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是我國宋代非常著名的文學家,書法家,畫家,詞作家,堪稱一位文學巨匠。他的才學,直到近千年後的今天,依然被世人所敬仰,所讚歎。

  這樣一位名噪一時的文壇巨匠,其實性格極其淡然和超脫,這在他的詞作之中,多有體現。比如他和弟弟蘇轍的《水調歌頭·安石在東海》,就很強烈的體現出他的這一性格特點:

  序:餘去歲在東武,作水調歌頭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從彭門百餘日,過中秋而去,作此曲以別餘。以其語過悲,乃爲和之。其意以不早退爲戒,以退而相從之樂爲慰雲耳。

  安石在東海,從事鬢驚秋。中年親友難別,絲竹緩離愁。一旦功成名遂,準擬東還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困軒冕,遺恨寄滄洲。

  歲雲暮,須早計,要褐裘。故鄉歸去千里,佳處輒遲留。我醉歌時君和,醉倒須君扶我。唯酒可忘憂。一任劉玄德,相對臥高樓。

  譯文:1077年,蘇轍陪伴哥哥蘇軾在彭門一百多天,中秋之後,蘇轍要走了,寫了一首《水調歌頭》給哥哥,語氣甚是悲切,蘇軾就和了這一首《水調歌頭·安石在東海》來勸慰弟弟,向弟弟表達他們早早退隱的心願。

  當年謝安隱居在東海,出仕做官鬢髮已經斑白,中年之時與親友離別,顯得更爲難過,只有用絲竹來緩解他們的離愁。(謝安告訴親友),我一旦功成名就,立刻就返歸東海,誰知道卻因生病,而進入西州。做官困擾了隱居的雅志,遺恨寄託于田園山丘。

  既已年高歲暮,就應當早早劃籌,準備穿上粗布衣服,做普通百姓。千里迢迢,返回故鄉,選取好地方長期居住。我喝醉了唱歌的時候你和我,我喝醉了需要人扶的時候,你扶我。只有醉時才能忘憂愁。任憑劉備笑我無大志,我卻甘願身居平地,仰看他高臥百尺樓。

  這首詞,表達了蘇軾和蘇轍強烈的歸隱意念。詞中用到了謝安和劉備的典故,只不過這兩個人的觀點卻是截然不同的。謝安是一心的要歸隱,劉備則是萬丈雄心,要匡扶社稷。

  “一任劉玄德,相對臥高樓”,典故出自《三國志》卷七《陳登傳》:許汜和劉備在劉表那裏,一起談論陳登。許汜說:“陳元龍(陳登的字)這個人,是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啊。”劉備問他爲什麼這麼說。許汜道:“我曾經去拜見元龍,元龍根本沒有主客之意,根本不和我說話,他躺在大牀上,讓我躺在下面的小牀上。”

  劉備說:“你空有國士之名,現在天下大亂,皇帝流離失所,你卻整天只惦記着求田問舍,不關心國事,這是元龍最忌諱的,他怎麼可能還會和你說話呢?如果是我,我就躺在百尺高樓上,讓你躺在地上,豈止只是大牀小牀之分?”

  蘇軾採用了這個典故,卻意在表達自己絲毫不介意劉備對他們這些“胸無大志”的人的鄙視,隨便他劉玄德躺在高樓上,讓我在地上,也改變不了我歸隱的決心。

  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就是蘇軾的淡然和超脫。所以,這樣的蘇軾,還曾寫下了“若問使君才與術,何如。佔得人間一味愚”——如果問我有什麼才學,我就是人間的一種愚人啊。

  古代的很多文人,都有歸隱的念頭,他們不屑於追名逐利,不屑於勾心鬥角,正如蘇軾的另一句詞,“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

  “一任劉玄德,相對臥高樓”,不僅透漏出蘇軾強烈的歸隱念頭,也把他天性中的淡然與超脫,寫的淋漓盡致。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