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还在整理硬碟,文件这种东西就像雨后的野草,几天不整理就玩命似的四处乱窜。把压缩包解压,剔除用不到的文件。不料这压缩包是带密码的,看来白忙了。于是打开QQ,向朋友们吐槽一下。这时发来一条知乎链接,就像以往的无数条链接一样,不过是分享些或喜或悲或槽点满满的段子罢了,然而就在点开的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滑鼠解锁封印,飞也似的离去了。

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我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是《芈月传》热播的日子。我看著铺天盖地的芈字,有一种说不出的奇诡的感觉。似乎那羊角随时都有要掉下来。于是我在知乎上第一次提了和汉字有关的问题,那也是和他的第一次交集。

后来是热衷于二次元的男孩朋友发来一张古风图,上面写著几个小篆,那时候我刚刚学完 萧圣中先生的古文字课程,自认为能认几个字。从上下文我推断出那是一个桃字,但查《说文》,字形却不相符,经过几次检索我得知这是方正小篆体,写法与《说文》不符,而汉仪小篆的桃字却是符合《说文》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又在知乎上提问,并得到了他的细致回答。

他的讲解,让我的疑问涣然冰释,可以说这是我在古文字方面最好的阅读体验。于是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把他的所有文章和问答遍历。对于不懂的问题,更是直接私信,并得到非常详细认真的答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上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是peom老师。

当时的我,心中很期待能和他进一步交流,如果能和他在QQ上交流那一定是极好的。只是一是觉得直接要对方的QQ号可能有些冒昧,二是我对网路暴力现象很是不满(后来我也遇到过),觉得还是不要过于关注别人比较好。于是,始终未能向他讨要QQ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忽然有一天,他说,也许有一天他就这么消失了。或许他的名字早早便是一种语谶——华丽似锦的美好过往,终于会在时光的冲刷下烟消云散。我以为他只是说说,他的头像和知乎的底色都是蓝色,蓝色的人生难免有时抑郁。说,某乎逼走了他,我不这么认为,张公子说过,有些鸟是永远关不住的,云本就是属于蓝天的。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是桃花扇里的一句话,引用来形容他离去的某乎。之前某些人企图联合逼走一位外国友人时,我也用了这句评论。然而实际上大楼并不会坍塌,知乎的公关能力绝对是第一棒的。刚刚让我浑身战栗的链接,现在已经被404所取代了。

然而我并不怪某乎,反而要感谢他,让我认识了他,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那是大一的时候,说有一个网站要推荐给我,尽管他已经两年不见了。

我忽然想知道过得怎么样了,他说考上研之后,要落户北京,现在他还没毕业,不知是否还坚持著自己的理想。流云不会留下什么,每段人家烟火都是一个又一个祈愿的幻灭与醒来,缪斯若是来过,必定会唱著某首歌,是欢快激昂的星星们(the Stars)的歌,还是普罗列塔利亚的挽歌?

如果说是冷漠,想来谁也比不上我吧,几个月前,我把几年来几百条回答一一匿名。也许是怕有些人,从我的回答中看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一向不是什么被迫害幻想症患者,如果不是有人找上了QQ,我永远不会相信某些可怕的事情会降临到我头上。

意料之中的,他的离去没有再产生什么涟漪,不得不感叹这造化的设计的精巧绝伦。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个尽头,只是觉得这个似人非人的世界有一点好笑。

夕阳散射进来,坐在我对面的同事的面庞带著一抹金色。笼罩在夕阳中的我思梦非梦,即将跌入幻境。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不知今天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节日,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哪家公司正在「祝福」呢?现在即将到下班时间。我在朦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雾,夹著漫天炫彩的流云,拥抱了全世界。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中午以至现在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预备给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推荐阅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