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Figure的第190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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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回,出租自己實踐者。

  一個人的時間值多少錢?

  在合法的前提下,你會出賣自己的時間嗎?

  你願意出多少錢買別人的時間?

  ……

  2012年初,媒體人六回讀到一篇報道,講述一個美國人將自己家裏的東西拿去出租。「那麼把一個人拿去出租,究竟會發生什麼?」帶着這樣的好奇,他開始嘗試出租自己,並開設專欄記錄出租故事,後來因爲欄目被取消,他也暫停出租自己。

  2015年,六回開了一個公衆號,再次出租自己,並明確了出租流程,收費66元起,根據具體的要求確定報價。六回目前居住在北京,可以根據客戶需求前往不同地方。任務完成後,徵得租客允許,六回會在自己的公衆號「新出租六回」中寫成出租故事。由此,一次出租便算完成。

  出租是什麼

  「出租者是有尊嚴的工作,是屬於未來的工作,是精神工作者。」六回將自己的工作類比爲科幻電影《Her》中的女性操作系統,將出租歸類爲一種有關孤獨和無用消費的生意。

  僱主可以租他做任何不違反法律的事情,但希望不要對第三方造成打擾和影響。此外,他還有一個判斷標準:「怎麼判斷這件事情做還是不做,有一段時間,我有個辦法,就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父母。如果他們能接受,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是沒問題的。」

  幾年出租生涯裏,六回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出租需求:有人租他替減肥的自己喫一頓大餐,有人租他獨自去深山的民宿裏住幾天,有人租他去尋找一片樹葉,有人租他聽自己念日記,有人租他替自己給母親打電話,有人僱他照顧一盆植物……

  六回不是一個廚師,但也可以爲租客炒菜;他不是一個保姆,但也可以爲租客帶孩子……與很多提供專業技能的人相比較,六回認爲出租的本質是在出租自己這個人,涉及到六回這個人可以做什麼。

  六回的出租報價66元起,根據事件的不同,報價會有隨機調整,線下見面則會更高一些。有的客戶覺得貴,六回也坦然接受。他解釋一些人眼中過高的定價:「太低的價格一些人沒有感覺。讓租客意識到是在租一個人非常重要。」

  六回希望可以給世界創造一個出租自己的範本,展示出租一個人的本質和細節。它非常真實,又包羅萬象,不純粹的是一個藝術作品,又跟自己的生存緊緊結合。

  孤獨的六回

  作爲詩人的六回,曾寫過一首名爲《孤獨的六回》的詩:「我記住了一句話/情到深處人孤獨/我默默得記住了這句話/並感受這句話/我在我孤獨的時候/想起這句話/我的孤獨是/是有原因的。」

  長期漂泊在外的六回,已經習慣把孤單作爲常態。他認爲每個人都是孤單的,但在某一瞬間,那種孤單會希望可以有一個人跟你說說話,做點事情。

  以出租自己爲生,長時間獨處,缺乏正常的社交關係,收入也很不穩定……六回經常會陷入到不確定帶來的焦慮裏。在他的感覺裏,出租的頻率總與自己的個人狀態互相影響、息息相關,狀態比較好的時候,出租頻率也會高一些。

  有些租客把六回當成一個情緒樹洞,源源不斷地傾瀉負面情緒,六回儘量平和地接受租客的傾訴並進行安慰。同時,壓抑甚至是恐懼也總是伴隨着他。有次聽到一位租客說想要自殺時,六回感到了真實的恐懼,害怕一些事情是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

  傍晚,六回坐在小房間裏,日落西山,遠方的煙囪不斷有煙霧生出,又瞬間飄散,六回喝了些酒,對着窗戶揮舞起雙臂。「出租就像這個煙一樣,不停地在冒出,飛啊飛啊。」他看着煙囪,摘下眼鏡,抹了抹眼角,若有所思地說,「在北京租過我的人應該不超過五十個吧,但是這五十個人不可能都在看着這個煙囪。」

  溫情的互文

  沒有租約的日子裏,六回總是一個人呆在小房間裏,下午醒來凌晨入睡,一個人喫飯、寫詩、看電影。出門的大多數原因,是爲了喝一杯熱咖啡。出租自己更像一個窗口,提供了他與外部連接的動機和可能。

  春節前夕,一位學植物學的女生租六回一起逛花卉市場。離別時,她送給六回一盆水仙和一張明信片。水仙花會在春節時分開放,明信片上則寫着她對六回的祝福:「六回:新年快樂,或許你已經習慣接觸一個個陌生人,希望你出租累了的時候,可以跟着感覺走。我說的是,即使有一天停止出租,你依然是個很不一樣的有意思的人」。

  六回很難清晰闡述別人租自己的動機,他用了「故事」一詞概括他與僱主的關係:出租自己的六回與租客共同構成了一個故事,記錄了一個小時,一件事情,一段真實的生活。一個沒有租過六回的人在他的公衆號裏留言:世界上有你在做這樣一件事情,讓我知道有人可以這樣活着,這個存在本身就會給我帶來勇氣。

  希望有人喜歡我,而不是租我

  吸引六回一直出租自己的,是被需要的感覺。他說:「當一個人租我時,我會感覺我被需要,會有存在感,會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點用的,是有價值的。」在找一份工作跟出租自己之間,六回會堅定地選擇後者,因爲這是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事情。

  停了很久,他又補充道:「我希望遇到一個喜歡我的人。現在很多人租我,但並不是喜歡我。我不希望別人租我,而是喜歡我。出租是一個讓我很被動的事情,我現在特別想有一個人喜歡我。」

  南方的笑笑曾經支付給六回一筆錢,租他一個人去遊樂場玩個痛快。春節到來前,六回決定付諸行動。

  他一個人開碰碰車,一個人坐過山車和海盜船,一個人被遊戲設備帶到高聳的塔端……遊玩結束後,六回來到公園的天台上,給笑笑撥通視頻電話,舉起手機讓笑笑看遊樂園場的種種。

  笑笑告訴六回,結婚的時候曾希望老公帶自己去坐一次旋轉木馬,但是老公對此興趣不高,再加上很快有了寶寶,去遊樂場的心願就像無法實現的夢一樣。所以她決定租六回替自己去遊樂場,痛痛快快地玩一次。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遊客慢慢散去,五光十色的遊樂場在月色下顯得寂寥。六回拿出了準備好的煙花蠟燭,在即將天黑時點燃給笑笑看。通話裏傳來她的笑聲:「這樣看其實也很漂亮,是新年禮物嗎?」

  六回舉起蠟燭:「新年禮物,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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