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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被救贖的資格

 

「人間已經比地獄更黑暗了，路上那些行走的……人，都是罪惡。」邱比特先生的兒子曾這麼對自己說過。可笑的是，說出這句話的他從沒去過地獄一趟，而自己當然更不放在心上了。人類多麼有趣阿，喜歡對著自己身上的翅膀招出所有的罪狀，但自己從沒說過要責備他們阿，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責備他們呢？

對人類單純的認知，終於在那天之後崩解，當自己親眼看見……人殺人。

 

 

「真臭。」一走進元熙的畫室，Vincent立刻皺起眉說。

「有嗎？有嗎？什麼味道？」意外地得到一個陌生女孩聲音的回應。

『啪』，Ziv開了燈，好奇的找著女孩的聲音來自何處……

「說你們。」Vincent盯著巨大畫布前的身影。

「真沒禮貌。」原本盯著畫布看的白髮少年轉頭，血紅色的瞳孔帶著笑意看向Ziv和Vincent。

「對阿，對阿，沒禮貌。」少年一旁傳來老爺爺的聲音。Ziv轉頭尋找，窗邊只站著一個背著熊娃娃的高大男人。「怎麼回事阿？小撒旦，你親愛的拍檔變成如此可笑的模樣。」Vincent嘲諷似地問少年。

窗邊黑髮的高大男子，Warren，嘴巴看似被利器割開延伸到耳邊，又被粗劣的棉線縫了起來，線緊得嘴完全不能張開。而他身後背的熊娃娃，幾乎快跟人一樣高，兩手在他胸前垂擺，眼神空洞，臉上掛著歡愉的笑……隱約能看見原先在它嘴上被扎洞的痕跡。Vincent直覺那隻熊把自己的線縫在了Warren嘴上……想到此，差點打了個冷顫。

「哇！好大隻的娃娃！」Ziv興奮地大叫，一轉眼跑到了Warren面前。

「嘻嘻嘻……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翅膀呢，天使？」熊娃娃的嘴一張一合，方才女孩的聲音又出現，回應了Ziv。

「剛剛是你說話？」Ziv更加驚喜，瞪大雙眼喊著。

「……腹語術吧。」Vincent甩開了剛才那令人不舒服的想法，伸出手正想把Ziv拉離他們身邊……

「天使也沒多聰明嘛。」白髮少年又對Vincent露出笑容，Vincent不悅地收回手瞪著他。

略比Warren矮小的白髮少年，Rex，地獄掌管者撒旦的第三百四十七個兒子，擁有父母都沒有的血紅色雙瞳，個性難以捉摸。

「我們Berry本來就會說話的。」Rex拍著Warren的肩。Warren看了他一眼……不能結束這個話題了嗎？

「喔！Berry！」Ziv略過Warren的眼神，摸著熊娃娃的頭。「你的名字好可愛喔！」

「嘻嘻嘻……所以，你是天使吧？」Berry又換了老爺爺的聲音回答。

「對阿！你……」還沒說完，Vincent一把將Ziv拉回來。聲音變來變去的，邪門的東西……「你們到底來這裡幹嘛？」

「這裡有血的味道阿。」Rex一派輕鬆地說。Warren發現Ziv還是死命盯著Berry看……煩死了，好想折了他翅膀。

「這次Case可是我們先接的，滾吧。」Vincent也回以一個笑容。

「你確定嗎？」Rex上下打量了Vincent一遍……「何況，要選擇天堂，還是地獄，是她本人決定吧？」

「別說得好像她死定了一樣。」

Rex正要開口，娃娃Berry先說話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所有目光都轉向了突然興奮的Berry，Rex勾起嘴角，Vincemt則不想再開口了……

 

 

 

是從何時開始呢？那樣重要的瞬間自己竟然忘了？

元熙摸摸畫筆，抬頭一看……自己又站在這裡了。舉起畫筆，濃濃的黑色顏料果斷停在畫布上，一條又一條……對著仍看不出規則的畫作，元熙眼裡充滿前所未有的愉悅……
「哥哥，我會把它，獻給你。」手勁突然加大，一筆更粗的線條由畫中延伸至畫外。「我要為你，展現這個世界……真實的世界。」

「我確定她瘋了。」站在不遠處，Ziv喝著巷口賣的番茄汁，事不關己地說。

 

「哪個人類不瘋？」Vincent撇了一眼，Ziv手裡拿的，不就是那味道又濃又噁心的東西嗎？

「我是說，他不是沒有兄弟姊妹嗎？」Ziv指了指Vincent手裡的資料。

「哦……摁。」

此時元熙仍一筆又一筆畫著，眼淚也一顆又一顆不自覺地流下。「身為人類的守護者，要具備同情心與愛。」Ziv想起上帝說的話……自己果然不是什麼守護者阿。從沒想過阻止人類的悲傷，只是對他們的行為萬分好奇。應該要對此產生愧疚感嗎？Ziv有時會冒出這個念頭，但答案總是顯得不那麼重要……

Ziv轉頭看向Vincent，他正緊皺著眉，從發現冷凍的血液開始，他便沒有一絲懈怠。而現在的他比平時更不悅地盯著元熙看……對了，Vincent說過，他最討厭人類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執著，因為那令他們顯得更愚蠢。

眨眨眼，注意力回到元熙身上……那些眼淚，是因為執著嗎？

如果很難受的話，為什麼還要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