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慈濟基金會
攝影/顏霖沼、慈濟基金會提供

  一九八二年時,我在臺東一家材料行買鈕扣,碰到慈濟志工龔梅花向人介紹慈濟;我靜靜地聽她說完,接著問她,我能不能參加?就從那一天開始繳善款。我先生余輝雄在土地銀行臺東分行上班,一個人賺錢要養七個人;婆婆身體不好,常常氣喘,每次一針打下去,她才慢慢地舒緩過來;醫藥費昂貴,可以說我們家是因病而窮。

  我曾想,難道我跟余輝雄一輩子這麼窮嗎?一九八○年起,我開始送鮮奶,每天差不多凌晨四點多就出門,冰果室、公司、車站,騎腳踏車一家家送,剛開始一罐才賺五角,後來變成一元。送牛奶前後差不多二十年,不曾在外面吃一碗麵或點心,因為怕牛奶退冰,要趕快送完;也很怕下雨,冬天還沒那麼辛苦,夏天穿雨衣流汗,悶不通風,都溼透了。也因為送牛奶,漸漸改善家庭經濟。

  成為慈濟會員後,有機會跟著黃玉女去花蓮靜思精舍打佛七,聽到證嚴法師開示很感動,覺得這位法師很好;佛七結束,我也皈依了。回臺東途中,我決定從今以後哪裏都不去了,要專心跟隨證嚴法師做慈濟;也發了一個願,只要喝我送牛奶的人,都要邀請他繳功德款。

  我更感恩先生余輝雄的信任,我跟他說,慈濟救助窮苦人,讓有愛心的人、有錢的人出錢來做好事,因此我決定要做慈濟,他說:「好啊!你如果沒有辦法收功德款,我幫你收。」這讓我很感動,因為我只會寫人家的名字,不會算錢,算十遍都不一樣;募款一定要帶他出去,沒有他幫忙沒有辦法。

  我們跟著王添丁校長訪視,有次到太麻里鄉三和村,個案沒有讀過書,做長工維生,老了看不到了,老闆娘把放工具的工寮借他住,沒水沒電,也提報給慈濟救濟;每月補助的生活費和物資,都由老闆娘代領,再送去山上給他。有一次我們到山上看他,閒談間才知道,他只有領到米糧,沒有拿到錢……因為這件事情,余輝雄發了一個願,要買車來做慈濟,每個月親自把生活補助金送到個案手中,要把慈善工作做得更圓滿一點。

  那臺車大概花了先生五個月薪水,兒子問我怎麼捨得讓爸爸花錢買車,但我其實更不捨那位照顧戶。只要大家時間可以,就相約去探望照顧戶,搭歐順興老師、陳勝豐師兄和我們這臺車出門。以前看個案沒有分區,後來志工多了,就分工訪視,我們負責卑南鄉的太平村、泰安部落,直到現在。

  即使這麼投入,還是有沮喪的時候。一九九一年,慈濟援助華東水災,援建大愛村,很多會員不諒解,跟我們說:「臺灣不救,還去救大陸。」其實,在臺灣只要個案有需要,我們也會重建住房、補充家具、打掃環境,一直都有在做;我們也不是賺很多錢,我是客家人,比較會做粿和粽子來義賣,就是用這些錢來做慈善。

  這輩子我們很少出去旅遊,覺得去哪裏都差不多;其實沒有人逼我們做志工,只是認為今生有這個因緣就要把握,一生沒有虧欠,能夠做到最後一口氣,就很高興。以前我聽不懂什麼是「菩薩遊戲人間」,訪貧後真的了解,人生有的走得快、有的走得慢,就像是在遊戲,不要把自己裝得那麼嚴肅,放輕鬆一點。

  余輝雄二○一七年罹患肺癌,隔年就往生。我曾告訴他不要怕,這輩子該做的都做了;現在每個孩子都很孝順,沒有什麼好罣礙的。面對現實,有一天也會輪到我,還能夠做、還能夠說的時候,就要做好,不要有遺憾。

(口述/宋美智)
(資料提供/陳芝安、林厚成、陳若儀、高芳英)

【本文為「慈濟月刊」授權刊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