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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粉彩隨著日落逐漸加深，逐漸被暗紫色的雲朵給覆蓋，一顆球在點亮的街燈下被高高拋起。

　　雙眼骨碌碌地盯著拋物線的軌跡，日向迅速跑向落地的方向將球打回去。

　　自被禁止進入體育館後，除了田中會偷偷在晨練前提早開門放他們進去練個兩小時外，其餘時間兩人都是在足球場旁的空地上練習。

　　邊接起影山扣過來的球，日向邊開口道：「我說……你其實是笨蛋吧？」

　　「啊？你在說什麼？專心一點啦！」竟然還有餘裕跟他講話嗎？影山這麼想，邊稍微加了點力道將球扣回去，同樣被順利給接住。

　　幾天的訓練下來，日向進步了不少，彼此的齒輪也從一開始的互相碰撞，到漸漸從邊緣開始磨合。

　　十分勉強地。

　　對影山來說，一開始他只把日向定位為不要扯後腿就好的角色。直到一日無意間聽見他跟菅原的對話，得知了對方過去的練習環境一直是處於資源與人力不足的情況。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不是混進其他社團一起做體能訓練，就是跟女排或媽媽排球隊練習。

　　理解日向之所以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緣由後，影山的態度也稍微好轉了些，開始會主動找他一起練習。

　　「與其和這傢伙合作，我寧願一個人舉球、扣球、接球，竟然直接對學長說這種話。」趁著球回到對方手上的空檔，日向不怕死地模仿起影山的語氣，最後還調侃道：「影山同學，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喔？」

　　「閉嘴啦！」被日向一氣，影山忘了控制力道，扣了一記力道不亞於跳發的球。

　　「嗚哇！」毫無心理準備會突然迎來強力扣球，日向一個不穩，把球接成了全壘打，高高地往夕陽飛去。

　　「給我接好啦！呆子！」

　　「唔……」日向連忙跑去追球，邊在心裡嘀咕還不是影山打那麼用力的緣故，戶外可沒有牆壁可以幫他們檔球。

　　眼看就要追上，球卻在落入他手中前，被一隻高過他頭頂的手給攔截。

　　「原來你們在這裡練習啊？」一道陌生的嗓音從頭上響起，日向先是一愣，接著馬上轉身。

　　接球的人嘴角雖然掛著微笑，卻讓日向直覺來者不善，他身後還站著另一個人。

　　「你……你們是誰？」

　　「一年四班，月島螢。」

　　「我是山口忠。」

　　「你在幹什麼啊？」見日向不知在跟不認識的人說什麼，影山走了過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和明天的『對手』面對面。

 

　　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月島在原地用單手拋球，淡金色的眼睛掃過日向一眼，接著落到影山身上。「聽說你們開學第一天就闖禍？不愧是……」在將那個名號說出來前，他還刻意停頓了一下。

　　「王者。」

　　「別叫那個綽號！」一聽到這兩個字，影山臉色一沉，立刻語氣不善地制止月島，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在瞬間凍結。

　　「哦？果然一這樣叫你就會生氣的傳聞是真的呢──王者。」一般人應該都會就此打住，然而月島卻完全無視影山的怒氣，繼續在字裡行間加入『王者』來刺激對方。

　　只見影山的臉色越來越沉，注意到這點的日向忍不住有些擔心。

　　萬一打起來……雖然自己沒遇過，不過他也知道選手要是打架，除了會被禁止參加社團活動，嚴重一點的甚至還會被禁賽。

　　「喂，你給我……」正欲開口阻止月島，影山卻快了他一步。

　　只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揪住月島的領子。

　　「影山！」影山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日向嚇了一跳，連忙大喊出聲，「你冷靜點，打架的話就麻煩了啊！」他在一旁提醒道，卻想不到月島也跟著附和。

　　「對、對，當然我是無所謂，排球對我來說只是社團活動，不過你就不一樣了對吧，王者？」

　　「你閉嘴啦！」日向朝月島吼了一聲又轉向影山，「你不是很會罵人嗎？快用你的毒舌修理他啊！」

　　沒理會在耳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人，影山死瞪著月島那張看似無謂的臉，揪緊對方衣領的手力道大得指節都泛白了。

　　「喂、影山！」喊了好幾聲，影山終於聽進日向的聲音，裡頭隱含的著急讓他的腦袋稍微冷靜了些，他不發一語地把手鬆開，轉身拿起書包就要離開。

　　看著影山明明不爽到了極點，卻又硬是忍著不發作的模樣，莫名地，日向也跟著感到一陣窩火。

　　他知道影山非常厭惡別人叫他王者，這點在他不小心踩雷的時候就知道了，平常再怎麼吵也不會拿這點去挑戰對方的底線，無論在他聽來那是多麼威風的稱號。

　　雖然不會說好聽話，教他打球的時候也是五句有四句是用罵的，但是他慢慢就知道那是因為影山對自己本身也很嚴格的關係，並不帶有惡意；而月島卻每一句都像是故意找碴。

　　嚴厲跟惡意是不一樣的。

　　見面還不到三分鐘，他就聽月島在明知影山不喜歡的情況下，喊了快十次王者。

　　「喂！」當月島還在繼續朝影山離去的背影落井下石時，日向也忍到極限了，他縱身一躍，從高處截下月島拋起的球。「你好囉嗦啊！還有我在呢，我們絕對會打倒你們的！」他一把將球搶了回來。

　　沒錯，這絕對不是在替影山出氣，是他受不了對手沒人把他放在眼裡的關係。

　　原本已經要走人的影山，聽見日向的聲音又轉了回來，目睹對方的舉動後微微一愣。

　　「別這麼生氣嘛，明天就讓我們友好地打一場吧！」月島不無諷刺地道。

　　「快走開啦！」折騰了半天，日向好不容易才趕走那兩個不速之客，他捧著球，轉身面向影山，「繼續練吧，明天就要比賽了。」

　　影山沒有馬上回應，只是沉默地和日向對視，空氣安靜了下來，只剩晚風淌過樹葉的摩娑聲，和遠方足球社斷斷續續的吆喝聲。

　　「吶，要練的吧？」見影山遲遲不回話，日向歪著腦袋又問了一次，晶瑩透徹的橙色眼睛率直地閃爍著。

　　影山最終神色一動，妥協四地重新把書包放回樹下。

　　

　　日向什麼都沒問。

　　托了個高球過去，影山稍微有些分心。

　　或許是出於體貼，也或許是光明天的比賽讓他耗盡了精神……無論是什麼原因，對於日向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影山是感激的。

　　「喔喔喔喔喔──」為了救球，日向以極為怪異的姿勢在地上滾了一圈，「安全！」

　　「喂、姿勢要正確！」他立馬糾正道。

　　「知道啦……」從地上爬了起來，日向毫不在意身上滾得到處都是泥巴，擺好姿勢喊道：「再一球！」

　　這傢伙總是這樣。影山重新扣球給日向。

　　托個球給他就高興老半天，一天到晚吵死人地跟他要球，撇開吵架不談，日向在面對他的時候從沒有半分嘲弄或顧忌。

　　他還不知道那場比賽的事。

　　等他知道了以後，還會像這樣毫不在乎地纏著他練習、還會像剛才那樣選擇站在他身旁嗎？

　　『我們已經受不了影山了。』

　　『老實說他不在隊上還比較好。』

　　無意間回想起昔日的隊友就在自己旁邊跟教練抱怨的情景，影山瞳孔的顏色倏地轉深，在球回到他面前時忘了控制力道，重重地朝日向扣去。

　　「唔！」日向悶哼一聲，球從他手臂彈了出去，飛到有點距離的地方。

　　「抱歉。」知道是自己失控造成球飛遠，影山抱歉道，出口的嗓音卻比平時低了幾分，聽上去也比平時冰冷。

　　「影山，你……」日向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在注意到對方的臉色後暫時噤了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