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贛的《路邊野餐》。1:就像好的愛情不是光靠物質就能得到一樣,好的電影也同理。2:雖然有點任馬由韁,但擋不住是我的菜。3:山,是山的影子。狗,懶得進化。夏天,人的酶很固執,靈魂的酶像荷花。4:《小茉莉》,真是好聽到停不下的兒歌。5:薄田一畝,黃狗一隻,茅屋一座,清酒一樽,這是我夢中的貴州。6:摩托車、柏油路、綠綠的羣山、緩緩的河流、新蓋的二層門面房、匆匆趕路的人們,這是現實的生活。7:我先前只知道「老司機」,今天又知道了「老師傅」,真是饒有趣味的葷段子。8:原來的歸原來,往後的歸往後。9: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路邊野餐》人人都在路上,人人都在邊上,人人都在野外、人人都在喫著早餐、午餐和晚餐。


《路邊野餐》這部電影裏的詩詞是導演畢贛從小到大的有感而寫,還被收錄到臺灣出版的同名詩集之中。以詩帶影,《路邊野餐》這部電影是導演的成長感悟,是他曾經的身影印記。

故事發生在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凱裏、盪麥和鎮遠。影片敘事本身是打亂時間的,現實與虛幻夢境的交替,讓觀眾的時間概念一步步錯亂。

很多人會因為這部電影奇怪的風格和敘事而看不懂,首先可以看出導演還是有些私心的,可以說,這是一部他拍給自己的電影,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所有感悟集中。另外這部充斥詩文的電影對於詩文生澀的觀眾來說,便更加無法理解。

在這部充滿詩意而又讓人艱澀難懂的電影中,導演到底想表達什麼,只是單單的對他的個人成長感悟?那他的感悟又是什麼?

影片開頭出現《金剛經》中的一句話——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這也就是片中多次出現鐘錶對於時間的闡述,時間不停的流逝,現在下一秒就會變成過去,未來下一秒就會到來。而片中的主人公一直在經歷這樣一個無法把握過去與未來的人生。過去,他誤入黑道坐牢,母親妻子去世;後來在尋找侄子的過程中,虛幻與現實的交替讓他看見過去的妻子和長大的衛衛。

就像這部電影無法把握的節奏一樣,主人公陳升也行走在一個無法把握的人生命運之中。


《路邊野餐》:一場剪碎了的時光遊戲

影片開頭的幾聲咳嗽,讓我誤以為又看了一部盜版碟。幸好幾秒鐘後的鏡頭解了我的尷尬,原來是主人公陳升病了。看完整片不禁又疑惑,陳升是生理的病還是心理的病?這部影片到底想向我們講述什麼,是陳升在盪麥的時光之旅還是念念不忘的那些人?

說老實話,第一遍我並沒有看懂。在連續的兩刷之後,我似乎想到了什麼,或許這是導演畢贛的一場遊戲,一場剪碎了的時光遊戲。

遊戲一:酒鬼是誰?

影片中有兩個酒鬼,一個是正常時空下瘋了的酒鬼:

一個是盪麥時空下正常的酒鬼:

實際上,他們是同一個人,那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就是陳升。

正常時空下的酒鬼從卡車上跑下來時,拿掉手肘上綁的木棍:

這一幕,也發生在盪麥時空下陳升等船的場景下:

單靠這一個證據當然是不足以解釋酒鬼就是陳升,我們從頭來過。

陳升去賣香蕉,醉酒的老闆調侃陳升衛衛被野人捉走:

陳升回去看衛衛,然後衛衛也提到了野人:

衛衛去找爸爸,提到自己一個人在家,電視只能搜索的一個頻道,老是播野人,害怕:

正常情況下,一個孩子害怕某一事物,我們總是試圖去解釋、教授孩子對抗恐懼的辦法。可是老歪、陳升包括在凱裏的居民,沒有人告訴衛衛在手肘上綁上木棍,可以逃脫野人的追捕。為什麼?

因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個方法,只有從盪麥時空歸來的陳升才知道。在一個時空裏知道某個事情,而在另一時空同樣知道的人,只能是同一個人。由此,酒鬼就是陳升。

遊戲二:老醫生是誰?

與陳升一起開診所的老醫生,在講述把手電筒放在荷包裏暖手時,影片裏有一個回憶的鏡頭,沒有出現人物的面孔:

在陳升離開盪麥,坐在成年衛衛的車座,同樣有一個回憶的鏡頭。這個鏡頭出現了人物的面孔,可以與上一個鏡頭組成一幅完整的影像:

從衣著上看,明顯是同一組人,這兩個人分別是陳升和理髮店老闆,而理髮店老闆又與陳升妻子長相相似。所以,實際上這個影像的人物是陳升與妻子。

兩個人對同一場景的回憶,一個人記住了溫暖,一個人記住了相對無言的溫馨。而知道這一場景的,只有陳升與妻子知道。(一刷的時候,我還在想陳升撩妹的技巧行啊,居然一會功夫就把理髮店老闆撩到了小出租屋。)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老醫生即是陳升的妻子,陳升即是老醫生口中的林愛人。

陳升不是說妻子已經病逝了嗎?怎麼可能是老醫生。其實,與其說死去,不如說是對陳升死心,事實上妻子已經與陳升協議離婚。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暫時可以得出結論:酒鬼=陳升=林愛人,老醫生=陳升妻子。

陳升妻子為什麼對陳升死心?

遊戲三:誰殺死了老醫生的兒子?

在老醫生敘述兒子的死時,提到了兒子手中有一塊蠟染:

在廣播中,被皮卡撞死的青年手中,同樣有一塊蠟染:

這其實在暗示,死的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老醫生的兒子是被皮卡撞死的。

誰在開皮卡呢?我們可以在盪麥的時空找到答案,酒鬼開著皮卡。那一天,酒鬼做為皮卡司機打了兩斤酒要回家:

廣播中提到,皮卡司機醉駕:

其實,並不是酒鬼撞死了老醫生的兒子。而是,酒鬼醉駕,在接兒子回家的路上遭遇車禍,兒子重傷而死。也就是說,陳升醉駕遭遇車禍,兒子因此死亡,陳升是兒子死亡的直接原因。這也成了陳升妻子老醫生從醫的原因,因為在搶救兒子的時候醫生無用,索性自己開個診所:

由於丈夫陳升的過失導致自己兒子的死亡,怎能不讓妻子死心呢?

遊戲四:老歪是誰?

在影片的最後,陳升講述了自己與妻子相遇以及生活的場景:

場景中的重點是小房子、瀑布、跳舞,在影片中重現這些元素的,只在老歪與衛衛的場景中出現:

影片中提到的老歪搬家、以及陳升將房子過戶給老歪,其實並沒有發生。因為,老歪根本就不存在,所有的那些生活場景,都是陳升對以前與兒子一起生活的回憶。老歪,即是陳升深惡痛絕的從前;衛衛,即是陳升和老醫生的兒子。

所謂老歪將孩子賣到鎮遠,那只是陳升當年自己的天人交戰。雖然陳升是混社會的大哥,他還存有人性。

根據上面的分析,其實衛衛已經死了。所謂整個影片的尋找,其實並不是尋找死去的人,而是尋回曾經的自己。

我們再總結一下:酒鬼=陳升=林愛人=老歪,老醫生=陳升妻子。

遊戲五:花和尚是不是陳升的大哥?

在陳升自己的敘述中,花和尚是他的大哥。陳升為了替花和尚討回兒子被砍手的債,恰巧趕上嚴打而鋃鐺入獄。花和尚因為兒子託夢要手錶而做了表匠,而恰巧衛衛喜歡畫鐘錶。

有人說,花和尚是陳升的父親,因為喜歡畫手錶的孫子死了,所以當了表匠。可是,影片中的敘述是,花和尚的兒子死了,他的兒子即是陳升,是不是有點矛盾?

我想,花和尚並不是陳升的父親,而是陳升自己。這樣,老醫生與陳升的年齡差距才能對上。從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出,老醫生與陳升存在明顯的年齡差距。而在陳升的回憶中,那些在舞廳的模糊影像中,陳升與妻子並沒有明顯的年齡差距,為什麼?

因為花和尚即是將來的陳升,年老後的陳升。

由此,我們的結論可以再次升級,酒鬼=陳升=林愛人=老歪=花和尚,老醫生=陳升妻子。

這個故事中真實存在的人物,只有陳升和妻子。

影片開頭的《金剛經》已經向我們暗示,這是一個關於過去、現在、未來的故事。

這是一個揉碎了的故事,好了,讓我重新梳理下這個故事。

現在的陳升,即是酒鬼,一個瘋了的酒鬼。他時常清醒,時常人格分裂。

他清醒的時候能夠回憶出自己的過往,也能想像出自己的未來,唯一不能把握的就是現在。

曾經,他是一個混社會的大哥,與妻子在舞廳相遇。後來,他們結婚。因為房子旁邊有個瀑布,說話聽不清楚,他們只能靠跳舞來交流。再後來,他們有了一個孩子。可當愛情與現實相遇,愛情總會被現實衝撞的支離破碎。

那時候,他常常不顧家,甚至產生將孩子衛衛賣掉的想法。雖然沒有真的實施,但後來的回想總讓他充滿罪惡感。

九年前,或許是為了躲避仇家,他將兒子衛衛送到鎮遠。可在回來的路上,開著皮卡的他由於醉駕發生車禍,兒子重傷沒有搶救過來死亡。這也導致了妻子認為醫生無用,索性自己開個診所。

這一刻,他們的夫妻關係已經名存實亡。從此,兒子的死亡成了夫妻二人一生的隔閡。

妻子認為丈夫的過失導致了兒子死亡,將一切的不幸歸咎於丈夫;而丈夫將兒子的死亡歸咎於仇家,於是他選擇了報仇。丈夫的報仇並沒有挽回死去的兒子,而是為自己換來了九年的牢獄之災和婚姻的破裂。

在監獄的這九年,他一直被兒子的死亡、妻子的離去、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所折磨。他開始讀書、寫詩,也學了一首兒歌《小茉莉》,準備出獄後給心愛的人唱。可是,那沉重如山的罪責感罪責壓垮了他,他瘋了。

出獄後,他完全認不出曾經的戀人,因為歲月摧殘了容顏,更或許是不敢相認。他只能活在自己構建的世界裡,為記憶裏永遠年輕的戀人唱一曲《小茉莉》。

但是他還可以想像,兒子長大後應該是那個樣子吧,他在虛構的世界裡給兒子留了一個地方。在那裡,他可以坐在兒子的摩托車後座上,距離是如此之近。或許兒子還能談一場戀愛,不會像自己一樣孤獨終老。

要是自己不從鎮遠接回兒子多好,現在的他應該會做一名錶匠。當然自己也會老去,應該是頭髮花白、鬍子肆意生長的樣子吧,這樣,他就可以整日守護著兒子,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或許自己沒有瘋該有多好,那樣可以和妻子一起開一間診所,平平淡淡的過著日子。

曾經,我是一個酒鬼,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曾經,我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哥,坐了九年牢;

曾經,我是一個不顧家的丈夫,想把兒子賣掉;

曾經,我是一個不肖的兒子,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

曾經,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卻失去了她。

一個人沒有心臟卻可以活九年,

我還要活多久?


【來源:「空鏡solo」電影公眾號】

《路邊野餐》有著讓人燒腦的意象,如同夢醒過後拚命回想細節,悵然的發覺跌入另一個夢境。

裡面的時間與空間並沒有被刻意淡化,反而是加強它的分量並將它包裹進浪漫魔幻的鏡頭語言漩渦之中去碰撞,破碎,交融。

就在破碎之中我們感覺到電影的詩意,那些導演由導演創造的詩,被隨意的丟在了電影裏的某個畫面,像詩的章節,將稍縱即逝的記憶把控,製造著內容的驚喜。

......

如同夢囈一般的詩裏,我們就帶著霧氣進入潮濕中,細細密密的癢鑽進了骨頭的縫隙,身體成為墓地,野蠻的長出荒草,在夢裡的深淵裡。

【原文鏈接】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U0Mjk2MDE0OQ==&mid=2247485098&idx=1&sn=8a8deda94c2119403c75a2954cb3fda3&chksm=fb13f9d0cc6470c66b3c1cb1ec87065687d5137717fab5ce151ced8e7038f249a8dc8b9c15e1&token=879916809&lang=zh_CN#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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