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救人計劃

我是天9哥。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車,車外的景色匆匆閃過,而往事也像這風景一般在腦海中不斷閃現著,我帶著我的使命,帶著對已逝者的懷念踏上了學藝之路。我要去見的那個人是一個怎樣的人此刻一點頭緒都沒有,而金玄道長在給我的信裏也沒有多寫一個字,看來道長是打算讓我去獨自面對,這也算是一個考驗吧。也罷,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太多未知的挑戰和猜測,但是這樣也會使我更興奮,因為此刻的我是如此期盼著開始一段全新的讓我今生難忘的旅程。

我從天津出發登上了前往重慶的火車,因為到貴陽沒有直達需要導車,從天津到重慶全程要29個小時。不是我不想坐飛機,是因為我在出發以前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沉重,回憶起了太多往事,很多的事情在這一刻又牽絆著我的心,所以我就想慢點去,順便在去的路上散散心。我的目的地是貴州省貴陽市一個下屬縣的一個叫左安的小村子,我在地圖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它,所以我打算先到了貴陽再說。我在車站等車時,聽著天津人那獨特的方言和抑揚頓挫的語調心中的鬱悶有些紓解,因為我曾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而那段時光也正是我人生中不可磨滅的回憶的一部分。

那年我大二放暑假,我和幾個大學同學應邀一起去一個家是天津塘沽的同學家裡去玩。在那裡我不僅經歷了人生第一次讓我痛不欲生的折磨而讓我至今都心有餘悸,更重要的是在那件事裏我遇到了讓我這麼多年都深藏心底從未對外人說起的我的初戀。

我和我的同學在去了天津以後就開始了四處遊玩,因為大家兜裏都沒有什麼錢,也不想和家裡要,畢竟出來玩挺花錢,所以就到處窮遊。我們不打車,能走的去的地方就走著,遠的就騎車,再遠的就坐公交。有一天我們去了塘沽洋貨市場,我第一次看到這裡還保留著原來英法聯軍侵華時在這裡作為租界的那些異域風情的老式建築。我的朋友告訴我說天津最早自發形成而且專買賣洋貨的市場名叫「新橋市場」,是1945年日軍戰敗以後當時的國 民 黨 政 府在張自忠路的「新橋」旁河岸上,搭建了兩個簡易的「市場」,所謂市場其實簡陋得很,就是兩個大棚子,一個叫服裝市場,一個叫百貨市場,因為臨近新橋,所以人們就習慣稱之為「新橋市場」,這就是天津最早的洋貨市場,當時一個是以服裝銷售為主,一個是以百貨批發為主,這就是洋貨市場的前身了。我說這裡面的學問還很多嘛,長見識了。

我們在洋貨市場到處逛,這裡有很多臨街商店都在賣各式各樣的高仿手錶,什麼牌子都有,看得我是眼花繚亂,它們的做工很精緻,有些甚至還有真表銷售的圖片和價格。我走了一大圈,暗自數了數最少有20塊表是我想買的,想起那塊高仿的百達翡麗,真表賣12萬人民幣,這塊假的也要800多,我好喜歡啊,但實在是我的口袋比我的臉還乾淨,所以也只能作罷,唉,就過過眼癮吧。我和朋友們一起有說有笑的走著,走到一個街口,這個街口旁邊的房子都是平房,而且看起來年代也久遠了,有些破舊。我快步走著,就看到有一個穿著很破爛的大概35歲上下的女人坐在牆根,懷裡抱著一個小孩,而她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大約4歲左右,也是一身的破衣服,臉上黑乎乎的,好像沾著泥土,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她的一隻手好像斷了,用一個布條纏在胳膊上再掛在肩膀上,另一個手緊緊地拽著她的口袋。

她們的面前放著一個破盒子,裡面稀稀拉拉的放著幾張一元錢和五元錢。她們一看到我們過來,那個女人就發出了很尖銳刺耳的聲音向我們要錢,而那個傷了胳膊的小女孩也張嘴咿咿呀呀的喊著,但是她卻沒有喊出聲音,只發出了啞巴纔有的那種聲音,我一聽知道她是個啞巴。我們幾個人看她們可憐,就互相問著有沒有錢,但是大家都是窮光蛋,哪有什麼錢呢,幾個人全身上下就湊了不到20塊錢,主要剛纔在路上也花了一些買了喫的了。所以我就把錢都給了那個女人,她接住了以後聲音嘶啞的謝我。

我就蹲下來看著那個啞了的女孩子,她長得很可愛,臉圓圓的。看得出來平時喫的還不錯,那麼說好心人還是不少的,所以我用手幫她把頭上的樹枝撿了撿,她看著我的臉,突然好像要哭,就拉我的手,這個時候旁邊那個女人看到了就狠狠地打了她的手,她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我說:「不要打孩子嘛,她多可憐。」那個女人卻很惡毒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瞪著那個小女孩,小女孩害怕了,然後用一隻還好的手去擦了臉上的淚水後就停止了哭泣,也不敢再看我了。

這時我看到小女孩臉上被淚水擦掉的地方露出了潔白的皮膚,和她臉上其他地方的膚色不一樣,她一看就是那種生活待遇很好的人家的孩子,因為如果一個孩子天天風餐露宿是不會有那麼好的皮膚的。我和朋友來塘沽洋貨市場遊玩之前我見了我朋友他姐剛滿3歲的小孩,也是個女孩,由於他姐家的經濟條件很好,所以那個小女孩喫的很好,白白胖胖,她的臉白裡透紅,就像一個可愛的大蘋果,我當時還逗了她好一會兒呢,所以我對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產生了懷疑,我就伸手去擦她臉上其他的地方。

我的手才剛剛碰到她的臉,她就驚慌的往後閃,這時她的額頭前面留著的劉海飄開了,露出額頭上的一處傷疤,那個傷疤還沒有癒合,像是用藤條之類的東西打的,我對這個痕跡有印象,因為當年我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沒完成作業被老師體罰,當時她就是用一根藤條打了我的手,我手上的傷痕就和現在她額頭上的傷痕一樣樣的,我當時手心被打了以後疼得要命所以就把手背翻過來,結果還是被老師打,這個小女孩額頭上的傷痕像極了我當年捱打時手背上的那一條條傷痕。

我有些憤怒,這麼小的孩子捨得打成這樣啊?我就扭頭看那個婦女,她看我發現了小女孩額頭的傷以後就有些驚慌,然後就沖著一個方向喊了一嗓子,我當時沒有聽懂她喊的是什麼,應該是一種方言,然後緊接著就看到從這個街角不遠處的一個棚子底下跑過來兩個壯漢,長得很兇惡,他們很快就跑到我們面前問我們幹什麼,是不是要找事,我聽他們說的話有些江西口音,而且恰好我們當時有一個一起出來玩的朋友就是江西人,他就用江西話應該說是江西某一個地方的土話問他們。

他們看有同鄉在,雖然當時很生氣,但還是沒有立刻發作,然後有一個大漢過去抱起那個胳膊受傷的小女孩就走,然後那個女人站起來抱著懷裡的小孩也要走,我覺得不對,就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她發現被我拽住了以後就騰出一隻手來撥拉我,而這個時候她懷裡抱著的那個小孩也醒了,就哭了,我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孩漏出來的皮膚也是白凈凈的,一點都不像是農村人的孩子,我當時有點明白,我就說你別走,我要看看那個孩子,而那個婦女不理我,趕緊甩脫了我的手就匆匆的走了,剩下眼前的這一個大漢一邊和我的這個朋友說了幾句話,一邊很警惕的看著我,他回頭看到那個女人已經走得沒影了,就豎起拳頭對我們比劃了一下,然後扔下一句「別他媽瞎操心,小心我打死你們」然後也就走了。

我站在這裡和我的幾個朋友對視了一下,說實在話那時的我們並不敢強出頭,因為我們當時的身子骨都不是很厚實,扛不住那個壯漢的揍,估計他幾下就能把我們全都撂倒,所以我們當時並沒有趕上去。我們幾個湊在了一起討論,我對他們說了我的看法,我說這兩個小孩一定是被拐的,因為那個胳膊受傷的小女孩的臉就像你姐姐孩子的臉一樣白凈,剛才我們在家的時候還看到了,所以如果是窮人家的孩子由於生活條件相對要差,所以皮膚一定不會這麼好,還有剛才那個女人懷裡抱著的小孩,我看到了,也是養尊處優的家庭長大的,和那個小女孩一樣,所以我判斷她們是被拐賣的,看這樣子她們被拐的時間應該不長,然而那個小女孩說不出話,我估計是被人割了舌頭,這個話雖然說出來是很殘忍,但是我很確定事情就是這樣。

他們也覺得是這樣,但是他們不如我膽子大,所以一想到那兩個壯漢,他們又退縮了,說要不我們先走吧,反正這個事情我們也管不了,萬一惹毛了那兩個人,把我們打了就麻煩了。所以他們都不太願意管這個事情。我聽了很不高興,我說路見不平有人鏟,我們上學這麼多年都學到了什麼?老師一直不是告訴我們要除暴安良,見義勇為的嗎?今天這個事情一定有古怪,我們應該想辦法解決。他們都很猶豫,而我那個住在塘沽的朋友城子也說對,說我們應該管這個事情,然後就和我握了一下手,表示要結成同盟,然後我倆一起看著他們其他幾個人,看他們怎麼做。

我們一共5個人,除了我和剛才結盟的城子其他三個人都不說話,最後還是那個江西的同學說:「我剛才和那個男的說話了,問他啥事,他叫我們別多管閑事,還說就因為我和他是老鄉才沒有打我們,他讓我們滾遠點,說要是再看到我們就揍死我們,所以我不想管這件事了。我知道我們那裡的人的,他們平時都很野的,他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做犯法的生意,連派出所都管不了的,我親眼見過一個男的偷人家的摩托車,然後躲到村裡,村裡的男人們都站出來堵住路,派出所的人愣是不敢進去抓人,最後都走了。所以他們真的惹不起的,會要命的啊。」

聽他這麼說,其他兩個人都顯出不安的情緒,所以都不吱聲然後悄悄地拉那個江西孩子的衣服,讓他和他們一起走。我倆看到了都很生氣,說你們真的好差勁,這點膽子都沒有,那你們回去吧,我們要去看看什麼情況,你們自己回吧,他們幾個聽我們這麼說就趕緊灰溜溜地跑了。城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氣的吐了一口,說一羣膽小鬼。我說我們走吧,不要和他們峙氣了,各有各的想法,不強求,然後我們就準備去找剛才那幾個江西人的落腳點,我知道我倆勢單力薄,直接找上門去一定凶多吉少,所以我們還得準備一下。

當時看天色尚早,我就對城子說:「他們在這裡擺攤要錢,應該住的不遠,而且現在光線這麼好,他們應該還沒有回去,估計就在附近,我們悄悄地轉過去找找看能不能碰到他們。」城子也是一個膽子大的人,說OK,然後我們就找旁邊的藥店買了兩副口罩戴了,怕他們認出我們。而且我還想的是我們換件衣服再去,但是隔壁沒有賣衣服的而且我們也沒有錢去買,所以合計了一下我倆交換了衣服,雖然有點不合身,但是我換了衣服以後那個女人應該不會一下認出我來,我又掏出昨天在一個地攤上淘來的墨鏡戴上,嗯,應該不會認得了,然後我倆就出發了。我們沒有一起走,一起走目標太大,所以我倆一前一後的走,我在前,他在我右後方大約4米的地方走,我們就開始一點點的小心翼翼的前進去找他們。

洋貨市場的巷子很多,我們只繞了幾下就有點暈了,我就把城子叫過來問他,他說他雖然是天津人,但是他並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他是廊坊的,上高中了才和父母姐姐一起來這裡生活,所以我問他路他也是一臉茫然。我說算了,我們自己找吧,操點心,別把我們自己走丟了。我們就又慢慢地前行,路上遇到了兩撥要飯的,都嚇了我們一跳,仔細看是老頭或者老太太,我也就沒有去看他們的手啊臉啊的,因為我相信他們是不會有人拐的,否則人販子等於給自己找了個爹或者媽來養,那他們的腦袋一定有問題了。

我們一路尋找但是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我感到有些奇怪,就叫住了城子對他說:「先別找了,這麼找下去估計我們一會兒都找出塘沽了。」他笑了笑說「你丫胡說,你當你是的士啊,你就是找到今天晚上你也不可能走出塘沽,這裡巷子這麼多,不是本地人一定找不出出來的道。」他前面的話我沒有聽清,但是最後這句「本地人」卻讓我突然明白了,他們既然敢在這裡要錢,而且又是這麼明顯的容易被人發現兩個小孩的特殊,那麼一定不是我第一個看到他們,也一定有人懷疑過他們,但是那麼他們憑什麼還呆在這裡不去別的地方流竄,而且剛才那兩個壯漢從一個棚子下面走過來,說明他們應該是在這裡紮根的,多長時間不敢說,但是一定不會很短,否則他們應該流動的才對,畢竟這裡也有市場管理人員,所以我猜測,他們在塘沽這個市場裏有熟人,並且這個熟人應該是一個有權利的人,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充當他們的保護傘。

我把我的猜測告了城子,城子琢磨了一下說很有可能,弄不好這裡還是他們販賣人口的一個據點呢,否則那兩個壯漢走就是了也不至於恐嚇我們說再見到我們就揍死我們,他們不想見到我們說明他們留在本地不走,而我們得走,他們不願再見到我們,所以你的推斷應該正確。也不知道剛才咱們的江西仔和他們說了什麼,我看說的不止這幾句,弄不好他知道他們在這裡幹什麼,但是被警告了不要對我們說,所以他才跑了。哼,膽小鬼,再見到他我非狠狠地罵他,他還是人嗎?遇到人販子也不敢鬥爭,我們5個人,他們才兩個,就算打倒了你們4個,我也可以趁機把小孩救走。

我聽他說完心說城子啊,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熱心腸,不過你的計劃也不怎麼樣啊,我們都被打了,你救孩子跑了,那誰來救我們啊,搞不好我們會被那兩個壯漢打到半死然後賣到一些黑煤窯裏去做苦工,我的天,想想都害怕。所以我立刻打斷了他一廂情願的對白然後對他說,你也甭說了,我們趕緊再想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到他們,既然他們在當地有保護傘,那麼一定就是這片的管理人員,否則離得太遠關鍵時刻也幫不上忙。我估計應該是這裡的市場管理的頭頭可能性大一些,我們也不要在這裡大海撈針了,還是打問一下這裡的市場管理部門在哪,先悄悄去看看,也許就會有一些線索。

他說對,我們決定了當即就走,然後我們找了幾個商家問了一下市場管理部門的位置後就悄悄地跑了過去。等我們到了管理部門的辦公場所的門口時,發現這裡的大門緊鎖,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就說這可奇怪了,怎麼沒人呢?都幹嘛去了?他也納悶,然後撓了撓頭說這個點就下班了?不對啊,我們就看錶,一看才下午4:15,不可能這麼早下班,那人都去了哪裡了?我突然想到了,我說今天是週六啊,我們這都啥腦子,今天早晨出來的時候你姐不是還說今天不堵車,可以到處玩玩了,是啊,週六大家都休息,不堵車。唉,週六我們是遇不到什麼人的,看來我們找錯方向了。他也很泄氣,說那怎麼辦呢?我說還能怎麼辦,先在這四周轉轉,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

我們商量了一下就開始繞著這個市場管理部的房子四周開始轉悠,真的很奇怪,週六上班的不來也就算了,但是周圍連幾個開門的商戶都沒有,看著那些店面門上的土還有很多已經生鏽的鎖,我說這裡的商鋪租不出去?怎麼都沒人經營啊,那個時候塘沽挺熱鬧的,為什麼這裡卻是人煙冷清。城子的腦子沒有我的好使,所以我知道我問他也是白問,我就自己心裡嘀咕了一下,想想算了,既然沒有人,說明那些人販子也不會在這裡出現,沒人來做生意自然也沒有買東西的人,那麼他們在這裡又能和誰要錢呢?所以通過一連串的推斷,我認為我們第一個點來錯了,應該不是這裡,當然我也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所以我打算先觀察一下週圍有沒有可疑的房子,可供這些人販子落腳。

我趁著天還亮,就開始一家接一家的打量周圍的房子,我從市場管理部門的後側房子開始觀察。一個院子、兩個院子、三個院子,我整整看了7套院子都沒有人,裡面空蕩蕩的,也不知道空了這麼多的房子是幹什麼的。我挨家挨戶的從院子外的大門縫往裡瞅,大概的結構都一樣,佈局也一樣,看來一開始這裡想建成一大片的商戶區,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成功,房子是蓋好了,但是沒有人來做生意,所以就荒廢了。很多的院子裏都種著樹,但是有幾棵樹已經死了,我雖然不懂風水,但是我的爺爺懂啊,小時候我和他看電視的時候,我的爺爺就經常看著電視說電視裏誰家的院子佈局不合風水,樹在院子裏種著不好,樹旺人衰。我就記住了這一點,現在看這些院子,是樹也死了,人也沒有。真是一派荒涼景象。

我找著找著城子就不耐煩了,就對我說要不我們別看了,這裡估計也沒有,大下午的連個人也沒有,要不是有你在,我估計嚇得早就跑了。這裡也太安靜了,就是殺了人把人埋在這裡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正扒在一個門縫上往裡看,聽他最後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我說城子你丫是不是犯罪小說看多了,冷不丁的冒這麼一句話,嚇死我了,幸虧我的膽子大,要不還真被你嚇出毛病了。不過你別說,這些個院子死氣沉沉的,真的好像我在電視裏看過的墳地,就是墳地是給死人住的,而這裡是打算讓活人住的,不過現在這裡好像除了你我再無他人。

我的心裡此刻也有些發毛。剛才這個院子裏有一隻烏鴉站在院子中間的石頭上,嘴裡好像叼著一小塊肉,太遠我沒看清,好像是肉,不過有點發黑了。我想烏鴉還喫肉啊,這都是什麼社會了,連烏鴉的飲食結構都變性了。我就和城子說我看到的,他就罵我說你瘋了吧,是不是中午我們在路邊買的假狗不理包子你沒喫好啊,現在就喊餓了,你還想和烏鴉搶飯喫,你也真下得了狠手,看不出你丫這麼禽獸。我說滾你的蛋,瞎說什麼呢,假狗不理包子我知道啊,你看我才喫了幾個,我真不敢多喫怕喫的我拉肚子,這幾天來你家我就有點水土不服,你還讓我喫那個皮皮蝦,長得就跟那大毛毛蟲一樣,真嚇人,你現在又和我提我喫假的狗不理包子,你是不是要謀財害命啊,你想把我害死好繼承我班長的職務啊。他一聽笑的就不行了,站也站不起來,蹲在地上哈哈哈的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就又說,嗯不錯,你這個同志還沒有完全被國外的敵對勢力收買,還有一些良心和覺悟,知道痛苦流淚表示悔改,不過你放心,我們黨和人民對於你的罪行會量刑處理的,你就洗乾淨屁股等著把牢底坐穿吧。我說到這裡自己也笑得不行,前仰後合的,扶著那個院子的大門哈哈大笑。

我們正在笑得過癮呢,突然從遠處的一個院子傳來了一聲孩子的哭聲,哇的一聲,聽起來很慘,我們當時都沒有注意,這一聲傳來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差點從院子的臺階上掉下來。我趕緊伸手去扶門,誰知道這扇門居然和前面的那些個院子不一樣,我用手一扶想扶住它站住,誰知道它卻吱紐的一聲自己打開了,這個場景也把我又嚇了一跳,我從臺階上跳了下來,差點摔倒,還是城子從我身後一把扶住我我才沒有倒下。我倆臉對臉,眼對眼,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剛才那聲來的太突然我們都以為是幻覺,誰知道後面卻又再無聲息了。

我們大概僵了有一分多鐘吧,然後我推了城子一下說:「這裡還有別人在?真奇怪,剛才你聽到有小孩的哭聲了嗎?」他說是啊,我也以為我幻聽呢。我說這就奇怪了,這個地方這麼荒涼,連個鬼也沒有一個,怎麼會有小孩的哭聲,我們再聽一聽,看是不是我倆喫假狗不理喫壞肚子了產生的幻覺。我倆就一起望著天,因為眼前的院子都很高,我們的個子也不夠高,看不了多遠就被房頂擋住了,所以我們就一起看天,等著聽小孩子的哭聲。這個場面很奇異,外人如果看到我們的樣子會以為我們同時流鼻血了,都在仰脖止血呢。

我們又傻傻地站了5分鐘,我沒看錶,但估計比那個時間要長,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再傳來,就好像我們四周的世界壓根沒有活人存在過一樣。我倆脖子都酸了,就一起低下頭來搖了搖腦袋,對視了一眼心說倆傻子,聽聲音也不用仰脖子啊。周圍沒有聲音,除了風聲再沒有孩子的哭聲傳來。我也猶豫了,我心說這麼荒涼的地方,弄不好會有髒東西,要不我們就先走?等下明天或者星期一再來。城子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就對我說咱倆是不是聽錯了,估計剛纔是風吹過哪裡像是孩子哭吧。要不我們走吧,這裡實在有點嚇人。別看天氣這麼熱,我身上的冷汗都下來了。我說也是,我也一身汗,也是嚇得,但是就這麼走了回去會不會被他們笑話啊?他們當時跑了也許是因為覺得這個事情不會有結果,所以我們這麼做估計會讓他們笑我們傻,到時候回了學校他們就又有的傳了。

我倆商量了一下,說還是先走吧,傳就傳吧,總比在這裡被嚇壞的好。這裡實在太恐怖,等過一兩天我們再來吧,商量好了以後我倆就準備離開。我在走的時候回頭掃了一眼剛才我推開門的院子,那個院子裏也有一棵大樹,但是大樹沒死,雖然是夏天,但那棵樹上卻沒有幾片葉子,光禿禿的,我心說這啥樹啊,大夏天的不長葉子,難道冬天才長?怪事!我又看了一眼樹下,樹下的石頭上站著那隻烏鴉,烏鴉的嘴裡叼著一小片肉,我的眼睛不錯,所以看到那片肉已經黑了,但是那隻烏鴉也不喫,只是叼著然後警惕的看著我,眼睛裡冒出了一種人類間遇到恐懼和仇視時的眼神,我心說你這隻烏鴉,我也沒有搶你的肉,你那麼看我幹嘛?你還挺兇啊。

我就讓城子也去看它,城子的眼睛不算好,有150度的近視,所以他連烏鴉的樣子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個大概,所以他就說他看不清,要走近點看看,我讓他小心。他答應了一聲就慢慢地走到臺階上以後就去推門,我一看壞了,他看就行了,推門幹嘛啊?這裡的門都打不開,但是這扇門我只輕輕推了一下就開了,說明有古怪,你個城子啊,你這不是惹禍嘛。我纔想到這裡,城子已經推開了門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說,烏鴉你別飛啊,讓我看看你喫的啥。他一步就跨進了院子,誰知道這時院子裏的門後突然一下伸出一隻手一下就把他拉了進去。我當時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想都沒想就一個箭步竄進了院子想要救城子,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一根硬木棍一下就敲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我頓時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悠悠的轉醒,我的頭還是嗡嗡的響,後腦勺也是火辣辣的疼,我纔想起來我是被別人用棍子之類的給打倒了,現在頭疼的厲害。我想用手去摸我的後腦勺,但是身體動不了,這時我才發現我的雙手被緊緊地捆在一把椅子上,而我的胸前還繞著幾圈繩子,這些繩子捆的好緊,我都有點喘不上氣來了。我的嘴上還貼著膠帶,由於我這幾天來了天津以後有點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所以我的鼻炎犯了。這個時候我的嘴被封住,只有鼻子出氣,但是我的鼻子還有點不太通氣,所以我也吸不到多少空氣,我的胸膛裏的空氣也越來越少,我感覺我就要被活生生憋死了。我的眼前直冒金星,身邊隱約聽到有人發出很低的掙扎的聲音,但是我由於缺氧所以五官都已經要被屏蔽了,所以我也壓根沒有心思去考慮是誰發出的聲音。

就在我即將和偉大的馬克思同志去會面的時候,我眼前有了亮光,似乎是一扇門被打開了,我努力的睜開眼看了一下,好像是今天我們遇到的那兩個壯漢中的一個,他背對著陽光走了進來,所以我只能看到一個很魁梧的輪廓,具體他的臉是什麼樣的我看不清,黑漆漆的好像是一尊鐵塔走向我。我心說你是黑旋風李逵嗎?那段時間我在學校本著民間俗語「少不看三國老不看水滸」的精神正在仔細的研讀《水滸》,因為我總有個預感,我怕我活不到老,也就無法體會《水滸》裏所表達的精神,所以我就從圖書館借了一整套《水滸》來看。我來天津之前正好看到了天殺星李逵殺虎為母報仇的章節,所以我對李逵這個莽漢的印象最深。我看走進來的人身材高大魁梧,而且面似鍋底,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黑暗之中,我就覺得特像李逵。我本想問候他一聲,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缺氧有些糊塗了,而我的嘴上貼著膠帶又說不出話,而我知道在那一刻我想說的是,誰快來把我的膠帶撕了,我鼻炎犯了鼻子喘不上氣了。

那個人走到我的面前,也不說話也不動,就是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也用殘力看著他,我心說你咋還不動手呢?快給我撕了膠帶啊,我就要嗝屁了。我看他不動,我就用盡全力去掙扎,嘴裡也是發出嗚嗚的聲音。又過了大概半分鐘,但是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那恐怕就是人生最後的時間了,我眼看著缺氧要掛,人也無力的整個向後倒去,眼睛也開始翻白眼,那個男人看著我估計是怕我死了,所以就把我嘴上的膠帶一把就給撕了。哇,挒的我好疼,而我就在膠帶被撕去的那一瞬間迅速的張大嘴去呼吸這久違了的空氣,我從不知道空氣對於我來說是那麼的重要,我發誓這次脫險以後會很仔細的去呼吸每一口自由的空氣。

對面的男人壓根不知道我在這一瞬間腦子裡轉過了多少畫面,只是看我張大嘴呼吸,他突然伸出手掄圓了給了我一個大嘴巴子。啪的一聲響起,我的眼前金星直冒,我估計金星都掉地上了。我的臉就像被車給撞了一樣,左邊的臉頓時腫起一大片,我的嘴裡也被打出了血,牙齒有沒有打掉當時沒感覺了,只覺得胸口也是一陣陣的血氣上湧,忍不住的乾嘔,最後從嘴裡吐出一口血,這口血吐出了以後感覺還好受了些。

我心說你咋出手這麼狠啊。我差一點被你打死,想到這裡我就又去看那個男人,雖然我估計他很有可能再給我一下,但是我總得問問為什麼打我啊。我就扭頭去看他,他眼睛裡泛著兇光,我看電視裏見過那樣的眼神,是一種殺人犯特有的眼神,我的心裡頓時一毛,我心說你不會要殺我吧,我的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就帶著這把椅子一起逃跑。

他依然用那種殺人的眼神看我,然後從嘴裡冒出一句不流利的帶有地方口語發音的普通話「你們其他幾個人呢?」「我們?」我聽他這麼說,心裡頓時很疑惑。不就是我和城子嗎?還有別人?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城子,我就趕緊環顧四周找他,這個時候我的背後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我努力斜著腦袋向側後方看,我在我的腳邊看到了另一隻腳,準確的說是另一隻鞋,那是一雙紅色的假的比較明顯的耐克運動鞋,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城子,因為我們來了天津以後他和我們逛街,在一家高仿店裡遇到了這雙假很明顯的據說是當年耐克最新款的紅色運動鞋以後就愛不釋手,就算被我們罵他是「玻璃」他也非要買下來,說是要回學校炫一下,結果那個老闆看他這麼喜歡這雙鞋,就很客氣的狠狠宰了他一刀,他心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但是最後還是忍痛買了,所以我們就一致認為他是個「玻璃」,所謂「玻璃」就是男同性戀的暗語。

所以我在我腳的旁邊看到了他那雙特有的紅鞋子,我就知道是他在我背後也捆著呢,而且聽他咿咿嗚嗚的發出聲音,我知道他沒事,最起碼嘴沒事,不像我,我的嘴已經腫的好像梁朝偉和張學友演的《東成西就》裏特有的香腸嘴了,我覺得這個香腸的品牌是雙匯。哎,我都什麼人了,在這樣緊要的時刻我還只想到喫,我難道天生是喫貨?我不覺有些詫異。那個男人也沒有再問第二遍,就又舉起了手準備再給我痛快一下,我當時就嚇壞了,這要是再來一下我一定就要和我的嘴說拜拜了。我就趕緊說你要問什麼啊?那個壯漢的手停在了空中,依舊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我,又問了我一遍:「你其他的同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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