作,和紅姐在醫院照顧著成哥,出院的時候路虎鬍子拉碴顴骨凸出,就像老了十歲,他把成哥抱到後車座,把輪椅折好放到後車廂,紅姐站在路邊抹眼淚,他回頭笑著說:姐,哥出院了是好事,有啥好哭的,咱們都高興點。
紅姐用紙巾擦乾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我扶著方向盤問:路虎,去哪兒?
他坐在副駕上說:回店裡。
成哥本來話就不多,出了這事後變得更加沉默,我和路虎收拾屋子的時候,成哥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我們,一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火,路虎把燒烤的工具洗的乾乾淨淨,把過去睡得那張摺疊床撐開放在門口曬。
吃飯的時候我問路虎:你有什麼打算?
路虎咕嚕咕嚕喝下半瓶酒,說:我得把這個店開下去,讓我哥我姐都過上好日子。
一直沉默的成哥卻突然開口了,他說:虎子,你帶著你嫂子回東北吧。
路虎夾菜的筷子僵在半空,隨即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成哥碗里,路虎說:吃飯吃飯,吃了飯晚上開工,哥你多吃點……
成哥用手一抽桌子,盤盤碗碗摔了一地,站在旁邊的紅姐嚇了一跳,路虎卻不生氣,找了把掃把開始掃地,我也起身幫忙,成哥卻吼了一聲:滾,都給我滾!
(12)
燒烤攤又重新開始營業,路虎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每天起早貪黑的做事,有時候小混混過來鬧事,他也腆著笑臉跟別人說好話,不再動不動就揮拳頭。小吃街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旁邊的小販經常說風涼話,有人問他:路虎,你晚上睡哪啊?
路虎說:睡閣樓的沙發床唄。
那人又問:你嫂子睡哪啊?
路虎低頭烤著串,沒有搭理他。
那小販叼著煙笑:你嫂子有沒有爬你的床啊,你哥現在成了廢人,你嫂子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守不守得住哦?
周圍一片鬨笑,路虎抽出一把刀剁在桌子上,整個桌面都差點被劈開,他把袖子捲起來,對那小販說: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我聽聽。
那小販被嚇得臉色發白,不再敢說話。
從外人的角度看起來,路虎和紅姐確實像兩口子,他們互相幫襯著維持著小店的生意,有一迴路虎的背被燙傷了,紅姐要給他抹燙傷膏,路虎說:不用,我自己抹。
紅姐說:你哪抹得到啊,到時候傷口發炎就麻煩了,快躺到床上我給你抹。
路虎固執的把膏藥搶到手上,跑去隔壁讓那個賣煙的老頭幫忙,回來的時候紅姐在刷盤子,路虎洗了一把手對紅姐說:姐,你去陪陪我哥吧,我洗就成了。
紅姐說:這麼多盤子,你一個人怎麼洗的過來,我們一起洗吧。
路虎就蹲下來,兩個人面挨面的蹲在一起洗盤子,洗了個把小時終於洗碗,紅姐起身時一個不穩差點摔倒,被路虎扶住了,路虎起初只是本能般的扶著紅姐的腰,低頭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時,整個人就像觸電一般,連忙把紅姐推開,紅姐還沒站穩,又重重地摔在地上,雪白的膝蓋都磕破皮流出血來。
路虎結結巴巴地說:姐,我……我去給你買葯。
紅姐疼得眉頭都皺了,伸出手說:你先把我拉起來。
路虎漲紅著臉,用一種笨拙又滑稽的方式,拿著一塊毛巾握住紅姐的手,把她拉起來後像做賊般的跑向街尾的藥店。
(13)
成哥變了。
之前的成哥雖然話不多,但性格非常溫和,從來不對紅姐發脾氣,即使是吵架的時候,他都只是默默的抽煙任由紅姐數落。出事後成哥變得喜怒無常了,一點小事就能對紅姐發脾氣,有時候還會動手。
路虎怕他在床上躺著無聊,給他買了個三千多的電視機掛在牆上,可以搜到三百多個台,在他的床邊掛了個鈴鐺,要是想喝水上廁所就拉鈴,他們在外面第一時間就能進來,有一次成哥渴了,床邊的水也喝完了,成哥拉了很久的鈴,紅姐才滿頭是汗的走進來,成哥冷笑著問:你是不是想渴死我?
紅姐連忙給他倒水:外面太忙了,剛剛沒聽見。
成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馬上就呸了出來,把杯子砸在紅姐身上,成哥吼:這他媽是前天的水,水裡都有味兒了,怎麼著,毒死我算逑?
紅姐捂著肚子蹲在床邊,眼淚在眶里打轉,她念著往日成哥對她的好,從出事後一直盡心儘力的照顧成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撐到現在實在覺得心力交瘁,她不理解好端端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
成哥還在吼:哭他媽什麼哭,哭喪呢,我跟你說清楚杜紅,老子沒有求著你照料我,你要是不願意隨時可以走,離婚協議就在柜子里,咱倆現在就可以簽。
紅姐站起來說:我不簽。
說完又去外面買回一瓶礦泉水,放在成哥的枕頭邊,成哥扭過臉看著牆,吐出一個字:賤!
(14)
我跟著師傅跑銷售已經十個月,慢慢地接觸到一些大客戶,銷售做久了難免吃喝嫖賭,不把那些甲方老爺哄高興,他們能用合同卡的你求爺爺告奶奶,勞動節的時候我接待一位深圳過來的老闆,那老闆酒量驚人,一斤五糧液下肚還能面不改色打麻將,打到後半夜又心血來潮要去唱歌,我只得帶他去皇冠KTV。
都是成年人,我還能不清楚他心裡想的小九九,皇冠是出了名的葷場子,只要價錢到位小姐是可以帶出來的,當時一進包間我就叫了八百多的酒水,要那個經理帶一些小姐過來,我囑咐經理:要素質高點的,那老闆有錢小費絕對少不了。
那經理眉開眼笑:放心,咱們這都是素質高的。
過了幾分鐘,一排姑娘敲門進來了,我沒能想到,在隊伍的中間居然看到了紅姐,她一改往日不施粉黛的打扮,穿著弔帶裙抹著鮮紅的口紅,在昏暗的燈光下嫵媚又迷人,我們目光相接時兩人都呆住了,她的臉色有點複雜,隨即低下頭躲閃著我的眼神。
那大老闆走過去抓住紅姐的手:妹兒,今晚就你了,你陪我玩的高興,我也絕對讓你滿意。
紅姐用力掙脫,卻沒能掙開那老闆的手,被摟著坐到沙發邊。
我的心裡不是滋味,只能坐在一旁看著老闆灌紅姐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到後來紅姐說自己喝不了了,老闆對我使了個眼色,我裝作陌生人的口氣問紅姐:妹兒,真喝不了還是假喝不了,我們陸總是上市企業的老闆,一般人還和他喝不了酒呢。
紅姐咳嗽幾聲:真……真不能喝了,再喝我就要吐了。
我連忙打圓場:陸總,這小妹真的不能喝了,要不我陪你喝會兒吧?
陸總斜著眼睛看我:小兄弟,你是不是看上這小妹了啊?咱們玩了這麼久,你給我說實話。
我笑著說:您別說,她長得還真挺像我初戀的。
陸總「喲」了一聲,把紅姐往我身上一推:還初戀呢,得,君子有成人之美,今晚她歸你了,但你得把這杯酒給喝了。
陸總站起來拿上一個大杯子,雜七雜八的酒都往裡面倒,泡沫在杯子口不停翻滾。
我笑著說:陸總真是豪爽,我敬你。
我站起來把杯子里的東西一飲而盡,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15)
出了KTV,我在路邊好好吐了一遭,吐到後來只剩下酸水,紅姐扶著我不停地拍我的背,吐過後我清醒不少,點上一根煙問她:你在這裡做了多久?
紅姐說:不到半個月。
我說:成哥知道嗎?路虎知道嗎?
紅姐小聲說:我都是等收攤了才出來,我騙他們說我在打夜工。
我捂著肚子勸她:姐,這地方太複雜了,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很多女人都是抱著賺錢輕鬆的想法,做了一段時間就迷失在這裡了,給別人當小三,被那些混混騙,有的甚至去當了……,姐,你聽我一句勸,這個班咱不上了,你要是缺錢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紅姐拉著我的手說:我聽你的,以後不來了,我只是陪他們喝點酒,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千萬別告訴路虎。
夜深了,風中的寒意慢慢侵蝕進來,紅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脫掉自己的西服披在她身上,準備攔一輛車送她回去,就在這時紅姐突然抱住我,就像宣洩般的痛哭起來,眼淚就像水花全部濺在我的襯衣上。
紅姐哭著說她也不想來這種地方,給成哥做手術治病花光了他們所有的錢,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隔三差五就有人過來要賬,路虎沒日沒夜的做事,兩個月瘦了二十斤,她擔心再這樣下去路虎也會被拖垮,成哥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前天又動手打了他,這些話她都憋在心裡不敢給別人說。
紅姐滿臉眼淚地說:我也不想來這種地方,我不是要當婊子。
霓虹燈下的街道空無一人,只剩寒風在呼嘯,廣州這種地方,又有誰會在乎年輕男女的哭泣?
(16)
路虎還是累倒了,先是發著高燒說胡話,又縮在被子里發抖,紅姐跑前跑後的換濕毛巾敷在他腦袋上,一直忙活到後半夜,路虎才清醒了點,勉強支撐著坐起來,說要去進這幾天要賣的東西。
紅姐說什麼也不讓他起來,撇著嘴說:你現在身體這麼弱,騎車不得出事啊?
路虎笑著說:沒事兒,我都好多了,進個貨算什麼,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了。
紅姐聽到這句話一哆嗦,成哥出事前也是說了這樣一番話,她撲上去把路虎抱住: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路虎要把紅姐推開,但吃了感冒藥的他頭重腳輕,手腳都像虛脫了般使不上力,路虎嘴巴發抖:姐,你別這樣,別這樣。
紅姐說:你聽姐的話,好好睡一覺,今兒咱們不開門,好不好?
路虎說:我聽你的,姐你把我鬆開,我有點喘不上氣。
紅姐這才意識到自己把路虎摟在懷裡,路虎的額頭都抵在她的下巴邊,他身上的男子味道撲面而來,連忙把路虎的腦袋放回到枕頭上,臉就像被開水淋過似的燙的血紅,紅姐又去換上一條濕毛巾,敷在路虎的額頭上,路虎緊緊閉著眼睛,彷彿在逃避著什麼。
路虎睡著後紅姐輕手輕腳的回到樓下的小房間,電視機靜止在滑台的界面上,紅姐在床邊找著遙控器,靠在床上的成哥突然睜開眼睛,把紅姐嚇得後退一步,但成哥這次沒有發火,他只是摸了摸紅姐的臉,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那個笑容紅姐非常熟悉,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成哥經常這樣對她笑。
(17)
第二天晚上,成哥主動要求要下床吃飯,三個人像過去一樣坐在桌子邊。
成哥對路虎說:虎子,今天不開工,你陪哥喝兩杯?
這是出事以來成哥第一次想喝酒,路虎非常開心,站起來要去隔壁小賣部買一瓶好酒,成哥卻說:花那錢幹嘛,就喝咱們平時喝的燒刀子。
紅姐也很開心,做上一大桌子好吃的,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成哥又用牙齒咬開另外一瓶,給紅姐倒上半杯:紅兒,今天你也喝點。
紅姐聽話的拿起杯子,把半杯酒一飲而盡,臉色立馬紅潤起來。
成哥笑了笑,又給路虎倒滿一杯,放在桌子上:虎子,這杯哥敬你,這段時間你辛苦,哥雖然整天躺在床上,也都看到了。
路虎說了句:嗨,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么。
說完像喝水一樣,兩口把杯子里的酒給喝完,成哥自己也喝上一杯,給兩個人都夾了幾片肉放進他們碗里。
吃完飯後紅姐要去洗碗,成哥卻按住她的手,他平靜地說:我有話要說,你們聽我講完,就算我是說瘋話,你們也不能打斷我。
路虎有點懵,說:啥事啊,整的神神叨叨的。
成哥點上一根煙,徐徐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紅兒,你嫁給我五年多了,一直沒過上好日子,帶著你東奔西竄的,也沒能混出個名堂,本來說著今年給你奔一套房子,現在我又成了個廢物,別說賺錢,就連吃喝拉撒都要讓人照顧,我這男人當的,真他媽……。前段時間我言語不好打你罵你,都是故意做的戲,我就想讓你離開我這個廢人,紅兒啊,你年紀還輕,不能把下半輩子都耗在我身上,我就是一個累贅,會把你給拖死的。
成哥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他丟掉手上的煙,拍了拍紅姐扶在輪椅上的手,又繼續說道:還有虎子,這段時間不分日夜的忙活,一個小伙累成什麼樣了,就是為了還哥欠下的那筆債。你小時候貪玩把房子燒了,你爹把你吊起來打,是我夜裡偷偷放你下來,你不想讀書要出去闖,我就想著你跟著我不會學壞,手把手的教你各種手藝,這些都是當哥的該做的,你不要有什麼報恩的想法。哥這輩子算是完了,但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紅姐偷偷抹了一把眼淚,路虎說:哥,你別說了。
成哥說:你讓我說完,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們倆都還年輕,不能被我這個累贅給拖累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想了個主意,你們看行不行,我先和紅兒離婚,你們把我送回東北,這個店還是交給你們打理,賺到錢了就在城裡買個房子,好好地在一起過,哥說這話絕對不是負氣話,你們在一起好好過,你們都還年輕,年紀也差不了太多,好日子在後頭呢……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哥打個電話,說說你們的情況,對哥就算有心了。
路虎紅姐沒料到成哥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兩個人都像木樁一樣杵在原地,成哥還是很平靜,左手握著路虎的手,右手握住紅姐的手,要把他倆的手放在一起。
路虎卻突然跪下了,一個接一個的響頭磕在水泥地板上,額頭上漸漸湧出血來,路虎只是重複著一句話:哥,我會帶你和姐過好日子,哥啊,我會帶你和姐過上好日子。
(18)
那天晚上,路虎從閣樓里搬了出去,去對面租了個最便宜的單間,他幹活越來越不要命了,白天給別人送快遞,晚上做燒烤生意,到了深夜還跑兩個小時黑車,也就是憑著他牛一樣精壯的身體,要是別人早就被累倒了。
賺到的錢他都交給紅姐,讓她給成哥買進口葯吃,也給自己買點衣裳吃的,紅姐這段時間憔悴了很多,跑黑車賺了三千多塊錢,路虎把錢偷偷塞到紅姐的外套口袋裡,第二天大早紅姐去出租房找到了路虎,紅姐說:你衣服都快臭了,拿過來我給你洗洗。
路虎說:不用,我待會兒揉巴揉巴就行了。
紅姐不由分說地把床邊的衣服都塞到桶里,用皮箍把頭髮高高紮起來,去過道上的水龍頭那裡洗衣服,看著紅姐利索的動作和纖細的腰肢,路虎心裡升上一股躁動,但馬上扭過頭去看牆上的舊報紙。
衣服晾好後紅姐說:午飯還是去我那裡吃,我給你做點好的,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路虎說:不用,我在外面隨便吃點就行了。
紅姐直直的看著路虎,小聲說出一句話:你是躲著你哥,還是在躲著我?
路虎沉默的低下頭,看著地上煙盒上的行行小字。
紅姐聲音越來越小:你哥昨晚又和我談了一次,他說,就算……就算咱倆好了,我們仨還是一家人,還是能互相照應,他……他要我來勸你搬回去住。
濕衣服上的水滴一滴滴打在過道的地板上,慢慢印成一個奇怪的圖案,陽光照在上面,居然在牆上折射出一道絢麗的光。
路虎說:姐,我知道你和哥是為我好,但我們不能這樣。
就在此時,底下的小吃街鬧哄哄一片,一些小販在大喊大叫,路虎的心劇烈地跳起來,連滾帶爬地往樓下跑去。
(19)
成哥死了。
他用削水果的尖刀刺穿了自己的喉嚨,血把整個屋子都染紅了,很難想像他求死的決心,他爬到閣樓上找到了那把尖刀,又爬回到自己的床邊,用刀割傷了自己的手指,在報紙上寫下遺書,然後靠在牆邊,將刀子刺向自己的喉嚨。
那份遺書只有三句話:不後悔,好好對你姐,好好活。
第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第二句話是給路虎的,第三句話,應該是送給紅姐的。
小吃街陷入喧嘩之中,很多人圍在小店門口,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打急救電話,路虎震耳欲聾的嚎哭聲遠遠傳出,它的慘痛和悲傷感染了很多人,她們都一齊跟著落淚。
(20)
兩個星期後,路虎和紅姐離開了廣州,是我送他們去的車站,路虎的頭髮都白了一片,無論誰見到,都不會相信他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我問他們,今後有什麼打算。
路虎疲倦地靠在座椅上:回家,先把我哥送回家。
路虎和紅姐的手緊緊牽在一起,他們彼此依偎,彷彿兩個在野外叢林被咬傷的食草動物,我把他們送進站,路虎和紅姐一齊抱住我,互道珍重,然後分別。
三個月後,那個燒烤店變成洗浴中心,有一些穿著旗袍露著大腿的年輕女孩站在門口,見我佇立在門口,露出笑臉給我打招呼:老闆,進來坐一會兒啊,我們今天開業酬賓,辦會員充一千送六百……
她們站立的地方正是成哥死去的地方,我眼眶一熱,連忙快步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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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每次想買什麼東西就去找我爸要錢,我爸肯定不給啊,我就使出自己的絕招——在我爸面前撒潑打滾。
滾得全身是灰,滿臉是泥,這時我爸就會妥協,給我錢買東西。
那天我想要個玩具車,他正好在糞坑邊上撈東西……
咳咳,很明顯,那天沒有買玩具車,實在是太遺憾了!
本故事純屬虛構
本故事純屬虛構
一個天才黑客最後含恨自盡,留下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不是一個「傷仲永」的故事,而是「仲永」被自己的才華所傷。
如果可以,他大概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小時候,聽爸爸的話戒掉自己的「網癮」。
1999 年 7 月 1 日這天,國際空間站 NASA 地面控制中心裡亂成了一鍋粥。
NASA 局長丹尼爾·戈爾丁直挺挺地站在一排忙碌的高級工程師背後,他臉上的皮肉綳到一起,眼神冷峻如刀。
「局長,俄羅斯航空航天局來電詢問空間站控制系統的異常原因。」
「馬歇爾太空飛行中心剛剛發來消息,確認空間站溫度、濕度控制模塊已經外泄,黑客隨時可能發動下一輪攻擊。」
「航空飛行部報告,正在篩查 NASA 所有計算機系統,一旦發現其他入侵會立即上報。」
戈爾丁紋絲不動,手心裡卻已經攥出濕汗。
不多久,一名主管前來報告,「這次入侵極為隱蔽,工程師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恐怕我們只能關閉系統。」
「你是不是在告訴我,NASA 已經喪失了對國際空間站溫度的控制權,只要黑客願意,他可以隨時讓我們的宇航員變成烤雞,或者一隻凍得硬邦邦的死魚?」戈爾丁目露凶光,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這些話。
沒人敢站出來接話茬。
戈爾丁感覺有些胸悶,他後退兩步坐到椅子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距離空間站載人計劃只有一年多的時間,臨門一腳前出這麼大的亂子,又沒人能幫他解決,其惱怒和失望可想而知。
他已經做好了引咎辭職的準備。
但戈爾丁仍然心有不甘,這個黑客到底是誰?他是怎麼攻破馬歇爾太空飛行中心的防護系統,又偷偷下載了可以控制國際空間站溫度和濕度模塊的軟體?他這麼乾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
「俄國人?還是中國人?」FBI 內部的爭論已經傳到了媒體上。
一些美國人猜這是蘇聯遺少乾的——蘇聯解體沒幾年,肯定有人看不慣他們的航天局跟美國合作。
更多的人把鍋甩給了中國——就在兩個月前,中國黑客向美國發動了大規模的網路入侵,還說這是對美國轟炸他們大使館的報復。
報紙上的流言讓 FBI 局長不勝其煩。
然而當他得知五角大樓的國防部也被黑客入侵後,他再沒一點兒瞎猜的念想。
FBI 拿到的資料上顯示,黑客在軍隊計算機路由器上安裝了一個後門程序,只要軍隊通過這個路由器傳送信息,黑客就能將它全部截獲。國防部內部的非正式口徑中,已有 20 多名軍隊高官的賬戶和密碼被竊,據說「這些賬戶和密碼可以下達發動軍事行動的命令」。
FBI 局長再也坐不住了:「通知各單位,全力偵破此案。」
雷聲大雨點小,兩個月後,他們仍然一無所獲,就連美國計算機應急小組的專家都打道回府了。
這天,負責案件的 FBI 在翻閱案件報告。就在此時,辦公室里電視上播放了一則新聞:
「一個來自邁阿密的 16 歲男孩最近成了明星。據 FBI 消息,這個男孩兒幫助他們抓獲了梅麗莎病毒製造者大衛·史密斯,準確來說,男孩只發了一封郵件,FBI 就在新澤西找到了大衛·史密斯的住處。因為他還沒成年,FBI 沒有公布男孩兒的真實姓名和住址,大家都叫他的網名 c0marde。」
負責此案的 FBI 組長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查一查誰負責梅麗莎的案子,我要這個男孩兒的地址和家庭電話。」。
FBI 內部的消息傳達仍然高效,他們當天晚上就拿到了男孩的基本資料:c0marde,本名喬納森·詹姆斯,1983 年 12 月出生於邁阿密,現在是當地一所高中的學生。
喬納森幫助 FBI 破案的經過也在附頁上:
梅麗莎病毒 1999 年 3 月 26 日在全美爆發,微軟、英特爾等公司紛紛中招。病毒很快傳遍全球,有近 300 家知名公司或政府機構的郵箱伺服器過載,大約 100 萬個電子郵件賬戶被中斷,一些地方的互聯網流量變得非常緩慢,企業無法正常辦公,他們不得不採取紙質文件或電話傳遞信息,有幾家企業為此還專門設立內部郵遞員。據估計,病毒爆發一周後造成了近 8000 萬美元的損失。此外,梅麗莎病毒還感染了國防部的郵件系統,好在保密信息並未外泄,五角大樓並沒有做出過多的反應。
FBI 幾天後收到一封來自 c0marde 的郵件。信中 c0marde 稱自己已經分析過這款病毒,並追根溯源到一個叫大衛·史密斯的人身上,他推測後者正是這款病毒的始作俑者,並向 FBI 提供了史密斯的 IP 地址和住址。4 月 1 日,FBI 在新澤西抓獲史密斯,並發現大量犯罪證據。
僅用 5 天就幫助 FBI 破獲一起驚天病毒大案!這位組長彷彿看到紙上寫著《聖經》里的那句話——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就是他了,FBI 第一次看到曙光,他們認定高中生喬納森·詹姆斯是個電腦天才,也會是拯救這個案子的天使。
「你去準備一下,今天晚上我們就動身。」組長一刻也不想等。
「去哪兒?」手下有些摸不著頭腦。
「去邁阿密的沙灘衝浪!」
二、
FBI 沒有猜錯,喬納森·詹姆斯的確是個電腦天才,但也是一個讓父母頭疼的問題男孩。
喬納森的父親羅伯特·詹姆斯至今後悔那次買電腦的決定。他記得那大概是 1989 年聖誕節,兒子只有 6 歲。為了哄他開心,父親特地買了台電腦給他做聖誕禮物。
誰曾想喬納森一見鍾情,並在此後一發不可收拾。只要不上學,喬納森就窩在房間里玩電腦,鼓搗那些父母看不懂的東西,有時候甚至飯也顧不上吃。
有一天,老師告訴羅伯特,孩子上課經常犯困,而且明顯心不在焉。這位父親終於意識道自己當年送出去的不是禮物,而是洪水猛獸。此後,他與妻子經常吵架,幾乎每次都是因為喬納森玩電腦的事。
母親疼愛兒子,自然凡事都依著他。但羅伯特擔心孩子再這樣玩下去會成個廢人。在兒子 13 歲那年,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替兒子戒除網癮。
像大多數父親一樣,羅伯特只會來硬的。他趁喬納森上學時,偷偷溜進兒子的房間,把電腦搬走並藏了起來。
那天喬納森回家發現不見了電腦,不出意料地失控了。他衝破父母的阻攔,奪門而出。在電話里,喬納森沒給出任何妥協的餘地,除非把電腦還回來,否則我永遠不回家。
兒子的性格父親當然清楚,喬納森從小就倔強執拗,在商場里看中了某個玩具,能蹲上半個小時,直到父親掏腰包。
從此之後,父母再也沒動過喬納森的電腦。
父母的妥協換來的是喬納森黑客技術的野蠻生長。喬納森要回電腦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電腦系統由 windows 換成了 linux。這是一種自由和開放源代碼的類 UNIX 操作系統,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完全不受任何限制。也是黑客的首選系統。
打這兒開始,喬納森開啟了人生中另一扇門。
在網路世界,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酷炫的網名。喬納森從一部講蘇德戰爭的電影中找到靈感,給自己取了「c0marde」這個名字——只要將其中的數字「0」替換成字母「o」,它就是「同志」的意思。
喬納森用這個網名出入各大技術論壇,照著大神公布的教程,一步步地破解計算機系統。
時光荏苒,沒有人知道,在佛羅里達半島南端的一處房間里,一個技術幼宅已經蓄勢待發。
1998 年暑假前後的某一天,邁阿密戴德高中的一位老師拿到了班裡學生的成績單。細心的老師發現班上幾個學生的成績出現了異常:平時學習一塌糊塗的幾個人似乎都發揮出了超常水準,吊車尾們幾乎門門都考了 A。
這幾個人真的是烏鴉變鳳凰了?除了上帝顯靈,老師再想不出別的原因。
果然,在查詢試卷和手寫記錄後,她發現上帝沒有顯靈。就拿其中一個學生喬納森·詹姆斯來說,成績除了 C 就是 D,沒有意外。
「麻煩你們敲鍵盤的時候把眼鏡擦一擦。」老師想當然地把責任推給了負責系統錄入的人。
她當然不知道真正的「元兇」正是自己的學生喬納森·詹姆斯,其他人只是他釋放的煙霧彈而已。在入侵學校後,他得意地在黑客圈裡炫耀戰果,「嘿,看吧,我的功課門門都是 A」。
滿屏的誇讚讓喬納森有些飄飄然。開心上頭的詹姆斯幾乎沒有遲疑就答應了一位網友的請求——幫我也改一改成績。
幾天後,喬納森入侵了邁阿密的 BellSouth 學校,在教務系統改動幾處成績後,他再一次功成身退。
「好玩」,喬納森事後回味時總是會發出這聲感嘆,他的內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個貪玩的大男孩覺得自己掌握了一把進入網路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鑰匙,只要願意,他幾乎可以在網路上做任何事。
協助 FBI 抓獲大衛·史密斯也不過是喬納森的一次牛刀小試。只有喬納森的家人知道,喬納森的動機是因為賭氣。
時間回到 1999 年 3 月 26 日,梅麗莎病毒大規模爆發的當天。
剛做好晚飯的羅伯特正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自從妻子被查出患有乳腺癌,這個男人每天都會提前回家做飯。他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後,讓小女兒特莎把哥哥和媽媽都叫下來吃飯。
電視上的一則新聞吸引了喬納森的目光,接著全家人都朝電視看去——那正是有關梅麗莎病毒的報道,除了披露梅麗莎病毒帶來的影響,媒體還不忘挖苦警方和計算機專家的無能。
「喬納森,你能找到他嗎?」妹妹特莎想逗一逗哥哥,「你不是黑客嗎?」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喬納森幾乎每天都要跟妹妹拌幾句嘴。
「因為你看起來就像個壞蛋,只有壞蛋才能抓住壞蛋!」特莎哈哈大笑。
喬納森把餐盤裡的一塊肉甩到了妹妹的盤子里,「現在壞蛋不想吃這塊肉,你幫我吃了。」
坐在一旁的母親會心一笑,「喬納森,記得耶穌怎麼叫我們幫助別人的嗎?」
喬納森和特莎停止了打鬧。
「你們要給人,就必有給你們的。」喬納森低著頭念出了這句經文。母親自從生病後每天都會祈禱,教堂也常去,喬納森自然耳濡目染。
「對,如果你能夠幫助別人,不要問為什麼,神自然會告訴你原因。」
喬納森狠狠地點了點頭。晚飯結束時,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幫警方找出梅麗莎病毒的幕後黑手。
接下來的兩天正好是周末,喬納森沒有邁出過房門一步。他坐在電腦前幾乎紋絲不動,手指左右騰挪,各種代碼在屏幕上飛速閃現。偶爾他也會被難住,但只要喝口水,他又能茅塞頓開,重新披掛上陣。
星期一早上,父親開車送兄妹倆上學。下車前,他得意地告訴妹妹,「我已經快抓住他了」。
特莎當然不相信,她沖喬納森做了個鬼臉,「吹牛」。
父親也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玩笑,他沒有在意,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一周後,他接到 FBI 打來的電話時仍然不相信兒子做到了。直到幾名 FBI 上門親口告知這個消息,他才如夢初醒。
「喬納森,我為你驕傲,我們都為你驕傲。」
三、
再把時間拉回到 NASA 和國防部被黑客入侵的案件,負責這兩個項目的 FBI 在發現喬納森這個電腦天才後,興緻勃勃地趕往喬納森家,卻萬萬沒料到自己會吃閉門羹,他們一度認為喬納森是這個案子唯一的希望。
但他們打錯了如意算盤。
那天,FBI 在清晨登門,沒等說明來由,更別說見到喬納森了,他們就被羅伯特趕了出去。
從 FBI 的角度來看,喬納森曾經主動出手,幫助 FBI 抓住了製造梅麗莎病毒的黑客。他們想不明白,這一次喬納森怎麼會態度 180 度大轉彎,如此強硬地拒絕協助 FBI ?
但如果站在喬納森父親的角度來說,拒絕跟 FBI 合作簡直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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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線上幽靈出沒:頂級黑客故事集
提燈夜行 我是提燈夜行,圖書策劃人,八年自由撰稿人,也是「偏僻」歷史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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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電視里經常放一些有關於愛情的東西,這些內容對於那時還迷戀奧特曼與芭比娃娃的我們來說,其危險程度不亞於披著花哨外衣的洪水猛獸。
「人是經不住誘惑的」這話是真理,不然夏娃與亞當不會偷吃那顆蘋果,潘多拉也不會手賤的打開魔盒。
當我扭扭捏捏的看完《還珠格格》還有《情深深雨蒙蒙》這種散發著反人類氣息的狗血電視劇後,我的精神殿堂突然就崩塌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就這樣被一個名叫瓊瑤的彪悍女人給一腳踹開了。
自那以後,我就開始對那些胸脯平平只能憑著臉蛋與聲音來告訴別人自己是女孩的雌性生物,產生了一種很複雜的情感
這種感覺很複雜,好奇中又帶著那麼一點點躍躍欲試。
她們是可以親的嗎?什麼滋味?女孩子的嘴是甜的不成?可是她們看起來跟我們男孩子一樣呀!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當我與一個跟我一樣擦不凈鼻涕的傢伙說了我的疑惑後。
他就很積極的給我解惑了,一雙小手插在袖子里顯得特正經的告訴我: 女孩子跟我們不一樣,有區別的,媽媽是女人,爸爸是男人……
聽完後,我還是不是很懂,但我知道了男女有別,男孩就應該要離女孩遠一點,免得招人閑話。
從那天開始我就跟樓上那個喜歡穿花裙子的女孩保持距離了,不再跟她一起玩,也不再借她的小滑板車。她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突然跟她疏遠,但她還是會纏著我,跟我一起去上學。
「肖x,你不許不理我!」她跟在後面小跑著想要追上走在前面的我,大大的書包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的屁股上。
「…薑茶茶(化名)!誰讓你天天吃那麼多,你看你都跑不動了!」我回頭看著這個胖乎乎的小女孩鄙視道。
「哪有!再說我胖,我就不給零花錢你了!」
唉,終究不可能保持距離,誰讓我吃軟飯。
時間像頑皮的孩子在玻璃窗上哈的一口氣,玻璃上那一層朦朧你還沒反應過來,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轉眼我已經初中了,該懂的不該懂的都已經懂了個差不多。
這是一個一不小心碰了一下異性的手就會臉紅心跳一整天的年紀。
「喂!知道f4嗎?」她跟小學生一樣,一蹦一跳的跑我旁邊,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著明星八卦。
「不知道。」我隨意的回了一句,其實我知道F4,也知道裡面有個叫言承旭的是很多花痴的夢中情人,甚至還看見女同桌偷偷親著貼在本子上的F4貼紙。
「哇!真老土,F4都不知道!都不想理你這個土老帽了。」她發出誇張的聲音,嘲諷著與時代脫節的我。
嗯,不知道當年那個喜歡F4的她,如今是不是依舊喜歡著F4。記得我跟她說過我喜歡劉德華,她還笑話過我,說劉德華不火也沒有F4帥,如今將近20年過去了,劉德華還是那個劉德華,F4卻跟她貼在我書桌上的那張貼紙一樣,早已隨著歲月的流逝,模糊不清了……
…………
那時我是真的覺得後面這個嘰嘰喳喳的妮子很煩,一點也不可愛。
是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
她以前很乖,不管怎麼欺負她,捉弄她,她都不生氣,還會跑到我家找我玩。
現在這小妮子變的敏感,強勢,啰嗦……
這是生物課上提到過的女大十八變嗎?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半年後,我初三了。
當我走進新教室時,看著教室里陌生的新同學時,我有些激動, 新環境總能讓男孩們感到興奮。
「你,去那裡坐著。」班主任指著下面空著的位子,對我說道。
看了一眼新班主任,很年輕,可能還不到四十,可能是看久了初二那個滿頭白髮,蒼老威嚴的班主任吧,眼前這個老師的形象讓我有些不適應。
走到老師安排的座位放下書包,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同桌,那個住我樓上的女孩,薑茶茶。
她此時也剛好轉過了腦袋,正笑嘻嘻的看著我。
見鬼了,怎麼跟她成同桌了?
「你好哇!肖x同學~」十五歲的她有一張乾淨清秀的臉,笑起來會眯起大眼睛,像夏天的彎月亮。
怪可愛的……
……
老師在上面介紹著自己,介紹著初三的課程,啰哩巴嗦一大堆陳腔濫調,我聽的昏昏欲睡。
聽著聽著我就感覺旁邊太安靜了,這不是她的風格!
一扭頭我就發現這妮子果然又開始不安分了,她拿出一個貼著明星貼紙的小本子在上面認真的畫著什麼,仔細一看上面畫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小人兒,從小人兒的衣服與髮型可以推測出這畫的是我。
「看,像不像你?」她指著那個小人對我說。
我翻了個翻白眼:「不像,丑不啦嘰的!」
她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拿起橡皮擦作勢就要擦掉那小人兒。
「但我喜歡呀。」說著她又把拿起的橡皮放下,對我調皮的揚了揚小本子。
……
傍晚的街道比白天多了一份少有的寧靜,像上世紀的黑白啞劇。
轉眼初三這根蠟燭已經燃燒見底了,我們將要畢業。
我走在那個年代不喧嘩不擁擠的街上,走在薑茶茶的前面,仰著臉欣賞著沿街的路燈,後面的薑茶茶忽然對我喊了句:「哎!肖x,你喜歡我吧!」走在前面的我突然聽到這話差點沒摔一跟頭,轉過身有些震驚的看著她。
她沒有去看我的眼睛,低著頭,讓我看不清她的臉:「別這樣看著我,我沒瘋。」
「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說啊!」她像一隻發瘋的小母貓,突然對著我大聲吼道。
我有點嚇到了,張了張嘴,我還是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也沒等我,自顧自的說著:「以前小,不懂,那時我以為我們那純粹是朋友之間的情誼,可現在我已經說服不了自己。」
她抬起頭,看著不知所措的我問道:「怎麼辦?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敢表白,不是怕被拒絕,而是不敢去嘗試,我怕分手,怕傷害了彼此。
我們還那麼小,未來的路太過漫長,我不敢去保證我們一定能走到最後,或者說我不相信初戀。
我不知道,多年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
的確,後來我的生活中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與她相關的消息,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我腦海里都沒有浮起起她的名字,不經意間,我們彷彿真的已經漸行漸遠……
那個十多歲的女孩,那個陪著幼稚少年聊天,寫作業,吵架,扭打的女孩,那個在我心湖裡投下了一顆石子卻又消失不見的女孩。
我對她的感情一直很複雜,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滋味,直到多年後我在某處看到一句話,很喜歡,感同身受。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要怎樣才算恰如其份?
……
那天,跟薑茶茶在家門口分開後,我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爸媽也沒有發現自己兒子的異樣。
我癱在床上,晚上發生的一幕幕衝擊著我的腦海,腦袋像被人當足球踢了一腳一樣,發懵發痛。
那天我睡的很晚,看著床頭的鬧鐘一點點的轉,我希望它走慢一點,因為我不知道天亮後,該怎麼去面對她。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晃了晃腦袋,我終於關燈睡覺了。
典型的鴕鳥心態。
只是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又浮出那一張掛著眼淚的臉……
……
幾個月後。
「喂!肖x!」薑茶茶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站在教室門口,使勁的朝我揮手打招呼。
坐在座位上跟同學聊天的我愣了一下 :「茶茶?」
「那個,你找來了?」 我走到教室外,看著蹲在走廊邊上的她,摸了摸鼻子略帶尷尬的問道。
她站起來後對我得意一笑:「驚不驚喜?」她又左右看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對我道:「怎麼樣?像本姑娘這麼漂亮的人特意來看你,是不是覺得特有面兒?嘿嘿……」
夏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散發金色的柔光,很好看。
我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有面兒!
「這裡沒有我這麼漂亮的姑娘陪你,會不會很想我?」她從書包里拿出裝滿零食的袋子給我,全是我喜歡吃的。
「肉麻。」我接過袋子笑了笑,本想揉揉她的腦袋,卻又下不去手,只能掩飾性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年我跟她已經不在一個學校了……
見她依然笑的沒心沒肺後,我心裡鬆了口氣,真的很害怕我們的關係會變的很奇怪……
我們這個年紀,怎能承擔一句沉甸甸的「喜歡」?
三年後……
我還是跟她保持著聯繫,去某大學報名的前一天,同學們聚了聚,大家的心情很複雜,興奮中夾雜著惆悵,感慨著,懷念著,哭著笑著,那時大家的感情都挺純粹,哭與笑都純粹。
大學裡我晚上會偷偷在寢室給她打電話,白天我會調戲班裡的漂亮姑娘,特殊的環境讓我學會了抽煙,也變的比以前圓滑。
可能是沒有誰再約束我,也可能是不怕帶壞了誰。
那年我跟一個很有文藝氣息的女孩走在一起了,我喜歡她。
我不知道此時的薑茶茶在公交車上認識了一個比我優秀一百倍的男孩,也不知道那個男孩是怎樣瘋狂的追求她。
我迷失在大學這個神奇的地方,像30年代初的大家少爺迷失在煙館一樣,自甘墮落,得過且過。
就這樣,慢慢的我跟茶茶斷了聯繫,有關與她的消息自此變成了某些人嘴裡的隻言片語。
沒多久,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她笑著對我說沒關係,起碼我們彼此這段時間過的很開心。
挽著我的手她帶著我在學校旁的街上走著。
「再請我吃頓飯吧,分手飯。」她忽然看著我說。
「你想吃點什麼?」我問她。
她指著前面不遠處的「沙縣小吃」道:「吃這個吧,以前經常一個人來,今天有人陪了。」
走進飯店,我們選個偏僻靠牆的地方坐下,她問道:「還是捨不得我?」
我搖頭:「說沒有那是騙人的。」
服務員走了過來,問我們要吃什麼。
我要了兩碗蔥油麵,加兩瓶可樂。
「……」
很快,服務員端來了面,說了句:「慢用。」
我拿出一雙筷子送到她面前,「吃吧,冷了不好吃。」
她接過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我坐在哪裡看著她紅著眼睛吃面,吃著吃著她哭了,最後嗆的淚流滿面……
我奪過她的碗:「別吃了。」
她流著眼淚跟我說:「這家的面好辣。」
…………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並不能長達一生,即使血親也是如此,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風雪走一程,那麼請你在緣分盡時,體面地分手,從此陌路。
最終,我還是沒有留住那個心裡裝著蝴蝶與滄海的女孩。
去年2月2號,她結婚了,嫁給了一個會計。我很開心,但沒去。
……
畢業後,我去武漢做了一個銷售,兩後我又去了上海,變成了一個背著雙肩背包,拖著行李箱在全國奔波的倒爺。
我離她越來越遠,可能是離開她時間長了,心理有點變態的緣故。
有時候時候我會忽然想起了某個熱情似火的女孩,想起陪我做作業,陪我吃飯,買衣服,上補習班,吃宵夜的丫頭,想起很多很多,最後我想起了15歲那年的某個晚上,那個在路燈下哭著說喜歡我的小女孩。
2016年,我27歲。
「肖x?」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孩驚喜的看著我,旁邊還有一輛駕校的車,教練正靠在椅子上抽煙,一臉的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逍遙姿態。
「茶茶?好巧啊,我回來學學車。」看著這個明顯比往日成熟的女孩,我有些恍惚。
「回老家也不跟我說一聲,瞧不起人啊!」她眼睛眨了眨,一臉的玩味。
「這不是聽說你忙嘛,不好打擾你。」我雙手插在口袋裡,腳有些不安分的踢著石子,再次見面不知道怎麼得有些拘束,可能是大家都懂事了,也可能是欲拒還迎的矯情。
她找了個草坪坐了下去,喝了口可樂:「這些年有沒有再找一個人?還是單身啊?」
我坐在她身邊有些落寞:「一個人挺好,之前在武漢認識一個姑娘,挺喜歡,後來又分了。」
「你呀,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她拔了拔臉頰邊的頭髮,眼睛看著前面,輕聲道。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第二天,我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家。
這車,還是有機會再學吧。
那年,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是那個在公交車上認識的傻小子,兩個人準備結婚。
有時候我會做夢,夢裡我站在某條街的路燈下。
「你呢?喜歡我嗎?」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