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網文大地震

第二章 失業和就業

第三章 好小子，就你了

第四章 第一次出臺

第五章 寂寞的少婦

第六章 二字鉗陽馬

第七章 快停，斷了斷了

第八章 腎鬥士

第九章 六味地黃丸

第十章 業績考覈

第十一章 鴨界新秀

第十二章 叛逆的少女

第十三章 體驗第一次

第十四章 這輩子都記得你

第十五章 失戀的女白領

第十六章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第十七章 你有一個好東西

2020年，一個偉大的小說網站死亡了。

沒有人覺得震驚，因為這僅僅標榜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在信息科技飛速發展的當下，網文作為快餐文學早就來到了強弩之末，也早就成為了作為編劇腳本而存在的東西。

在節奏越來越快的生活當中，人們更趨向於看聲情並茂，簡單直觀的連續劇，動漫或者電影。文字似乎冥冥中早就註定了走向被取代，被淘汰的道路。

「我不明白。」徐正關掉了手機。微弱的光線被阻斷，他的鬍子拉碴立刻就隱沒在黑暗當中了。

他似乎還是不敢置信，喃喃重複了一遍：「我真不明白。」

坐在他對面的導演不耐煩地吸了一口煙，小鬍子下面撅著的嘴巴立刻像燒熟的水壺，沸騰著冒出煙霧來：「兄弟，轉行吧。這樣，你手裡那東西我買了，就看在多年的友誼上，一口價。」

他伸出手，比了個數字，在徐正面前晃了一下。

徐正的手機忽閃了一下，他聽見耳邊落下金錢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在空蕩蕩的四周尤為清晰。

他訥訥道：「可，可是，呃——我寫的文字並不是為了將他影視化，你知道的，這，這——」

徐正忽然下定決心般說：「我並不想要我筆下的人物被演員的臉和行為所束縛。我總覺得他們都該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和那些毫無幹係的人捆綁在一起——哦，你知道的，那些粉圈的人，還有有些根本無法詮釋人物的演員。是的，我不想這樣。」

他覺得面前導演的臉色並不那麼好看，立刻又小心翼翼地改口：「哦，或許，我是說或許，如果您能讓我參與選角，那我一定會很樂於接受的……」

那導演忽然露出憐憫的神色，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年輕人，你該知道我不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的。」

徐正如墜深淵，忽然想起母親前些日子問自己需不需要生活上的接濟——她問得很小心，他知道那是為了照顧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

對於文字的熱愛讓他提起了自己的筆，可是面對越開越不景氣的行業，越來越不稀罕的寫手以及越來越激烈的競爭早就讓他疲憊不堪，而那個前些日子倒閉的網站讓自己徹底失去穩定收入來源，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有不少朋友，也認識幾個很好的編輯，對於行外人來說這個倒閉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新聞，可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塌了半邊天。

那導演見他發愣，嘆了口氣，丟下句朽木不可雕也，揚長而去。

徐正忽然輕鬆了些。

他忽然有種自己沒有拋棄筆下人物的感覺，自己堅守了自己的初心。

桌上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起來，是之前網站裏的一個朋友小黃。

徐正覺得自己好像剛剛打了一場勝仗，面對誘惑無動於衷，簡直自己都要為自己不求功名利祿的行為而鼓掌。

可是興奮之餘更多的還是迷茫，這個時候和有著一樣遭遇的同僚聊天或許還能找到點門路。

「喂，小黃。」他接起電話，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冷氣混合著魚腥氣撲面而來。

「老兄。」電話那邊的人聽起來有些沮喪，大概還在喝酒，「還碼字嗎？管飯的坍了，你準備找下家還是跳槽？」

這邊的徐正從冰箱裏認真篩檢了一顆看起來圓潤成色好的蛋，然後又抓了把麵條，一邊開火一邊回答：「碼啊。嗯。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找下家吧……哎，差點燙到……你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可能要跳槽吧，我家裡做了點小生意，而且寫網文也沒什麼前途了。」

他支支吾吾，似乎突然驚覺「沒前途」這三個字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朋友，絞盡腦汁卻沒有找到第二個合適的詞語來代替。

大概是小白文寫多了。小黃想。

徐正沉默了一會兒，望著面在水裡轉悠吐泡泡，熱氣升騰，也覺得話已至此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和這些人的交情也都是文字上的朋友，如果其中一方和小說再無瓜葛，那就半點共同語言也沒有了。

這些人的性質大概就是網友，和現實生活中真人之間的紐帶是不一樣的。虛擬的世界裡，再要好也就是互相打打電話，爆爆照，生平家境什麼的就算交流也是半真半假，彼此之間的感情也比想像當中要脆弱得多。有句古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大部分小友連「人」與「面」都是含含糊糊，更別提「心」了。

徐正混網文圈很久了，見過好多人，交過好多朋友，可失散了一半，不辭而別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一開始惆悵肯定是有的，可是到後來也只剩下麻木。

他們又隨便扯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徐正把手機往旁邊一丟，知道自己和小黃的緣分就這樣斷了。

斷了也好。他想，反正要是再打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煮了蛋，面也熟了。

徐正端端正正地在餐桌上做好，認真地開始喫手裡的面和蛋，打開網頁想要尋找下家，卻發現瀏覽器還停留在網站404的界面上。

他忽然想起來網站倒閉的前一個月，自己的編輯還興緻勃勃地告訴自己，自己的這本小說一定能火，到時候他定會努力給自己搶最好的推薦位和宣傳資源的。

不過那個編輯離職了，聯繫方式也統統刪除了。是十天前？七天前？他記不得了。

如果說徐正剛才的心情是戰勝的公雞，現在就有點堵得慌了。

在他看來，小黃是個懦夫，根本經受不起挫折和考驗。他們也曾稱兄道弟，在網文圈子裡誓要攜手打天下，去年凈網也是同病相憐連麥改稿的患難摯友，而如今他就這樣放棄了。

徐正並不擅長取悅自己的讀者，相比爆火的小白套路文，他更喜歡斟酌推敲詞句，咬文嚼字，劇情都盡量貼合自己的三觀，融合自己的感悟。當然，他也不能完全免俗，基本的節奏和爽度還是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否則是無法在網文裏存活下來的。

小黃年初開了本新文，是美女成羣，廢柴逆襲，扮豬喫老虎的經典類型，只稍稍改了幾個路數，便小火了一番。

再後來中火，再後來大火。

最後網站焦了。

徐正關掉了404，打開了新的窗口，開始尋找下家，卻無意間看見顯眼的標題。

「驚！跳槽後立刻到賬千萬！」

大紅色的字立刻吸引了徐正的注意，點開來以後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上上下下把文章翻了三遍，終於想起來面要涼了。

文章講的是一個和他同網站的作者，雖然交集不多，但是他也頗有名氣，這次果斷出售了自己的版權給影視公司，立刻到賬千萬，並且轉行編劇——據說他在大學本來就是影視相關專業。

雖然媒體經常誇大事實，不過大約也是八九不離十。

徐正感覺胸口悶悶的。

他覺得自己筆下的人物都是自己創造的孩子，都是有喜怒哀樂的，都是有魂魄的。就這樣為了錢而出賣他們，賣掉自己的孩子，送給一個不知底細的公司，被不知道會是誰的人來演繹，他覺得這簡直是大謬。

這會毀了自己的角色，自己的書。

他這樣對自己說，然後用力重複這句話，卻覺得越來越心慌意亂。

手機消息欄裏有一條未讀，是母親發來的微信轉賬。

徐正強迫自己不去看它，然後打開了QQ。

QQ裏是自己文圈的朋友們，大都是剛剛倒閉的網站中人，前兩天空間裏哀嚎一片，今天卻清一色變了樣子。

有人跳槽了，有人好像早早就找到了下家，還有人根本寫文就是興趣，家裡有礦。

他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了，在嘈雜的聲音當中，眼前的路忽然也變得充滿迷霧起來。

會有新的網站要自己嗎？

他一直覺得小說和文學是很神奇的東西。作者們有著不同的資歷，有著不同的家庭，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可是文字讓他們相遇，讓他們相識，讓金子發光。簡單純粹的撇捺橫豎碗勾點結合出山川，大海，家國，天下，宇宙，眾生。

徐正很感激這個網站，幾天前也在空間裏發了一條「這是一個偉大的小說網站」這樣冠冕堂皇的語句，但他知道，這句話致敬的不僅僅是那個網站，更是對逐漸變質死去的文學。

他喫掉了最後一根麵條，準備喫蛋。

徐正夾起蛋，手卻一頓。

是一條簡訊，那個導演發來的。

「這樣，這個數，你覺得如何？」

對方發過來一串數字。

徐正感覺自己站在十字路口，對面的紅綠燈被籠罩在大霧當中，根本看不清晰，而不知道從哪裡飛奔而過的行人突然撞得他不知東南西北。

再站定，他還是站在斑馬線前，狐疑地望著對面的綠燈，無數人在自己的身邊，對彼岸趨之若鶩。

他想，這好像是剛才的反方向。

算了，無所謂了。

徐正的眼裡映照著熠熠生輝的綠燈，踏出腳步，義無反顧，手裡撥通了導演的電話。

雞蛋從筷子裏滑落在地上，碗裏空空如也。

（完）

剛寫完沒多久就看到閱文的騷操作，呵呵。

2020年，一個偉大的小說網站死亡了。

咔咔咔……咔！

他將手從鍵盤上挪開，點了根煙，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是靈靈集團的大神作家，千萬IP的締造者，潛水之蛙。

但是很快，他就不是了。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走了進來。這是他的責編，秋水。

「來了？」他熄滅煙頭，微笑著問。

「來了！」她微笑著回答。

「那走吧。」他起身，穿上外套，走出房間。

……

會議室，公司領導和各主編都在。

「鄭吒，公司已經決定，由新轉來的黃翔代替你的寫手職位，潛水之蛙的賬號，也交由黃翔打理，公司現在沒有合適的賬號給你，你就留在公司做槍手吧。」公司CEO笑著說道。

鄭吒苦澀一笑，說道：「不必了，解約吧。」

「鄭吒，你不要衝動啊。」秋水著急道。

CEO笑了笑，說道：「那解約費的事……」

「說吧，什麼條件。」鄭吒直截了當道。

CEO扔過來一本合同，說道：「三年之內，不得發表小說。」

鄭吒看了看合同，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然後，轉身，離開，沒有任何留戀。

走出靈靈的大樓，鄭吒縮了縮身子。

雪花在燈光裏飄落，就像謝幕的華彩，在替他送別。

鄭吒回身看了看靈靈的大樓，點了根煙，邁步走向行人稀疏的街道。

「鄭吒，為什麼，為什麼要解約？你的實力，明明不輸給任何人。」秋水因為奔跑而氣喘吁吁。

「你還不明白嗎，對於公司而言，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鄭吒微笑著說。

「可是……可是……」秋水急得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我會回來的。」鄭吒抽了口煙，繼續說道：「休息三年，然後回來。」

說罷，鄭吒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身影被淹沒在了夜幕中。

雪，越下越大了。

（仿照全職的開頭寫這個東西，完全是有感而發，雖然與現在的情況不太相符，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就是網路作家的生存現狀，沒有版權，連自己倖幸苦苦寫起來的筆名都不是自己的，甚至連署名權都被剝奪。）

死亡了？把刀拿起，剔骨割肉，大火烹煮，喫個飽啊。

什麼？沒有刀？沒有胃？還沒有嘴？

什麼都沒有的人，關心它死不死幹嘛啊。讓有刀有嘴的人去關心吧。

2020年，一個偉大的小說網站死亡了。

真的嗎？不是的，偉大的小說網站總是存在，重要的是自己該如何去選擇進入什麼樣的網站。那家網站倒了，賺不到錢了，還有這一家。

許牧這樣想道，其實他是不怎麼擔心的。

此時他正和自己的寫作老友面對面坐在桌子兩邊。啤酒一杯又一杯的倒，牛肉串一串又一串的喫。

老友嘴裡叼著一根煙，說道：「我大概不寫了。」嘆口氣。

許牧知道，像自己的這位朋友只在這一家大網站寫，等到資本家把這家網站變成了賺錢的工具之後，他覺得自己只能賺到一個皮毛，索性乾脆不寫了。

「完了，全完了，操他媽的——」說到這兒，他又停下來，滿懷憂色的看著天空，「從事網文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失望過，我的夢想變成了一堆錢，甚至那錢還不是你的。」

許牧說道：「你早該當初和我一起去外站開馬甲，不要弔死在一顆樹上，你看現在，這一家完了，其他仍然很好的。」

「不要再說了。」他說道，「我姐一直在做小生意，我打算過去，幫她的忙。」

「真的不寫了麼？」許牧有些遺憾，像這樣一位在寫網文實力雄厚的人才來說，不寫網文實在是可惜之極了。

「寫個球，不寫了。」

許牧有些遺憾，為他人遺憾的時候也不忘為自己感到慶幸，就像是一巴掌拍下去仍在掌外倖存的螞蟻。還活著，還能繼續跑。

老友退出網文幾天後，來了一個小年輕來填補他那一塊缺失的空白，小年輕寫得不好，許牧看得出，似乎每一章都是吸引別人的眼球，像子彈一樣突突鑽到眼睛裡面。

他敢打賭，如果把章節打亂順序，也沒人分辨得出。

大概一兩個月後，又有一些外站開始模仿第一個的做法。作者紛紛跑出又跑回，簡直動蕩不已。

有人問許牧，你這一本就結尾了罷，趁早離開，網文賺不了錢了。

許牧回答說：「你們想的太多了，我們站是最好的，編輯人也好，主編也好，再怎麼樣，我們網站不會像其他網站一樣把作者的夢想壓榨。」

一天後，許牧所待的網站就開始模仿其他站的做法。許牧氣憤的跑到公司那兒說，你們怎麼能夠這樣對待我們。

沒人理他了，當成是尋求人可憐。其他作者都一樣的對待，他怎麼能不一樣？兩個保安把他拉出去。

「你們會後悔的！我不寫了！」

不寫的人實在多，也不缺那點人，只要拿錢在他們面前晃晃，總會有人過來的。

你們說夢想變得不值錢？我就說你們不值錢。

許牧孤單一個，隔了不久，有人加他好友，要他寫，給了一點錢，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還是寫了，許牧仍然打開電腦寫，就好像之前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他總說，這其實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巴掌下去，沒有一隻螞蟻還能存活。

2020年，網文圈的末日以一紙剝削條文為契機，提前到來。作者紛紛轉型。

我的理解是，當年馬雲做淘寶，很多人說這是天方夜譚，很多人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次起點地震也確實很重大，也確實在起點的前面好多人搞免費化都失敗了。

也確實觸及到了很多中下層作者利益。

可時代是向前走的，我以為現在起點可能是很小心翼翼的在改革吧，畢竟一步踏錯，就萬劫不復了。

我也確實懷疑過他們的能力。

可是我仔細想過，可能他們真的是可以成功吧，就像在電視上免費播那些電視劇一樣。

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劃新時代，很多人不看好他們，我看好，今天預言一下吧----來自起點未知名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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