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oArt按:2019年1月23日,BioArt推送了一篇題為《首次發現病毒編碼的朊病毒丨我們終究是幸運的,終於活著看見了今天的朝霞——許曉東博士的心路歷程》的文章,該文發布之後,立刻引起了學術界同行的廣泛關注,許多讀者朋友紛紛在微信或者朋友圈留言,特別是對於文中一段話 「此時此刻,我賬面上剩餘的經費不足千元。只能說,對於我們這樣的小課題組,原始創新的風險是巨大的。這條路很大的可能是越走越窄,以至於最終面臨沒有經費沒有研究生的窘境。然而,我們終究是幸運的,終於活著看見了今天的朝霞。」引發了圈內同行特別是PI的深思,大家紛紛對文中的許曉東博士和第一作者這種對學術的純粹熱愛與堅持表達了深深的欽佩之情。有鑒於此,為了讓讀者們更好的了解許曉東博士課題組的一些情況,BioArt有幸對許博士進行了一個書面採訪,相信採訪中的一些內容能夠很好的回答讀者朋友們關心的問題。

許曉東博士。圖片來源: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生科院官方微信

BioArt:首先我代表BioArt對您在病毒編碼的朊病毒領域取得突破性進展表示祝賀。首先請你簡短的談談這個工作的重要意義。

許:這個工作的主要意義是讓科學界知道,病毒是可以編碼朊病毒的。因為如果病毒編碼的蛋白可以具有朊病毒的存在特性,那麼很多病毒學的基礎研究都會有所改觀,尤其是病毒的基因表達調控。

BioArt:關於論文的細節以及發表的經歷,我們在《首次發現病毒編碼的朊病毒丨我們終究是幸運的,終於活著看見了今天的朝霞——許曉東博士的心路歷程》一文中已經有詳細的描寫。請您首先談談這篇論文發表後您自己有何感想或者說現在內心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許:文章發表前,我自己認為這個研究很重要,但也時刻警惕是不是由於自己沉浸其中而過度解讀了。當文章發表後,看到公眾的熱烈反響,我懸著的心才放下。其實科學本身並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越簡單明了的結論,越有可能蘊含深刻的內涵。

BioArt:我注意到,BioArt的微信文章發布後朋友圈有很多同行特別是許多PI都在轉發並配發了一段感受。可能是文中的某些文字給他們很深的觸動,一些平時幾乎不發朋友圈的PI這次忍不住也轉發了,並高度評價了這項工作的重要創新意義。請問您面對這麼多同行的認可,您此時此刻的心境是怎樣的。

許:這麼多同行的認可讓我很高興。因為這麼多年的研究過程中,我一直在不同場合講我的工作,但回饋不多。一個人長期得不到共鳴是很鬱悶的,所以說我是孤獨前行的,我們團隊也是孤獨前行的。感謝互聯網能把所有的人拉得很近,讓更多的研究領域相近的同行評價我們的工作,這樣我才能有動力繼續向前

BioArt:不少讀者對文中論文第一作者南昊同學印象深刻。因為您在文中曾提到「還要特別感謝文章的第一作者,南昊(13級),他2016年碩士畢業後沒有參加工作,一直在我們實驗室做到現在。此間我也沒有資助他,他撐不住的時候就出去掙點生活費,然後回到實驗室繼續幹活。當年他敏銳地看到了這項研究的重大意義,並為此放棄了很多東西」。大家比較關心南昊同學現在的狀況是怎樣的,您能簡短地介紹一下嗎?還有人說這個學生是百年一遇,因為在沒有資助的情況下又放棄工作其實對於他個人生活來講也是極其不易的。

南昊(圖左)與許曉東(圖右)。圖片來源: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官方微信

許:南昊現在還在我實驗室,等待學校的後續反應。我希望他能留在我這裡讀博士,但滑稽的是至少現在我既沒有博士招生資格也沒有招生指標。校外一些單位已經找南昊談條件了,這些條件看得我都動心了。南昊和我一起並肩奮鬥過,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會祝福他有個很好的前程,但我內心還是希望我們能繼續合作下去。

BioArt:記得您在文中寫過一段令讀者印象深刻的話,提到「此時此刻,我賬面上剩餘的經費不足千元。只能說,對於我們這樣的小課題組,原始創新的風險是巨大的。這條路很大的可能是越走越窄,以至於最終面臨沒有經費沒有研究生的窘境。然而,我們終究是幸運的,終於活著看見了今天的朝霞」。對於您目前實驗經費的問題,很多讀者紛紛感慨,在經費嚴重不足的狀況下是什麼樣動力讓您堅持了十多年。您有想過萬一哪天經費用完了但是課題沒做完了會怎麼辦?您所在的單位對您的支持力度如何?

許:我一直對西農心存感激,我科研上花費的每一分錢都來源於學校的資助。到了後期,生命學院領導一直許諾要是揭不開鍋的話可以找學院。所以說,雖然我們的錢很緊張,但是沒有因為錢而影響實驗(我概算了一下,從我到西農,一共獲得的資助是48.5萬元)。最大的問題出在研究生招生上。我們學校招生資格審核有嚴格的經費數額限制,所以我很長時間都沒有招生資格。這直接導致了我們雖然有領域突破性成果,但卻缺乏迅速進入下一階段研究的研究生團隊。哦,忘了回答萬一沒經費的問題了,如果萬一沒有經費,我會蟄伏下來,等待後面的機會,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

BioArt:我們注意到您早前從事過科研管理類的工作一段時間(1995-2000年間任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科技處職員、副處長、綜合辦公室主任),後來您為什麼放棄了這份工作然後選擇出國回到學術界並獲得了博士學位?

許:管理類的工作本質上是處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一個簡單系統。而生物本身是個極其複雜的系統,這才是一個值得投入時間精力研究的領域。

許曉東博士。圖片來源: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生科院官方微信

BioArt:看得出您對科研有某種情懷。您能談談對科研的理解和感悟嗎?

許:其實我對很多事都有情懷。具體說到搞科研,我的感受是,如果一個我特別在意的事我沒搞明白,我心裡會很難受,茶飯不思。科研課題,最首要的就是感動自己,感動了自己,才有內在的驅動力,這種驅動力才不會因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如果連自己都沒感覺,那就無異於謀害自己的生命了。

BioArt:最後祝您在原創科研的道路上越走越好,期待您今後取得更多更大的創新成果。

許:非常感謝BioArt,能讓我們這種純基礎的工作走進公眾的視線中,讓人們理解我們這些人在實驗室到底干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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