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總是在夢中重回1974年,她變回當年的少女,在戰敗的陰影中成長,與好友並肩騎着腳踏車,夜色一片漆黑,人似乎隱形了。地點其實不重要,只是作為回憶的基準,但她清楚記得所有細節:一條蜿蜒的柏油路,兩旁的溝渠中流着污水,山丘長滿亂草。在兩人認識之前,她感覺這條路哪兒都去不了,只是一條鄉間巷道,隱身於世上一個有着青山碧海的偏僻角落中,從來沒有半隻螢火蟲出沒。——《螢火蟲小巷》

又見螢火蟲小巷

故事中的我們,分別叫:麗、羣、英、鳳,一聽就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名字。沒錯,我們是標準的70後。上世紀90年代初,我們以每個鄉鎮年級第一的優異成績順利在中考中披荊斬浪,進入了當時紅極一時的幼兒師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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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幸被分進了同一個寢室。雖然來自同一地區,但由於分屬不同縣級市,初進校門的我們對彼此間的方言竟然聽不大懂。十幾歲的我們彷彿懵懂的娃娃,對全新的學習生活既充滿希望又有點不知所措。

麗的家就在本縣,每星期都可以回家一次。麗每次回家總能喫上媽媽加的大餐,她媽媽每次都會多做幾個菜,喫不完總讓麗帶來學校和我們一起分享。有時,麗的媽媽也會中途來“探班”。阿姨總是悄悄地將我們的臟鞋子也一併刷了,並在臨走時細心地教我們怎樣裝被套,生理期注意什麼,讓我們不再無所適從。

麗風風火火,羣愛淺笑,英常嚴肅,而我卻喜靜。這樣四個看似性格完全不搭的小姑娘卻在麗媽媽的溫暖下感情愈久彌新了。就像那來自螢火蟲小巷的雙生姐妹花, 我們一起瘋,一起鬧;一起哭,一起笑。

每個晚自習後,我們便飛速地奔向琴房,只為能多練會兒琴。然後相互練習,相互糾正,以便老師來考覈時不再緊張。練完琴還不忘相約在藝術樓一樓那面大鏡子前排練一段舞蹈。回寢室路上先買上三毛錢一份蔥香味的餅幹邊走邊喫,同時還不忘用舌頭舔舔嘴脣。等最後一塊餅幹進了肚子,也剛好到了寢室門口,賣煮紅薯的老奶奶早已提籃在守候。又是一番犒勞各自的胃。許是當時生活條件太差吧,在今天的孩子們眼中不屑一顧的零食,花季般的我們卻喫得那麼津津有味。

各種大考小考前的路燈下,總有我們捧着課本默唸復習的身影。不懼蚊蟲,不畏嚴寒,所有的苦都化為看到喜人成績後相視的一笑。寒冷的冬夜裡,我們將兩人薄薄的蓋被合在一起擠一張牀上睡,卻也其樂融融。我們發明瞭新型的冬日洗滌方式——穿着雨靴雙腳交替踩擠大盆裏的被套。就這樣,小小的我們從未將任何衣物帶回家去洗滌。當然,麗的媽媽也不用再來學校操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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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師的三年裡,我們經歷了國家“6天- 5天半- 5天工作日”這一特殊轉變時期。每遇休息的日子裡,我們穿着整齊的校服走遍了縣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尋遍了每個犄角旮旯的美食和美景。所到之處總會聽到有人說,來了一羣“小仙女”嘿嘿!

是的,那便是我們的螢火蟲小巷。雖然隱身於偏僻角落中,從來沒有半隻螢火蟲出沒,我們卻樂在其中,努力向上。

原來你一直都在

原以為當初進校時都是中考的佼佼者,一定會分配的很好。沒想到的是,我們四個都沒有進城。羣、英和我進了一所鄉鎮中心小學,麗進了一所偏遠的村小。短暫的遺憾過後,我們便以百倍的幹勁投入到了教學工作中去。

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那時通信不發達,工作的前十幾年中我們鮮有聯系,只是偶爾寫寫信或元旦時寄張賀卡。那些年初入職場的我們忙着適應教學,參加自考提升學歷。而後,戀愛、結婚、生子。每一位新手媽媽都恨不得一人掰成倆用,歲月蹉跎着我們,我們也在蹉跎中收穫並喜悅着。

轉眼到了2013年,那時流行QQ,我們原班級建立了QQ羣,我們四個也得以再次聯繫上了。原來,你一直都在這裏。我們相約逛了姥山島,一如當年,一路歡歌笑語。照片中的我們笑靨嫣然,眉眼彎彎。

次年,我們相聚在母校。漫步校園,曾經低矮的一排排宿舍區已被嶄新的學生公寓樓取而代之。當年上課的教學樓正在維修中,無法進去重拾回憶。唯有藝術樓前的大鏡子依然佇立守候。我們的孩子們在樓下草坪上奔跑追逐,恍惚間彷彿又見到了那年坐在星光下談天的一羣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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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每年都要一起相聚,一起出行。於是,從查濟到西塘,從銀屏到林海,由古鎮到山野,每一條大街小巷,我們一路走來。

近兩年,我們又由QQ羣轉戰至了微信羣。羣和英的孩子都進入了重點大學,我和麗常在羣裏向她倆取經,並相互交流着怎樣與青春期孩子溝通。暢想着等孩子們都上大學後的自由時光。碰上誰要上對外公開課,我們會在羣裏集思廣益,討論怎樣才能更好的突破難點,升華主題,一如當年練琴時那般認真。我們相互為彼此取得的每一個成績而歡呼,安慰着對方的每一次小失意。羣是我們的“形象顧問師”,在服裝店試衣服時我們常會拍張圖片發羣裏,四位老阿姨一起熱烈的討論着買哪件好看。正如羣所說,我們雖已不再年輕,但不要忘了擁有一顆年輕的心。我們一邊感慨於自己悄悄有了皺紋,一邊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毫無顧忌。美顏中的我們彷彿又回到了16歲的那個盛夏,一條蜿蜒的柏油路,兩旁的溝渠中流着污水,山丘長滿亂草。一如當年,我們的心中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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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嘉玲說:“我曾經以為在人生的拋物線上,30歲纔是最高點。常常惶恐一年一年接近30歲卻依然兩手空空。我曾以為50歲是坐着藤椅,看天邊雲捲雲舒的年紀。而今恍然,50歲可以是巔峯,也可以是起點,女人太早就放棄了自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麗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市教研員,我和羣、英相繼由當年的中專學歷提升至了本科學歷,並在平凡的小教崗位上培養出了一批批桃李。

有人說,我們這代中師生是國家特殊時代的產物,是時代的犧牲品。可我們覺得,只要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一切也都值得了。我們雖然平凡,卻都有着自己的追求和嚮往。我們要一起肩並肩,時光不老,我們不散。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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