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芳为新书《耳朵借我》邀请访谈李宗盛  

 

6月25日马世芳新书《耳朵借我》请李宗盛对谈。作为一位听80年代国语流行乐长大的歌迷,我在现场计算入场人数按码表,同时也写下怀旧笔记。

讲座最后李宗盛也为「山丘」入围今年金曲奖预先发表感言:「支撑音乐产业最重要的人,不是你看到的明星,是那些录音工程师跟乐手等幕后人员,我要谢谢他们!」。

 

 

对谈中提到很多民歌创作者与八零~九零年代的歌,很怀旧,而只有「阿宗三件事」这首我没听过。

1989年滚石唱片发行「新乐园」合辑,没有主题限制,要七位男歌手把当下的感觉唱出来。
在这张专辑里,李宗盛做了一首歌《阿宗三件事》有三段,写给女儿的、写给歌迷的,第三段「往事」则是描述自己。歌词里最后三句是这样:

「我必须扛著瓦斯,穿过臭水四溢的夜市」

「这样的日子在我第一次上综艺一百以后一年多才停止」

「这样的日子在我第一次上综艺一百以后一年多才停止」

马世芳解释,这首歌押韵是㞢ㄔㄕ,压了一个险的韵,最后是非常难唱的长句子,只有李宗盛才会唱得出来的味道。李宗盛回应说,我其实一路都很害怕回家,成长过程中很多科目很烂不爱读书,若做音乐我不成功的话就要回家送瓦斯。「我得不断提醒自己,我从北投来、我是谁。」我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但当时我不可能出专辑,这个机会让我,拼命想写关于自己。当时每张唱片都卖,但我需要一直找自己,我得随时准备回去送瓦斯。

 

唱片制作人的开端 

七零年代台湾唱片上没有制作人的名字,大都是以一个团队「新格制作部」称呼。开启制作人时代,是1980年李寿全跳出新格做天水乐集开始。

制作人的重要之处在于:我知道谁好,我最知道他的音乐语言跟他的意思。制作人决定所有事情,请各个音乐角色完成。「天知道,要诞生一个巨星需要花多大的机运!」我那个年代是从北中南有名歌厅老师,转换成制作人的时代。以前媒体的力量比较弱且单一,从社会需求包装角色,较容易用媒体创造固定形象。当时我们要创造一个都会女性「陈淑华」制作导向,要上什么媒体都是装置好的。

其实会买唱片听懂歌的人是中产阶级,真正要感动的,是台湾社会刚刚富裕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人。

而现在所有唱片公司都是作行销出身,企宣部跟媒体绑在一起,制作人变成一个代工角色,「制作人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用的。」完整制作训练的人已经消失了。。而独立音乐出现了,制作人的身份才稍微回来一点。

 

「不管什么人,我都可以写歌让你红!」李宗盛坦白说自己是职业写歌者,也曾经遇过脾气古怪,跟唱歌不好听的人。「明星怎么可以上去的,不是自己决定,下来也许可以决定。」凡是上去的必会下来,我经常接那种下来的,弹上去就能建立我的威风了。

 

从校园到城市的共同语言

从七零年代到二十一世纪末,我们寻找新的语言去捕抓那样的社会气氛。

马世芳表示,歌曲随时代的腔调与口气改变,从校园民歌的时代开始,台湾青年知识份子开始写歌,大家开始认为歌里要包含意识。大学生写歌是一重大的事件,当时学生原本不屑唱国语流行歌,觉得诗是最高贵的文体。后来校园民歌热起来,开始喜欢这种路线,创作多元化,不只是爱情题材。影响文坛跨越来作词作曲,像是三毛与李泰祥的合作,或是李子恒做秋蝉。民歌兴盛,让大众发现语言的质地与探索多了。

 

《忙与盲》是李宗盛当年最认真做的专辑,专辑名称来自袁琼琼的小说题目。张艾嘉的形象就代表了当时的上班族女性,整张唱片听完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你不能搞砸歌手的气质,」李宗盛回忆,我脑袋觉得不是张艾嘉不是把歌唱得上天下地的人,要很将就、很准确,顺著她在电影上的感觉往下做,呼应电影上的角色。「唱歌是讲话的延伸,知道怎么讲才会唱」把语气延伸配上歌曲。我带著录音机录张艾嘉在片场的语气,后来我觉得我无法独立完成文字的部分,找了袁琼琼跟张大春,在整个专辑的意义上有增强。甚至还找了杜笃之录在北投家里录高跟鞋的声音。

曾有一次晚餐和一个梦,
在什么时间、地点、和那些幻想。

我已经遗忘,我已经遗忘,
生活是肥皂、香水、眼影、唇膏。

 

《忙与盲》歌曲第一版第一段是表达女性情欲自主的歌词,「忙」与「盲」在歌里听起来容易混淆但词写到可以置换这两个字,非常厉害。当时送审第一版本没有过关,第二版「梦想遗失在路上」也有梦遗两个字,差点过不了。

 

贯串30年的李式唱腔

 

「徐崇宪录生命中的精灵,要我以口语话唱」,李宗盛说,我以前喜欢听刘家昌的歌,木吉他时期我也曾经用声乐力气唱。「生命中的精灵」这首歌不能用力,有的歌太用力了很投入像是诉苦,不是抒发心情。马世芳解释,当年生命中的精灵专辑不是卖很好,但现在李宗盛曾经写给别人的歌,我们只会记得李宗盛的版本,那样的李式唱腔。

李宗盛这几年开始做手工吉他,做一个属于华人的吉他品牌,明显是个赔钱路线。从音乐制作人转换身份成为制琴师,需要一直磨琴,指纹被磨掉了,从香港入境竟然过不了关。呼应投影中展示二十年前的专辑手稿,在发行「生命中的精灵」当时李宗盛写下其中这一句:非要努力向前不然就前功尽弃的味道,至死方休的任务。

透过马世芳诠释歌手到诠释华语音乐,我们的耳朵如此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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