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士兵準備踢足球

在盧旺達一座雲霧繚繞的火山下,許多前民兵殺手在露天營地附近漫步,他們正在學習重新融入這個國家,儘管多年來他們一直試圖推翻這個國家的政府。

這些人蔘與實施了1994年盧旺達可怕的種族滅絕大屠殺,他們從那時起組建的反叛武裝力量一直戰鬥至今。

盧旺達種族滅絕大屠殺又稱盧旺達內戰,1994年4月,胡圖族有組織地對圖西族及胡圖族溫和派進行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共造成至少80萬人死亡,其中大多數遇害者是圖西族人。大屠殺發生後,這些人逃往西部鄰國剛果民主共和國。

在參與種族大屠殺的胡圖族團伙裏,有的是前盧旺達政府軍軍人,有的是“Interahamwe”民兵組織的成員,他們將佔人口少數的圖西族當作進攻目標,揮舞着砍刀和棍棒對其展開殺戮。

被趕出盧旺達後,部分參與大屠殺的前盧旺達政府軍軍人和胡圖族民兵逃往剛果東部的密林深處,組建了一支臭名昭著的胡圖叛軍“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FDLR)。

但在剛果的森林裏遊蕩了25年之後,這些老兵中的許多人都感到精疲力竭,疲憊不堪的他們想要放棄戰鬥。因此,大批叛軍返回了家園。盧旺達政府將他們安置在首都基加利西北約100公里處的Mutobo營地,該營地位於維龍加山脈之下,旨在讓他們重新融入社會。

圖:圖西族老人

-“盧旺達是我的國家”-

現年50歲的約瑟夫·卡巴林德維(Joseph Kabalindwi)曾是胡圖叛軍的一名少校,他說自己在2014年放下武器是“爲了促進和平”。

卡巴林德維是1563名前“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戰士之一,這些人在剛果拒絕將他們留在自己的土地上後,於2018年11月返回盧旺達。

但是他說他其實很高興能夠回來。“儘管我很久以前就離開了這個國家,但我仍然是盧旺達人,”這位前少校堅定地說。“盧旺達是我的祖國,我想回家。”

營地周圍沒有圍欄,但盧旺達政府密切關注着前叛軍的動向。

政府的盧旺達復員與重返社會委員會負責管理Mutobo營地,自1997年以來,該委員會已經接待了1.1萬名叛軍戰士。每一批返回的叛軍戰士都要在營地呆上三個月,然後才能回到幾十年前離開的家。他們還會領取新的身份證和6萬盧旺達法郎(約合人民幣446元)的一次性補助,重新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圖:準備重返社會的叛軍士兵在接受職業培訓

-“上帝創造的奇蹟”-

在Mutobo營地,前“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叛軍戰士們要學習公民教育課程,這門課程旨在打擊種族大屠殺的血腥意識形態。他們還學習瞭如何參與國家的重建和發展,除此之外,對於那些在軍隊中服役多年的人來說,他們還要接受重新熟悉平民生活的訓練。

11月,卡巴林德維的兄弟們來他家裏拜訪,他們太久沒見了,上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1994年。“他們見到我很高興,”他笑着說。“我們中的一些人死在剛果的森林裏,所以對我來說,還能活着回來見到親人朋友簡直是上帝創造的奇蹟。”

當他和其他叛軍成員們回到盧旺達時,許多人認爲他們會立即被殺害。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也對自己受到的接待感到驚訝。卡巴林德維承認:“自從我們回到這裏以來,恐懼正在逐漸減少。

對許多“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戰士來說,對政府的不信任是他們回國的主要障礙,同時他們也害怕因爲自己犯下的罪行而面臨法律制裁。

教室裏上課的時候氣氛很嚴肅。

47歲的福庫納·特林吉伊馬納是一名前“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戰士,老師在黑板前講課,他則在一臺縫紉機旁做着詳細的筆記。特林吉伊馬納一年前通過了這個營地的考覈,但現在他又回到這裏接受培訓,以成爲一名裁縫。

對於仍在叢林中戰鬥的老戰友們,特林吉伊馬納說:“他們應該回到這個國家,爲自己的發展而努力,他們現在只是在浪費時間,這對他們沒有好處。”

圖:47歲的福庫納·特林吉伊馬納

-比利時監獄出來的-

並不是營地裏的每個人都加入過“解放盧旺達民主力量”。

有一位新來者叫伯納德·恩圖亞哈加(Bernard Ntuyahaga),他曾是一名陸軍少校,在服刑20年後,於2018年12月從比利時來到這裏。

他因參與殺害10名聯合國維和部隊比利時士兵而被判有罪。1994年,10名比利時士兵在保護當時的盧旺達總理阿加特·烏維林吉伊馬納時遭到屠殺,而阿加特也慘遭謀殺。

現年60多歲的恩圖亞哈加在竭盡全力留在比利時後,於去年12月違背自己的意願返回盧旺達。現在他正在上公民教育課程。

他說:“在我來到這裏的短短幾個月裏,我感覺很舒服。”這與官方說辭相呼應,目前尚不清楚他是真心稱讚,還是不敢輕易批評政府政策。他還補充說:“我對自己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圖:伯納德·恩圖亞哈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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