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 / 嚴明

  他問

  老吳剛到美利堅時,衆人就捧他爲唐人街的block-buster

  他想着,在此地搞藝術,得先做個新奇的髮型

  他照着孔雀椰的肉穗花序編髒辮,在佛焰苞般的腦門

  種植雨林亞冠層,“我的頭髮就是caryota urens,曉得伐?”

  但沒人買賬,此路行不通,就去搞藝術科研

  站臺之間,他進行睡眠實驗,不分青紅皁白地催眠

  七零黃金年代駛來的列車——Bowie臥在頭等座

  昨天他塗滿可卡因毒癮蜷縮在比弗利山莊眺望好萊塢的虛榮

  現在他去切諾基錄音棚灌一段鋼鐵般漫長的riff

  老吳爬上車,想問些熱鬧的隱私,感覺不妥

  又按了暫停鍵下車。他去哪兒?臥軌太黑,毒藥太甜

  高處不勝寒,水裏也不知道幾隻跳澗金睛獸,切腹

  實在愚蠢,不夠美,上帝也不肯賞他個乾淨利落的猝死

  後來他乖乖地開餐館賣左宗棠雞,賣鰻魚握

  別人問他,他就擺擺手:“鶴背無多力,老吳亦凡人。”

  作者 / 時兆濤

  在一次詩歌遊戲裏讀到這樣一首詩,有點類似在公廁裏豔遇。嗨,我瞎說什麼呢,我從沒在公廁裏豔遇過,也沒聽吳亦凡完整唱過任何一首歌。很多時候,我們這些所謂寫作者,都得依靠一些經驗上的借用,完善自己語言的表達。

  這首詩正是這樣。我不是說,當代我國,沒有金斯堡這類酒鬼毒蟲,但我知道金斯堡生活並描寫的那個毒蟲窩,是一時一地的特產,絕無複製。可是語言!偉大的語言、音樂和其他迷惑人心的藝術讓我們黑泥抹臉假扮包公。不需要髒辮、不需要錄音棚、不需要難以戒斷的物質依賴,我們在便攜式文字處理器或數字流媒體平臺上體驗昔日的輝煌與糟爛。幾十年前的大洋彼岸“垮掉的一代”把寒山捧爲精神祖師爺,幾十年後的今日95後中華小詩人在對唐詩的引用裏藏進了吳亦凡。太多東西就像左宗棠雞,不中不洋、不倫不類,意義在fusion中不斷解構,又不斷重建。可這不正是我們的時代精神?

  是的,世界越來越亂,但我們樂此不疲。

  薦詩 / 松子

  201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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