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從沙發上驚醒過來，此時天已經亮了。

我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由於睡在沙發上，手枕頭卻都沒有換姿勢，我發現我的手麻到不行，全身也酸痛起來。

好不容易恢復坐姿，我的睡意還是很深，很想回到房間在床上睡個回籠覺，但我還是看一下立在桌上的手錶，已經七點多了。

｢七點多了啊……｣我喃喃，這是準備上班的時候了。

不對！

我怎麼會睡在沙發上？

我點起一根菸讓自己清醒一點，這才想起自稱是死神的男人出現過的事情。他說過我在四月一號就會死了，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所以我七天就就會死了。

可是……這根本像一場夢。

或者……這根本就是夢吧？

眼見菸已經被我抽完了，我決定不再想這件事，先上班再說，於是我簡單盥洗之後，換上西裝，便出門去了。

到公司開了簡單的會後，我像以往地到便利商店外面等待潔安。

可是我等了好久，半小時過去，潔安還是沒有出現，這讓我想起昨天發生的口角。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潔安出現了，姍姍來遲的她蹬著高跟鞋快步地走向我，氣喘噓噓的。

｢抱歉……我來晚了。｣她一股腦兒地坐在我旁邊的空椅子上。

我看她一點都沒有在意昨天的事，鬆了一口氣，說：｢晚了就晚了，不用趕沒關係，打電話給我就好了。｣

她沒有答腔，虛弱地看我一眼，手上還一邊扇著臉，有些狼狽。

我打量她一番，她臉上的妝比平常還濃一些，平常只是畫上淡淡的眼妝，上點唇蜜，今天卻是濃妝豔抹。

｢看我幹嘛？｣潔安瞄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

｢沒啊，發現你跟平常不一樣，就多看兩眼。｣我撇開視線，無辜地回答。

｢只是睡不好。整晚在床上翻了好幾圈都睡不著，早上一起床氣色很差。｣潔安說完，表情突然萎靡不振：｢累死了。｣

｢那……你要不要今天去補個眠，我自己去拜訪客戶就好了。｣我提議，把為她買的貝果和奶茶推到她面前。

｢回去補眠，晚上一樣睡不著覺，反而又更晚睡，然後繼續惡性循環，算了吧？｣潔安像是沒食慾地把貝果擱在一旁，捏著奶茶上的吸管，喝了一口，說：｢可是今天也沒心情工作。｣

｢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才變這樣嗎？｣我望著她問道，繼續說：｢如果是的話，我很抱歉。｣

｢昨天？沒事，只是失眠而已。｣潔安闔著眼睛，搖頭笑著說：｢如果你跟我上樓的話，你就不叫劉大強了，不是嗎？｣

我啞口無言。

看來是志明的求婚才讓她這樣的吧？我猜想。

我跟潔安就這麼無精打采地藉著街景發呆，誰也沒說話，也不打算說話。

我真的，要死了嗎？

我看著對面的騎樓這麼想著。

看著看著，我突然看到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動也不動，正望向我這邊，笑容燦爛地揮手。

我定睛一看，是自稱死神的男人……不，我想祂是死神了。

因為祂有些透明，許多人經過的路人，幾乎都穿透祂。

我幾乎快不能呼吸。

我知道我必須保持鎮靜，但心跳越來越快。

我看了一眼潔安，潔安正低著頭，臉色蒼白，看起來有點虛弱。

｢你怎麼了？｣我問道。

潔安抬起視線，擠出一點笑容，說：｢沒什麼，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那個來了。｣

我忍不住回頭看著死神，死神消失了。我轉過頭來：｢那我看你還是回家休息吧。｣

｢好吧。｣

｢需要我送你嗎？我去開車過來？｣我擔心地說。

｢不……不用了。｣潔安說完，站了起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嗎？｣我再問一次。

｢不用。｣說完，潔安便走了。

我看著潔安的背影，看她似乎還可以自己走，便放心了。轉過頭再看一次死神剛剛出現的方向，祂還是沒有出現。

所以是幻覺嗎？

我揉揉太陽穴，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正當我放下手的時候，死神正好坐在潔安剛坐的位置上，向我微笑。

我有一種心跳漏好幾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