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鬼壓牀啥的。


中午喫飯的時候,孫大美女孫俏忽然來到店裡找我。也不知道她從哪裡過來,居然穿著一身深V款的黑色毛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白花花地讓李旬險些看直了眼。

她一進來就衝上來挽著我的手臂,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大客人,只需要簡單做做法驅邪凈化,錢就輕鬆入袋。

我還以為她去用美色勾搭上了什麼權利人物,連忙問她是怎麼回事,結果沒想到,她口中的「大客人」,只是附近城市的一個老闆。

這位老闆名叫佟松明,是孫俏的朋友,四十五歲,在附近的城市開了一個廠,據孫俏所說,收益還挺不錯。

而之所以要找人做驅邪法事,是因為在大約兩周前,他們廠裏的一位男員工,在晚上加班的時,以極為詭異的方式死在廠的一個辦公室裏。

聽到這裡,我感興趣地問道:「詭異?有多詭異?」

孫俏頓了頓,似乎在回想,隔了一會兒才說道:「據說是被發現的時候,全身赤裸著,臉上、身上全是血,還有很多血痕、血孔,手上抓著一個起釘器。我聽佟老闆說,好像是那人自己用起釘器把自己弄成那樣的。」

「那找我去是調查這個死者是不是因為撞邪了才那樣做?」我問道。

孫俏撇了撇嘴,回道:「纔不是呢,他才沒那麼好心,再說,其實死者家裡那邊已經請過先生了,據說是因為前段時間去參加了一場追悼會,在殯儀館被東西跟上了才會這樣,死之前的幾天精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我點了點頭,殯儀館這種地方,除了極重的陰氣之外,怨氣也是很重。雖說生老病死是人生,但世上又能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對死亡?

更何況,被送到那裡的死者,除了病死的之外,還有很多是橫死、慘死甚至是含冤而死。在這種陰氣怨氣重的地方,除了冤魂厲鬼,還容易吸引一些好陰氣的邪祟滯留,多有怪異。

體質不好的人,去了那種地方後,容易被陰氣影響,輕則倒黴,重則大病,甚至慘死。

那位男員工估計就是去參加追悼會的時候,被厲害的邪祟纏上,又沒有及時找人處理,所以釀成大禍,丟了性命。

不過,這也沒我什麼事了啊?於是,我問孫俏,「既然死者那邊已經找了先生處理了,那還讓我去幹嘛?」

孫俏左手挽著我的手臂,右手舉著纖纖玉指在我腦門上一戳,笑著說道:「曇哥哥,你最近怎麼變笨了啊。那人的家裡是做過法事了,但是廠裏沒有啊,其他員工總覺得晦氣,都沒人肯去那個辦公室了。」

「哦,我懂了,所以,我就過去耍幾個把式,把辦公室凈化了就行了?」我說道。

要真像孫俏說的那樣,倒不失為一個好差事,至少不危險啊。於是,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孫俏把佟老闆的電話和他工廠的地址給我,讓我們互相聯繫,約好時間後,帶好工具,直接過去就行。

當時的我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樁原以為輕鬆的差事,差點成為了我的絕命之旅。

事情說完後,孫俏用一種邀功的眼神看著我,說:「曇哥哥,你要怎麼報答我呀?」

我連忙笑道:「多謝我們的孫大美女了,前幾天剛買了一些好茶葉,清熱解毒、美容養顏,最適合你這種大美女了,我馬上泡給你喝。」

說完準備上樓拿茶葉,才剛邁了一步,孫俏就將我一把拉了回去,「茶,我那兒也有…….我想你還是……以身相許吧,來,我們速戰速決。」

說完後,孫俏飛快地拉著我往二樓走去,我吞了口口水,大白天的,要不要搞這麼刺激?

上樓前我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的李旬,他也是目瞪狗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二樓,「哎呀、哎呀,好燙,好燙~ 你輕點兒啊。」孫俏扭動著身體喊道,那聲音酥麻得我恨不得馬上堵上她的嘴。

「你別亂動,乖乖躺好,一會就好了。」我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用水澆滅了艾條。

看著小牀上的孫俏,我皺著眉說道:「我說,你這屬於虛寒,平時還是多注意保暖吧,現在天氣還沒開始轉熱呢,就穿短裙,這是要美不要命了。」

孫俏顯然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眨了眨眼睛,扁嘴說道:「還不是因為愛美嘛,其實我也不覺得很冷,感覺還好啊…… 」

我瞥了她一眼,說道:「古書有云: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小姑娘,平時還是要注意保健。算了,反正你也改不了,我教你一個方法吧。」

孫俏看著我說:「什麼方法?難不成是雙修?哎呀,你好壞壞啊。」

我白了她一眼,「這種方法主要是保健作用,你去買盒艾條,要好一點的,平時沒事在家看電影、敷面膜的時候,艾條灸關元、食竇、氣海、中脘這幾個穴位。」

「這種方法被稱為保命要訣,醫書上說了,『人於無病時,常灸關元、氣海、命關、中骯,……雖未得長生,亦可保百餘年壽矣』。你回去試試吧,能不能活到百歲不知道,至少能對你現在的情況有所改善。」

送走孫俏,我準備給佟老闆打電話。一轉身就看到李旬滿臉通紅,一臉氣不過的樣子,看著我的眼神還帶了些許鄙視。

見我望過去,他哼了一聲,忿忿不平地說道:「沒想到你這麼變態,還好色,哼,我真的是…….你真的是夠了!」

「什麼鬼,她是身體不舒服,讓我給她艾灸。我說你身為一個和尚,思想怎麼能這麼齷齪呢?」我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給佟老闆打電話去了。

向佟老闆介紹了身份後,他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後天下午能過來嗎?」

就這樣,我和佟老闆約好後天中午過去做法驅邪。和李旬說了後天出差的時候,就上樓研究我的新葯去了。

第二天晚上大約十點多快十一點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佟老闆的電話。電話中,他完全沒有了上次的淡定,語氣有些著急,問我明天能不能早點到。

那時我的票已經買好了,如無意外,應該是下午兩點半這樣可以到達目的地車站。那時不是春運暑假,要改時間的話,票應該還是有的,只是,為何他忽然這麼著急讓我過去?

當我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佟老闆那邊有些支支吾吾,只說是廠裏發生了一些怪事,現在人心惶惶,讓我最好能儘快過去,去到了再面談。

這時,我才開始意識到,佟老闆這件事,有蹊蹺。

在我們這一行,最不喜遇上隱瞞的客人,事主或者說是事主的親友,對事件是否隱瞞,幾乎決定了我們處理這件事所花時間的長短,以及處理這件事中遇到的危險大小。

我聽佟老闆的語氣很著急,而且答應了等我過去後馬上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就答應了儘早趕過去。

掛斷電話前,他還明示暗示了幾次,讓我帶齊工具。我雙眼一暗,看來,這事情沒孫俏說的那麼簡單啊。

但既然當時已經應下了,也只能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我把原來訂好的票退了,重買了最早的一個班次,連夜收拾好行李、工具,調好鬧鐘才睡下。

下車後,佟老闆已經在車站外面等著我,接我去喫午飯。他看到我的時候,楞了一下,嘀咕了一句:「這麼年輕啊…….」

喫飯的過程中,從佟老闆口中得知,他之所以這麼著急把我叫來,是因為昨天晚上廠裏又死了一個女員工,而且被發現的時候,死相極慘。

我皺了皺眉,居然又出人命了?難道是之前出事的那位男員工的家裡人,請的先生並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好?

這時,佟老闆拿出手機,點出一張圖片給我看。上面居然是新死者死亡現場的照片。

這可是對死者大不敬啊,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佟老闆,心想,孫俏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最基本的尊重和禮貌都不懂,就不怕惹上晦氣?

別說死者死亡時是那樣,就算是衣冠整齊的,也不能拍吧。沒錯,照片上的女死者是渾身赤裸的。

她正面朝上,呈大字型倒在地上,雙目瞪圓,死不瞑目。皮膚上都是血,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

最可怕的是她的臉,鈍傷口左右兩邊的臉頰,甚至鼻子上都有。這時,佟老闆把手機遞給我,他的表情有些害怕,眼神中帶著畏縮,不敢看向手機。

「發現屍體之後我的員工就馬上報了警,後來我趕到現場,好像聽到在偵查的警官說,死者的臉有問題,說是上面有什麼符號的。不過我也沒敢細看。」佟老闆說道。

符號?我聽完後,將圖片放大,集中在她的臉上。她的臉上都是血,有些傷口外面還有被帶出來的肉,幾乎看不清她原來的面目。

但通過血色的深淺,勉強可以看出,她的臉上的傷痕,似乎是一串數字,因為像素問題,看不太清楚,只能模糊分辨出是很可能是62開頭的一串數字。

把照片放回正常大小,可以發現她的手上,抓著一支染滿了血的黑色啫喱筆筆,普通辦公用的那種。

她身下的地面也被染上了大片的血跡,從照片上看,那些血看上去都已經有些黑紅,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

這樣看來,兇案發生時,有兩種可能,一種,死者真的中邪了,被某種詭異的不詳力量控制,做出了這種可怕的自殘的舉動。

至於第二種,就容易解釋很多了,人為的兇殺案,兇手對死者有著極深的仇恨,或者是某種精神、心裡有問題的變態。

這時,我忽然想到:「屍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那裡廠裏還有其他人嗎?照說身上那麼多傷痕,死者死之前肯定遭受了極大的痛苦,難道就沒人聽到慘叫?」

根據手機上的照片,死者身上的傷口呈現外翻狀態,而且傷口上血很多。一般來說,生前挨刀的話,血流流動,傷口呈現紅色,但如果是死後挨刀,則不會外翻,同時血流凝固。

所以我猜測,她身上的傷口,都是在生前造成的。滿身的傷口,流了這麼多血,得多痛啊,怎麼可能不叫?

佟老闆看了我一眼,說:「警察當時也是這麼問的,可當時在場的員工,都說沒聽到,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倒在血泊中死了,這個工廠裡面的監控可以作證。」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想,但同時也引起了我的極大的好奇。我讓佟老闆和我詳細說說第一次出事時的情況。

隨著佟老闆敘述的深入,整個事情原本的真面目才終於慢慢地展現在我面前。

之前出事的男員工叫關健雄,是廠裡面的工人。前段時間佟老闆接了一個大單子,為了趕進度,所以安排了工廠裡面的一些員工加班,關健雄就是其中一個。

關健雄平時是挺踏實能幹的人,但是自從參加完他大姨的喪禮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很沒有精神,十分憔悴,而且在工作中還失誤了好幾次。

安排人員加班是為了趕進度,但要是產生了失誤,那可是會耽誤進程的,因此當時他們已經想讓他回去休息,安排其他人加班。

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說,人就出事了。一般加班並不是不會加通宵,只是讓他們喫完晚飯後繼續回去工作,直到晚上11點半。

與關健雄同宿舍的其他人並沒有去加班,而且11點這樣就睡下了,並未直到他一夜未歸,直到早上有人推開了那扇辦公室的門。

關健雄渾身赤裸,身上、臉上全是血跡,大字型地躺在地上。與照片上的女員工死狀極為相似。

他的衣服被扔在辦公室的角落,衣服上並沒有血跡。根據警方的調查,他身上被起釘器的尖頭劃出了很多長方形的傷口,方格裡面被劃上不同的數字。

又是數字?難道這兩期案件和數字有關?從現在得知的線索來看,兩名員工的死,似乎和靈異拉不上什麼關係,更像是有人蓄意以這樣的方式將他們殺害。

根據調查結果顯示,關健雄死亡時間是在凌晨2點多,那時候工人們都回去休息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辦公室。

根據和他一起加班的一個員工所說,當天加班結束後,關健雄已經一臉疲憊,整個人狀態很不好,看上去隨時要倒似的。

他們叫他趕緊回去休息,他卻說還要列印一點東西,列印完馬上回去。未曾想,他就這樣死在了辦公室裏。

關健雄的案子警方已經接手,可佟老闆經過多方打聽後,得知警方那邊的調查也陷入了困境。

關健雄的身上多處割傷,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兇器應該就是他手上的起釘器。

根據起釘器上面的指紋進行排查,卻發現上面有指紋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工廠裡面的攝像頭,也沒拍到在關健雄之後,有人進過那間辦公室。

關健雄的死,還能說是因為去殯儀館惹上了東西,工廠的員工雖然害怕,但也未至於要離開,找個先生過來做法驅邪,安慰一下他們,過段時間也就淡忘了。

但女員工小翠的死,一下就把工廠推上了風口浪尖。因為小翠在出事之前,精神各方面都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兩名員工,以極其相似的死狀死在同一個辦公室,而且兩單案子之間,相差的時間不到一個月。

更可怕的是,現在各種線索都指向死者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的。現在廠裏可謂是人心惶惶,一來覺得晦氣,二來也是怕死啊。

廠裡面謠言滿天飛,有人說是關健雄死後陰魂不散,尋找替身;甚至還有人說是佟老闆得罪了人,廠裡面被下了詛咒等等……現在,已經有一大批人提出要走。

在工廠打工,只要不是技術類的工作,並沒有什麼嚴格的要求,所以穩定性也不強,根據佟老闆所知,另外兩家工廠在得知他們廠出事後,已經來他們廠附近貼起了招工啟事。

佟老闆原本請我過來,只是想要讓我做法驅邪,能不能驅邪、有沒有效果他都不在意,要的只是穩定員工的心。

但現在又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相似的死法,極慘的死相。一方面他也希望警方能夠破案,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裡也有所懷疑,是不是真的像員工說的那樣,是關健雄在找替代。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提出喫完飯去廠裏查看,佟老闆自然是說好。他選的這家餐廳味道很不錯,我們兩個人,他點了6個菜。

本著不能暴殄天物、浪費糧食的心態,在說完事後,我開始對付起桌上的菜餚,可見佟老闆幾乎沒怎麼喫,一直在抽煙,我問道:「佟老闆,你怎麼不喫啊?這裡的菜還不錯啊。」

我見佟老闆的嘴角抽了抽,臉色不太好,搖頭說道:「我早餐喫太飽了,不太餓,你喫、你喫……」

說完後,他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機。我頓時明白過來,是因為看了那張照片吧。

看在這頓飯的面子上,我問了他一句:「佟老闆,問你個事,你手機上面的照片,是你拍的嗎?」

佟老闆馬上搖頭擺手,皺著眉往餐碟上吐了一口口水,才說道:「不是不是,這麼噁心的東西,我怎麼會拍。這個是我們廠的一個經理拍的,我這不想到你來了,讓他發給我一份,想給你研究研究…….」

我在心中冷哼一聲,說什麼給我研究,我又不是警察,擺明就是想用那照片試探我、嚇我的吧?

狠狠喫幾口菜後,我的氣才下了一點,說道:「佟老闆,不管你的意圖如何,但拍這種照片,是對死者的極為不尊重。小翠這種死法,屬於橫死,極可能會有怨氣而彌留人間,要是因為這張照片,讓它和你,或者是拍攝者產生了感應,那可是得不償失。」

佟老闆聽後,臉色大變,忙說道:「可這不是我拍的,她的死也和我沒關係啊。我現在刪了它?我馬上刪掉。」

我看了他一眼,從包裏拿出幾個驅邪香和安魂香,遞給他,淡淡說道:「如果這幾天覺得有什麼不舒服或者聽到奇怪聲音或者看到什麼,就把這個點上,睡覺的時候也可以點上一顆,有安魂辟邪的功效。」

佟老闆接過我手上的塔香放好,此時我也喫得差不多了,佟老闆叫來服務員打包,我們就向工廠出發。

工廠的位置是在當地的一個鎮上,那算是一個工業鎮,開了不少工廠。佟老闆的工廠佔地面積還算挺大,共有幾個廠區。原本,他還計劃著再弄一個新工廠,加大產能。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可能得先擱淺了。

距離工廠進門處不到100米的位置,有兩棟前後並排的小高樓。佟老闆說,那就是他們員工的宿舍。

我忙問:「關健雄和小翠生前是住在哪個宿舍?」

「他們都住在後面那一棟,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吧。」佟老闆說道。

關健雄的宿舍四樓405,工廠的宿舍和初高中的宿舍差不多,樓梯上去後,左右是走廊,兩邊各有4間宿舍。

關健雄的宿舍在4樓上完樓梯左轉第一件,此時宿舍沒有人,佟老闆打了個電話,讓人過來開門。

在門口等著的時候,我拿出羅盤查看,將它靠近宿舍門邊的窗戶時,指針有輕微的轉動,但是幅度並不大。

指針呈現這種情況,一般是遇上了一些殘缺的魂。殘缺的魂體陰氣不大,對人影響也很少,而且正常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消散。

等人期間,我繞著四樓走廊走了一圈,發現只有405的門前,有輕微的陰陽波動。

很快,拿鑰匙的人來了,隨著宿舍門的打開,一陣臭味撲面而來。

臭味中糅合了襪子和汗鞋的極端鹹臭、汗的酸餿,散不去的酒味,還夾雜著一股死老鼠發臭後的味道。多種味道融合在一起,在開門的一瞬間往門口爆發,讓我聞之卻步。

站在我身後的佟老闆乾嘔了幾聲,跑到了走廊的盡頭,張大嘴巴狠狠地呼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我站在門口,仔細分辨著這個宿舍的味道,幸好這宿舍只是邋遢了點,並沒有陰魂出現時的那種特別臭味,例如臭雞蛋味或者屍臭味。

等味道散了些,我才走進去。佟老闆叫來開門的人是一位精瘦的中年男人,聽佟老闆叫他小蔡。我進宿舍後,小蔡也跟著走了進來,一直跟在我身後沒說話。

宿舍一進門就是上下鋪的鐵架牀,右手邊橫著擺了四張,左手邊豎著擺兩張,中間只留出一條一米不到的小通道,是一個12人一間的宿舍。

走進去後我才發現,這裡面臭味的來源是四面八方的,牀底的臭襪子,牀上的內褲,牆邊的啤酒瓶……

路過牀鋪,繼續往裡走是一個小陽臺,右邊是洗漱臺,左邊是浴室和廁所。中間的空位上擺滿了塑料水桶,上面掛著衣服,照說應該是洗完的衣服才掛在上面,但我卻聞到衣服上散發著一股酸臭味。

看了一下牀鋪,其中一張牀上的席子連帶著被子都被捲起來,而其他牀位上席子都是展開的。卷席的那張估計就是關健雄的牀。

從小蔡口中得到確認後,我拿出羅盤走近探了探,牀上的位置的確有輕微的陰陽波動,但和我在門口時的猜測一樣,應該是殘缺的魂。

一般來說,殘缺的陰魂並不多見。但近年來,所謂的「古曼童」熱興起,一些人不擇手段地將收集來、或者故意製造出來的殘缺的陰魂,封在某種容器裏,然後弄虛作假,謊稱是古曼童,賣給那些想要不勞而獲的人,所以殘缺的魂也多了不少。

關健雄雖然死狀奇特,屬於橫死,但應該不至於形成殘缺的陰魂纔是,宿舍裏這絲微弱的陰氣波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後我們查看了關健雄所留下的東西,在他的枕頭裡,發現了一個古怪的東西。

看到這樣東西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關健雄的死,很可能與去殯儀館並沒有什麼關係。

那是一個透明塑料做成的蛋型吊墜,大約有一個正常大小的雞蛋那麼大,但比雞蛋扁一點。裡面是一個暗黃色的小人,頭大身小,身材幹癟,四肢交叉,雙眼緊閉。

吊墜入手冰涼,我拿起來湊近看了一下,裡面的小人應該是樹脂做成的。吊墜的背面,刻了三個字——靈聚閣,估計是賣這個東西的商家。

宿舍內的陰氣,就是從這東西上面散發出來的。站在我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小蔡看到這個吊墜後,忽然湊上來,一臉震驚地喊道:「這是古曼童!古曼童都是害人的東西啊!」

站在門口的佟老闆聽到小蔡的話後,立馬沖了進來,問道:「師傅,關健雄的死是不是和這個古曼童有關係?他居然在宿舍裡面養小鬼!」

我把吊墜放下,看了他們一眼,說道:「這個根本就不是古曼童,而且真正意義上的古曼童,不是害人的東西。」

剛說完,小蔡嗤笑一聲,說:「你到底懂不懂啊年輕人,古曼童就是養小鬼,這種東西很邪的,喫人血然後滿足人的要求,但到了後期,小鬼的胃口越來越大,主人沒那麼多血養它了,就會被反噬。」

佟老闆也馬上附和道:「對對對,就是這樣,現在廠裏的人可不得了,竟然還請這種東西回來養,自己死就算了,還連累我們廠背上了黑名聲!」

謠言不可怕,誰信誰尷尬。在我面前還敢說謠言,必須得懟回去啊!

我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在網上看的吧?古曼童和養小鬼根本就不是不同的概念。」

「真正意義上的古曼童,其實就是跟一個早夭的孩子約好,幫它超度,然後把它做成古曼童,每天念經超度它。古曼童一般以小僧人或是小嬰兒的形象出現,多為金色,材料一般是陶瓷、泥或者是琉璃。」

「這種做法,其實也是行善,給自己積陰德;而且要是對古曼童提出什麼有違道德的要求,人家是不會鳥你的。」

「國內所謂的古曼童,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古曼童,那些會幫人賭錢贏錢、出軌報仇、勾搭小姑娘小夥子的,都不是古曼童,它們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因為古曼童的名聲太大,所以很多人見到類似的人偶,都叫古曼童。」

「不可能啊,網上都這麼說的,而且還有很多人家親身的經歷。」老蔡不死心地問道。

我沒好氣地和他說,「都說了那不是真正的古曼童,你咋就這麼死心眼呢哥們?」

「那這個東西……乾淨嗎?」佟老闆問道。

就算他不問我也準備要說的,無論是工作還是做生意,做了事情就得讓金主知道纔行啊。

「這個東西裡面,的確有殘缺的魂體,得處理一下才行。」我回答道。

佟老闆聽後慌張地退了好幾步,指著我喊道:「那還等什麼,趕緊給我弄乾凈啊。也不知道這滿屋子的臭味是不是這東西搞出來的,真是晦氣!」說完還跺了跺腳,我多想告訴他,跺腳不辟邪。

這也就是我現在脾氣好了點,要是早幾年,敢用手指指我、命令我,我弄不死他!

因為小翠的宿舍和死亡現場還沒去,我並不想在這殘魂上浪費過多時間,於是把吊墜放進包裏的一個小布囊裏。

布囊裡面放著幹艾草,對陰氣有極強的剋製作用。隨後拿出一枚驅邪香,點燃放在地上,等驅邪香燒完,屋內的陰氣也就散得差不多。

剛向他們提出去小崔宿舍查看一下,一陣慘叫聲從陽臺的方向傳來。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佟老闆更是臉色大變。畢竟這段時間工廠已經發生太多事,讓他的神經變得十分的敏感。

他立馬催促小蔡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我和小蔡一同走向陽臺,向下望發現這棟宿舍樓後面,大約在樓的正中間位置,有一口水井。

有兩個男人正在水井邊打架,正確來說是一個男人在捱揍,慘叫聲應該就是那捱揍的男人發出的。

小蔡朝著下面吼了一嗓子,打人的那個男人朝著小蔡和我?豎了一個中指,又再狠狠踢了地上的男人兩腳,甩了甩頭髮揚長而去。

居然敢對我豎中指?我馬上就在心中開始詛咒他。小蔡喊了我一聲,說小翠的宿舍就在樓上,現在可以上去看了。

我沒理他,直接回頭向佟老闆說道:「佟老闆,這宿舍樓後面怎麼有個水井啊?」

佟老闆沒想我會問這個,楞了一下才回道:「那個是之前就有的,怎麼了嗎?」

我:「住宅前後若有水井相對,是凶宅,因為水井是一種煞氣,會應驗意外受傷、破財、身體差。」

「長時間住在這裡的人都會受到影響,這棟宿舍的員工是不是會比較多出現意外受傷、生病的情況,而前面一棟宿舍住的員工則不會。」

佟老闆看了看小蔡,小蔡回想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還真是這樣!受傷、生病請假、臨時調崗的那些人,還真的全部都是住在這一棟的!」

聽了小蔡的回答,佟老闆的眼神熱絡了不少,語氣也好了一點,問我:「師傅你還會看風水啊?」

我淡淡回道:「我們店本來就承接風水業務。」

「沒想到你們還有店面啊?看來生意還做得挺大的。師傅啊,那你說這個該怎麼化解?對了,你再幫我看看宿舍還有廠裏還有沒有什麼風水問題吧。」佟老闆說道。

我點頭應下,不過和他說先看完小翠的宿舍和出事現場。小翠的宿舍在五樓503,工廠女員工大多都是鎮上居民,多有自己的房子,一般不住宿,還有一些年紀輕的都喜歡和幾個工友在外面一起租房子。

所以,只有這一層是女生宿舍,而住在宿舍的,基本都是家在外地,想著省錢的女生。

但在檢查後發現,小翠的宿舍裡面很乾凈,除了沒有像男生宿舍那陣燻得辣眼睛的臭味之外,也沒有發現陰氣的波動。

兩位死者的陰魂都不在宿舍,會不會彌留在出事的現場?

從宿舍樓出來後,小蔡回歸工作崗位,佟老闆親自帶著我去到了出事的那間辦公室。

工廠的主管、經理、文員、會計都在工廠入門處的一棟樓房裡面辦公,但在幾個大操作間的連接區,有一棟小平房,裡面配備了電話、印表機等工具,主要是方便工人打單。出事的正是這個小平房裡面的辦公室。

只見辦公室外面被拉上了一條警戒線,佟老闆嘆了一口氣,說:「這是警察拉的。」說完他拉起警戒線,給我開了門。

佟老闆並沒有進辦公室,只是在外面等我。一進到辦公室,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還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

辦公室只有一般的教室的一半大,被不同操作間圍著,裡面光線不好,白天也需要開燈,而且十分陰涼。

只見裡面擺了四張辦公桌,牆邊擺放著幾組櫃子,裡面塞滿了文件。辦公桌上都有電腦,其中兩張桌子上還分別放了針式印表機和噴墨印表機以及電話。

在其中兩張相對辦公桌旁邊的地上,用白線畫出了一個大字型的人形,這個是現場痕跡固定線,上面畫出來的應該就是屍體倒地的狀態和朝向。

也就是說,小翠就是死在這個位置上面的。我手持羅盤走了過去。羅盤指針顯示,辦公室內有特殊的波動,但卻並不是陰魂,而是元神。這裡所說的元神可不是修仙小說裡面經常出現的那種元神。

我所感應到的元神,其實是人生前的一種特殊氣息,都說人死如燈滅,其實不然。人雖然沒了,但他的影響力還在。

這種死者殘存的元神,一般會出現在歸元之地。它的影響力有的強烈,有的則要弱一點。

強烈的可以讓人突然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或者錯覺,微弱一點的,萬一被陽氣弱一點的人遇上,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辦公室裏殘存的元神,並不弱。但是這種氣息倒還好對付。我拿出三枚驅邪香,擺放在辦公室內特定的三個方位上點燃,緊接著進行正常的驅邪凈化。

等到塔香燃盡後,我拿起羅盤再次查看,指針的波動已經很小了。辦公室的凈化完成,我的任務應該也算完成。

辦公室、宿舍裡面都沒有查找到死者陰魂存在的痕跡,從現在掌握的線索來看,兩位死者的死亡很可能是他殺的。

這一切也太過於順利了,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要是說哪裡不對勁,我一下又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十分憋屈。

走出辦公室,我和佟老闆大概說了一下今天調查的情況。佟老闆聽完,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異常的複雜。

過了好一會,他才嘆了一口氣,說:「走吧,我們出去再談談。」

他剛說完,我猛地轉頭看向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還沒有關,但是燈在我走出來的時候,順手關上了。

裡面光線昏暗,似乎被黑暗纏繞著,就在剛才,我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以及危險的氣息從辦公室裏散發出來。

但在看過去的一瞬間,那種氣息像是忽然消失了。我緊緊盯著辦公室,重新感應裡面的氣息。

佟老闆應該是被我的反應嚇到,也看向辦公室,聲音都有些顫抖,問道:「師傅,怎麼了嗎?不是說沒問題?」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出羅盤走回辦公室再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但結果還是和之前以前,沒有新的發現,看來是我多慮了。

或許一開始在我的心裡,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先入為主地覺得兩名死者的死應該和靈異有關。

宿舍和死亡現場都沒有陰魂,關健雄雖然在生前請了個封有殘缺陰魂的吊墜回來,但那殘缺陰魂的力量有限,頂多隻能讓人產生一些幻聽,讓人倒黴,並沒有能力能把人這麼殘忍地弄死。

關於這兩件案子,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的破案工作,還是交給專業的警察叔叔吧。

我深呼了一口氣,走出辦公室並關上了門,對佟老闆說:「沒事了,裡面殘存的陰氣已經被清理乾淨,就算是馬上有人進去辦公,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出去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的時間。佟老闆提出要請客,順便和我談談廠裏風水的問題,我自然不會推脫。

我把我查看後的結果和佟老闆詳細說了一下,佟老闆聽了之後,皺著眉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確定?」

我在心裡翻了一個大白眼,但為了人民幣,我還是忍住點了點頭。我也知道佟老闆在煩惱什麼,兩起命案,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足以讓人覺得心慌。

如果是陰魂作祟,雖說可以做法驅邪,但總是會覺得害怕和膽顫;而如果是人為,那更是如坐針氈,直到現在,警方還沒有嫌疑人的線索,兇手還逍遙法外,兇手甚至可能是工廠裏的其中一個員工。

這兩頓飯,佟老闆幾乎都沒怎麼動筷子,我喫得差不多的時候,佟老闆忽然提出,讓我去幫他的工廠還有辦公室看一下風水。

約好了明天碰面的時間,佟老闆就載我去他辦公室附近的酒店入住。洗完澡後,我一直在想這兩起死亡的案件。

我心裡隱約覺得,這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想久了腦袋疼,我搖了搖頭,決定不想了,點上安魂香,躺下睡覺。

就在躺下去的一瞬間,一道白光從腦海中穿過,我猛地坐起來,喃喃說道:「原來如此!」

我拿來了紙和筆,在上面寫出今天調查的所有關鍵點,終於發現了一個關鍵的漏洞!

我找不到小翠的陰魂!按照佟老闆所說,小翠死了還不到一個星期,人死後,三魂七魄中的七魄會消失,但魂卻並不會馬上消失。

陰魂的消散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正常的陰魂,會在頭七後才慢慢消散,但也有一部分陰魂,會因為怨氣或者執念留下。

因執念彌留的陰魂,一般會附在一些物件上,這個物件一般會與其執念有關,而怨氣而成的冤魂,可能會纏上害它的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關於生前的記憶也會慢慢消散,只留下一道怨氣。

這時候它害人,就不分對象了,就算是生前至親的親人站在它面前,也是分分鐘想要害他。不過也並不是每一個心有執念或者怨氣的人在死後都能化成冤魂的,

小翠是新死,又是橫死,家在外地很遠的地方,就算是陰魂,也不肯可能飄回去。哪怕她死後並沒有化成冤魂,那她的陰魂也不至於找不到啊。

反正明天還要去一次工廠看風水,順便再檢查一次,看看小翠的魂是不是在其他地方好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的心情有些暴躁。昨晚入睡之後,我總是聽到一些慘叫聲,有男有女,有蒼老的聲音也有年輕的聲音。

聽上去,這些慘叫聲都是從某個很遠的地方傳來,聲音不大,但是卻煩人得很,讓我整晚睡不踏實。

醒來後,我拿起手中的羅盤。當然不是纔看房間裡面有沒有怪異,房間早在我進來後就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氣息,是乾淨的。

根據腦海中的記憶,昨晚聽到的慘叫聲,似乎是從房間西南的方向傳來的,西南的方向剛好是房間的窗戶,我站在窗邊往外望,對面是一棟寫字樓,與我所住的酒店只隔著一條馬路。

難道昨晚的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我拍了拍腦袋,心想很可能是周圍有什麼靈異的東西,被影響了吧。

不過我只是在這裡住一晚兩晚,就算是真有靈異,也不關我的事。如此一想,我很快就把昨晚的事情拋諸腦後。

洗漱完接到佟老闆的電話,說他準備過來。我走到樓下等了不到3分鐘,他就到了。

他先是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佟老闆的工廠和公司總部是分開的,一般他都在市區的總部辦公室辦公。

去到總部辦公室之後,我發現佟老闆的公司看上去還挺大的,還分了什麼業務部、設計部、財務部、合同覈算部等等。

不過看風水這個,不用分部門。那天是休息天,公司裡面剛好沒人,我大搖大擺拿出羅盤在裡面查看,配合佟老闆的五行、流年等,大概出了一套方案出來。

和佟老闆聊完,已經是下午,工廠比總部大,我建議佟老闆先把平面圖拿給我看,這樣明天看起來還比較省事一點兒。

第二天早上,剛起牀的我站在窗戶邊,看著西南的方向眼底冒火,「又來打擾我睡眠,就忍你最後一天。」

喫完早餐,坐上佟老闆的車剛向工廠的方向出發,佟老闆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我看他聽電話時表情似乎很不好,看來準沒好事。

果然,他掛斷電話後和我說,他們廠裏的經理出事了。我聽了心裡有些不安,該不會像是小翠和關健雄那樣吧……

佟老闆一邊開車一邊咒罵道:「媽的,最近怎麼這麼倒黴啊!師傅,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提高運勢、轉運,請了這麼幾個倒黴員工,沒給我帶來收益不說,凈是晦氣和痛苦。」

我聽他這麼一說,在心裡翻了一個大白眼,心想,現在死的人不是你,出事的也不是你,矯情個什麼勁兒?與其說別人給你痛苦,還不如說你修養不夠。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看到了出事的那個經理,正躺在走廊的病牀上,臉色十分憔悴,眼下青紫,印堂發黑,整一副倒黴相。

看他的樣子,最近應該是十分倒黴啊!

在與出事的那位經理的交談中,我得知這位陳經理是在上班路上,過馬路的時候被三輪車給撞的。根據他所說,這次的事故十分邪門,而且,這竟然也不是他第一次出事。

第一次出事是在前天,那天下班後他開車回到家樓下,正在進入地下停車庫時,車子的剎車忽然壞了。

地下停車庫的入口是一個陡峭的斜坡,在這時候壞剎車可不是開玩笑的,直接就把他嚇蒙了。雖然他第一時間就拉了手剎,但車子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滑行,先是撞壞停車場的欄杆,隨後直直地朝著下面的值班亭衝去。

幸虧車庫管理員跑得夠快,而且陳經理也繫了安全帶,只是受了輕傷和驚嚇,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車子停下來後,陳經理已經被嚇得雙腿發軟,抖著雙手拉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但在下車時的無意一瞥,卻讓他整個人都被嚇癱在座位上,渾身血液像是瞬間被凝固了一樣,全身一動也不能動。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他看到車子後排座位的中間,坐著一個皮膚灰白的人,它的臉上全是斑駁的傷口,皮肉往外翻開,露出裡面發白的肉,卻看不到一絲的血色。

因為傷口太過密集,導致他完全看不清它的面容,但從頭髮的長度以及身形上來看,應該是一個女人。

我觀察到陳經理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顯得不太自然,眼神有些飄忽,並且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移開了。

這些都是心虛的表現,我直覺他隱瞞了些什麼。不過我沒有出聲打斷他,反而讓他繼續說下去。

根據接下來他所說的,他是因為車子還在維修當中,所以今天早上只能打車上班。要是從小區這邊上車的話,車子還要掉頭,為了省錢省時間,所以他打算走到馬路的對面打車。

只是沒想到,短短十多米的距離,就出事了。之所以說這事故出得邪門,是因為他很清楚地記得,他是在看到對面的交通燈顯示可以通行,且周圍是沒有來車的情況下,才過馬路的。

可才剛邁出兩步,就忽然聽到了一陣刺耳的「嘀嘀嘀」聲從旁邊傳來,轉頭看去,一輛急速而來的三輪車已經快到眼前。剛反應過來要退回去,身體還沒來得及動作,就已經眼前一黑。

幾秒後,他才轉醒,那時候人已經被撞飛躺在地上,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出事後不久,附近的交警就趕了過來,他也被送到醫院救治。

診斷的結果是大面積軟組織挫傷,左小腿以及盤骨的位置骨裂,腦震蕩,這段時間都需要靜養。

根據那輛三輪車司機所說,他看著是綠燈才沒有減速,沒想到還真有不要命的闖紅燈,一時剎車不及,撞了上去。

這可不就是典型的鬼遮眼嗎,被陰氣影響,從而產生了幻覺。很多被陰魂影響而跳樓的人,他們也並不會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跳樓。

在被影響者的意識,甚至記憶裏,前方並不存在危險,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因為好奇或者渴望等原因而上前去查看,殊不知自己已經站在了死亡的邊緣。

雖然陳經理口上說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我總覺得,這事和他車裡的那個冤魂有關係。

一般這種隱瞞,多數是因為心虛,或者是涉及到那人身上的一些祕密。人在述說時,碰到一些隱祕不可言的事情,總是會選擇含糊其辭或者下意識地迴避,直接跳過這一段,陳經理現在就是這樣。

「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都是有因有果,出現在你車後座裏的陰魂,你真的不認識?」我直視著陳經理的眼睛問道。

目光才剛接觸到他,陳經理馬上別開臉躲開了我的眼神,這讓我更加確信,他有事隱瞞。

見他這樣,我也不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就在那一剎那,我忽然想到,這樣想著法子去幫別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畢竟別人需要的,讓他們感覺到舒服的,纔是幫助,我這種幫忙往往會被認為是多管閑事。

或許在很久之後,我們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那些人根本都不會在意,人本身就是善於遺忘的動物,甚至是故意遺忘。

但是人生的慣性就是這樣,即使知道了結局,還是會去做。特別是我們這一行,有時候如果不幫、不救,很可能這個人的以後就毀了。

我在心中嘆了口氣,正在心裡組織著語言,想著勸陳經理不再隱瞞的時候,佟老闆卻忽然轉過頭一臉震驚地向陳經理問道:「小翠!是小翠?」

陳經理聽了之後,瞬間臉色大變,表情有些驚慌,開始慌亂不安地看著四周。看他的表現,佟老闆應該是說中了,只是小翠和陳經理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辦公室地下情?

這時,佟老闆忽然抓著我的手臂,臉色有些著急地和我說:「師傅,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他這麼一說,可把我給弄暈了。難不成陳經理和佟老闆兩個人都和小翠有關係?這公司的潛規則都這麼嚴重了嗎?

佟老闆見我表情有些奇怪,趕緊解釋道:「那個……就是之前小翠的照片,你不是說過拍攝這種照片,會與死者產生聯繫什麼的,老陳肯定是因為拍了那個照片才這樣的。」

「我也看過那照片,她會不會也來找我啊,師傅,你幫幫忙啊,你也看過那照片,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我得知佟老闆之前給我看的那張小翠屍體的照片,正是這位陳經理拍下來的。這樣看來,小翠的魂是纏上了陳經理,所以昨天在查探歸元之地和宿舍的時候才沒有找到。

這樣的話,一切也都解釋得通了。隨後,我問陳經理是不是從拍攝了那張照片之後,才開始倒黴的?

因為照片的事情已經被佟老闆抖了出來,陳經理也不再隱瞞,乾脆承認了,他是第一個發現小翠出事的人。

那天,他原本是想著去辦公室列印單子,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身上全是血淋淋傷口的裸女正躺在地上,地上全是血。

看到這一幕時,他整個人都被嚇懵了,腦袋嗡地一聲,雙腿發軟,靠在門框上才勉強能站住,甚至都沒敢上去探鼻息,就大聲喊人。

那時候正好是每天開例會的時間,工人們都不在附近,他強撐著站穩之後,原是想跑出去喊人的。

但在轉身臨走時,看著小翠赤裸的身軀,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麼想的,就拿起手機把屍體拍了下來。

聽到這裡,我不禁在想,都說世界上有很多名言是相互矛盾的,但我認為,其實真正矛盾的是人。前一秒還被嚇得半死,下一秒卻又膽敢對死者不敬起來。

怪事,從陳經理拍攝死者照片後開始發生。他開始不斷做一些奇怪的噩夢,剛開始是看到自己被困在出事的那個辦公室裡面,門和窗戶都是開著的。

當他想要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門窗出口上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讓他怎麼也走不出去。

第二天開始,他在睡覺的時候聽到一些慘叫聲和哭泣的聲音,那些聲音裏有男有女,時斷時續地在他耳邊響起,幾天下來吵得他都懷疑自己已經精神衰弱了。

除了噩夢之外,他還發現自己最近特別的倒黴,不見鑰匙、錢包,走路拐腳,喫飯也老是噎著,後來發展到剎車失靈和被車撞。

聽到這裡,事情大概已經瞭解了,於是我開口問道:「那照片,除了發給佟老闆之外,還有沒有把照片發過給其他人?或者傳播出去?」

陳經理搖了搖頭,說道:「在手機上的我都刪了,就雲盤裡面有。佟老闆那張是他問起我發現小翠時候的事情我才給他發的。我現在該怎麼辦?大師。」

我先給他喫了兩顆中藥丸,把體內的陰氣清一下。他身上雖然沾有陰氣,但卻沒有跟有陰魂,也沒有被附身。

但看他那衰樣,應該是被陰魂纏身沒錯,看來得去他家看一趟纔行。下午,陳經理吊完點滴,拄著柺杖出了院。

原本他還想著要醫生讓他留院觀察,但我勸他說:「醫院的環境複雜,陰氣又重,你現在可以說衰字都寫在臉上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建議你回家休養。」

陳經理聽我這樣說,也就沒再堅持住院,佟老闆開車將我和他送到樓下後,推說是工作有事就先走了。

我和陳經理一起上樓,進屋後,羅盤指針顯示屋內的確有陰陽波動的痕跡,但卻並不強烈。這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翠初死沒多久,記憶和思維應該還至於未完全消散,難不成小翠的陰魂沒想著害他,只是想著教訓懲罰一下他?

帶著滿腦的疑問,我拿著羅盤把陳經理的房子查看了一遍。他所住的房子是一房一廳,進門後是客廳,右手邊是廚房和廁所,客廳盡頭的右手邊是臥室的門。

我在屋內細細檢查了一遍,過程中發現陳經理這個房子風水有一個大問題。站在臥室窗戶前向外看,可以看到一個不小的垃圾場,打開窗戶後,明顯問道一股酸臭的味道,這裡的空氣質量真是很不好。

住宅附近若有垃圾場,愈大愈兇。一來不衛生,細菌較多,二來空氣質量差,讓人聞著心情就不好。

人要是在這種環境下久居,多會變得消極,情緒和健康也會很差,甚至會產生子女出走的情況。

但現在主要問題並不是這個,此事我先按下不說,繼續查看。根據羅盤指示,屋內雖然有陰陽波動,但卻並沒有發現哪個地方陰氣特別重,也就是說,屋內現在並沒有陰魂。難不成小翠的陰魂不在屋子裡,而是在車裡?

「你有拿過小翠什麼東西嗎?」我突然向陳經理問道。

陳經理一聽,馬上搖頭,說:「我哪敢啊,死人的東西那麼晦氣,再說她也沒什麼好給我拿的啊。」

我想了想,也是。車子現在還在修理,我打算明天再過去查看,緊接著我給屋子做了凈化,之後決定先在這邊住一晚上,看一下晚上是否有情況。

為了保險起見,我用銅鏡和祕字元在陳經理的房間內佈置了一個陣法,在房門的位置留了一個缺口,在沒有補全最後一個祕字元之前,陣法是暫時不能發揮作用的。

隨後我說起了附近垃圾場的事情,在交談中得知,這房子是陳經理租住的,搬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垃圾場的事情,但是因為這裡租金便宜,距離上班地點也不算遠,就沒在意。

一般來說,比市場價便宜的房子,總有它便宜的理由,要麼就是光線通風很差,要麼地點偏僻,要麼就是凶宅。

長期居住在藏風納氣差,陰暗潮濕、終日不見陽光的房子,對人的性格、運勢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在挑選房子的時候,還是要擦亮雙眼啊。

和陳經理聊了一會兒後,我察覺到他有些疲憊,打了好幾個哈欠,於是終止了話題,各自洗洗睡。

在客廳沙發上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忽然醒了過來,還未睜開眼,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已經迅速冒了起來。

我能感覺到,好幾股陰氣正在屋內不斷聚集,這種可怕的效果,只有在某些被特殊佈置過的地方纔會出現,陳經理的房子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敢輕舉妄動,心中默唸護身的咒語,同時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了一圈周圍。客廳裏異常昏暗,窗外的路燈光和月光似乎被一層看不見的黑紗隔絕在外,幾乎透不進來,周圍極為安靜,房內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但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溫明顯下降,讓我的身體忍不住抖了抖。

下一秒,我看到了幾縷濃厚的黑氣朝著房間的方向竄了進去,但房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有貓膩!我顧不上那麼多,立馬起身,抄起最後一面寫了祕字元的銅鏡,朝著房門沖了過去。

剛到房門口,就看到陳經理不知何時起的身,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的中間。月光從他身後的窗戶灑進來,打在他的背上,陰暗又悽涼的銀白幾乎將他覆蓋,他似乎料到我會來,陰森森地盯著房門口我所站的方向在笑。

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看得我一陣心驚,腳步頓了一下,愣了幾秒才反應了過來,一個舉手將最後一面銅鏡補上,陣法補全。

陣法形成的那一瞬間,陳經理的臉色即刻就變了,不停地扭頭看著周圍,神色有些慌張、害怕,我冷笑一聲,現在才害怕?為時已晚了!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趁他沒反應過來,用擒拿手一把按住他,手指掐住他的內關穴狠狠往下一按,才剛用力,陳經理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處理完房間內被困住的陰魂後,我點了一顆驅邪香,把房內剩餘的陰氣驅除。又給陳經理灌了一小口藥酒,幫他揉按穴位,幫助驅除身上的陰邪之氣。

雖說陳經理的事情算是處理完了,但我的心情卻並沒有得到放鬆,反而更加沉重。

在處理房間陰魂的時候,我發現剛才那些陰魂中,並沒有小翠,難不成陳經理近段時間遭遇的這一切,都與小翠沒有關係?

這個房子的風水雖然有缺陷,但卻並不嚴重,不至於能聚集陰魂。房子裡面的東西我也都檢查過,都很正常,並沒有什麼奇怪、特殊的東西。

那這些陰魂到底是為何而來?難不成是人的關係?

等陳經理醒來之後,我問他要了生辰八字進行推算,發現他的命格比較特殊。

有一些命格特殊的人,生來就是倒黴,屬於瘟神見了都要躲著走的那種。陳經理雖然並沒有那麼嚴重,但也是屬於容易招陰的體質。

他近段時間的運勢一直走低,從屍體身上沾染了陰氣,加上拍攝了死者的照片受了影響,儼然成了一個行走的招陰體。

房子裏的陰氣,應該都是被陳經理所吸引過來的。其實很多時候,陰魂並沒有很多人想像中那麼的有智商,甚至有時候它們害人都是純粹是出於閑的。

而且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那麼倒黴會被陰魂跟上,一般人身上的衛氣、陽氣會讓陰魂感覺十分不舒服且不敢靠近,特別是衛氣,是保護我們身體的第一道屏障。

一般被跟上的人,都是那些大病初癒者、小孩、孕婦,或者是身體不好,去了陰氣重的地方的人,還有就是像是陳經理這種體質或者命格本身就比較特殊的人。

陳經理轉醒後,已經不記得睡著後發生的事情。我把大概給他說了說,隨後給了他一小袋驅邪香以及一串無患子手串。

讓他最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把驅邪香點上,無患子手串除了洗澡,不要摘下來,同時最近好好休養,切忌再去陰氣重的地方。等到他運勢回升的時候,一切自然都會好起來。

陳經理接過東西後,非但沒有展眉,反而愁眉苦臉起來,哭喪著臉說道:「師傅啊,你說我這命怎麼就這麼不好呢,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憑什麼別人的命就這麼好,生下來就是富貴命,我的就這樣。」

我正想回他話,但下一秒他忽然轉過頭看著我說:「你能不能幫我改改命?再不行改運也行,讓我運勢快點好起來?」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個陳經理的要求可真夠狂的,一開口就要逆天改命。逆天而行可是要遭天譴的,果然是人心浮躁啊。

我回道:「我剛纔不是已經告訴你方法了?還有你這命怎麼就不好了?人生的每個階段的運勢都不盡相同,我看八字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哪個人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從無挫折的。」

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盡相同,這裡面除了因果、祖輩陰德等因素之外,還有一樣東西對人命運影響很大,那就是性格和心態。

現在的每一步,都在為之前的選擇買單,這也叫擔當;與此同時,今天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為今後佈局。很多時候,毀掉一個人的,不是命也不是運,而是自己啊。

陳經理聽完後撇了撇嘴,顯然並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離開陳經理家後,我接到了佟老闆的電話,說是去工廠看風水的事情。我報了地址,他過來接我。

一見面佟老闆就問我小翠的事情怎麼樣了,我把事情大概給他說了之後,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路上都在反覆向我確認,是否真的不是小翠的冤魂在作祟。

到了工廠後,佟老闆帶著我朝著在廠內走了一遍,對員工則說是客戶要來看看生產基地。

雖然現在這種給辦公室、工廠看風水的事情不少,但很多時候都不會大張旗鼓,專挑放假人少的時候看。不過這個工廠是除了晚上和過年,其餘時間都有人加班,所以也只能尋個由頭了。

工廠的佔地面積還算大,一棟辦公樓,一棟飯堂兼展覽廳,還有好幾個車間和倉庫。

走到最大的一個車間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情。這個車間的大門居然是正對著一棟小倉庫的門,而且兩棟建築之間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還不到十米。

我指著倉庫問佟老闆,怎麼會把小倉庫放在車間大門外面?他的回答可以說是讓我大喫一驚。

他說:「這不是想著這樣拿東西比較方便嘛,原材料過來直接放到倉庫,然後從倉庫後門拉到車間,要是放在對角線上,那樣太遠了,浪費時間,而且從這邊出來的半成品一般直接從後面的門出,分送到後面的各個小車間,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我皺了皺眉,回道:「當然有問題,這樣的佈局影響氣運。風水講究藏風聚氣,納氣為吉,吹風為兇。這個車間又是廠裏最大的車間,雖說大門方位還是可以的,但你這樣一弄,氣就被倉庫擋了。」

這種格局在風水上來看,影響比較嚴重,解決起來最好的方法是移走,不然長期下來,容易導致拖累生產。

於是我說道:「大門前一定要開闊的纔好,一來通風透氣,二來不會導致壓迫、阻礙感。倉庫最好是放在後方或者左方,不可以離大門太近,否則前朝阻氣,應驗疾病,運氣差;所以,我建議你最好把倉庫移一個位置。」

佟老闆聽了我的話,連忙追問道:「啊?那我要移到那裡去啊?那其他呢,還沒有其他的問題?」

「別急,等我先把廠裏都看一遍。」我回道。接下來,我拿著羅盤專心查看起工廠的風水;同時,還密切留意著周圍的磁場氣息是否有變化。

在工廠實地逛完一圈,加上之前又看過工廠的平面圖紙,結合形巒、理氣和實際情況,總算是心中有數。

在工廠走完一圈後,佟老闆拉著我去了其中一個辦公室,我詳細地和他說了幾處需要改動的地方。

總體來說,工廠大體的佈局不需要太大變動,只需要做一些小改動即可,不至於影響生產。對此佟老闆表示很滿意。

工廠的風水是看完了,但是一直在我心中的疑問還是沒有解開。工廠的每一個角落都走遍了,並沒有發現陰魂的存在。

小翠的魂哪裡去了?難不成是已經消散了?

回去的當天晚上,我再次把這些天來的線索都捋了一遍,事情調查到此,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突破,也沒有什麼有指向性的線索。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什麼來,看來這事還得交給警察。

這樣一來,我繼續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於是給佟老闆和李旬分別發了簡訊,告訴他們,我明天回去。

那一晚我依然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中總是聽到那些詭異又虛幻的慘叫聲,那些聲音裡帶著一股誘惑力,似乎在引誘著我走向黑暗的深淵。

我感覺自己處於一片黑暗中,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卻能清晰地聽到遠處的聲音。我無數次想要順著聲音走過去看看,但心中隱隱的不安讓我停住了腳步,在猶豫和堅定中不斷搖擺,艱難地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發現短短几天,臉色越發憔悴。這個酒店真不是能長久呆的地方,幸虧是最後一晚,反正今天都要回去了,回去好好睡覺補回來就是。

俗話說,世事難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一次亦是如此,在去往車站的路上,我接到了佟老闆的電話,工廠那邊又出事了。

電話那頭一片吵雜,我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尖叫聲和慘叫聲,佟老闆的語氣很著急,只說是讓我馬上過去工廠一趟,還沒來得及細問,那頭就已經掛斷。

掛斷電話後,我的右眼皮跳了好幾下。正所謂君子貴左,所以吉事尚左。除了動刀動槍之前左眼跳是凶兆,平時左眼跳都是吉兆,而右眼跳,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想到這,我的心沉了幾分,聽佟老闆的語氣這事應是十分緊急的,難不成是又出人命了?

我立馬讓司機掉頭去工廠,到達工廠的時候,工廠的大門已經關上,保安在門口守著,不讓人進去,看這架勢,絕對是出了大事。

我給佟老闆打了電話,過了一會,上次給我們送宿舍鑰匙的小蔡出來接我。我向他打聽工廠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他愁眉苦臉、表情複雜,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等會過去看就知道了。」

看他這個樣子,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在路上,我並沒有看到一個工人,應該是進行了清場。

小蔡帶我走的方向,似乎是通向之前小翠出事的那個辦公室的,不知為何,越往前走我的心就越不安。當時的我卻以為是因為擔心再出人命,殊不知這其實是對我最後的警告。

在出事辦公室不遠處,有一個渾身赤裸著的男人被綁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不停地說一些聽不懂的話以及不斷吼叫掙扎。

他的上半身全是血痕,嘴角處有血液流出,張嘴吼叫時,可以看到他的牙齒上滿是血跡,還有一個黑漆漆的空洞。

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身上的那些奇怪的傷痕。和關健雄、小翠被發現時的樣子極為相像。

這一瞬間,我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想法,兩位死者的奇怪死法會不會是某種奇特的儀式?類似於獻祭的儀式?

想到這裡,我有些頭皮發麻,輕輕搖了搖頭,開始仔細觀察起那人身上傷口,發現那些傷痕應該是一串數字,以及一些看不清的字,從臉部到胸前密密麻麻全都是。

傷口上面被敷上了灰白色的藥粉,應該是止血用的,而佟老闆正蹲在那工人的身邊,用力掰著他握成拳的手指。那人的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距離那人差不多兩米遠的位置,一個身穿對襟白衣,著黑色布鞋的中年男子面朝北方,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我朝椅子上那人走了過去,拿出藥水往那工人臉上一噴,藥水中含有沉香、硃砂、菖蒲等成分,遇到原因不明的靈異時,最是管用。

藥水剛噴上去,一聲怒喝從身後傳來,「你在幹什麼!快住手!你給我趕緊住手!」

我轉頭看去,是那個念經的中年男人。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佟老闆就開口了,「餘大師,怎麼停了?」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個是我之前請來的風水師傅,也是過來幫忙的。」

那位餘大師聽後,皺眉看著我搖了搖頭,雙手負在身後,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小兄弟,論資歷、倫道行,我都能算是你的前輩,前輩勸你一句,這事不是你能處理得了的,趕緊走吧,別妨礙我救人了。」

我挑眉問道:「哦?救人?既不包紮傷口,也不將人弄清醒,敢問你用的是什麼救人法子啊?」

那位餘先生聽後,雙目瞪圓,直直地怒視著我。我冷哼一聲,開玩笑,對瞪這玩意,我從未輸過!

我非但不躲閃,反而把視線直接與其對上。如果沒有貓膩的話,有什麼不能解釋的?

在我坦蕩蕩的眼光下,那位餘先生很快就敗下陣來,把目光移開,假裝看著遠方,說道:「北面而咒,十言即愈。我用的可是上古時期最原始的祝由術,借用來自遠古的神祕力量,滌盪邪祟,如果不是被你打斷,這位事主早就沒事了。」

「倒是你這後生,給他噴的什麼東西?符水?還是自來水?學藝不精還敢出來顯擺,我勸你趕緊走,回去再修行個幾十年吧。」

我低頭笑了笑,回道:「原來用的是巫術啊,要是那麼容易就被打斷,幹嘛不直接換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還有,我噴的是中藥煉製而成的藥水,可驅邪醒神。雖說中國醫學的演進是始而巫,但以巫術治病的話,基本都是在世界各民族文化開初的時代才被廣泛沿用的吧。」

那位餘師傅嗤笑一聲,大聲說道:「豎子無知,巫術來源於上古黃帝時期,和蠱術同源。我所修的禁祕法術正是來源於此,中國大陸也就只有我們這一門傳承,不過我們門派隱祕多年,平時四海為家,平時不理俗事,這次也是有緣碰上了才插手。」

「小兄弟,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但提醒你一句,這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人命關天,別妨礙了我救人,否則你擔不起這個孽。」

我撇了撇嘴,還什麼禁祕法術,這人可真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可偏生人就是喜歡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和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越是說不清楚,就越覺得神祕、越了不起。

我冷笑一聲,直視他的眼睛說道:「敢情這個祕術還出國了啊?四海為家,沒有錢花;面朝大海,風濕拄拐。你現在是沒錢花了,就跑到這騙錢來了?你讀書少就算了,可你別出來丟人啊。」

話音未落,那位餘先生已經黑了臉,正欲開口,我馬上繼續說道:「上古時期的巫根本就不是後來巫術的巫,而是指部落祭司,簡單來說巫就是一個官名,黃帝時期的岐伯天師就是巫。」

「還有,巫術和蠱術同源?蠱源於巴蜀文化,出現的時間比巫晚了幾千年,你居然說巫術和蠱術同源?也不知道是誰無知,就你這種水平也敢說救人?」

再看那位餘先生,只見他一臉怒容,連脖子都已憋得發紅,指著我罵道:「哪裡來的無知豎子,小心說話,你惹了我不要緊,我身上的蠱蟲可容不得你放肆。」

聽到這裡,我差點笑出聲,並且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此人的妄想症已經十分嚴重,而且還不自知。

人在江湖走,什麼人都有。這種威脅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了,曾有人還揚言說要給我下降頭、下蠱的呢,不過那些人現在下場都不怎麼好就是了。

生活經驗告訴我,不能和傻子爭辯,因為用正常人的思維跟他說話,對方根本就聽不懂。

我轉過身去不理他,從包裏拿出一瓶藥丸,倒出兩顆準備喂那工人服下,穩定其體內陽氣。

可藥丸才剛倒在手上,就被忽然衝上來的餘先生給一把打翻在地,滾了兩滾,沾上了一層灰。

看著我含辛茹苦煉製出來的藥丸被這樣白白浪費,一陣怒火從心底竄起。也就我現在脾氣好了些,要是早兩年,這種人早就被我送去火葬場了。

我緊握住雙拳,怒視著他,正欲開口,佟老闆忽然站了起來,夾在我和那餘神棍中間,勸道:「別,別,別動氣,師傅們有話好好說。」

隨後佟老闆看了看我,眼神閃躲地說道:「那個,王師傅啊,因為是餘師傅先來的,給我個面子,讓他先把法事做完好不好?」

既然佟老闆都開口了,總歸是要給他一個面子,我瞥了餘神棍一眼,站到了佟老闆身邊,餘神棍一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後,開始了他的表演。

只見他拿出了一個三元羅盤,調整所站方向後,雙手打著類似道教五雷決的手決,同時口中念念有詞。從他充血的脖子和上面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真的是使勁兒在唸咒。

我仔細聽著他所念咒語,發現他念得很含糊不清,聽上去就像是把字的發音被奇怪地扭曲。

在這個過程中,我觀察還被按壓在地上的工人,只見他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好,依然十分躁動,有好幾次還差點掙脫束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拿出羅盤查看周圍,發現羅盤並沒有出現轉動,將羅盤湊近那工人身邊,也只出現了一絲的晃動。

這人居然不是鬼附身!這個發現讓我感到十分驚訝,難不成是生病了?可這看著不像是癲癇啊。我正想著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那工人似乎在看我。

我抬頭看過去,只見那人依然在不停地扭動著身體,整牙咧嘴地想著睜開束縛,但當我看向他的眼睛時,發現他的眼裡一片空洞,像是一潭死水,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動。

正常來說,人五官的表情應該是一致的才對,可這種一邊齜牙咧嘴,一邊眼神毫無波動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人不對勁!

這人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我邊想著邊移開了目光,向佟老闆問起發現這人的經過。

原來,這名工人名叫歐國興,今兒早上開完例會之後去辦公室列印單子備料,因為那單子是臨時要的,比較急,其他工人等了一會見他還沒過來,就過去找了。

一推開門,就看到歐國興脫光了衣服背對著辦公室的門站著。這可把過去尋他的工人嚇了一跳,那工人以為歐國興是變態,大白天在辦公室發情,然後很不厚道地大叫一聲,吸引了其他工人走了過去一起看。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妥,歐國興所站的地上似乎有點點的血跡,而且怎麼叫他也不回頭不答應,有膽子大的繞到他前面去,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歐國興手裡不知道抓了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臉上、身上不斷地來回劃動,在皮膚上劃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的臉已經完全被他劃花,血從傷口處緩慢滑落。

那一道道深深的血痕看著都覺得痛,但歐國興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面無表情,連一絲絲皺眉都沒有,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眼瞳根本沒有焦距,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所應該有的反應。

其他工人看到這裡,哪裡還不知道出事了。其中一人更是一嗓子吼了出來,「歐國興撞邪啦!歐國興撞邪啦!有鬼啊,快走啊!」

這一嗓子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人紛紛跑出了辦公室,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也就是說,他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的?」我問道。佟老闆深深地皺著眉,點了點頭。

這可就更奇怪了,根據羅盤的指示,歐國興並沒有被附身,而且身上陰氣並不重,不像是被陰魂纏上的樣子。到底是什麼導致他變成這個樣子?

關健雄、小翠、歐國興都是在同一個辦公室出事的,難道這事情和辦公室有關?

我看向餘師傅,感覺他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下,於是我拿著羅盤向不遠處的辦公室走去。

進門不遠處的地上有不少血跡,應該就是歐國興當時所站的地方,站在那一灘血跡前,我忽然想起了小翠死亡後,畫在地上的痕跡線,是在桌子的另一邊。

看向羅盤的時候,我發現羅盤的指針正在以一種毫無規律,我從未見過的方式在旋轉和上下跳動,這個辦公室有問題!

根據法醫的調查,關健雄、小翠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而且身上的傷口都是在生前造成的。

歐國興現在經歷的一切,極有可能就是關健雄和小翠在生前所經歷的,只不過他們沒有歐國興這麼幸運被人發現。

看歐國興的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他所表現出來的癥狀,像極了鬼上身,但身上卻無鬼氣。

想到這裡,我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難道不是鬼魂?而是其他什麼東西?比如所他們要獻祭的東西?

正細想著,忽然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緊接著像是有一股電流從身上通過,讓我渾身一麻。

我轉動著眼珠子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聲音是從桌子上的一臺針擊印表機上發出的。

在看向那臺印表機的同時,我感覺到渾身雞皮疙瘩全都起來,頭皮一陣發麻,這是第六感對危險最直接的反應。當時我腦海里瞬間冒出了一個念頭,快走!

當我嘗試著要挪動雙腿的時候,卻發現身體動不了。我張嘴就要呼救,但才發出一個音,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一些奇怪的數字和文字忽然湧入我的腦海中,那一瞬間我竟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要把腦海里的這些東西刻在身上,而且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那一瞬間,我腦海警鈴聲大作,我馬上伸出舌頭用力一咬,疼痛讓我意識清明瞭幾分,默唸四為句抵抗腦海中那可怕的想法,同時在腦海中畫祕字元。

但很快我就發現,四為句似乎不管用了。我的雙手已經在不自覺地脫外套。我的心咯噔一聲,愈發沉重,難道我也要像小翠和關健雄那樣死在這裡?

我不斷催促著自己想辦法脫離困境,但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什麼也想不出來,腦海一片空白。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說話聲從身後傳來。

「那誰,不用看了,我已經解決了。」是那個餘師傅的聲音,與此同時,我還聽到了另外幾個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那一刻我知道,能不能得救就在此一瞬了。我馬上氣沉丹田,用嘯法聚氣往喉嚨一頂,「哈!」地一聲,喉嚨被堵的感覺消失。

聲音一出,我立刻就感覺到身體上的壓制似乎輕了些,我趁機扭動了一下身體,大聲喊道「拉我出去!」,緊接著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往身後撲去。

等我被他們拉出去好幾米遠後,身體的力氣才慢慢地恢復。但我卻並沒有感覺到好受一點。

離開辦公室之後,我的腦海中不斷傳出「吱吱吱「的尖銳聲音,像是針擊印表機故障時發出的聲音,這聲音比聽到指甲用力刮黑板的聲音還要讓人難受。

我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就全部起來,頭皮連帶著後脖那一塊都在發麻,難受得我腿腳都在發軟,蹲了下去。

我嘶吼著捂住耳朵,甚至不斷捶打頭部,想要阻止腦海中那股詭異的聲音,但卻發現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那聲音在腦海中反覆出現,逼得我幾乎發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聲音才慢慢變小,直至平靜,這時我覺得自己已經被那聲音折磨得要神經衰弱了。

我渾身脫力地躺在地上,裡衣已經被冷汗打濕,頭髮濕濕黏黏地搭在額頭上,雙眼無神地看著上方,進入了一種放空的狀態,以回復體力和思維。

我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看我,佟老闆還叫了我好幾聲,但此時的我已經連說話、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好一會,我才終於緩了過來,喫了兩顆提神醒腦的藥丸,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佟老闆很快靠了上來,問我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沒有回答,而是往身後的辦公室看去。

辦公室裏沒有開燈,周圍的光亮似乎也照不進去,顯得異常昏暗。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辦公桌上的那臺針擊印表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在黑暗中那麼的顯眼。

當我打電話給老陳,和他說今天遇到的怪事後,他異常誇張地「哈?」了一聲,「不能吧!曇爺居然會被一臺印表機給懟得神經衰弱?哈哈哈……」

今天在工廠的事情已經把我折騰得夠嗆、夠煩的了,於是我回了他一句:「再笑,你信不信我毒啞你。」

畢竟我宿舍裏那麼多瓶泡酒不是白放的,老陳很快就止住了賤笑,問我要了地址,準備連夜過來。

躺在酒店牀上,我依然感覺全身使不上勁,想到這些天在酒店影響我的那聲音,我有點不放心,強撐著起來點了驅邪香。

直到入睡前我還在想印表機的事情,歷史上也曾有人把身體當成容器,獻祭給邪祟,可機器和人是有一定差別的,特別是這種基本無法移動的機器,再不聰明的邪祟也不會把這個當成自己的容器吧。

我忽然想到,如果那東西是被封印在裡面的呢?這個想法可能有些荒誕,但從現在所掌握的線索,似乎也就只有這點能說得通。

關健雄和小翠的死,和那臺印表機必然有脫不掉的關係;而且,如果印表機還繼續留在工廠辦公室,很可能會繼續出事,看來明天還得再去工廠看能不能把那機子先弄走。

當晚,我就在思考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入睡前雖點了驅邪香,但這似乎並不能阻止那些聲音來影響我。

可能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削弱了我身體和精神的防禦能力,那些悽厲的慘叫聲離我更近了些,彷彿就在窗外不遠處的位置傳來,而那聲音對我的誘惑力也變得越來越強。

這種危險的感覺,讓我哪怕是在睡夢中,都十分的恐慌。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我的裡衣已全被汗打濕,濕濕黏黏、冰冰涼涼的讓我十分難受,打了好幾個冷顫。

洗漱時,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泛青,無精打採的,就差額頭刻個衰字了。

既然現在暫時走不了,肯定是要換酒店,遠離那聲音的幹擾纔行。當時我就在心裡決定,要是處理完這件事後有時間,就和老陳去這附近探探那聲音的來源。

走出衛生間,我給佟老闆打了一通電話,讓他調查一下印表機的來源,並且和他說了一聲,我準備今天再去工廠查看。隨後我給老陳發了工廠的地址,讓他到了之後直接去工廠,在那裡匯合。

佟老闆來接我的時候,那位餘師傅已經在車上坐著了,我上車後他用眼角瞥了我一眼,別開臉去不說話。

我不理他,和佟老闆說起了今天的打算,同時還和他說我請了一位朋友來幫忙。

說到這裡,旁邊的餘師傅就坐不住了,說:「這事我昨天已經處理好了,唸完咒那工人就安靜下來,調理幾天就好了;至於你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只是你冒犯我的一些小教訓,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還叫上幫手了?」

我不想和傻子爭辯,繼續說道:「佟老闆,昨天出事那工人現在在哪裡?」

佟老闆看了看我和餘師傅,表情有些尷尬。他這種求保險的行為不是不可理解,不過他這保險也請得太脆了點。

「歐國興現在還在醫院,我讓我們的一個主管看住他,今天早上那主管給我打電話說,人醒了,就是不說話,整個人傻傻的,唉,他家裡人還在鬧呢……」佟老闆現在說起這個已經是滿臉愁容。

佟老闆這麼一說,餘師傅倒是識相地閉了嘴。去往辦公室的路上,我問了佟老闆一些關於工廠電源開關設置的問題。

需要電源是機器最大的缺點,昨天那玩意雖然是莫名啟動,我就不信,沒電它還能折騰。

工廠裡面那麼多人,但連續幾次出事都是在辦公室,所以我想這東西控制人應該是有一定範圍和限制的。

經過溝通後,佟老闆終於同意暫時切斷辦公室所在區的電源。正準備進去,接到了老陳的電話,說他到了。

出去接到老陳,在路上把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餘師傅正在可勁兒地說這事根本沒必要。

我用警告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可是關乎人命的事情,一日不處理,就有可能會多一條生命被害。

正所謂蚜蟲喫青草,銹喫鐵,虛偽喫靈魂,這人無論是靈魂還是腦子,都已經被腐蝕殆盡,對待這種人,道理是講不通的。

電源已斷,無法開燈,辦公室裡面十分昏暗,我和老陳只能通過手機電筒照明。

歐國興留下的血跡還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夾雜著一股危險的氣息。沒有了周圍機器運轉時的轟鳴,室內居然變得格外寂靜,這種突然而至的安靜最容易讓人害怕。

印表機正安安靜靜放在桌子上,我拿出走上前去,羅盤指針只是輕微的晃動,而我也沒有感應到任何的奇怪的氣息。

我拿出煉製的藥水倒了一些在印表機上,藥水順著塑料外殼滑落,並沒有什麼反應。隨後我又嘗試了驅邪香、艾草油等,結果還是一點用沒有。

難不成和印表機沒有關係,我們被耍了?我回頭看了看老陳,只見他搖了搖頭。

這樣的結果讓我大失所望,甚至有點泄氣,似乎無論朝哪個方向調查,結果都是一個死衚衕。

和老陳商量後,我們決定,把印表機拆開看看,要是再沒發現就只能回去了。

決定後剛準備去拿工具,「喀嚓、咔嚓」的聲音倏然從旁邊響起,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是那臺印表機,竟然在斷電的情況下忽然運轉。驚恐之際,身體已瞬間發麻、僵硬,我的腦海中忽然升起兩個字,「完了」。

昨日非人的折磨已經對我的精神造成了短時間內難以磨滅的影響,竟讓我在那一刻腦子瞬間空白,更別說是想辦法了。

很快,一堆的文字霎時湧入我的腦海,我的腦袋開始劇烈的疼痛,事後回想起來,我才發現,原來那一堆的文字,其實只是一個字——死。

那時的我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要把這些字,全部刻在身上,就像是要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般。

我開始尋找起尖銳的東西,辦公桌的筆筒上一支筆都沒有,在周圍也找不到特別尖銳的東西後,我竟然開始想要把指甲磨尖,更可怕的是,我腦海中竟然還萌生出把手指骨咬斷後用來刻字的想法。

這種癲狂般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老陳將我救出,獲救的那一刻,我無比慶幸把老陳叫來了,昨天他笑我的事情一下子也顯得那麼的不重要。

雖然離開了辦公室,但和昨日一般,異常尖銳的聲音不斷在腦海中重複響起,腦袋裡像是有一塊烙鐵,熨燙著我每一根神經,疼得我睜不開眼睛,在地上不斷翻滾、敲打著腦袋。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有些記不清了,只知道我緩過來睜開眼睛時,感覺到臉上濕濕的,老陳正蹲在旁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見我醒來才長呼一口氣。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湊到鼻尖聞,沒什麼怪味,問道:「老陳,這是什麼水?」

邊說著邊從包裏拿出一個小酒瓶,裡面是我炮製的藥酒,喝了一口壓壓驚,剛吞下,就聽到佟老闆在旁邊指著我的酒瓶驚呼道:「我去,這什麼玩意?」

我看了看手上的透明玻璃小酒瓶,回道:「蜈蚣酒啊,這有什麼好稀奇的。」

餘師傅看著我的酒瓶眯了眯眼睛,「不止,你這裡面還有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撇了撇嘴,真是沒文化,什麼叫奇奇怪怪的東西啊,「是土鱉,這泡酒有活血通絡、攻毒散結,破血逐瘀的功效,我一般喜歡用來壓驚。」

佟老闆聽完表情有些僵硬,乾笑幾聲,說道:「沒想到王師傅那麼地……獨特,別人喝水壓驚,你,喝這個……毒蟲酒。」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每個人口味都有不同。我不再理他們,轉頭看向老陳,老陳見我看過去,才反應過來,「你說這水啊,其實是我的口水,嘿嘿……」

我白了他一眼,老陳見沒唬住我,也沒了興緻,「這就是一碗普通的水,你剛才情況危急,我用了祝由術,把水灑在你臉上後,在上面畫符,這種方法也稱為咒水法。」

「原理也很簡單,畫符時可將我的真氣注入到水中,以我的真氣將你身上的先天之氣調動起來,對抗影響你的東西。」

祝由科在古時是比較常用的一種治病方法,在傳染病還比較弱的時候效果還不錯。

每個人身上都有先天之氣,也就是父母所生之氣,這些咒法多數是施行者以自身真氣影響病人真氣的方式,不過屬於治標不治本。

就像是一個人發高熱,用祝由術雖能很快給進行物理降溫,但體內的炎症、細菌等依然存在,並不是真正的驅除。但對於我剛才那種情況,此法的確管用。

這時,我又想到一個問題,「老陳,你剛纔是怎麼逃出來的?」

老陳扶我起來,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塵,回道:「你昨晚不是和我說過你出事時的過程,那聲音一響起我就知道不對勁,然後就馬上跑了出去。」

「你是不知道,我臨出門的時候,都已感覺到身體發麻了,可是咬著舌尖纔出得來,可能是人品好吧,要是晚上那麼一秒,都可能和你一樣了……」

後來我獨自分析了一下,覺得這應該和那東西並沒有對他造成過心理陰影,以及他提前知曉那東西害人的方法有關係,和人品是絕對沒有任何的關係的。

中午喫飯的時候,佟老闆和我們說,印表機的來源查到了。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這機子是印表機廠家一大批生產出來的,不是定製也不是舊機子,而是通過正規途徑購買的。

「佟老闆,那印表機應該不是蓄電式的吧?怎麼斷電都不管用呢?」我問道。

佟老闆皺了皺眉,「我得打電話問問採購。」半個小時後,我們得知,那玩意居然還真的有蓄電池,可這蓄電池卻來的有些古怪。

根據採購所說,針式印表機基本都是插電的,但辦公室那臺,在買回來之後,不知道是誰給它裝上了蓄電池放在桌子下面。

「我覺得最可怕的是這玩意還有智商,你看我們一說要把它拆了,它就開始了?」老陳說道。

但我認為,最可怕的是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那玩意究竟是個啥,也沒有研究出對付它的辦法。

下午,我和老陳去醫院看望歐國興,此時的歐國興整個人癡癡傻傻,問他什麼都沒有反應。

他身上也沒有什麼陰氣,估計是精神受損,我和老陳對於他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

佟老闆得知我要換酒店後,馬上拍胸口說讓他訂,這種不用花自己錢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推脫。

佟老闆所定的酒店距離我原來住的酒店兩條街遠,我和老陳去到後,可是看直了眼。

新酒店在街邊走進去差不多二十米,酒店的左右兩邊各有兩棟相對的建築,而酒店則正夾在那兩棟建築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這三棟建築組合起來,形成了一個「亡」字形。

這種形狀為『亡』字的建築,若為住宅,那必是凶宅。人若是久居在這種房子,會應驗財散、損丁。

這種「亡」字的格局,其實也是形煞的一種。但形煞並不是說建築形狀所像的字含義不好才造成形煞。

所謂的形煞,指某些特定的形狀建築,與自然界的氣流、光線、聲音、磁場等因素結合,形成了對人體產生各種不同兇應的煞。

在生活中,形煞也是十分常見的風水問題,不過我和老陳本身也是修鍊之人,而且只是暫住於此,也沒什麼太大擔心的,很快我們就辦理好了入住手續。

這家酒店雖說風水並不好,樓層裏有些遊魂,但總體來說,沒有怨氣太重的陰魂或者其他厲害的邪祟。

其實一般作亂的鬼,見到先生之類,只要不是怨氣太重的,基本上是能躲就躲,不會主動湊上來討沒趣的,因為搞不好人家順手就把它給滅了。

敲了三下門後,我們進入房間,房間內倒是乾淨的。放好行李,我開始和老陳詳細地說起這個委託以及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老陳聽得眉頭直擰巴,我們商量了好一會,什麼都沒商量出來,決定先睡覺,休息好再說。

原以為換了酒店後就能睡好,卻沒想到,入睡後困擾了我好幾天的那些怪聲依然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清晰,感覺越來越近。

聲音出現後不久,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驀然睜開眼睛。只見老陳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房間裡面沒有開燈,他有一半的身子隱沒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霜白,映得他的臉毫無血色。

我從枕頭下摸出江心鏡,緊抓在手上,低聲喊道:「老陳?」

老陳應聲轉頭,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著我。他的表情讓我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但很快,老陳便開口說道:「你說那聲音,不是酒店的問題。」

我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問道:「你……也聽到了?」老陳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直到他給我看了手機地圖,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怪聲的來源的方位,正是工廠所在的方位。

「我第一天去的時候,已經被盯上了?」思及此,我忽然有些頭皮發麻。

我醒來後不久,下了很大的一場雷暴雨,外面雷聲轟隆,屋內氣氛凝重。夢中的聲音最近是越來越清晰,聽起來距離也越來越近,我不知道當那聲音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會發生些什麼。

我知道一定要阻止這事的發生,可一時間卻想不出任何對策。因為怪聲的事情,我和老陳再不敢放鬆,決定輪流守夜。

直到天大亮,我們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那時持續了一夜的大雨也終於停了。

快到中午喫飯的時候,我接到佟老闆電話,語氣著急地和我說,辦公室昨晚出了件怪事,讓我快點過去看。

在路上,我翻遍了腦海中所有的記憶,也沒找出有什麼事情是與此事有些許關聯的,簡單來說,就是毫無頭緒,沒有辦法。

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替這件事劃上句號的,竟然是昨晚的那一場雷暴雨。

再次去到辦公室的時候,現場可謂一片狼藉,牆體開裂、滿室落灰,原來放置印表機的位置,只剩下一道焦黑的痕跡,看上去像是雷打的。

一夜的時間,印表機竟不翼而飛,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不已。查看了現場,發現辦公室內只有那臺針式印表機不見了,其他東西都完好地放在原地。

我、老陳,還有餘師傅三人隨著佟老闆去到辦公室,才關上門他便急匆匆地問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機子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老陳看著我不出聲,餘師傅更不可能有什麼解釋,只不過我沒有馬上回答,低頭思索了好一會,直到佟老闆幾次催促,我纔回說:「我覺得,這事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閃電給帶走了。不過是毀掉了還是帶走了這個倒是不好說。」

佟老闆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帶走?這怎麼可能?」

我:「為什麼不可能?雷電本來就比較特殊,就像球形閃電,能穿牆、穿窗而過,到達室內,燒毀特定的東西,有時無聲消失,有時又因碰到障礙物爆炸。」

「歷史上也不是每個被雷劈的人都死了啊,有的毫髮無傷,有的直接消失了,你能說他就是死了嗎?或許是雷電開闢了某個通道,讓他去到了另一個空間,甚至是時空也說不定。」

老陳在旁邊連連點頭,追問道:「那第二種可能呢?」

我接著說道:「第二種可能是本地守護的神明把它給消滅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餘師傅嗤笑道:「你就扯吧,神明哪裡管這種事,打劫他怎麼不管,強姦他怎麼不管,殺人他怎麼不管?就管這印表機了?」

這話從一個自稱是玄門中人的口中說出也是夠奇葩的,不過佟老闆應該是一時沒意識到這點,反而在旁邊附和著。

我:「地方的神明和民間傳說中的神明其實不太一樣,人的生死命運各有因果,而且也不歸他們管,他們只負責守護這片區域空間秩序。」

我看向老陳,說道:「那東西身上沒有陰氣,尋常方法都感應不到它的氣息,看著不太像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如果這個條件成立,加上這東西出現後造成了人類傷亡和恐慌,這必定是破壞這裡空間的平衡和秩序,所以地方神明也就有理由出手了。」

「那第三種可能呢?」老陳追問道。

我笑了笑,回道:「第三種可能,就是有了不起的高人路過這裡,發現了這害人的玩意,正氣爆棚地順手就給滅了唄。」

這三種可能無論是哪一種,對於我們來說,至少都是好消息。後來,佟老闆乾脆把整個辦公室拆了,辦公室裡面其他的桌椅櫃子全都扔掉。那天之後,工廠再也沒發生過奇怪的事情。

世界太大,就算是科學發展到今天,很多事情依然解釋不了。而類似的事情卻層出不窮,人類面對的未解謎題也越來越多。

就像是當年的天啟大爆炸,一次爆炸的破壞面積就達到2.25平方公里,死傷者皆為裸體。

造成毀滅的到底是火球,是雷電、地震、隕石、龍捲風?亦或者是多種現象疊加?災難前的鬼車哀叫、連續乾旱、五月飛霜是預兆還是警告?

亦或者說,當年也曾經出現了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邪物?那只是驅除外族所付出的代價?

當年的真相,已經不可知了;而現在我們遇到的這一次事件的真相,也成為了未知。或許通過繼續研究和學習,能有解答的一天吧。


下面是網友給我講述的真實的靈異經歷

小時候聽說過一件挺恐怖的事情。

我們村有一個人,養了一隻狗,那隻狗有一天偷喫了東西,被這個人活活的弔死在了自家院子裏的一棵樹上。

後來恐怖的事情就發生了,這個人在一個月之後被人發現,死在自己家,而且就是他弔死狗的那棵樹下。


有次夜裡突然醒了,輾轉反側都無法入眠,於是我拿出手機,在看微博,看了一會就覺得困了,放下手機迷迷糊糊的想要睡去,就在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臥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這影子很奇怪,奇怪在它沒有在有燈光的地方,而是在沒有燈光的地方,這要我有些害怕,於是就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朝天花板上照了一下,什麼也沒有,但是當我關上手電筒的時候,那個影子又出現了,然後它慢慢的移動,從臥室門上面一點一點的出去了。

我雖然害怕到想大叫,但是真的是很困,就睡著了,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看到過那個黑色的影子

(網友投稿)

兔小娜:祈運占星師筆記?

zhuanlan.zhihu.com圖標

初中的時候,有一陣子隔三差五的夢到一個穿粉紅色連衣裙的姐姐(目測27歲左右)把我帶到一個開採了一半山那裡,讓我幫她挖出去。那個地方我知道,但從來沒去過,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高中的時候,乙肝檢測,學校要求我們早上很早到校並且不能喫東西、喝水。東北的冬季,早上五點半左右天還沒亮(我記得是早上五點半左右),我打車到的學校。然後走到樓下的時候,往上看了一眼發現整棟樓除了五樓教室是亮燈的,其他的樓層沒有亮燈,我班是一樓的,我當時還挺高興,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班級的人。然後當走到我班後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就剛剛把手放到門把手上,我就聽到裡面有人在唱歌,還有好幾個人在玩鬧的樣子,我當時愣了幾秒,然後推門進去了發現教室裏黑漆漆的一片,一點聲音也沒有,並且一個人都沒有,然後淡定的走到前門去開燈,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我們學校這棟樓是女生宿舍劃分出來的空間,所以一個樓層一個班)

後來上了大學,我讀了應用心理學,一次偶然的事情讓我發現我有輕微的幻聽和幻視,而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是由於壓力所致。現在想起了高中的經歷,大概是因為幻聽吧。

我個人現在覺得靈異事件不過是人為的或個人所認為是存在的的事物。畢竟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認為是對的的東西,我也是一樣的。

另外科普一下「鬼壓牀」的原理。人在睡眠的時候會經歷幾個階段,就不詳細贅述了,百度都能查到。所謂「鬼壓牀」簡單的來說就是大腦睡醒了,但身體沒睡醒,是意識不能夠支配軀體所產生的現象。再簡單點說就是沒睡好。


小時候隔壁大人的經歷,小時候家裡還沒拆遷,村子南面2公里多有個採石場,就是炸山採石的,隔壁鄰居當時也就四十來歲吧,那天晚上他上中夜班吧,凌晨三四點下班,當時都是走回家的,他從採石場出來沒多久就覺得後面有個光亮東西在跟著他,到家了還是跟著,他憑著自己的直覺,先不回房間睡覺,去了自家養雞養鴨的棚裏抽掉了差不多半包煙出來,回房間睡覺,第二天他家裡人發現雞鴨全部死了,他後背一身冷汗,如果他直接進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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