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02 ─

 

深呼吸,孫勝完,深呼吸。

 

你可以做到的,別擔心,你可以的。

 

深呼吸。

 

棕髮女人獨自一人坐在經紀公司大樓內的一個漆黑的錄音室內,閉著眼睛一口一口地緩緩吸著氣。

 

她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在越見加快,她的額角在滲出汗水,她下意識地咬住下脣去忍耐現在所感到的所有不安感,正當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告訴自己需要呼吸時,一些異動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錄音室的門被突然推開,憑著聽覺孫勝完辨出了一個人正往裡走的腳步聲,她聞聲扭頭張望,卻因黑暗的環境只瞧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緩慢地移動。

 

“...嗯.....在哪兒?”

 

低低的嗓音在寂靜的環境裡顯得尤為清晰,有什麼在孫勝完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但在她能把它抓住以前,便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奪去了注意力。

 

“...啊──”

 

她聽見了一聲低呼,緊接著是什麼重物跌落在她身上的感覺,因為衝擊力的關係她的椅子向後滑動了大約一米多,載著她──連帶著現在似乎已趴在她身上的人──撞到了後方的牆壁上。

 

椅背與牆毫不留情的的撞撃引起了反彈,她與身上的人也因此被那力道撞得往相反方向傾去,她能夠感覺得到那人幾乎是本能似的伸手環住了她的脖子以穩住他的身體,而她的手也反應迅速,下意識地按到了身上人的背上把人給往自己壓來,以免對方不幸墮地。

 

這一切都只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

 

現在漆黑的錄音室內又回歸到了十幾秒前的寂靜。

 

隨著受到驚嚇的心緩緩平靜,棕髮少女五官的感知也跟著逐漸恢復,她感覺到懷裡人呼吸的起伏,她柔軟的身體緊緊靠向她而產生的暖意,還有從她身上傳遞過來好聞親切的味道──

 

嗯?這柔順劑的香氣她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O MO,O MO!”

 

一把女人的驚叫聲喚回了孫勝完的注意力,對方看來終於回過了神,本來緊緊纏在她脖子上的手快速地鬆開,身上的重量也隨之而離開了她。

 

噠噠噠噠噠。

 

急速的腳步聲由近至遠,她猜測女人正往什麼方向快步走去,下一秒,“啪!”

 

眼前忽然被一遍明亮照耀,雙目一時間沒適應過來,坐在椅子上的人一邊用手遮掩刺眼的光線,一邊瞇起眼睛從指縫間看去此刻站立在照明開關旁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悠閒連帽衛衣,頭裹兜帽,眼戴著圓框眼鏡的──oh...WHAT?!

 

“Irene前輩──?!”

 

“Wendy──?!”


 

“──你在這裡幹什麼?/ 您怎麼在這裡?



 

*****


 

再次碰見Wendy不是什麼裴柱現會預計在凌晨這個時間段於公司的一間錄音室內發生的事情。

 

尤其在她現在如此放(隨)鬆(便)的狀態之下。

 

為什麼?!為什麼?!一天二十四小時為什麼非得要在這種時候?!沒有化妝、筋疲力盡、由Irene Bae 回歸成裴柱現的這種時候?!噢不,離她越來越遠的高冷形象!

 

出了名對待她的工作極為嚴謹的裴柱現從來都非常注重她在外界的形象,你可以試試,但她能夠擔保你永遠都不可能在網絡上找到哪怕半張她不題得美麗高貴大方優雅的照片──她總是時時刻刻保持完美,隨時都準備以最佳的模樣示人──呃,但現在看來也並不是那麼的“隨時”。

 

黑髮女人站在燈制開關旁,看去因為驚訝而瞪大眼睛把眉毛挑得老高的女孩──在一般情況下她總會覺得那些反應誇張的搞笑藝人很令人煩擾但——天,她怎麼能連喫驚也能顯得這麼的可愛?

 

她目光下移,觸及Wendy身處的電腦椅子上,剛剛發生的那短暫一幕便鑽進了她那顆現在充斥著“可愛好可愛”的凌亂腦袋裡。

 

O MO,她方纔是整個人撲到了她後輩的身上去嘛?!

 

她憶起了她是怎樣在摸黑前進下被椅子的腳絆倒,怎樣失去平衡跌坐在什麼柔軟──而且非常溫暖的懷抱裡,怎樣因為驚嚇而伸手抓住任何在她附近的東西──現在看來那似乎是Wendy的脖子,以及那陣令人舒坦的氣味怎麼把她包圍──噢是的,那是她回國後遍尋不獲又念念不忘的茉莉花的香氣──屬於Wendy,的氣味。

 

對現實遲來的認知一下子擊中了她,黑髮女人發誓她能感覺得到血液從她心臟上湧,然後染紅了她的臉。為什麼她現在感覺如此悶熱?明天必須要跟經紀人反映這裡看來失靈了的空調系統,裴柱現暗暗決定。

 

但現在,年長的人認為有必要掩飾她臉頰因“空調失靈”而漸見失控的顏色,於是她揚起雙手──狠狠地拉緊了她的兜帽,使她大部分的臉部被衣物覆蓋遮蔽,只對外露出中間的一小部分。

 

“...呃,我來取回我的鑰匙包,我想我在早上錄音時把它遺留在這兒了?”裴柱現兩手拉著她兜帽的繩子,這樣解釋著。

 

剛才和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對孫勝完來說都有點...太多了

 

而這“一切”和“太多”──指的都是眼前這位與她印象裡有一點,哦不,很大出入的Irene前輩。

 

她的意思是,這是那個Irene,那個被大韓民國人民──甚或是整個世界──祟拜的、譽為天仙下凡的偉大的Irene Bae。早在孫勝完出道前,成為歌手以前,就已聽聞──見聞──無數有關於這位傳言、消息、新聞──講述她如何美得不可方物,如何高傲冷豔,如何不苟言笑,如何完美得不像正常的人類。她很少,幾乎沒有,在任何形式的媒體上瞧見過黑髮女人哪怕多一點的表情變化。

 

(除去在加拿大的那天外──她至今也認為,至少是這麼說服自己,那個足以致命的笑容是她自行產生的幻象。)

 

但是現在,Irene前輩,那個Irene前輩,就在這裡,距離她幾米遠的地方,穿著普通人類的平常衣服,卸去了平常強勢的妝容(這使得她的皮膚顯得更為白晢通透,也更為年輕了──天,她看起來就像個18歲的少女。),有點侷促地背貼牆壁站立著,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似的把那團團罩住她小臉的兜帽子越拉越緊──此刻的她就像個軟糯的毛球──鬆軟的、毛茸茸的、非常可愛的大型毛球。

 

棕髮女孩從來都沒有料到會用可愛這個形容詞去形容眼前的女人。

 

她知道就算她多麼的努力去跟別人講述,都難以使人信相這是確切發生過的場面──因為就連親眼目擊的她也覺得太過難以置信。

 

這個景像、這些資訊對她來說都太過分了。

 

一聲咳嗽中斷了棕髮女孩的凝視,她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的視線重新清晰起來─去接收周遭,而不是隻是某個特定的身影。

 

“咳,嗯...Wendy?”

 

“噢,是的,Irene前輩?”

 

“或許你有看見過我的鑰匙包麼?”

 

“我想有的?”孫勝完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桌上搜索一番。記憶中她確實曾目睹過一個鑰匙包,但她沒能把它聯想成Irene的東西,因為──喔,在這兒!

 

“是這個麼,前輩?”

 

棕髮女孩拿起桌面上的鑰匙包,朝黑髮女人甩了甩。鑰匙扣上綁著的小東西也因此而跟著左右擺動──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小傢伙是冰雪奇緣裡的小雪人Olaf?

 

“...對,是它沒錯。”

 

Well,她絕對不會去想像像Irene這樣的人竟然會看迪士尼動畫,是說,你該要非常喜歡它,才會把它綁在你的隨身物上,是吧?這個發現令棕髮女孩按耐不住地微笑,她發覺眼前這位人人敬重──甚至害怕(練習生時期的她不至聽過一次Irene能用眼神殺人的傳言,她對外散發的氣場總是能令人自覺地敬而遠之,跟同隊那位經常掛著笑容友善開朗的澀琪前輩截然不同,從來都沒人有那天大的膽子去接近這位隊長大人。)的前輩,事實上在許多小地方擁有著意想不到的反差萌。

 

“它很可愛,這小傢伙。”

 

年輕的少女走上前,把鑰匙包交到黑髮女人手上,勾起脣角道。

 

好吧,正當裴柱現以為情況不能夠更尷尬的時候,生活都總是能給予她驚喜。看,她現在就站在這裡,看著在過去兩個禮拜每個晚上都在她夢中困擾著她的大型Olaf,拿著她一時衝動買下來──就因為它長得像她,而她每次看見它都會想起她,而那會讓她莫名地愉悅──的小型Olaf,對著她笑。

 

又來了,那個能令她融化的笑。

 

這特麼的,真的,太─尷─尬─了。

 

“那是椰琳兒送我的,呵呵。我本人不太看動畫。”

 

我愛你,椰琳兒,謝謝你拯救我已經一去不復返的形象。

 

“啊,原來如此,這很合理,Yeri xi總喜歡可愛的小東西。”

 

裴柱現差點就下意識地想要告訴棕髮女孩“也很喜歡可愛的小東西,像你。”但幸好的是她忍住了,不然她在Wendy心目中的形象該要從前輩變成奇怪的前輩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重新回到手裡的小Olaf收在口袋裡,就這樣,她完成了來到這兒的目的。但本來該離開的人沒有那麼做,反之,她仍然站立在Wendy的身前,觀察著她──她猜她可能只是還沒有準備好結束她們的第二次碰面──還沒有準備好讓眼前的這個女孩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所以,你呢?你怎麼這個時間點還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呃,那個,嗯...我....”

 

裴柱現能看出來Wendy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留下來,她對於她的提問顯得有點緊張。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這沒關係,Wendy,我想我這就──”

 

“噢不不不,”Wendy看到裴柱現想要轉身的動作,急忙搖了搖頭,“我只是,嗯,每當我感覺到壓力的時候,我都會想一個人,去做一些我喜愛的事情。我...這裡有助於我集中精神,我喜歡在這裡進行我的創作。”

 

後輩的回答引起了年長者的注意,裴柱現輕輕皺眉,問道,“什麼在帶給你壓力?”

 

來自前輩意外的關心令Wendy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紅暈,她撓了撓頭髮,不太確定是否該向對方揭露自己的煩惱──她不希望為別人帶來任何形式上的麻煩,更何況那個“別人”是Irene。

 

“我...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前輩。”

 

那也絕對不是什麼小事情,裴柱現暗地裡想。她能別從年下的表情裡瞧出一點端倪──顯而易見地,有什麼困擾正糾纏著這個女孩,而她正打算憋著一個人承受。

 

以一個過來人來說,相信她,這絕不是什麼健康的習慣。

 

“如果你需要一雙耳朵,我就在這裡。”

 

訝異於黑髮女人的提議,Wendy本來閃爍的目光定落在她的雙眼之中,似乎想從中探尋著她話語裡的真誠度。

 

“前輩,你確定你想要....?我知道你們的行程非常忙碌,你不會想早點回去休息麼?”

 

噢,事實上,是的,她累壞了,經過連續幾天魔鬼行程洗禮的她現在已經接近枯竭的程度,她來到這裡前唯一想要的便是趕緊回到宿舍洗一個舒適的暖水澡,然後躺在她親愛的牀上一睡不起。

 

她的腦細胞、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對她尖叫著──是的!告訴她!你需要休息!裴柱現!你已經累得快要死了!跟她說再見然後趕緊離開這裡!你需要你的牀!你的睡眠!而不是什麼某個後輩無關緊要的煩──

 

“雖然我可能不會給予你太大的幫助,但說出來總會舒適一些。”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出跟腦海裡完全相反的句子,她一邊說著,一邊移動至錄音室裡的沙發旁坐了下來,挑起眉毛向棕髮女孩投射一個“我哪兒都不去”的眼神,等待著。

 

她該離開的,她知道。但她怎麼能?尤其在看見Wendy臉上清晰可見的掙扎後,她發現她難以就這樣遺下她一個人離去──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不該被染上那種表情,而她會做任何一切去使它消失。這個行動完全違反了裴柱現對任何人都莫不關心的人生準則──按她原話,與其有時間去關心別人,倒不花多一點在自己身上──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暖心大姐姐的人設。

 

是什麼促使她這麼做?那大概要留待以後去解答了。目前,她只想要集中在眼前的這位後輩身上。

 

孫勝完眨巴著眼睛,看見Irene前輩裹著兜帽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等待著,她看起來不容拒絕──當然,時到如今她也沒再打算去拒絕前輩的好意。對她來說這確實是她所需要的,而Irene正犧牲自己的時間去把它提供給她,即刻對方由始至終都板著一張嚴肅臉──但她仍然能夠感覺得到有什麼溫暖正聚集於她的胸膛裡,而這令她逐漸放鬆了下來。

 

“Okay.”

 

她把電腦椅拉過來坐到Irene正對面的不遠處,在沈默了半晌組織言詞後,才徐徐開口。

 

“...你有試過覺得身邊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而你怎麼拼命也趕不上它們的速度麼?”

 

“例如?”

 

黑髮女人落在年下臉上的目光柔和了下來,Wendy能從中瞧出那裡麪包裹著鼓勵的意味,於是她吸了口氣,又續道,“這整件“怪物新人”的事情,我想?”她揮了揮手,試圖把心中憋屈許久的煩惱盡數傾瀉而出,“我指的是,天,我纔出道了短短三個月,而我竟然獲得了新人獎!所有人都在恭喜我、祝賀我,他們說這是我值得的,但...那是真的麼?我真的值得麼?這些都發生得太快了,我甚至沒有一刻能夠停止下來去適應,去思考,所有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充滿期待,但他們在期待些什麼?他們在我這裡看到了什麼?要是我不能滿足那種期待,他們還會在麼?這些都令我感到害怕,我害怕我做不到人們希望我能做的。在人們面前表演這件事開始令我感到恐懼。”

 

Wendy一口氣的連珠發炮,訴說著她的苦惱。

 

而裴柱現則安靜地,耐心地凝視著她,聆聽著。

 

現在的她知道這個像天使一般陽光親切的女孩──她的內裡卻有一小部分已經破裂和受到傷害。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去...對著前輩你抱怨──”意識到剛剛自己對公司的前輩說出了什麼不得了了的話,Wendy紅著臉朝她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黑髮女人開口,傳到年下耳裡的聲音柔和至極,“相反,你做得很好。把所有都說出來後感覺如何?”

 

“老實說?棒極了。”

 

“那很好。”

 

年上脣角微微翹起一個好看得不得了的弧度,棕髮女孩被眼前的笑容震懾心神,她愣愣地看著即便穿著得如此隨意卻依然美得光彩奪人的前輩,忽然道,“那個,Irene前輩,我最近在進行一些創作,呃,它現階段還算不上什麼認真的東西但,我正在嘗試完成它,你願意,或許,嗯,聽一聽麼?”

 

聞言的裴柱現挑起了眉,“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這是我的榮幸。”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Wendy臉上漾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抓起她放在一旁的結他,擺放在她的大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嚨。

 

“咳,這是Eco前輩的歌曲,我,呃,做了點小小的改編。”

 

話畢,她的手指撥動琴絃,然後──裴柱現感到有什麼撃中了她的胸膛。

 

“為什麼離我越來越遠了呢
這真的是我不曾想要的離別
每當度過漫長的一天
我也不知不覺
流下了眼淚

難道你不會想念我嗎
難道你已忘了所有嗎
如今還無法承認
我們必須分開的原因”

 

這絕對是什麼魔法。裴柱現想。Wendy穿透人心的聲線、她歌唱時專注的表情、──Wendy──

 

“無法輕易地結束
我從一開始 就想要從頭來過
無論去到哪裡
想到你就讓我充滿力量
你果然也和我一樣不是嗎


我正在變得不同
殷殷期盼著
你能再次回到我身邊
希望我就是
你的最後一次戀愛”

 

黑髮女人緊緊皺著眉,她把脣抿成一線,她的視線死死地盯在棕髮女孩身上。

 

現在的她終於瞭解為什麼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那麼多人的喜愛──這個女孩擁有魔法。

 

她擁有能奪去人呼吸的魔法。

 

年長者現在甚至不能好好控制她的心臟跳動的頻率──該死的,至少維持住你的表情,裴柱現。

 

噢不,不不不不,別看著我,別那麼看著我。

 

哦不

 

她看見原本閉著雙目的人忽然把眼睛睜開,迎上了她的凝視。

 

剎那間裴柱現感覺到有什麼火花在她的身體裡炸裂開來,她發誓她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銀河星晨,那裡面的光正穿透她,照射到她的靈魂核心──把她整個人、整顆心都燃亮。她27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這一種體驗──這是什麼?!她──這個女孩──是什麼?!她到底把自己坑進了什麼境地裡?!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而當她看見棕髮女孩一曲終後朝她綻放的笑容時?

 

 

BOOM!

 

是的,她知道她已經完了。

 

“所以,嗯...你怎麼看?前輩?”

 

“..........我...呃...嗯...我覺得....非常好,你絕對該把它放進你的下一張專輯裡。”

 

“真的?你真的這樣想?”

 

拜託──停止──對著──我笑──黑髮女人在心內咆哮──那該死的迷人的微笑請立即停止!

 

“......是的。”

 

裴柱現覺得她現在就像過去她的每一個噩夢裡扮演的小雪人一樣──正逐漸在那雙目的注視下融化成一灘水。

 

“謝謝你,Irene前輩,”Wendy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這是我這陣子以來最放鬆的一次演唱,最近我的總在歌唱這一件事上感覺到焦慮...但...謝謝你。”

 

孫勝完不太確定是因為她剛才把一切都發洩出來後造成的結果,還是由於黑髮女人那雙深邃──充滿溫柔、耐心、欣賞──毫無雜質的眼神,才令她得以從這一陣子的恐慌與焦慮之中解脫出來。

 

Strange. 她想。她跟裴柱現總共才見過兩次面──除去從前在公司或活動上的擦身而過之外──但對方的存在竟然如此輕易地為她帶來她迫切渴求著的安慰。

 

這是為什麼?Irene的表情甚至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明顯的變化,她依舊是那個冷著臉、保持一貫冰山樣兒的女人──可是她卻能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什麼肉眼看不真切的東西,這會是她的錯覺麼?

 

“...我...我沒有做些什麼。”

 

Wendy看起來還想再說什麼,但裴柱現口袋裡手機的瘋狂震動打斷了她,“那個,前輩,你的手機...”

 

把手機從衣袋子裡掏出來一看,黑髮女人輕輕歎了口氣。

 

羣組:🐰與小崽子們

 

小崽子🐻:媽媽~~我們的媽媽~~~你在哪兒~~~~

小崽子🐢:我們需要我們的媽媽!我們的夜宵!夜宵!

小崽子🐤:OVER!大柱子!OVER!你的女兒們需要你!請回答!

 

我擦,這幫小崽子們真的哪怕一刻鐘都不願意給她這艱辛的隊長休息休息的?她就特麼的不能夠擁有一點私人時間是嗎?

 

聽見Wendy悅耳的笑聲,裴柱現抬起頭來,看見對方已經收拾好了她的行裝在欣賞她對著電話痛苦的小表情。

 

“我猜前輩你是時候要回去了?我今天晚上也過得足夠充實了,我們走吧?”


 

*****

 

就在兩人從公司大樓的大門口步出,準備各自回到自己的車上時,裴柱現忽然回頭叫住了Wendy。對方停住了腳步,有點疑惑地問道,“是的?前輩?”

 

“你完全值得的。”黑髮女人沒頭沒尾地說道,“給自己一點信心。”

 

裴柱現看著Wendy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在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般彎起了眉眼,“我知道了。”

 

當黑髮女人點點頭,打算重新行走時,卻聽見Wendy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能夠輕易察覺得出她話語裡包含著的笑意,“假如日後我再次為演出而感到焦慮時,我會想著你而唱,Irene前輩。”

 

就這樣,她說完便轉身,朝著來接她的經紀人走去,獨留裴柱現在原地風中凌亂。

 

──我會想著你而唱,Irene前輩。

 

Shit.

 

她不知道她的心臟還能夠撐起多少次這樣的暴撃。噢,她是否現在就該去預定心臟移植?

 

那天晚上裴柱現回到家後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直接把其他三名成員嚇得開始討論她們宿舍是不是應該是時候請專人來辦一辦什麼驅邪儀式。

 

*****

 

一個星期後,裴柱現發現Wendy竟然真的把那首歌如同她所說的一樣,放進了她的新專輯裡。

 

於是乎。

 

樸秀榮 & 金藝琳 & 姜澀琪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已習以為常):......好,她又來了。

 


 

呃,她只是在充當一名扶持後輩的好前輩,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對吧?但為什麼成員們總是在說她已經無可救藥?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人能向她解釋一下不?很急,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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