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推送內文圖片由燕洋子女士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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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版權歸燕洋子女士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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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洋子是一位生活在上海的日本人,她會說流利的普通話和一點點上海話,也會燒油麪筋塞肉、鹹菜毛豆燒肉絲這樣典型的上海小菜。

  洋子有兩本相冊,從日本到上海,這些年來一直帶在身邊。

  那是整整34年前,1985年的春天,她第一次來上海時拍的。

  那一年,她17歲,一個人來旅行。

  上世紀80年代的日本,正處於泡沫經濟的繁榮期。對於洋子來說,上海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但這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她用一臺理光傻瓜相機興奮地拍下許多照片,就連國際飯店裏的浴缸也沒有放過。

  “西郊公園”裏穿着喇叭牛仔褲的時髦男青年,

  還沒有變成步行街的南京東路,

  已經消失的上海電視塔,

  還有公交車上看到她在4月裏穿着裙子那一張張好奇的臉……

  這些畫面被一一定格在照片裏。

  整整34年過去了,翻看這些照片,似乎能聞到時間的味道。

  洋子把兩本相冊一直帶在身邊,當年第一次住進國際飯店,她興奮地拍下許多“沒有藝術感”的房間細節。/韓小妮 攝

  上海動物園金魚廊,時髦男青年穿着喇叭牛仔褲,手提一隻黑色公文包。

  1985年的南京東路還沒有變成步行街,馬路上車水馬龍。

  南京西路上的上海電視塔曾是中國第一高塔,於1998年被拆除。

  洋子穿了一條過膝牛仔裙,這在80年代4月初的上海街頭有些乍眼,公交車上的人都在看她。

  1987-1989年期間,洋子又多次來到中國,這是她1989年在中國的留影。

  一

  一切緣起於日本歌手佐田雅志投資拍攝的一部紀錄片。

  上世紀80年代初,一部名叫《話說長江》的大型電視紀錄片風靡全國,在央視創下40%的收視紀錄。

  而在日本,當時讀初二的燕洋子也看了這部片子。確切地說,是這部紀錄片的日本版《長江》。

  原來,這部紀錄片由中日兩國合作拍攝,在兩地放映的是雙方基於同一拍攝素材剪輯的不同版本。

  而拍攝資金大部分是由佐田雅志和父親共同經營的佐田企劃社出資提供的。

  日本版紀錄片《長江》DVD封面,由佐田雅志擔任製作、主演、旁白和主題曲演唱。

  作爲佐田雅志的小粉絲,中國從此在洋子的心裏埋下了種子。

  等到讀高中的時候,NHK電視臺播放了有關中國的節目,更是讓洋子萌發了去中國的願望。

  “我在電視裏看到中國的農民,他們的笑臉很好看,真的很喜歡!”洋子用中文回憶說。

  “我們日本是個島國,有時候人際關係當中有比較麻煩的地方。我看了電視,覺得大陸的人心好大,就像大陸一樣寬廣。所以我很想去中國看到他們的笑臉。”

  在上海,洋子沒有看到農民的笑臉,但是在玉佛寺看到了微笑的僧人。

  那時,洋子只有17歲,從來沒有在日本國內獨自旅行過。第一次一個人旅行,就想去陌生的國外,母親對此很擔心。

  當時的日本正處於泡沫經濟的繁榮期,人們更喜歡去歐美的發達國家旅行。

  “我在大阪的私立女子學校唸書,同學們家裏都比較富有。她們戴的手錶、用的錢包都是LV、Chanel之類的歐洲名牌。”洋子說。

  然而,父親卻很支持女兒大膽的想法。

  “他跟我說,美國啊英國啊,日本人都去看過了。但是現在,洋子你一定要去看看德國、蘇聯、韓國、中國,這些國家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學習。”

  於是,洋子拿出每年積攢下來的壓歲錢,再加上爸爸的資助,把中國之行提上了日程。

  在南京西路看到“靜安浴室”的招牌,洋子很好奇,不知道跟日本的浴室有哪些不同。

  洋子攤開地圖,發現從自己的家鄉大阪出發,飛去上海的話最方便。

  爲了趁學校放春假出行,回程時經濟艙滿倉,她只好買下日本航空的頭等艙機票。

  洋子的往返機票一共花了15萬日元。根據當時的匯率,相當於1500元人民幣,這差不多是上海人那一年的平均工資。

  二

  1985年3月30日,洋子一個人來到了上海。

  憑藉剛剛學會的三句中文——“你好”、“謝謝”、“再見”——以及有限的英文,開始了她的“上海奇遇記”。

  在爲期一週的時間裏,她參觀了玉佛寺和豫園,在上海動物園看了大熊貓,逛了虹口的魯迅公園,又從南京東路一路走到南京西路……

  靜安寺的百樂門,在1985年的時候是紅都影劇院。

  不過讓她印象最深的是,幾乎把上海的涉外賓館轉了個遍。

  由於當時外國人來中國的個人旅遊還未開放,洋子從日本的旅遊雜誌上找到一則廣告,通過旅行社代辦了簽證。

  但個人無法從國外預訂賓館,需要洋子到上海後自己找。

  第一天,洋子想從虹橋打一輛出租車去人民公園,住進對面的國際飯店。因爲她在旅遊書上看到,那是上海最高的大樓。

  80年代中期的虹橋路有大片農田,不過路人身後一輛日本皇冠車駛過,讓洋子感到很親切。

  可是那時上海的出租車除了電話預約,其他的必須進車站由調度員安排。

  洋子朝着空載的出租車招手,卻看着車子“咻”地一下從身邊開走了,完全摸不着頭腦。

  幸好在虹橋路、延安西路附近,她遇見了一位老人,主動用英語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老人帶着她坐上公交車,一直陪她走到國際飯店。

  經過一番波折,洋子終於住進國際飯店,當時一晚的房費是55元人民幣。

  洋子在國際飯店住了一個晚上,可是第二天滿房了。跑去和平飯店和上海大廈,也都客滿。

  好在洋子碰到了一位喜歡日本流行音樂的出租車司機,兩人聽着日本流行歌曲,把車開到靜安賓館、達華賓館一家家問過去。

  最後,司機想起有個朋友在新開的龍柏賓館工作,在那裏爲洋子解決了一晚住宿。

  龍柏賓館的牀上鋪着羊毛毯,因爲是新開的賓館,一晚的房費要80元人民幣。

  第三天,洋子遇到了一位在貿易公司工作的日本人,終於爲她在瑞金賓館太原別墅訂到了餘下幾天的房間。

  瑞金賓館太原分部,牀上的二胡是在南京路上的樂器商店買的,牀邊的電視音響一體機很少見。

  因爲處處滿房,洋子聽到最多的一句上海話就是“麼”(沒有)。這句話,後來她自己也用上了。

  “我很想喫包子。一邊排隊,一邊在操練說‘一個’。“她笑着回憶說。

  “沒想到輪到我後,店員指指糧票,問我有沒有。我只好說‘麼’,沒喫到包子。”

  寫稿子:韓小妮 / 畫圖畫:二 黑/

  編稿子:韓小妮/ 寫毛筆:陳冬妮/

  做圖片:劉 真/

  拿摩溫:陳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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