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一跤 

昨晚是戲劇性的一晚 ─ 即將臨盆的孕婦在浴缸裡滑倒了,驚天地、泣鬼神。

新家的浴缸很滑,剛搬入的第一晚,就有預感遲早會發生意外。但是因著某個莫名的怪僻,一直沒有鋪設防滑墊(<<僅僅是不想面對用過一陣子後會黃黃髒髒的防滑墊),抱持著小心一點就好的僥倖心態,殊不知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的莫非定律,就這樣發生了。

跌倒的前一刻,我正挺著大肚子,以些微金雞獨立的姿勢,正試圖把沐浴乳抹到左腳腳丫子上。一個「要小心」的念頭都還沒轉完,右腳就打滑了。濕滑的牆壁及浴簾讓雙手全無著力點,整個人失去平衡,以右角眉骨直接降落浴缸旁馬桶座的姿態,結束滑行,右胸下緣的肋骨還卡在浴缸邊緣上。下意識伸手指探探遭受重擊的眉角,這個沒長肉的部位居然被磕出了一道凹痕,我心想:「慘了,真的撞地很大力。」慢慢坐回浴缸裡,嘴巴不由自主地說著:「好痛、好痛...」

同時,聽見門外黃先生不斷大叫:「發生甚麼事了?」然後沖進浴室裡。我猜他在進到浴室前,心臟應該快停了,以為自己會看見什麼恐怖的景象。但好險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大坨癱軟的肉,坐在浴缸裡不斷呻吟,旁邊還躺著一罐被揮下水的洗髮精。

黃先生幫我關上蓮蓬頭,問我還好嗎?撞到哪裡了?我驚魂未定,一直重複說著好痛,呆呆坐在浴缸裡來回摸肚子,擔心在混亂中寶寶也被撞到了。漸漸回過神之後,請黃先生先出去,讓我把澡洗完(<<一個有始有終的概念)。可能因為方纔跌倒時,太緊張而肌肉用力過度,雙手還些微地顫抖著。這次不敢站著洗,只是蹲在浴缸裡,用小水盆舀著水將身體沖乾淨,再慢慢起身將衣服穿上。

出浴室後,很冷靜地找出醫院給的電話,撥給On-call Obstetrician(<<一個遇到小事會大驚小怪,但重大事情時反而異常冷靜的人格),跟她說我在浴缸跌倒了,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她要我立刻去醫院的Triage檢查。半夜十二點,我們換上外衣出門。

很幸運地,纔在兩天前參加完醫院的Hospital Tour,就派上用場了(誤)。抵達醫院後,熟門熟路地搭電梯上到Triage部門,跟值班護士說明來意。依照護士指示辦理完報到,接著到待產的地方裝上監測裝置,監測胎兒的心跳,以及媽媽的血壓跟心跳。

我們原本以為可能就來照個超音波,確認寶寶還有心跳也會動之後,就可以回家了。沒想到我們從十二點一直被拘留留院觀察到凌晨三點。中間先是一個青春無敵的醫學院學生來幫我問診,問我懷孕週數、有沒有藥物過敏、過去病史、抽菸、酗酒、糖尿病、高血壓...等等的。在我回答完孕婦資優生般的答案後,她說:「You are really a boooring patient.」我也開玩笑地為此向她道歉。在跟我又亂聊了幾句後,她就跑走了,但我還不能走,她說等一下有另一個醫生會來看我。

等到睡著了,又有另一個醫生(姑且稱她醫生B)進來問了我差不多的問題,然後又出去。接著又睡著,換成一開始幫我裝儀器的護士進來,再問了我差不多的問題,然後我又被嫌了一次無聊。之後醫生B又來幫我抽血,再等了一陣子,最後一位戴著手術房帽子的住院醫生出現了,她來幫我內診。傳說中的內診居然發生在我陣痛之前,而且就如傳說中的那樣 ─ 不舒服。很難想像如果我已經在陣痛了,還要內診,應該會痛到大叫吧!

內診完後,住院醫生說寶寶的心跳跟胎動看起來都正常,我也沒有要生的跡象,所以我可以準備回家了。醫生B又來說明一次寶寶感覺很健康,然後囑咐我回家後多睡覺,如果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就立刻連絡我的家庭醫生。結束。

雖然發生了意外,不過卻讓我們可以提前到醫院演練一遍待產的過程,算是因禍得福吧?很慶幸自己誤打誤撞地選了Mt. Sinai,護士跟醫生即便是值大夜班,也都很有耐心以及同理心。這次的Triage之旅,雖然是意外,但也算開心地結束了。

今天早上醒來,頭還有點暈暈的,脖子也有點痠痛,但眉骨沒明顯瘀青也沒腫起來,所以並沒有像我預期地會變成尼安德塔人的狀況,也沒有熊貓眼。這樣就不用擔心會被問發生什麼事了。孕婦跌倒往往都會引來不必要的擔心跟責難,灰熊麻煩,還是低調一點好了。

比比,希望接下來的幾週,我們都能平平安安的。感謝主,阿們!

37週滑一跤送醫待產室偽待產

入院手環 入院手環   

【題外話】

這是我們來多倫多第一次在晚上十一點過後還在外面,而且不同於舊家位處單純的老舊歷史住宅區,新家位在多倫多最熱鬧、最繁忙的一條大馬路旁,白天時就已是龍蛇雜處人潮熙來攘往,即便半夜睡覺時都還能聽到汽機車呼嘯而過的引擎聲以及救護車頻繁的警笛。無法想像深夜的街頭是否安全,所以即便醫院距離家裡走路只要15分鐘(孕婦的龜速),黃先生仍堅持要搭計程車。我本來還覺得他太過小心謹慎,但居然在攔計程車的短短5分鐘裡,還真的遇到怪人。

在我們詢問停在路旁不知道是誰叫的計程車的同時,一個看起來衣著跟裝扮都很正常的白人男性,約三十歲左右,朝我們走來。我以為他要問路,結果他問我們可不可以讓他跟我們共乘一部計程車。當我正認真地考慮時,習慣拒陌生人於千里之外的黃先生立刻回答他沒辦法。那個人開始變得怪怪的,跟我們說他想逃離他的人生,拜託我們帶他走。黃先生怕激怒他,委婉地拒絕,然後一邊快速上車關上車門。

為這個戲劇性的一晚,又增添了一筆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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