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上學路線,昨晚的雨是今晨悶熱的禍首。原本杳無人煙的時間今天卻異常吵鬧,抬頭看見前方一羣打扮標奇立異的女生正高聲談笑。簡一臉厭惡地放慢腳步,低頭避免與她們有任何眼神接觸的可能。

破舊的運動鞋避開一個又一個水窪,然後在最大的水窪旁停下。微弱的抽泣聲零碎地傳來,簡抬起頭來,視線定格在衚衕深處卷縮的人影。水窪的邊沿堆滿了垃圾和雜物,除非澗水而行否則跟本沒有前進的方法。以粗枝大葉聞名的簡毫不猶豫地踏入污水中,水濺聲有規律地接近縮成一圈的人。

「你沒有事嗎?」簡蹲身想與那個人平視,然而那個人依舊沒有抬頭。簡有點不知所措,開始打量起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沾滿泥巴,頭髮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髮色。她試著把她扶起來,而她的抵抗不是一般的激烈。胡亂揮動的手伴隨著嗚咽,有好幾次擊中簡的臉頰。簡的耐性已到極限,她帶點粗暴地拑制揮動的手。當慍怒的黑色對上驚恐的棕色時,氣一下子消了。

簡知道她,是早些時候的轉校生。大家都把她當怪胎,尤其女生對她更是過份。第一天相安無事,第二天開始排擠,第三天欺凌開始,第四天便再看不見她,直到今天...雖然對欺凌的事略有耳聞,但是沒想到是這樣嚴重。簡放開了手,對方卻趁機拾起散落一旁的破碎玻璃瓶。

「別碰我!」對方惡狠狠地瞪著簡,手上的玻璃瓶在不斷抖動。簡這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現在應該怎麼辦?總之,得先讓她冷靜下來。

「呃,好了好了。我不會傷害你,我是來幫你。」然後怎樣做?電視上的警匪片是怎麼做的?對白是什麼?

「為什麼,我不認識你。」這句說話讓簡無言,不認識就不能幫?

「誰在意這些?先起... 」伸出的手感到一瞬間的刺痛,肌肉裂開的感覺從左手掌跟延伸至虎口。有什麼從裂口中膨漲,溫熱與痕癢從掌跟沿手肘流下。

「啊...」驚呼的不是簡。

「現在怎麼辦?」簡把淌血的手掌對著她,語氣平靜得像沒有受過任何傷害。

「我...」

「接下來你要聽我的,起來。」簡把她強行拉起來,順手抓起掉落一旁沾滿泥巴的書包。污水隨著腳步跳彈到衣褲鞋襪,哪怕她們已經不能夠更髒。

「我們要去哪裡? 」

「我家,得把這一身髒衣服換掉。」

「你不處罰我?」簡明顯被這句話弄得大腦短路,瞪大眼睛望住她。

「什麼?」

「因為我傷了你...況且我不認識你...」這答案讓簡不禁對她反白眼,她洩氣地低下頭。

「好吧,聽著。我是簡‧裏佐利,你的同班同學。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莫拉‧埃爾斯。現在我們認識了,你可以到我家裡來嗎?」莫拉聽得有懂沒懂的,還是點了頭。

「那我們是朋友了?」莫拉真摰的眼神讓簡的心臟瞬間灟跳一拍,慌忙別過逐漸泛紅的臉繼續往前走。

「簡...」溫軟的聲音搔得耳朵發癢,轉頭對上那雙興奮且帶著期許的棕色。

「朋友姊妹閏蜜戀...怎樣也好,安靜地跟我走!」牽著莫拉加快腳步,沒幾步又偷偷瞄向莫拉。她臉上的燦爛笑容,即使沾滿泥巴也掩蓋不了,簡像是被感染般露出友善的笑容。

突然驚醒過來,濕寒的氣溫讓簡不禁打個寒顫。牙齒發出咯咯的求救聲;呼出的氣瞬間凝成白霧;黑色長髮上結滿霜晶。慶幸當初為了掩藏傷口而穿上皮夾克,否則現在已經成為法醫辦公室裡的雪藏女屍。下意識活動僵硬的身體,關節發出像生鏽機械般的悲鳴。奮力坐起身,身體每一組細胞傳出撕裂般的刺痛。

「該死!!」煩躁地鎚打一下地面,收回手時黏著霜冰強行與肌肉分離。即使如此,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抬頭環視四周,白色的霜映射著些許的藍,長形的空間說明這是冷凍貨櫃。至於被困的原因,要歸咎於早些時候的一通電話。

與莫拉約定的一小時前,簡打了通電話給她。一次又一次都是無人接聽,終於在第十通電話時接聽。莫拉的聲音壓得很低,背景異常的安靜。簡從心底湧起一股違和感,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現在不方便?」另一邊的莫拉支吾其辭,簡皺起了眉頭。下一秒,從莫拉背後傳來的聲音形同當頭棒喝。

「你在跟誰通電話?」沉穩的男聲刺穿了簡的耳膜,鑽進腦袋炸得嗡嗡作響。簡整個人僵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打擾了。」這是她極度剋制下所能說出的三個字,掛了電話抿著嘴,脣瓣下的牙齒抖得發出咯咯聲。心臟像是要敲穿胸膛般激烈跳動,眼前天旋地轉。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第一次經歷是在五年前增援的要求被拒絕時。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

使勁地甩頭,把泛濫的情感拋到九霄雲外。即使再難受,簡依舊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感情事先擱置一旁,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房間中央的長檯上擺放著各式各樣重火力武器,昏暗的黃燈照射下金屬表面顯得更皚亮。眼睛又瞄向置放角落的密封避震金屬箱,裡面都是軍用地雷和手榴彈。這種數量讓簡捏一把冷汗,不是為火力的強大,而是為擁有這些的人的能耐。

「我們要走了。」門外傳來略帶稚嫩的聲音,簡隨便地回應目光掃視檯面上的武器。 慎重挑選便於攜帶又火力不俗的武器,收入夾克內袋或是她知道的能夠掩藏的地方。把頭髮束起,收進帽子下。

「小妞?」

「現在就來,還有別喚我"小妞" 。」簡打開門,湊近站立門邊的少年道。少年的眼神清澈沒有一絲混濁,不像過去遇上的混混充滿警戒和質疑。

「你是新來的?」

「是的,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簡低著頭與他並肩而行,欲言又止地看著交替移動的腳尖。加入警察行列後,每每遇上這種情況也會一陣無奈。什麼"你不應該摻和進來";什麼"這是錯誤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說話實在讓她感到羞愧。畢竟才奔三的菜鳥警察的人生閱歷,並未足夠去教訓別人。更何況以她現在的立場,是應該要給予鼓勵?

穿過長長的走廊,上了幾層樓梯。打開門便看見一輛黑色房車停在不遠處,兩名大漢一左一右倚著車身歇息。陌生的臉孔,全身上下散發著不友善的氣息。他們用簡不認識的語言對話,表情滿是不解與譏諷。這些都逃不過簡的眼睛,包括在一旁竊笑的少年。

「我們要去哪裡?」

「碼頭,我們要替老闆收貨。只是個跑腿的工作,很簡單。」簡默不作聲地聽著,作為一名菜鳥的反應太鎮定了。 簡低著頭,目光掃遍車內每個角落;耳朵捕捉著空氣的流動。 防彈玻璃製的窗戶還可以理解,只是 車內飾的材質卻非一般。剛剛關門時的粗糙手感,與她打開裝滿軍械的箱子是一樣的。 車子經過改裝是肯定的,只是改裝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匪夷所思。二十分鐘的車程,簡與少年都沒有對上話,反倒是駕駛者與副駕駛在鬧騰。

「我們到了。」少年提醒仍在神遊的簡,泰若自然地下了車。簡緊跟其後,然後是那兩名外地人。來到稍微寬敞的地方少年停下了腳步,而前方約十米的地方有一羣人在等候。簡沒有湊上前參與交易,她在其後方保持距離監視少年的一舉一動。交收過程非常順利,雙方遵守著各自的承諾平安解散。這與簡所認知的交易大相庭徑,明顯現在的比較文明。

砰---砰---

交易對象離開不久槍聲響起,簡瞬間提高警覺,像狼一般躬身樹起耳朵警惕著周圍。重物墮地的聲音引起了簡的注意,轉身確認時左邊腦門感覺到熟悉的堅硬。

「站起來。」雖然變得低沉,但確實是少年的聲音。簡慢慢站起來,手下意識地攤開置放半空。

「把貨物搬上車。」簡默默地搬起腳邊的貨物,是能夠輕易拿起的重量。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要錢多就成事。要麼你來跟我,我罩著你。」簡把貨物放進車尾箱,不緊不慢側身問道。

「這真的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少年不屑地笑道。

「是'加入幫會後的'第一份工作。」簡嘴角露出一抺冷笑,終於知道對方的來頭。簡故作沉思,悄悄地把某東西從手袖滑到手心。

「不用考慮太多,他們出手可以很闊綽啊。錢不會賺少,漢斯也會好好照看你。」這個如寒霜般的名字讓簡整個人凍結起來,感覺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了。

「你說漢斯?」

「對,漢斯。還有那個...隱君子...你知道他們?怎樣,有興趣了?」少年有點得意忘形,開始變得口沒遮攔。簡無意識地揚起嘴角,卻毫無笑意。找到了,毫不費力。

「你能帶我找到他們?」少年得意地笑了,單手從後把簡抱住。

「那可要看你。」說著,手慢慢探進簡的衣服下。利落地解開簡的皮帶與牛仔褲頭,正想再進一步時被捉住了。簡以左腳為重心軸,轉身一記勾拳擊中少年的鼻子。少年哀號摀住鼻子彎下腰,簡乘勝追擊往他的下顎打。 飛濺的血液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少年應聲倒地。簡走近他,用膝蓋頂著他的胸口。

「他們在哪裡。」簡沉聲問道,少年抬起滿是鼻血的臉怒瞪著她。簡很有耐性地重複了問題,少年奮力抬腰用腳纏住簡的頸部。一個翻身,情勢逆轉。少年壓坐在簡身上,小腿扣住她的頸項。

「你永遠不會知道。」

頸部的壓迫加上窒息感,死亡的恐懼侵蝕著簡的理智。膝蓋不斷往少年的背上頂,然而姿勢的關係讓她使不上力。手抓破了少年的衣袖,露出他肩膀上的圖騰。頸部的壓迫感加劇,腦袋亦開始變得昏沈,耳朵嗡嗡作響。孤軍作戰,求助無門。當絕望如潮水般洶湧而至,手肘的堅硬成為她救命的稻草。把那物體對準少年的大腿扣下板機,頸部瞬間得到解脫。

「你這個婊子!」簡無視他的怒吼,蹲在他身邊,槍口對準他的腦門。

「想要活下去,便告訴我他們的藏身之處。」少年對簡的威脅嗤之以鼻,上揚的嘴脣下是沾滿血的牙齒。他直視簡的眼睛,沒有絲毫畏縮。

「只有菜鳥才會以死威脅,你不知道比死還可怕的感覺。他們的耳目眾多,不是你想像中的好應付,你太嫩了。」側腹一陣灼痛,麻痺感迅速漫延。視野被黑暗淹沒前,看見不遠處倒臥血泊中的兩人。睜開眼,便發現被鎖在急凍貨櫃裡。

「好好想,一定有辦法。」簡在身上摸索,抱著僅存的希望找遍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然後在最貼近心臟的內衣下找到一枚小型炸彈,威力剛好能夠炸毀一個鎖頭。簡把它安裝在門鎖上,僵硬顫抖的手指成為最大障礙。她耐著性子把零件逐一安裝,調整呼吸壓抑體內不斷膨漲的焦躁。這是她唯一且僅存的逃生方法,絕對不能搞垮。

「一定要成功。」內心默默禱告插上最後一條電線,螢幕隨即顯示倒數計時。簡趕緊往後退,沒走幾步飛散的火花彈到她擋在身前的右手上。焦灼的味道刺激著鼻腔,嗆得她咳嗽不斷。簡提腳一把踢開了門,沒有預料的刺眼陽光,反倒是遠方不斷閃爍的警燈與清涼的海風。

夜幕低垂,四周的昏暗為她提供了優勢,身上的黑夾克成為她的保護色。高瘦的身影穿梭於貨櫃間,避開了巡邏的警員走出了碼頭。 撇開警車,幾輛官用車中找到她熟悉的那輛。躬身潛藏在車尾等待著,不斷呵氣為凍僵的手取暖。

「辛苦了兄弟,明天見。」弗羅斯特的聲音從遠至近傳來,當剩下唯一的腳步聲時簡走出來。

「弗羅斯特。」

「簡?!」弗羅斯特警覺地環視四周,確定沒有人才走近簡。

「為什麼你在這裡!你受傷了!」

「我遇上點麻煩,可以載我回去嗎?」弗羅斯特二話不說扶起簡,把她安置在後座。當他慣性地調整後鏡時,看見映在鏡子上的那張惶恐的臉。

「你沒事嗎?」發動車子的同時,弗羅斯特擔憂地問。簡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下一刻又恢復到平時的樣子。抿起嘴巴,聳聳肩。

「天曉得。」弗羅斯特平穩地驚駛,眼睛瞄向後鏡。鏡子上的簡側著頭望出窗外,外界的光照射在她剛毅的臉上猶如紙一般蒼白。

「呃,有聯絡莫拉嗎?她非常擔心你。」簡還是豁達地聳了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然而這舉動沒有讓她輕鬆一點,胸口的鬱悶依舊揮之不去。

「是真的,她被FBI強拉去辦案前仍然惦記著你。」簡微垂下頭,披散的黑髮遮住她半張臉。

「不能總是膩在一起,我們有各自的生活。」車子轉上通往城鎮的高速公路,車頭燈在公路上劃出兩條白色平行線。

「發生什麼事了?」弗羅斯特敏銳地察覺到簡的不對勁,這種沮喪的語氣是他最意想不到的。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感覺有點累。」整個人倒向椅背,頽癈地嘆一口氣。公路兩旁的建築物逐漸密集,很快便駛進燈光霓虹的鬧市。弗羅斯特依照簡的指示在某個建築工地前放下她,臨別前弗羅斯特把頭伸出車窗外道。

「簡,你不是一個人。隨時和我聯絡,我還得靠你罩著。」弗羅斯特調皮地眨著眼,咧嘴露出與膚色相對的潔白牙齒。簡被他的舉動逗笑了,轉身背對他揮手道別。

穿過一條暗巷進入唐人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刺痛了簡的眼睛。路邊穿著花枝招展的男女讓簡感到噁心,她打從心底抗拒這裡。走到街尾轉入衚衕,哪裡佇立著一道鏽跡斑斑的鐡門。打開門便看見房間最深處讓人畏懼的金屬箱,從早上被莫名其妙帶到這裡,然後開始了她糟糕的一天。

「裏佐利。」背後傳來雄渾的男聲讓簡再一次繃緊神經,手反射性地伸入夾克。

「你是誰。」

「老闆找你。」男人沒有回答簡,反倒把手上的一次性電話塞到她手中。簡疑惑地把電話湊近耳朵,..

「你還生存,警官。」是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赤裸裸的指責,只有簡有膽量與黑道老大起扛。

「我可沒有打算做虧本生意,等價交換纔是我的原則。你得到想要的情報了,也解決了我的麻煩,一石二鳥。」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沉默。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那名少年怎麼了。」

「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你只需要知道這些。」從男人的說話中,簡隱約暸解到所謂"代價"。從她一頭栽進這淌混水開始,這是她首次感到恐懼。

「街角有一間酒吧,哪裡會找到你要的。這是附贈的。」另一頭自顧自地掛了線,轉頭發現門邊的男人已不知所蹤。一股無名火吞噬了理智,揮手把電話扔得支離破碎。右腳踢向旁邊的儲物櫃,櫃門被踢出一個凹陷。

忿怒 、不甘  、悲傷、無助、挫敗。這一切都是僥倖,不論是背後的協助還是這次工作的結果。她毫無能力卻能夠苟延殘喘,她早應該在遇見霍伊特的時候死去,而不是現在這樣掉人現眼!

負面情緒差點沒把簡溺斃,體內近乎失控的猛獸正奮力地掙脫枷鎖尋找要撕咬的獵物。牆上浮現一個又一個凹陷,逐漸染上鮮紅。直到她筋疲力盡滑坐在牆角凝視一片狼藉的房間,洶湧的海面逐漸化為一潭死水。

「真是夠了。」簡喘著粗氣,手中黏稠的觸感與陣陣痛楚讓她清醒過來。沒有理會手上的傷有多嚴重,爬起來拾起跌到老遠的手機。毫不猶豫按下快撥鍵,另一頭電話響起,回應的聲音使簡震驚。

「喂? 」回應的是一位陌生男人,簡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生硬地擠出詢問的字句。

「請問這是埃爾斯醫生的號碼嗎?」

「是的,她現在不方便接聽...需要我為你傳話嗎?」男人禮貌地問,而簡的注意力卻被他背後布料磨擦聲吸引。微弱的呢喃傳進話筒,伴隨著魅惑的呼吸聲。似乎說了什麼,簡在意得用力把電話壓住耳朵。

「嗯~」嬌媚的聲音傳來,簡整個人猶如五雷轟頂。她能夠認出來,是莫拉的聲音。

「喂?」

「沒關係,並不是什麼重要事。」反射性地掛了電話,握在手中嘎嘰作響。簡睜大眼睛,神情呆滯地凝視地板。

她在期望什麼?人家可是首席大法醫,身邊有一、兩個男人不足為其。你算什麼,當初選擇離去時已經連嫉妒的資格都失去了。你什麼都不是,對你好只是同情你。別要自作多情...腦中彷彿有人這樣對她說,不斷地嘲笑、不斷地數落她。她試著去擺脫,然而不管她如何掙扎,那聲音就像黏著劑般讓她動彈不得。

「給我閉嘴!」一聲怒吼把擾人的幻覺驅散,寂靜反而讓簡感覺暈眩。

「振作點,簡‧裏佐利。」扶著牆壁站起來,突然上湧的血液使她眼前發黑。費力地邁著步子往街角的酒吧走去...她需要,亦必需要找事情分散注意力。她並沒有信心能夠獨自戰勝這些,她需要一個逃避的理由。

酒吧的燈光艷麗卻昏暗,忽明忽暗的閃爍著。簡從人羣中擠出來,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突然眼前多了一杯威士忌加冰,抬頭對上中年男人帶點皺紋的笑容。

「嗨,我是約翰,這裡的老闆。」簡正想開口時,他伸手阻止了。

「這裡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代號。重新來一次,我是約翰。你好,"里茲"。」簡瞬間明白了,這個是她新的身分。她還有機會重新再來,以這個新的名字。

「他說這裡有我想要的。」簡邊說邊環顧四周,眼睛掃視在舞池中肆意放縱的青少年。

「那個穿著土氣襯衫的禿頭,他有你要的。先旨聲明,別在我的店裡鬧事。為你好,把他帶到後巷去。」簡注視了男人一會,然後笑著走向舞池。迅速拉起禿頭的衣領,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己被簡拉出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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