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去時間線捏造有。

 

  追尋未知、創造驚喜是表演者一生的宿命,是他存在的意義,同時也是他的樂趣。

 

  就好比他追隨皇帝陛下的理由,也不過就是出於對未知的嚮往。好奇心就像試圖將日日樹涉帶離地面的其中一顆大氣球,緊緊地繫在他的脖子上,真正意義上的命懸一線使他走得更加輕巧,邁著貓般的步子探索那些他還沒見過的、世界的驚奇。

  在親身接近天祥院英智這個人後,日日樹涉對於他的發現堪稱欣喜若狂,完全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Amazing就能帶過的美好。

 

  最一開始也是最顯而易見的莫過於對方對他的崇拜,日日樹涉抱著玫瑰花張揚地走進天祥院英智的病房時,正好看見對方手裡抓著一本雜誌看得無比認真,連他偷偷進了門都沒發現。

  他的惡趣味登時就竄了上來,悄咪咪地從病牀下鑽過──如果不是動靜會太大他還想選擇從天花板,然後嘩地一下出現,把玫瑰花瓣灑的到處都是,坐在病牀上的皇帝陛下嚇得書都掉了,整個人都抖了好大一下,驚慌的神色無所遁形。

  然後在對方回過神來後,摀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朝著他說明明知道他心臟不好,這樣真的會被嚇停的,果然還是對他心懷怨恨嗎?之類無奈自嘲的話。

 

  老實說,那個時候日日樹涉還不相信這種程度的驚嚇真的會嚇死人,但後來他發現以對方的身體狀況來說竟不是全無可能,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幾近謀殺的事。

  當然,這位皇帝的身體是多麼脆弱是一點,當時被嚇掉在地板上的雜誌裡,貼了標籤的全是有關日日樹涉的相關報導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把他撿起來翻看,是前不久受邀到某劇團的參演,還有一些他假日時接的表演活動,認真觀看的程度甚至在上頭畫了註記,就連報導寫錯了日期都被認真的讀者圈起來更正。

 

  那時的日日樹涉轉頭看向牀上的皇帝陛下,原以為大部分人都是會害羞的,沒想到後者竟是掛著淺淺的笑,大方地承認了自己是他的粉絲。

  這麼說起來,的確就連在臺上的那個時候,皇帝都有說過類似的話。

 

  「不勝榮幸。」

 

  當時的他這麼說著,行了一個表演者的欠禮,同時也清楚地看見,天祥院英智幾乎和那些被他的戲法逗樂的小孩子沒兩樣,閃著一雙眼睛看他,就連眨眼都捨不得。

  被注視著就會想表演。日日樹涉就著皇帝眨也不眨的瞳眸將雙手攤開,示意掌心空空如也,而後雙手交疊,上下晃呀晃,一下兩下三下,再一次張開手時一隻白鴿子從他的手心裡竄了出來,振振翅膀。

  天祥院英智笑得更開心了,嘴上說著誇他的話,好厲害呀,就像魔法一樣,毫不吝嗇地給了他掌聲。

  日日樹涉當時心想,這個人本來是這樣的嗎?無論是臺上又或者在保健室的相遇明顯都不是如此。

 

  「不過畢竟是在作夢嘛,日日樹君就算是真的用了魔法也不奇怪呢。」

 

  皇帝口中的日日樹君眨了眨眼睛,啊,原來是這樣啊。

  這個人覺得自己在作夢啊。

 

  「真是有趣的想法,說不定不是夢呢?」

 

  天祥院英智眨了眨天晴色的眸子,噗哧地笑出聲來,像是想回答他說怎麼可能,卻對上了日日樹涉異常認真的神色,話到嘴邊便又吞回去,想了想,換了個說法。

  他似乎細聲地嘀咕了什麼,隨後便立刻抬起頭,卻沒被日日樹漏聽。

 

  「就算不是夢,如果是日日樹君的話,搞不好真的會魔法呢。」天祥院英智看上去很是認真,輕笑著伸出手,日日樹涉會意過來,把雜誌遞回去給他。

 

  這還真是… …

 

  「呼呼,真是個有趣的臆想!那就請讓我為您表演更多的魔法吧!」他直起身,站在牀前伸長手,憑空畫了一個大圓彎下身來,誇張的動作讓英智愣了愣,抿起笑來。

 

  反正只是夢,無所謂的吧。天祥院英智這麼想著。

 

  「接下來的表演請千萬不要眨眼!因為有可能就是那一瞬,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就將產生意想不到的變化、比如說空無一物的手裡忽然就出現了熱呼呼的餅乾… …☆」日日樹涉邊說,舉著兩隻手平行交疊在眼前,手掌後鳶尾色的瞳眸微瞇,雙手緩緩地分離時手裡赫然出現了幾片手工餅乾。

  天祥院英智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讚嘆,眼前的小丑曖昧地眨下眼睛,手一翻蓋在餅乾上頭,「又或者是像隕石撞擊行星時的爆炸、將原有的一切粉碎,又以截然不同的面貌新生… …☆」

  日日樹涉邊說邊將蓋著餅乾的手往前送,在吸引住觀眾的目光後輕輕地朝手背上吹氣,登時間就像真的發生了小型爆炸,張開的雙手飄落下片片玫瑰花瓣,本應存在的餅乾消失得無影無蹤。

 

  英智看得目不轉睛,直到眼睛發乾才捨得眨眼。

  笑容、掌聲和一定程度上的關注,這些都讓日日樹涉在表演時變得更加盡興,那天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在英智的病房待了多久,直到對方真的累得不得不睡去他才離開。

 

  也就是那一次,他發現了這個將自己設定為英雄,同時殘忍地將他們屠戮殆盡的皇帝,並非他原先預想的模樣。

  就像每個渴望得到糖果的孩童,眼裡閃爍著光芒,不記一切也想得到,儘管是註定浴血孤獨的終焉,他也能夠為此毅然決然地步上皇位,只為了完成他期望的革命。

  明明也是會這麼笑著的他,究竟是為何能夠幾近殘酷地降下自欺欺人的懲戒,揮舞著美名為懲奸除惡的刀劍,將自己也心知肚明的冤行扣上反派的腦袋,並將之與所謂的友情一起斬首示眾——他很好奇,好奇是什麼樣的願望和處境才會塑造出眼前的天祥院英智。

 

  在回去之後日日樹涉反覆想著對方低聲的自言自語。

  佛洛伊德在《夢的解析》裡主張,夢境是人願望的呈現,即便是被人追殺的夢,那也代表著作夢者潛意識的某處希望自己被殺死。

 

  『的確,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美夢吧。』

 

  那平常的他都夢見了什麼呢?自稱為罪人的他渴望著被殺死嗎?不,儘管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但當時在保健室時他看得出來——他應該並不想死吧。

  自我矛盾是人類的天性,也是優勢之一,人們將在這樣的掙扎中破繭化蝶,傷痕累累地重生,將會是完全不同的面貌,人類的這種多樣性可比他房間裡蒐集的假面要多得多,日日樹涉趴在牀上,手指敲著裝飾華麗的單邊面具。

  翻過身,那一頭長髮便被壓在身下,他伸著手將面具舉在自己的眼前,瞇著眼睛似在端詳著什麼。

 

  猶豫不決可沒有辦法好好探討世界的美好。

 

  日日樹涉猛地從牀上坐起,那副綴著長羽的面具被他拿在眼前,對著牆上另一端的鏡子比劃了幾下,便將它放回了裝飾的掛框裡。

  「既然決定了那就明天再去一次吧。呼呼,果然還是帶上些驚喜會更好吧?」他笑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肩膀讓藏在髮下的白鴿子探出頭,「玫瑰?餅乾?還是別的?」

  日日樹點著鴿子的腦袋,得到了咕咕幾聲的回應,長長的眼睫搧了搧,笑容浮上眉梢。

 

  「這樣的話,不如就送給皇帝陛下獨一無二的魔法吧。一個畢生難忘的夢境… …☆」

 

  順了順白鴿的羽毛,讓鴿子回到自己的睡牀上,日日樹解下髮圈,拍拍手掌關上了房間的燈。

  他點起牀邊的夜燈,躺回牀上。

 

  首先,就讓你的日日樹涉看看你所期望的夢境為何吧。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