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殘遊記15. 平交道上的計程車,膨鼠的環保TAX

  咳,大家注意,我們正式進入威利與婷婷的平溪線奇幻之旅了,請繫上安全帶,還有,除了作者本人,請不要中途去尿尿。

 擋路自行車  (兩輛小折就卡在車廂進出口,而且不折,一副擋路就擋的盛氣凌人模樣)

 馬可與威利、婷婷果然上午十點在台北火車站集合,許多久見,威利已成了小帥哥,婷婷則仍帶著可愛的稚氣。

 按照計畫,1015的火車出發,因為暑假,因為這班火車經過福隆,所以擠滿了人,幸好中途一班delay的自強號追上來,不少人轉去那班,才有喘氣的空間,但兩輛小折卡在車門口,使馬可很不爽。借用嚕嚕的「陳」語,馬可是很容易不爽的人,不必擔心他因小折擋道憤而跳車。

 到瑞芳站時,月台上已人山人海,馬可懶得擠去買平溪線的票,先直接到隔壁月台換車到菁桐再說,大不了補票。這是台鐵最大的好處,隨時可補票,但台鐵也有最大壞處,熱門的東部太魯閣號永遠買不到票。說到這裡,作者張國立聲援馬可,一起咬蛀牙切臼齒。張國立甚至說:

 「根本沒有去台東的太魯閣號,假的,台鐵掰出來的,否則為什麼永遠買不到票?」

 暫時忘記張國立的起肖,回到故事。

 上次來平溪是去年某個冬天,心情很低潮,馬可一個人揹著相機跑來,在小雨中下車,上山走了許久,沒遇到半個同病相憐的美眉,倒是有位阿桑用雨傘敲他的背說:

 「少年仔,勿自殺,你這麼肥,歹回收啦。」

菁桐車站  (若是沒有遊客再下點雨,菁桐站的蒼桑就更有味道了)

 威利和婷婷對車窗外的一切都充滿好奇,不過馬可感覺得到,正值青春期的兄妹,有點緊張的氣氛,例如婷婷把洩露威利的女友機密當成氣象預報,威利則故意吃婷婷碰也不敢碰的臭豆腐。又例如婷婷老有事沒事就用食指戳威利叫他做這做那,威利則故意當成蚊子叮,往腰上猛抹防蚊藥水。

 (這時馬可好奇地問張國立:你跟你姐以前也這樣喔?張國立冷笑數聲,他說他姐姐從十歲起就努力把弟弟當路人,能不打招呼就不打,因為,因為……

 「馬滴,到底因為什麼?」

 事實上是張國立老穿條短褲和吊咖,夾把木劍便死跟他老姐去看電影,弄得她同學和可能的男友都驚慌失色,以為這小子是他老媽派來當間諜,監視他姐的。用現代的詞彙,張國立使他姐姐,很想撞牆。)

 在菁桐站時,威利和婷婷的衝突白熱化,婷婷在小店內挑紀念品,威利在外面等候,左等右等,和張國立等他家戶長買豆芽一樣──呃,他家戶長買的豆芽都要同樣長度,挑得海枯石爛。威利等得又搓腳又拍手,急得像蒼蠅,婷婷則孫子兵法,不動如山。

 意外發生了,馬可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表情嚴肅地躲到月台角落去接,隨後回來對威利和婷婷說,他有急事,好像中山分局面臨一宗棘手的分屍案,要馬可立刻趕去幫忙。

 靠,哪個刑警無能到需要馬可幫忙的地步?

 是的,威利和婷婷也這麼想:靠,想甩掉我們,用這種唬爛的藉口?

 是的,各位讀者也這麼想:死老張,又想找個屁理由好「下回分解」?

 從刑警到讀者都犯下他們人生最大的錯誤,馬可這回是很正經地必須離開現場,畢竟,畢竟他今早起床後忘記嗯嗯……..憋不太下去了。

 馬可將兩張票交到威利手中,

 「威利,這是剛才補買的平溪一日遊的車票,隨時可以上車下車,千萬別弄掉,收好。」

 威利說,弄掉又怎樣──威利說:馬葛格放心,我會像企鵝抱蛋那樣,死也不鬆手。

 馬可朝他們揮揮手即跳上回瑞芳的車,留下無可奈何的這對兄妹,甚至威利連「有沒有衛生紙」也來不及問。

 接下來威利傻眼了,因為婷婷又鑽回小店裡去,難道女人都想把人生浪費在挑豆芽上?威利進店去催婷婷,之後兩人都臭著臉出來,婷婷這麼說的:

 「我要回家。」

 女人都來這套,不管幾歲。

 威利也火了,回家就回家,兩人在月台上等下班車,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車來。這時婷婷又戳威利:

 「你去問問看啦。」

菁桐站售票口  (菁桐站的售票口,再次提醒大家,這是fiction,裡面沒白髮老站員)

 威利不得不走到空無一人的候車室,售票室內有位白髮老站員正低頭打著瞌睡,威利先輕輕叩玻璃窗,再小心地說,請問,請問。都沒用,幸好老站員垂著的腦袋險些撞到桌面才醒過來。

 「請問下班車幾點到?」

 老站員抹抹嘴角的口水,看看錶,

 「再兩個小時。」

 什麼,要等兩個小時?跟女朋友兩小時不算什麼,但跟老妹,那豈不是世界末日?說時遲那時快,他的腰又被戳一下:

 「那怎麼辦?」

 威利對老站員說:

 「那怎麼辦?」

 「你們急著回去喔?」老站員在將睡未睡之際被吵得很不耐煩,「你們台北人怎麼什麼事都急?可以叫計程車啦。」

 計程車?菁桐站月台外只有條窄小的老街,計程車進得來嗎?何況計程車會不會很貴,馬可走時沒留錢給他們。

 「把你們車票給我看看。」老站員抹著眼屎說。

 將威利他們的一日遊車票對著透進來的陽光,老站員戴起老花眼鏡,威利依稀見到車票在厭厭赤頭下冒出青色的火光?老站員看了起碼十五分鐘才滿意地點頭,

 「去月台上等,我幫你們叫車。」

 回到月台,這時天空飄下細雨,婷婷望著空蕩蕩的軌道說:

 「計程車怎麼可能從這裡來?」

 威利裝作沒聽到,可是婷婷繼續問:

 「你再去問別的站員啦,那個老先生一定亂說的。」

 奇怪,要問不會自己問,威利又不是翻譯員(這是作者張國立在波蘭旅行時對他家戶長說的,說的心裡話。各位知道波蘭話怎麼說嗎?)

菁桐站前火車  (抵達菁桐站的平溪線火車,請想像故事裡的情景)

 正在婷婷與威利陷入極端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聽到鐵軌發出聲響,和火車來的那種隆隆隆不同,是,卡茲卡茲,如我們咬乖乖或蝦味先的聲音。他們瞪大眼往左側看,來了輛小小的板車,板上前後各一具手搖桿,前面手搖桿有兩頂不時上下跳動的火車員工戴的大盤帽。

 這是什麼?

 板車停在威利他們面前,其中一頂大盤帽的前端往上揚,威利和婷婷不只睜大眼,根本眼珠快突到眉毛上面去。

 帽子下面是隻松鼠,牠露出兩顆細長的門牙吐出舌頭說:

 「大中午叫計程車,你們不曉得別鼠需要午睡呀!」

 想必大家都看過松鼠,不過你們一定都在電視上看的,台灣松鼠有點不一樣,肚皮紅紅的,被稱為赤腹松鼠。板車上的這隻此時用兩手舉起帽子──對,張國立和威利他們,和你們一樣覺得很怪,松鼠戴帽子幹嘛,而且戴的是人戴的那種大帽子,把松鼠全遮在帽子下面。還有,松鼠竟能講人話?

 威利來不及詢問這些問題,他怯生生地說:

 「我們要回台北。」

 「回台北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也是台北來的。」

 另一頂帽子舉起來,另一隻松鼠。

 牠們都站著,威利才注意到松鼠的尾巴很大,身子站立時靠尾巴撐住地面,所以站得比趴著還穩。

 這裡張國立又多事地補充一下,台灣松鼠的尾巴特大,所以又稱「膨鼠」,這個「膨」同時說明,這種小傢伙講話也很「膨風」,總之,「膨」到底,「膨」全部,你打什麼牌牠都碰就對了。

 之前那隻比較大,嘴裡還咬著硬果,牠眨眨眼,

 「你們到底上不上車?」

 婷婷從威利身後探出頭說:

 「我們有叫計程車。」

小火車  (這是成骨董的小車頭,但不是故事裡的環保板車)

 「計程車?」大松鼠說,「妳以為我們開的是什麼?砂石車唷?」

 威利這時才看見板車前面橫條上用白漆歪歪扭扭寫著三個英文字母:

 TAX

 「可是,」威利困惑又有點不太敢開口,此時他的腰又被戳了一下,「可是少

了一個I耶。」

 「你英文好喲?」小的松鼠喊著,「不會去考檢定考試?神經病,有毛病,吃

棒棒糖得牙周病。」

 「上不上車?」大的已經要鬆開剎車,剛才忘記交待,牠一隻腳踩在手搖桿旁

的一根斜斜長桿上。

 婷婷居然沒叫威利,便自己跳上板車,威利沒辦法,只好跟著上去。

 「這種客人,根本累死人。」

 小松鼠說的,這時兩隻松鼠都放下手,碰,大盤帽同時往下掉,兩隻松鼠又罩

進帽子裡去了。

 「你們搖後面的手搖桿。」帽子底下是大松鼠的聲音。

 「笨蛋,快搖啦,這是環保車,減肥車、健身車。」小松鼠的聲音。

 威利猜,大的那隻應該是哥哥,小的則一定是妹妹。他沒空再想下去,用力把

搖桿住下壓,車子沒有後退,竟繼續朝前走。婷婷發出驚叫聲,對呀,菁桐是終

點站,鐵軌在這裡結束,他們若是再往前走,豈不是,撞牆?

 「吵死松鼠,」小的說,「叫你老妹安靜點。」

 「女生都這樣,」大的說,「只會叫。」

 「罵女生?」小的說,「那你一個鼠搖。」

 「是一隻鼠,」大的說,「沒鼠說一個鼠。」

 「你去撞牆啦。」小的又說。

 「松鼠不會撞牆,」大的說,「腦殘的台北人才撞牆。」

鐵道故事館  ( 這是一則故事,這則是菁桐站外的鐵道故事館)

 說著,板車已朝前加速駛去,眼看就要撞上軌道盡頭處的那堆枕木,婷婷發出

尖叫,威利也閉起眼睛,不過很奇怪,他的手卻更用力壓那手搖桿,他控制不住,

車筆直朝前──威利想,馬滴,這回真撞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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