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上出現了18元一隻的烤鴨，而大家在超市裏買生的鴨子也不止18元一隻。這個矛盾讓多數人相信：這些烤鴨必定有鬼。雖然大家追求“物美價廉”，但也還是有着“一分錢一分貨”的理智。當一種食物的價格低到人們難以想象它是如何做到的程度，也就必然祭出陰謀論這個萬能武器，認定它必定存在着違法、有害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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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品生產是大多人都相信自己很理解的領域。然而，現代化的食品生產已經成了一個高科技、專業化的領域。它的生產方式完全超越了人們頭腦中“雞犬之聲相聞”的田園牧歌。在這種方式一分錢對應的“一分貨”，跟傳統生產方式中的“一分貨”，有了巨大的差異。

　　回到18元一隻的烤鴨上來。在大家想象的食品產業鏈中，農民養一羣鴨子，每天餵食，等它們長大；屠宰場買來鴨子，殺掉，清理好，送到超市銷售；餐館買來殺好的鴨子，做成烤鴨，賣給消費者。每一步，從業者都需要賺錢，每一步價格都會增加。所以當烤鴨的價格比生鴨子還低，也就超出了人們的理解範圍。

　　現代化食品生產早已超越了“田園牧歌”的想象 | 圖片來源：pexels

　　但是在現代農業和食品產銷鏈中，成本和利潤不是這麼產生的。當農民把鴨子養大，會進行集中屠宰，冷凍儲存、運輸、分銷。運到超市銷售是分銷，賣給餐館也是分銷。超市賣生鴨子的價格，是進貨價格加上銷售成本加上利潤；而餐館賣烤鴨的價格，是進貨價格、烤鴨製作成本加上利潤。

　　在食品產銷鏈中，不同分銷商的進貨價格，跟進貨量與進貨穩定性關係密切。同樣的食品，進貨穩定的大客戶價格比零散客戶便宜百分之幾十，這是很常見的現象。此外，超市的銷售成本是佔用超市的貨架面積和時間，而烤鴨的製作成本跟它完全不同，可能比超市的銷售成本高，也可能比它要低；最後，超市和餐館是不同的行業，經營者對於利潤的要求也不同。這三方面的因素綜合起來，餐館賣的烤鴨比超市賣的生鴨子價格還低，也就完全可能出現。

　　除了烤鴨比生鴨子還便宜之外，許多消費者對於18元這個價格本身也難以理解。一杯飲料也經常要一二十元，把一隻鴨子養大並做成烤鴨，怎麼可能如此便宜？

　　這就是現代生產的能力。鴨子的便宜來源於三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養殖效率

　　現代化的肉鴨養殖中，已經篩選培育出了優良的品種。這些品種生長速度快，飼料轉化率高。在優化的溫度、溼度、光照、防病等條件下，它們可以把兩斤飼料轉化成一斤以上的體重；從小鴨長到出籠，只需要幾周的時間。轉化率高，意味着長到所需要的重量，飼料成本低；生長速快，意味着每年能夠養成的鴨子更多。

　　其次是綜合利用

　　一隻鴨子並不僅僅是做了烤鴨，鴨子身上的每一部分都能成爲下游加工的原料。提高了總體的經濟價值，也就相當於降低了成本。在農民養鴨子、餐館買來做烤鴨的傳統產業模式裏，鴨糞是垃圾、鴨毛是垃圾、鴨下水等也是不值錢的副產品。而在現代化的產業鏈中，鴨糞可以成爲有機肥料或者其他養殖業的飼料；鴨毛是重要的產品；鴨血、鴨腳、鴨腸、鴨脖、鴨胗等等副產品，都因爲量大被開發成其他的食品——一隻鴨子的總體經濟價值，遠遠超過了做烤鴨的那一部分。

　　最後是大規模養殖

　　高效率的養殖和綜合利用的可能，自然也就能夠催生大規模的養殖。任何的生產，規模的提升都意味着成本的降低。

　　簡而言之，現代化的養殖方式和食品產業化，把食物生產的成本降低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最後強調一下：這裏是說18元一隻的烤鴨“可以”合格地生產出來，並不意味着市場上所有18元一隻的烤鴨“都是”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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