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荀超

  4月10日下午,41歲的舞蹈演員汪濤和往常一樣,在成都一小劇場裏排練,準備自己當晚的演出——鋼琴現代舞即興作品《我》。從去年年底開始籌備這個項目,到4月5日的正式首演,汪濤爲這部作品付出了不少心血。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演出大獲成功,不少觀衆成爲“自來水”,在各個社交平臺自發“安利”,也使得《我》的演出場場爆滿。

  跟金星學跳現代舞

  成爲胖子中跳舞跳得最好的演員

  其實,沒看過汪濤演出之前,很多人會好奇這個有點偏胖的中年大叔,竟然是個舞者,而且還是跳現代舞的。作爲獨立現代舞藝術家,汪濤畢業於中國人民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系,曾任金星舞蹈團首席演員、排練總監,四川現代舞團執行藝術總監。

  汪濤12歲離家,17歲從軍藝畢業,22歲那年,愛跳蒙古舞的他,聽從哥哥汪洋的建議,來到上海加入金星舞蹈團,跟着金星跳起了現代舞。從傳統的民族舞轉到現代舞,汪濤也經過一段艱難的轉變、適應期。好在,當年在軍藝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和對他舞蹈的執着、韌勁,以及現代舞主張以合乎自然運動法則的舞蹈動作自由地抒發人的真實情感,讓渴望表達的汪濤找到了出口。

  2004年,汪濤成爲金星舞蹈團的首席演員,要求極高的金星常常會拉着汪濤跟別人介紹,“別看這個人壯胖壯胖的,他是胖子當中跳舞跳得最好的。”如今,汪濤已經參加了超過30個國際重要的藝術節交流演出以及歐洲、美洲、澳洲的巡演。曾受邀在首爾國際編舞節、愛丁堡藝術節等國際知名藝術節進行專場演出。

  面對封面新聞記者的採訪,汪濤連連感謝金星,“金姐對我影響很大,主要就是她對於舞蹈的追求和堅持,因爲現代舞還是比較清貧的一個職業。然後就是她對舞臺上的挑剔,對完美等方面的追求。同時,她還帶我走遍了世界,認識了什麼是高級的編舞,什麼樣的東西是正確的。”

  41歲更愛舞蹈

  注重對當下的表達

  汪濤今年41歲,不惑之年的他,在舞臺上魅力十足。“我是28歲才確定自己這輩子就做個跳舞的人了,要一直跳下去,直到跳不動爲止,我享受啊。”汪濤承認,“演員都是人來瘋,有人看我,我幸福啊。當有一天沒人看我了,說不定就不跳了。”汪濤坦然面對“大叔”稱號,也不介意別人評價自己的外表。“我這個形象就只有我有,胖胖的禿頭,一箇中年男人站在臺上跳這個舞,我自認爲跳得還不錯,這個就是我,別人達不到。別人跳得好,可能就是舞蹈演員的形象,或者別人就是普通的大叔,但沒有我跳得好。我把這兩者結合在了一起,這就是我,我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的汪濤,每年堅持最少一部作品。2017年由金星和馮偉共同出品,汪濤導演並主演的原創舞蹈音樂劇《城事》,成爲城市現象級的熱議事件。今年,汪濤再次聯手馮偉推出《我》,是“對自己舞蹈生涯的一次階段性總結,也是自我認知過程的體現”。

  《我》從創意萌芽,到聯繫人合作,創作、包裝、宣傳,首演,花了汪濤將近半年的時間。但他覺得“值得”,因爲“創作是有感覺才創作,硬擠擠不出來”。爲什麼叫“我”?在汪濤看來,我們從出生開始就存在於人羣和團體中,呱呱落地時單薄的一個人,因爲有了愛和關照,才構成了第一個“我們”;而我們又不時地渴望從繁雜的環境裏抽離出來,找回絕對真實的、全新的自己。從“我”到“我們”,從“我們”到“我”,很多人把這個過程,叫做成長。《我》想表達的就是這樣一種複雜多變的關係。

  有趣的是,《我》的舞臺上,很多意想不到的道具,都成了汪濤的表演工具。比如一個板凳,一盞晃動的燈。“任何一種道具都可以爲我所用,只要能把我想要說的準確的傳遞給觀衆。”這些道具看起來簡單,卻是汪濤經過了幾個月的琢磨、實踐才達到的效果。排練時,汪濤甚至連燈的升降速度、晃動的力度與擺幅,都要一點一點“摳”細節,只爲帶給觀衆最舒適的觀賞體驗。

  《我》50%都屬於即興表演,也就是說,舞臺現場,充滿着各種未知與可能性。“戲劇、舞蹈、音樂領域,很多都是即興。即興接觸,接觸即興,這是現代舞演員必須學的課程。”汪濤強調,即興不是亂來,是“經過一定訓練,是有腦子的理性的分析”。舞臺上的他,自信、有張力,他能很好地“抓到關鍵的點,跳起來非常爽”。

  在紛繁浮躁堅守

  來成都推廣現代舞

  汪濤與成都結緣,是在5年前。2014年,四川首個現代舞蹈團成立,請金星擔任藝術總監,並與上海金星舞蹈團建立合作關係。作爲合作的條件之一,汪濤以執行藝術總監的身份被“空投”到成都。當時,只有北上廣有現代舞團,來成都組建一支現代舞團,沒有觀衆缺票房、觀衆看不懂現代舞等,都成了汪濤預想中的難題。可來到成都之後,汪濤慢慢發現,這裏並不缺現代舞觀衆。

  “四川的現代舞不能叫‘落後’,只能說‘起步晚’。有兩個方面,一是四川包括整個西南地區,因爲少數民族比較多,所以老百姓相對來說比較習慣接受傳統的民族舞;二是四川有很多現代舞從業者,基本上都是在其他一線城市、或者國外好的舞團裏面跳舞。”但四川厚重的文化土壤,讓不少人才、高知慢慢迴歸,現代舞市場情況也明顯好轉。“2014年到現在變化非常大。”

  這種變化,也讓汪濤對在成都推廣現代舞信心十足。如今,他已經陸續交出了現代舞劇《男城女》和《我們》、《這麼近那麼遠》、《城事》、《我》等現代舞小劇場作品。作品裏,有他在成都的生活,有他對生活的思考,他“用自己的閱歷去描摹都市中的人、事、情,用現代舞的肢體語言去撕開那些大家熟悉卻又遮掩的情緒”。

  今年,孟京輝的浸沒式戲劇《成都偷心》將在成都上演。日前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汪濤作爲嘉賓客串其中一小段表演,備受好評。原來,早在十多年前,孟京輝就在上海看到過汪濤的表演,“他到排練廳看到我們練功排練,後來跟我們聊天說,‘太難得了,難得在紛繁浮躁的上海,有這麼一幫純粹乾淨的舞者還在堅持。’他非常感動,當時也鼓勵了我們,讓我們堅持。”

  舞蹈之於汪濤,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表達,“對現代舞來說,我只是一粒沙,一塊磚。”他期待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像自己一樣,堅守舞臺,促進現代舞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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