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是在地球最後的夜晚,做一個夢,與自己和解。


旋轉

畢贛是一個執迷於旋轉的導演

身份的旋轉 時間的旋轉 空間的旋轉

地球最後的夜晚同路邊野餐一樣

由旋轉的裝置構成

而我覺得其中的人和事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這種結構

這種結構本身是具有詩意的

那麼構成它的就是凱里的大小瑣事

這些事是作者私人化的東西

是地域性 和記憶性的

時間的循環 地理上的循環 身份上的循環

就是地球最後的夜晚

這是一個浪漫故事

儘管不為人知


昨天看了《地球最後的夜晚》,也看到了大家的各種批評,看到了奔著噱頭午夜零點場去看之後的罵娘和氣憤。對於我來說,與《路邊野餐》相比,這次我沒能一張票包了場,也還算看懂了故事。

說實話,其實剛開場沒多久,我聽著慢悠悠的台詞也很著急,特想從旁邊拉出1.5倍速的按鈕。再加上畢贛導演營造的那種潮濕昏暗的氛圍,實在是有點讓人想上廁所或者睡覺。

但是很奇怪的是,雖然剛開場沒多久我就想上廁所,但是我一直沒去。

因為畢贛導演的鏡頭瞬息萬變你永遠也猜不透。普通商業電影錯過幾分鐘大概也能猜到剛剛的情節發展,但是這樣的藝術片,導演比我還靈機跳脫。人物出場根本沒有邏輯,情節發展也完全隨意。

有的影評人說是在模仿塔可夫斯基還有誰誰誰啥的,這我也不太懂。

我只是在這場夢裡,看到了一個人與自己過往的和解。

(以下劇透狗要開始叨逼叨了,介意的人別走這道。)

黃覺飾演的羅紘武,從影片一開始因為好友白貓和父親的去世,開始尋找一個女人。於是他找到了湯唯飾演的萬綺雯。

(插一句,我今天才知道電影里提到的萬綺雯,邰肇玫,孟庭葦,陳慧嫻,山口百惠原來都是懷舊款明星。感謝畢贛導演,讓我認識萬綺雯阿姨。)

萬綺雯本來是和白貓有關的女人,但是她卻和羅紘武的母親長得很像。

他們倆相愛。

這讓我想起了弗洛伊德的「嬰兒總是會對異性血親表現出更多的愛慕和依戀」。

萬綺雯懷孕,卻打掉了腹中的男孩。因為她其實是大哥左宏元的女人。

這一對偷情的人甚至想飛去外太空,但是沒能逃掉,還是被大哥抓住。

我認為的第一個經典片段:陳永忠老師騷氣地扭來扭去卡拉OK《堅強的理由》。

然後並行的是羅紘武通過父親去世留下來的鐘里的信息找到母親從前的朋友,再通過這個朋友,找到了陳慧嫻和白貓媽媽。

羅紘武一直在尋找一個女人,但我認為其實根本上他是想找到自己的母親。

在這過程中,在導演跳脫往複的情節安排和飛來飛去的性格意向里,讓人開始分不清:「我」到底是羅紘武,是白貓,還是陳慧嫻的丈夫。

在這種空間和時間的交錯分裂中,前70分鐘已經好似一場夢境。

本來就是一場夢,如果沒有清醒地專註進去的話,是會被帶跑偏,是會看不懂,是會開始睡覺,是會罵死畢贛。

羅紘武還是在持之以恆地找女人,為了見到在歌廳唱歌的陳慧嫻,他去一個電影院里等待她的出場,於是他戴上了3D眼鏡?(然後咱按照導演的提示也戴上了3D眼鏡。)

於是開始了羅紘武真正的夢境。

在這個夢裡,他莫名其妙來到一個洞里,想要出去卻找不到路。在洞里他遇到一個男孩,這男孩提出如果陪自己打一局乒乓球就帶他出洞。

這是他與自己的第一個和解。

因為當時萬綺雯告訴羅紘武自己懷孕的時候,羅紘武本來說「我可以教他打乒乓球」,但是萬綺雯接著就說「我已經把他打掉了」「咱們倆沒有未來的,我逃不掉左宏元」。

在和男孩打乒乓球中,他滿足了自己過去的遺憾,和無法對抗大哥的無能懦弱自己和解。

然後這男孩騎車帶他出了洞,把他送上了滑索,送給他乒乓球拍,告訴他下山就有出去的路。

(然後到這段我實在憋不住,就去上廁所了。)

等我回來,他遇到了和萬綺雯長得一模一樣的開撞球廳的凱珍。他英雄氣概地趕走了調戲凱珍的小流氓,曖昧情緒在兩個人之間流轉。撞球廳的大門被鎖上,沒有鑰匙,他們無法出去。但是他旋轉男孩送給自己的乒乓球拍,讓他們兩個人飛了起來,飛下山去。

這是他和自己的第二個和解。

因為當時萬綺雯出於對大哥左宏元的懼怕,打掉了腹中的孩子。他們兩個人還被抓起來,羅紘武被吊在繩子上。後來他在骯髒的水池裡游泳,本來想找到他們兩個人的出路,卻意識到哪怕逃去太空也會是一樣的失重無助。

和凱珍飛起來的時候,他拔出了陷在無力泥潭裡的自己,和曾經無奈無法無法找不到出路的自己和解。

到了山下,他看到了鄉下野場演唱會,聽到了陳慧嫻的歌,遇到了拿著火把的紅頭髮瘋女人。他一路跟著這瘋女人,走到一扇有六角形格柵的鐵門外。女人瘋癲癲讓門後的男人打開門帶自己走,男人不願意。他站在瘋女人身後,拔出槍脅迫男人打開門去開車帶她走。

我認為這女人就是他媽媽。

找了這麼久,遇到了這麼多不同的女人,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媽媽。

在他媽媽要和別的男人跑掉的場景下。

她好像也不認識他。

在他的夢裡,他面對了自己一直抵觸一直害怕一直討厭的場景。

這裡的台詞我很喜歡。

他問:「你一定要走嗎?」

他媽媽說:「我吃了太多苦了,至少在他那裡蜂蜜是甜的。」

他再問:「你就沒有牽掛的人嗎?」

她回答:「我牽掛的人還很小,他很快就會忘了我。」

他原本想送給她一個蘋果,卻被說是「神經病」。

他讓她留下身上最貴重的東西,她摘下了自己的表。

然後她拿著火把和那個男人走掉,他轉身開始大口吞咬那個蘋果。淚水鼻涕,果皮果核,在他那裡不再有區別。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咔嚓咔嚓,大口大口地咽下,期望這樣來安慰自己萬分難過的心。

《墨綠的夜》響起來,盡到了BGM的所有責任。

之前有一段台詞說:「人在最傷心的時候,會連著蘋果的核,吃完一整個蘋果」。

這一段是我認為最精彩的地方。

這是他和自己的第三個和解。

這也是整個夢境開始的原因,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媽媽,面對了一直以來始終無法釋懷,藏在自己心底最深最硬的一塊瘡疤。

因為在他小時候,母親拋棄了他離開了他,他卻一直不知道媽媽是否還活著到底去了哪。

在他媽媽要和別的男人跑掉的場景下,他放走了他媽媽。哪怕他內心那麼難過,他還是希望他媽媽能滿足心意能夠快樂,他和從小一直缺失母親尋找母親渴望母愛的自己和解。

回來他重新找到凱珍,把剛剛那塊表送給了凱珍,凱珍送給他一根煙花棒。

凱珍帶他去了那個相愛的人布置的最美麗的房子, 卻發現那裡經了火災一團糟。

在那個房子里,他念起那句詩,房子真的旋轉起來。

他和凱珍擁吻。

填上了之前導演挖下的關於咒語的可愛大坑。

這就是我對這部電影所有的個人想法。

概括地來講,我認為其實就是男主小時候被母親拋棄,孤獨傷心,渴望被愛被關懷,於是他把這樣的情感寄託到女人身上去。然後雖然和女人有過滿足和甜蜜,但是最終還是依舊沮喪無力。

(這也太倒霉太悲慘了吧。)

於是他一直尋找,於是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滿足了自己曾經所有的遺憾,解開了自己所有難以釋懷的心結,和自己真正地和解。

也就是俗話說得好:「夢裡啥都有!」

你看裡面的黃覺老師人高馬大穿著風衣特瀟洒,我覺得他其實內心裡是個受了傷特委屈一孩子。

我今天看到朋友圈和網上鋪天蓋地群情激憤的罵聲,我本來也沒見過這部電影的營銷啥的。(就是我不知道去看了電影然後罵死畢贛的人是從哪裡知道這部電影的哈。)但是對於認為自己完全是被騙了的觀眾,畢贛導演應該道歉。

因為我覺得客觀地來說,導演的確有些過於跳脫,很多意向都是飛來飛去從來不帶挨著地,到哪忽然想起來就拉出來用。人物的靈魂飛來飛去,分裂依附構成夢境,根本不能用《一人分飾兩角》來簡單形容。這導致整個故事看起來好像支離破碎,像是夢話。而且很多鏡頭對於心急的人們來說完全不知道在幹啥,男主為啥要在一漏水的房子里擰燈泡。

其實我也有很多都沒懂,但我認為很多鏡頭是導演很個人很自我的東西。或者說,夢其實就是這樣的沒有道理,飄忽不定,很多的人的謾罵否定,其實是對這場夢真的是夢沒錯了的肯定。

對於生氣撕票罵人的人們,我覺得這好比是一場不合適的買賣。其實這電影的確適合在2018年的最後一天看,看完回家自個也做個夢和自己握個手釋懷一下,或者在男主一直堅定不移尋找女人的感染下和自己的愛人kiss一下。

但是導演的感染力太細微太感性太飄忽了,大家只顧得呼呼大睡,睡起來就罵娘,哪還顧得上去了解什麼浪漫。

只是不合適,但是對於藝術,我們還是應該表示尊重。

畢竟藝術總是會讓一些人覺得難懂,讓另一些說自己懂了的人又爭來爭去無法意見統一。

可是我覺得這才是有魅力值得欣賞討論的東西,那種人人都喜歡的bargin,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一旦牽扯到藝術,好像就很難評價。你想說哪哪有點不好吧,你又覺得人家就是想那麼表達咱也干涉不上。而且似乎並沒有真正的好壞標準,你覺得不好吧,人家還覺得我很得意就想這麼安排。

因為我也不太懂啥電影拍攝技巧,啥文學架構模式啥的。所以其實好多影評人的批評我也沒太看懂。在我看來,可能就是用「不懂」評價「不懂」,然後大家還是不懂。

我只是看到,一個人,在現實里無奈沮喪遺憾,然後做了一場夢,在夢裡和自己和解了。

我覺得在2018年的最後一天,看到這樣的電影,和舊年的一切告別釋懷,整理好自己,開始嶄新的一年,挺好的。

現實里雖然會有很多的無力沮喪遺憾,關於地球末日的謠言像殭屍一樣一批批地來但終究都會走,哪一天都不是地球最後的夜晚,實在太難過的話,就大口大口吃一個蘋果,然後做一個美美的夢和自己和別人和所有的一切和解。

沒啥過不去的,啥都不是事,第二天保管太陽還打東邊特燦爛地升起來。

還有,黃覺老師的嗓音也太溫柔了吧,帶著點拖音又磁性,和他我覺得架根本吵不起來。

以及,要是畢贛導演能看到這篇文章,請聯繫我,我覺得我豐富多彩的夢夠你再拍好幾部這樣的電影。(我一臉認真。)

原載於公眾號:小年圍爐

http://weixin.qq.com/r/xjgnP5XER8g4rdFc923U (二維碼自動識別)


它想表達一種情緒。

渺小的個體,在時間的洪流里,就是隨波逐流的浮木。我們毫無辦法,在其中掙扎。那些夢境一樣的幻覺,只是往事和未來的交疊。那種無力的希望,是每個人賴以為生的食糧。


其實題主一句話已經概括的差不多了

《地球》的結構 與《野餐》其實差不多

電影前半段 讓所有人物出場 把所有人物介紹的七七八八 同時交代人物關係 後半段 製造一個虛幻的空間 講一些現實永遠不會發生的事 《地球》里是製造了一個夢 《野餐》是製造了一個不存在的空間「盪麥」

那畢贛為什麼要這麼拍 那是因為 很多人是這輩子都沒法見到的 很多遺憾永遠沒法彌補 也許時間是對的 但空間不對 也許空間是對的 時間也不對

所以畢贛把這些時間和空間拼在一起 用電影的方式表現出來 這太浪漫了 足以感動到我落淚

這部電影表達了什麼 我沒法用語言在這總結 重要的是 我能在那個虛幻的空間里 感受到人們的真誠與柔軟 這是畢贛最了不起的地方


永恆的失去,對於失去的執念,以及與執念嘗試和解。

本質上還是虛無。


一個夢,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地球最後一夜才能看的電影,會感覺時間太長了


每一個鏡頭背後都像是畢贛的囈語。

《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部好電影,是一部難得我能說出它好在哪裡的電影。很多人可能看著長鏡頭和一半的背影鏡頭快睡著了。我卻對很多鏡頭的運用,感覺恰到好處,此文不談鏡頭語言。只談湯唯飾演的角色。主角羅紘武在追查好友白貓之死的兇手左宏元過程中,被兇手的情人萬綺雯所利用。從此,這個女人構成了他所有的慾望、夢魘、記憶與信念。湯唯飾演的萬綺雯身上有《色戒》中王佳芝的影子,一身旗袍象徵著女性涌動的情慾和難測;而湯唯後半段角色凱珍,一頭短髮,就像是《北京遇上西雅圖2》中的姣爺,象徵著少女坎坷的過去和夢想的希冀。

《地球最後的夜晚》萬綺雯

《色戒》王佳芝

《北京遇上西雅圖》嬌爺

凱珍就是年輕時候的萬綺雯,凱珍打理著一家撞球室,是那樣的羞澀,連kiss時都是羞羞怯怯的,對未來的日子有著美好的幻想;她想當歌手,想要有錢,想要擺脫變心的男朋友,走出凱里,有心突破原生環境,卻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甚至連撞球廳小混混的調戲都無法自我保護;最終被男朋友像貨物一樣賣給了凱里黑老大左宏元。許多年以後,我們見到了萬綺雯。「萬綺雯」的名字是一位香港影星,萬綺雯,曾經出演《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為導演畢贛所喜歡,所以《地球最後的夜晚》借用了她的真名。

一個謎一樣的女人,穿著一身類似旗袍的絲織衣物,把玲瓏的身段給勾勒出來,曼妙的走在街上,點著根煙,倚著甬道似看非看的思索,這位風情萬種的尤物背後不知道藏著多少段故事。你不知道,你也不會知道,在羅紘武來凱里前,她曾經試圖多少次通過男人來逃離左宏元的控制。她知道怎麼利用身體優勢和人性弱點去讓一個個男人為他前赴後繼的奔命。懷上孩子的說辭只是她欺騙男人的手段之一。萬綺雯從來只是男人的玩物,羅紘武對她的第一個動作就好像對犯人一樣,揪著頭髮,按著頭給她點煙。而黑老大左宏元對她的第一個動作也是揪著頭髮,按著頭,話筒塞嘴邊讓她唱歌。她肢體語言的自然是反抗的,同樣反抗是無效的。

在羅紘武動手前,萬綺雯靠在斑駁的岩壁,對羅紘武提出了殺丈夫左宏元的方案,二人隔著一條池子,萬綺雯故事和面目比那邊池水更不見底,她的腳步不再左右踟躕,而是堅定的趟過了水池。她能夠依靠的也不是羅紘武,而是一方不知名的牆壁。

她能做的就是通過美色去擺脫現狀,然後投入下一段惡性循環。許多年後,羅紘武才知道了原來萬綺雯不能生育,情感關係錯亂。

我們看到的清純和帶著美色的欺騙,每一段都是她的影子。

手錶 象徵著永恆,可惜是破碎的,煙火象徵的短暫,可惜是易逝的。

地球最後的夜晚,是靜謐的,同樣,也只有那短暫的一夜,才能夠窺見原來萬綺雯的少女時期,還有那麼羞澀的一面,也只有那短暫一夜,大家會相信,念完情詩會屋子會顛倒,升入太空(我情願相信是一種情慾的作用),那一夜,大家可以無芥蒂的相信彼此,相信未來會過上比現在的更好的生活。

曇花一現,只為韋陀。彩雲易散,琉璃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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