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在劉振紅被查出已到惡性間質瘤晚期時,醫生告知,你還有3個月頂多不過半年的生命——生命將逝,還有比這更沉重的嗎?然而,10年之後,劉振紅依然活着。有人說:劉振紅收養流浪狗積德了、死不了了……

從1999年至今,劉振紅共收養了數以千計的流浪狗,目前存活的是500多隻。他與流浪狗朝夕相處,不僅僅是同吃,還同住。

一.養狗20年,抗癌10年

生病、病好,和養流浪狗其實沒有必然聯繫,小概率事件而已。在得病之前,劉振紅已經收養了10年流浪狗,要說積德早就積了,可惡性間質瘤還是找上門來。劉振紅承認,所謂積德跟生命還在延續沒有必然聯繫,他只是發自內心地心疼流浪狗,只是後來的事情讓他愈發難以承受。

從1999年至今,劉振紅共收養了數以千計的流浪狗,目前存活的是500多隻。放眼中國,收養500只以上流浪狗的可能不止劉振紅一人。但與惡性腫瘤抗爭了10年,收養流浪狗長達20年可能屈指可數了。對此,愛狗人士沒有爭議,一邊倒的點贊,但如何讓非愛狗人士去理解?

劉振紅說,“我收養流浪狗整整20年,與癌症抗爭了10年。只要活一天,這些流浪狗我都不會放棄的。我不求理解,自己心安就行了。”然而,當2019年春天到來的時候,劉振紅卻寢食難安了。

遼寧東港的長山鎮,有個不屬於任何村組的三不管地方,當地人稱之爲“前營房”,劉振紅的家就在這裏。遠觀,10多間房屋規模不小;走進去,就是另一番景象。有人評價:家不像家,簡直就是狗窩。可以理解:一隻寵物狗可能是溫順的,但是,500只流浪狗扎堆就十分駭然。除非迫不得已,沒人願意靠近,更別說走進這裏,甚至他的親生兒女。

即便是認同支持劉振紅的人,也只能遠觀,至於朝夕相處去感受,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2009年和2012年,劉振紅兩次做手術期間,都是掏錢僱弟弟(圖中紅衣者)臨時照料流浪狗,待劉振紅出院回來,弟弟就迫不及待地回家。

劉振紅有些生氣:你是我弟弟啊,你不幫我誰幫我?他弟弟也不客氣:我是你弟弟不假,但我沒義務整天跟這些流浪狗攪和在一起,吃不好睡不好,沒準還被咬一口。直到2018年,已經70歲的劉振紅愈發感覺體力和經濟都難以支撐,再次去求弟弟。看着風燭殘年的哥哥幾乎是賴在自己家裏,弟弟只好硬着頭皮應了下來。

有一種情形讓劉振紅很無奈,他走到哪裏總會有幾十只流浪狗跟到哪裏——有陌生人來訪,幾十只流浪狗會瞬間撲上來狂吠。劉振紅有所防範,開門的時候他會拎着木棍緊緊護住來人。但防得了前面防不了後面,沒準哪隻狗就會咬住來人的褲腿褲腳。仗着狗多勢衆,它們具有相當強的攻擊力。

所以,在劉振紅收養的流浪狗數量越來越多之後,來家裏做客的人就越來越少,而到了最近三五年,幾乎就沒人走進,都是打電話或者敲大門把他約出來。劉振紅說:今年春節兒女回來看我,都沒法進來,就在門外,飯也不吃。

劉振紅的家,別人不進來,他自己也難得走出去。遇到親朋好友的紅白喜事要隨禮,劉振紅就把禮金託人捎去,從不到場:我不能去,渾身都是狗毛,身上還有狗味兒,人家嫌棄。

二.與狗同吃同睡,每頓狗糧自己先嚐

品嚐狗糧,足以讓劉振紅“人設坍塌”。早期,流浪狗僅幾十只的時候,偶爾還會有人來家裏坐坐,但看到劉振紅“吃狗糧”,就再也不來了。劉振紅說:我不怪人家,換做誰都會覺得噁心,但我必須品嚐,太淡太鹹都不行。

與流浪狗朝夕相處不僅僅是同吃,還有同住同睡。劉振紅對流浪狗進行分類養護,尤其是個別年長體衰的,要特殊照顧。圖中右側的雌性流浪狗,年齡相當於人類的八九十歲,劉振紅稱它爲小老太太,一直跟劉振紅睡在同一鋪炕上。

因爲流浪狗,多年來劉振紅不得不跟妻子分炕睡,劉振紅睡東屋,妻子睡西屋。到了晚上,劉振紅所在的東屋擠滿了流浪狗,它們的嗅覺特別靈敏,哪怕是劉振紅吃點東西,它們也會羣起而討之。劉振紅哭笑不得:我吃還是不吃?我胃不好,晚上需要吃點零食墊巴墊巴,但沒有一次能吃得清靜。

分炕睡,劉振紅希望妻子能睡得好一些。事實上西屋也是人狗同居,只是狗的數量相對較少,屋裏還專門放了一張牀留給需要特殊照顧的狗。20年,因爲流浪狗的存在和數量的逐漸增多,夫妻倆可使用的空間越來越有限。

偶爾,劉振紅會去離得較近的兄弟姐妹家裏坐坐,頂多十分八分就得回來。劉振紅說,流浪狗聚堆了,必須有人看着。兩隻狗咬起來,接着就會有十幾只狗上去,幾分鐘就咬死一個。所以20年來,除了兩次手術,幾乎每天晚上,劉振紅都是跟妻子輪班,以便及時驅散制止流浪狗“羣毆”。

“相濡以沫”20年,劉振紅與流浪狗感情深篤,但仍免不了遭其攻擊,這樣的事情一般發生在打疫苗的時候。尤其是新收的流浪狗,因爲扎針疼,它們會毫不客氣都照着劉振紅的手來一口。家裏人勸他去打疫苗,劉振紅只是淡淡一句:怕什麼,惡性間質瘤晚期,我不照樣活過來了嗎?

每一天,劉振紅的時間被流浪狗的各種瑣事消耗掉:剪趾甲、打疫苗、清理糞便、煮狗糧……還要給村裏其他地方的流浪貓狗“送餐”。2年以前,到村口給流浪貓狗“送餐”都是劉振紅自己做,但從去年開始,劉振紅明顯感覺幹不動活兒也走不動路了,就把“送餐”的事情交給妻子。劉振紅妻子說,“我比他年輕比他身體好。別人不理解他我理解,別人不心疼他我心疼。”

三.有人將棄養寵物狗偷偷放在門口

劉振紅收養流浪狗在當地很有知名度,這也給他帶來了幾乎無休止的麻煩,時不時就有人將棄養的寵物狗偷偷放在大門口。“送來的母狗大多數是懷孕的,過不長時間就下崽了,我自己收養的流浪狗,公母分開不能讓他們下崽,這要是繁殖起來,更承受不了。”

今年春節前,一隻大肚子寵物狗不知被誰送到了家門口。劉振紅說,“肯定是狗主人爲了春節自己清閒,把好下崽的小狗送到我這裏來了。”劉振紅趕緊找來紙殼箱鋪好被子,以便流浪狗生產。除夕那天,“產婦狗”生下了兩隻小狗崽,但很快死掉。劉振紅以爲產程結束準備伺候“月子”了,可大年初一的時候,“產婦狗”卻出現了難產的跡象。

大年初一東港市內所有的寵物店關門,劉振紅只好給寵物大夫打電話求着人家給“產婦狗”做剖腹產。在寵物店,大夫給“產婦狗”剖出5個小狗崽,僅活2個。大夫急着離開,劉振紅只好自己回家給“產婦狗”打了四五天的吊瓶。現在,“產婦狗”和2只小狗崽都很健康,劉振紅給“產婦狗”起了個名字“初一”,紀念它大難不死。

劉振紅曾經開過十幾年的飯店和商店,攢了幾十萬全搭在流浪狗身上,現在只能靠社會愛心人士的資助和借債維持。春節前,劉振紅儲備狗糧時遭遇了資金窘境,他只好跟小姨子借5000,又把兒子打工掙來的錢花了4000。2019年3月2日,當劉振紅將給狗“做飯”用的5000斤枝柴買回來之後,他不得不面臨最緊迫的問題:下一個月,怎麼辦?

目前,全球有2億流浪狗,而中國每年的流浪狗數量達到了驚人的4000萬。它們或是被丟棄,或是自己走失。眼下,國內對流浪狗的管理陷入了擱置、捕殺、被抵制、再擱置的循環。劉振紅就在這個怪圈當中,但是他沒有資格,也不會忍心對流浪狗實施人道毀滅。

流浪狗數量逐年增多、流浪狗傷人屢屢發生,甚至,流浪狗與人類爭資源……劉振紅這樣的收養,客觀上能解決多大的問題?一個罹患絕症、長年抗爭的71歲老人,20年收養流浪狗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積蓄,只能借債維持。“總不能一直借錢吧?也不會有人一直借錢給我,不對嗎?”劉振紅的語氣裏充滿了嘆息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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