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作爲與中國山水相依的鄰國，越南在歷史上曾長期是中原王朝的領土或藩屬國，因此在政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深受中國的影響，經常自詡爲“小中華”。越南在很多方面堪稱中國的“翻版”，甚至在他們的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一位女皇帝，此人便是李朝末代皇帝李天馨。

　　李天馨又名李佛金，大越李朝惠宗李旵（音同產）的次女，起初封昭聖公主。李朝是越南史上第三個朝代，大致相當於中國的宋朝時期。李朝第七任國君-高宗李龍翰在位時（1175-1210年），國勢呈加速下滑之勢，各地土豪、軍閥紛紛起兵造反，局勢混亂不堪。而高宗之子惠宗又患有癲狂症，根本無法治國理政，在這種情況下，朝政大權便落入外戚陳氏的手中。

　　李惠宗在位期間，朝政被陳守度把持

　　陳氏家族來自中國福建，後移居至越南即墨鄉，世代以捕魚爲業，並逐漸成爲當地豪強。李高宗在位時，因冤殺大將範秉彝父子，結果引發以範秉彝部將郭卜爲首的大叛亂，叛軍一度攻佔都城，並迫使高宗父子出逃。陳氏家族聞訊後，主動爲國平叛，幫助高宗父子重返京城。高宗爲報答陳氏家族，便讓太子李旵納其首領陳李之女爲妃，等到惠宗登基後，又冊立陳氏爲皇后。

　　李惠宗由於無法治國，便只好將朝政交給大舅哥陳慶嗣執掌，等到陳慶嗣病逝後，其堂弟陳守度便取而代之。隨着權勢和名望的日漸攀升，陳守度漸生不臣之心，意圖篡奪李朝的江山。然而陳守度考慮到自己在家族中的名望不夠，便只好將未來皇帝的位子讓給陳慶嗣的侄兒陳煚。

　　李天馨是李朝末代皇帝，越南唯一的女皇

　　陳守度主意既定，便以皇帝無子爲由，逼迫惠宗冊立次女李天馨爲皇太女，隨即又“禪位”於她，時在南宋嘉定十七年（1224年）。李天馨即位時年僅7歲，手中沒有任何權力，只是陳守度的傀儡。此時，陳守度爲順利地奪取李朝江山，便安排堂侄陳煚入宮侍奉女皇，不久又以雙方情深意篤爲由，爲他們安排了一場閉門婚禮。就這樣，陳煚迎娶女皇爲妻，成了李朝的駙馬。

　　（陳守度）自率家屬親戚入禁中，守度閉城門及諸宮門，令人守之，百官進朝，不得入。守度遍告曰：“陛下已有尚矣。”羣臣皆曰諾。見《大越史記全書·卷四·李紀·昭皇》。

　　陳守度之所以安排這場婚姻，完全是把女皇當成了改朝換代的工具，所以在李天馨婚後沒多久，便逼迫她“禪位”給夫君陳煚，時在南宋嘉定十八年（1225年）。李天馨作爲李朝的末代皇帝，前後在位僅1年時間。陳煚登基後，冊立李天馨爲昭聖皇后，尊立父親陳承爲上皇，並進封叔父陳守度爲太師，繼續主管朝政。

　　陳守度與夫人的塑像

　　（陳煚）有從叔陳守度爲殿前指揮使，帝因得入侍宮中，昭皇見而悅之。乙酉冬十二月十二日戊寅受昭皇禪，即皇帝位，改元建中。春正月，冊昭皇爲皇后，改昭聖，封陳守度爲太師統國，行軍務徵討事。見《大越史記全書·卷五·陳紀·太宗皇帝》。

　　大越國改朝換代後，陳守度因爲忌憚李惠宗的餘威，害怕有人會擁立他作亂，索性在陳朝建立後的次年（1226年），將其弒殺於真教禪寺內。不久，陳守度又將李朝皇室成員悉數坑殺，並強令國中李姓民衆全部改姓阮，以斷絕他們對李朝的懷念。陳守度的兇殘毒辣，由此可見一斑。

　　陳守度在屠戮李氏皇族時，念及前女皇李天馨跟陳煚感情深摯，便沒有對她下毒手，並允許她繼續擔任皇后。不僅如此，李天馨的姐姐順天公主因爲嫁給陳煚之兄陳柳爲妻，也因此躲過一劫。然而李天馨在皇后的位子上坐得並不開心，並且服侍陳煚多年，卻一直沒有誕下子嗣，由是讓陳守度大爲不滿。

　　李天馨退位後，又做了14年皇后

　　南宋嘉熙元年（1237年），陳守度以皇后無子爲由，逼迫陳煚廢黜李天馨，並冊立兄長陳柳之妻順天公主爲皇后（“納兄懷王柳妻順天公主李氏爲順天皇后，降昭聖爲公主。”引文同上），如此操作，實在是令人無語（陳柳當時發動叛亂，陳煚遂納其妻爲後）。

　　李天馨丟掉皇后位子後，被降號爲昭聖公主，21年後又被陳煚賜給功臣黎輔陳爲妻（“定功行封，授黎輔陳御史大夫，仍以昭聖公主歸之。”引文同上），時在南宋寶佑六年（1258年）。李天馨嫁給黎輔陳後，又活了20年時間，直到南宋景炎三年（1278年）纔去世，終年61歲。李天馨死後，被陳聖宗追諡爲昭帝。

　　李天馨被廢黜後，被賜給功臣黎輔陳爲妻

　　回顧李天馨極不平凡的一生，身份在公主、女皇、皇后、公主、大臣之妻之間連續轉換，其傳奇性，即使連最腦洞大開的小說都不敢這樣寫。然而對於命不由己的李天馨來講，這無比傳奇的經歷，何嘗不是一段段刻骨銘心的受辱史？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相信她寧願做一個安穩度日的普通農婦，不是嗎？

　　史料來源：《大越史記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