さよならミッドナイト

 

再见Midnight。取自同名歌曲 さよならミッドナイト

无论是大柴広己的版本还是ちょまいよ的cover都喜欢,氛围上应该还是更接近秋麻的版本吧。秋麻的嗓音很适合这首歌曲。

 

 

 

00

 

『死亡不是唯一的诀别。』

 

 

 

你这么对我说。

 

 

 

 

 

01

 

震耳欲聋的蝉鸣。

 

李昌燮缓缓睁开眼。

 

绿色,放眼望去都是绿色,深浅不一的绿色在眼前摇曳。

 

低头打量自己,水蓝色的亚麻衬衫很透气,徐徐吹来的风虽然凉爽,赶走了黏在身上的一些热气,却仍无法阻止汗水沿著额角一点点滑下。

 

树阴下的黑发男人拭去汗珠,头一下倾向右边,又倾向左边,这里似乎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

 

面前有一道石阶绵延而上,似乎看不到尽头。

 

没有多做迟疑,踩著斑驳的树影一步一步顺著阶梯向上走,李昌燮在瞧见阶梯顶端那道兀立的银灰色铁门的刹那便明了自己身在何处。

 

脑中有许多画面随著跨出的步伐变得鲜明,用手将强风一下子吹乱的头发按入耳后。和记忆中一样,校舍顶楼的视野极其辽阔。被风吹地飒飒作响的树梢底下隐约露出砖红色校舍,更远一点能看见市区耸立的高楼,柏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昌燮四处张望,他想见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回忆却排山倒海的涌来,李昌燮来不及也无力阻止;睡过头的自己和走错路的他在楼梯转角第一次相遇,晚下课的人到食堂寻找对方的身影,在社团教室随意弹奏乐器唱一整天的歌,甚至因为喝酒错过门禁只好在外头的长椅上过了一整夜。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他们在此分享的许多时光。

 

有个人在这里和他吹了一下午的风。

 

在炙热的午后刷著吉他唱著说是写给他的歌。

 

在装睡的他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在炫目的阳光下转过身对他瞇著眼笑。

 

只是――

 

李昌燮还记得那个人的体温、他的味道、他在耳边低语的声音。

 

 

 

 

 

――却想不起他的名字。

 

 

 

02

 

任炫植站在社区门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推开大门穿过安静无人的街口。

 

我是死了吗...?

 

应该不是。如果说是人死前或死后短暂的意识回朔,多少也会记得,仔细的回想并没有任何关于死亡的记忆。

 

他还记得自己将加湿器调整至适合的设定才躺上床,睡前还读了几页杂志——

 

想到这里,任炫植哑然失笑。

 

在梦里。

 

 

太久没有做梦了。以至于他一直没发现,仔细一想,脚下的路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拆除重建,自己也搬离那里好久了。

 

任炫植兴致昂然的看著自己走向叉路口,毫无理由地,他知道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或许是这里有著他始终难以忘怀的场景吧。

 

大衣口袋里传来微弱的乐声,插进稳定流动地空气和脚步声中间,现在听来在一片安静的夜晚其实很突兀,但当时的自己只顾著前进没有发现。

 

要是当时接到了电话、或许他们就不会那么辛苦――有点懊恼地想提醒好几年前的自己,无奈手一伸出,便穿过了肩膀。任炫植看著透明的双手苦笑。

 

当车站的轮廓从夜色中逐渐清晰,自己的面孔也在路灯的白色冷光下显得愈发疲惫。尽管对于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不能再更清楚,他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视线朝向车站对面的便利店,再一下子、有个人就会伴随著超商店员的「谢谢光临―」踏上人行道,要不是自己在找著车票时恰巧回过了头,便会和对方永远错过了吧。

 

人影猛然一震,他知道对方发现自己了,下一秒,多年前的任炫植也转过身,两人隔著三步的距离站著,尴尬地互相对望。

 

神色有点僵硬,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灰白色的路灯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比起现在短一些的头发仍是褐色,从外套帽缘隐隐露出来。

 

任炫植的脸面著街灯,雾蒙蒙的看不清表情。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约莫是十天之前,那是任炫植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陪著对方从嚎啕大哭转为低声啜泣,到静静地掉泪最后在自己怀里沉沉入睡,任炫植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著他。

 

谢谢你愿意对我坦诚相对、谢谢你愿意对我打开心房。这些话都没说出口。

 

从前的自己张口说了什么但听不清,任炫植凑过身去却只能看见彼此的嘴无声张合,对面的人表情越来越黯淡,在一阵难耐的沉默后便转过了身,被留下来的自己终于按捺不住呼喊出声。

 

「」

 

 

 

 

场景切换的很突然。

 

任炫植没有惊讶太久。在梦里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依旧是熟悉的景色,傍晚的河滨很热闹,遛狗的妇人、玩耍的孩子,比起自己在夜间慢跑所享受的安静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漫无目的的闲晃,目光追随著和狗儿追逐的女孩一路移向水边,最后落在抱著膝坐在河堤草地上的人身上。

 

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任炫植被突然涌上的情感给哽住呼吸。

 

想要触碰一个人,想去了解,想去依赖,想去喜欢,想变得更温柔,想变得更坚强。

 

在遇到那个人后所体会到的情感,如同大雨毫不留情的倾泻而下,将他淹没。

 

任炫植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接近,背影回过头,对小跑而来的任炫植招了招手。天边残阳全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他的笑容映著夕阳的色彩,笑得如此灿烂,仿佛能把夕阳都盛在嘴角的弧度里。

 

然而随著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任炫植不明白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胸口这么痛,胸中满溢的酸涩几乎让人承受不住。

 

触手可及的距离,眼前的人站起身,任炫植忍不住向前伸出手。

 

再差一点点就要抓到了、再差一点点就要失去了——

 

 

「———。」

 

 

他惊慌失措的抬头,却发现自己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

 

 

 

 

04

 

『死亡不是唯一的诀别。』

 

 

 

 

 

――遗忘才是。

 

 

 

 

05

 

一睁开眼,他最先感觉到的是自己依旧大力起伏的胸膛。

 

胸口依旧隐隐作痛。

 

天花板上的光影快速流动,偶尔被风吹起的窗帘闯进视线一隅。很安静,晒在脚尖的阳光有点痒痒的。

 

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任炫植小幅度的左右张望。棉被上淡淡的香气让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任炫植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在不惊扰对方的情况下握住了身旁的手。

 

平时不易吵醒的人动了动身子,任炫植还来不及慌,李昌燮已张开了眼。

 

看著眼前的人一脸迷茫,藏在蓬松刘海底下的深色眼眸,先是有点失焦、随后逐渐累积了光点。任炫植看到自己方才的不安映在对方的瞳仁里,随著时间加长越来越清晰。

 

「哥……我做了一个梦。」

 

嗯…?

 

慢了半拍才传出的鼻音。李昌燮看著眼前呢喃出声的人,想伸手拨整人睡乱的前发,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在身侧。

 

紧紧的、用力却又不失温柔的握著。

 

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外头的阳光强而刺眼,透过白色窗帘落在房里,却显得温和柔软。

 

「我也做梦了。」

 

露出浅浅地微笑,李昌燮像刚睡醒的猫一般瞇起眼,迷蒙的眨了眨眼睫,过了半晌才舒开轻轻皱起眉头。

 

「而且,我现在好饿。」

 

那………我们去吃早餐。看著对方用力点点头,任炫植想著刚才的梦,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相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起身,离开被窝,套上拖鞋,叠好两人份的棉被。牵著手完成所有的动作,对于人的举动没有过问,任凭他抓著自己的手,李昌燮也轻轻的回握。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著,感受彼此手心的温度,不发一语地凝视著流动的日光。李昌燮的喷嚏声率先打破了宁静。

 

我想吃冰淇淋。吃完早餐再去买。可以吃冰淇淋当午餐吗。不行,这样不健康。......炫植学长…。不行就是不行。

 

不知何时起任炫植的声音带著笑意,李昌燮侧过头,看著笑颜从人的嘴角展开。

 

诸如此类平凡的对话,令人安心的时间、空间就一点一点地构筑,置身于如此普通又珍贵的幸福,李昌燮常常感到不可思议。

 

未来的时间里还会经历许多美好的事物吧。当然也会有难过的日子。或许两人之中会有个人先遗忘、会有个人先离去。总有一天,会无法继续陪伴在彼此身边。

 

但是记忆会留下来。光影流动的速度,逆光的身影,轻眨的睫羽,和缓的鼻息,总是能温暖一颗心的嗓音。事物会消失,总有一天,留下来的只有记忆。

 

 

在那天来临之前――

 

 

至少现在的我们,握著彼此的手。

 

 

 

 

 

 

FIN

 

/

 

关于记忆。

 

遗忘不只是失去、也是另一种死亡。

有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提醒了这点。在龙应台写给失智母亲的信里、阿嬷叫住我却说不出一个字的懊恼表情、发现再也想不起照片中和自己一起笑著比YA的女孩名字……这样的瞬间,会很确切地感受到遗忘的可怕。

如果只有一方的记忆不断消失,另一方却将每个画面都记得一清二楚,想忘也忘不了――这样的痛苦,我不敢、也不愿想像。

 

/

植昌。

 

这次写植昌没什么特别原因,阳光正好,觉得他们俩很适合苏醒的那个场景,所以写了。

也可能是因为植昌写起来真的很舒服,和C天那种简单粗暴的糖不一样,我以为的植昌更接近淡淡的、日常系糖.........一直有种在写两只猫的错觉(X

就83最难写超难写为什么金希澈跟朴正洙这么难写(翻桌

不过看了这次我们同居了的83部分…大概短时间内没办法把心情调适好写他们两人,所以只好写植昌(笑

 

/

さよならミッドナイト。

 

通常都是因为歌曲才写文,这次很反常的在最后才把篇名定下来。

第一次听到さよならミッドナイト这首歌是将近五年前的夜晚吧。也是第一次听到ちょまいよ的歌声,那是在入声优圈之前、入韩圈之前,仍住在能听见海潮声的公寓里的某个夜晚。

很喜欢它的歌词,深夜的歌,忧伤的歌,温柔的歌,把那些说不出口的、都唱成歌。

 

以上

春分  二零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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