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决定了就不可以反悔喔！

 

中生沉闷的早晨自修课即将结束之际，班长走上台宣布事项。

「……最后就是，学校要举办一场跳舞比赛，舞蹈种类不限，比赛时间和奖项都在这张单子上，我会公告在公布栏上，注意报名时间在这周五以前，到学生会报名。以上。」

下课钟响起，教室内立刻兴起热切的讨论声浪。

 

鲶尾转过身，敲敲还在认真书写的骨喰的桌面，见骨喰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时，他对对方露出灿笑问：「你要不要和我参加跳舞比赛？」

「不要。」骨喰无情一秒回绝，低头继续书写。

「耶——别这样嘛！我想要参加，你和我一起嘛！」鲶尾拉拉对方的手。

对方皱眉，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干脆不再写字。

 

「什么？鲶尾同学要参加跳舞比赛？」在一旁的女同学听到鲶尾和骨喰的对话惊喜地叫出来，引起其他女同学的注目，也纷纷靠上来。

「如果鲶尾同学找不到伴的话，我可以当舞伴吗？」

「欸欸欸，我先来的！」

女生群中发生了点小小的推挤与争执，鲶尾的笑容转为无奈的僵笑，他知道这群女生是所谓的「鲶尾王子后援会」，是一群喜欢自己的女生自主发起的，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小王子，也不认为自己这么受欢迎，但是经由同班好友在多种活动场合提醒他后，他渐渐注意到这群后援会女生真实存在。

 

啊这么说来，其实不只自己，骨喰也有后援会。

 

鲶尾小心翼翼观察骨喰的神色，果不其然，因为一群女生围在身边争吵，骨喰的神色十分难看，而此时，差不多就是另一群女生的出声时机了。

 

「你们围在那边吵什么啊！要吵不会到旁边去吗？都打扰到骨喰同学休息了！」在稍不远处一名女同学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围绕在鲶尾他们桌旁的女生，这名女同学身后跟著几位同样指责表情的女同学，他们齐声附和。

 

眼看火花即将爆发，鲶尾正困扰要怎么不让这两团女生吵起来时，骨喰缓缓高举起手臂，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快上课了，可以请你们回座位吗？」他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般，毫无起伏。

这平淡的语气反而让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骨喰后援会的女同学们狠狠瞪了鲶尾后援会的女同学们一眼后，两团纷纷散去，连看热闹的男同学们也跟著一哄而散。

 

渐渐安静下来的教室让鲶尾著实松了一口气，他小声对骨喰说：「还是你最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状况。」

骨喰回以一个白眼，但是鲶尾并不在意，思绪又转回原本被打断的事情。

「呐，你真不跟我跳舞吗？」

「不要。」再一个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鲶尾不满地扁扁嘴，回到自己座位思考要怎么说服自己的兄弟。

 

再下一节下课，思考了一节课的鲶尾继续展开说服攻势。

撒娇。「好嘛！你就陪我嘛！这很好玩的！」

条件。「你陪我去跳舞的话，下次轮到你的家事，我帮你做！」

利诱。「我们可以跳给一期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骨喰皆不为所动，淡然低头翻阅课本，没有想理会自家兄弟的意思。

 

正当鲶尾苦无对策之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臂从背后搭上自己的肩，手臂的主人还贴靠在自己背上，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好友，翔太。

「怎么？骨喰同学还是不答应啊？你想跳的话，我可以陪你啊！」翔太对鲶尾露齿灿笑。

鲶尾还没回应，原本对这话题皆毫无反应的骨喰却忽然双手「啪！」的一大声拍在桌面上，然后「刷！」的一声站起身，同时面无表情抓起鲶尾的手就往教室外拉，留下一群因为巨大声响而吓到的同学们，包括翔太，呆然看著鲶尾踉跄地被骨喰拉出教室。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跟在骨喰身后，比起他们的去向，鲶尾更担忧骨喰的神色。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骨喰面僵，几乎不会显露情绪，但是与骨喰身为双生子的鲶尾总是很清楚骨喰的心情沉浮，也能分辨出对方细微的脸色变化。

「……我们去报名比赛。」没有回答鲶尾的问题，疾走中的骨喰仅语调毫无起伏地抛来这么一句下文不接上文的话语。

虽然骨喰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但是鲶尾不甚在意，因为他此时脑袋里都是对方那句终于答应一起去比跳舞的话。

「你答应啦！太好了！」鲶尾不顾自己身在满是人的走廊上，直接放声欢呼。

骨喰回头一瞥，看见鲶尾展颜灿笑，开心地像是要飞起来一样，他原本绷紧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嘴角也扬起一不易让人发现的弧度，握紧鲶尾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

 

「这是报名表。」学生会秘书递上一张报名表和一支笔。

鲶尾自然接过，一项项填上资料，直到看到「队名」这格，他搔搔头，转头对骨喰尴尬一笑。「我们还没取队名耶！」

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冲动，没有想清楚报名需要什么条件就拉著鲶尾来报名，实在有些困窘。骨喰冷著面，问学生会秘书：「这报名表可以带回去填吗？」

「可以啊！只要在截止日前拿回来报名就可以了！」微微被骨喰不善的面色吓得缩了缩肩，但还是尽责解释。

「那就这样，走吧！」骨喰语毕就又如疾风般把鲶尾拉出学生会。鲶尾无奈地一手紧抓报名表，勉强露出笑容与学生会秘书挥手道别。

 

※

 

「呐，所以我们队要叫什么名字？」鲶尾晃著报名表，平时鬼点子很多的他，竟然一时毫无想法。

「就我们两个的名字，然后二人组就好了吧。」骨喰明显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那也太俗气了吧！拒绝！」

「……那不然你取。」虽然自己真的只是随口胡说，但至少也是想了一个，却被什么也没提议的家伙直接拒绝，骨喰不禁想给鲶尾一个白眼。

「啊……」鲶尾歪头想了想，「对了！『闪耀之星』！你觉得怎样？」对于自己想到的名字感到自豪，他咧嘴得意地笑。

「……不要。」无法承受那么闪亮的名字，骨喰想也不想就拒绝。

「咦！为什么？我觉得很棒啊！」

「绝对不要。」

「那不然你取。」鲶尾嘟起嘴赌气。

「……」无法回嘴的骨喰陷入沉默，开始觉得果然报名跳舞这件事是麻烦的事，但如果不答应，他兄弟肯定又会缠上自己一阵子，不，缠自己就算了，这种事他很习惯，反正谁先妥协谁就输了，只是这次的问题是旁边有一只又一只讨厌的家伙黏上鲶尾，如果自己不答应，鲶尾很可能就会放弃缠著自己，转为答应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人……他绝不允许！

「喂！骨喰！」觉得对方没和自己搭话而有些闷的鲶尾不满地出声唤对方。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要，你再想。」

啊，好可爱啊！明明对方冷酷又任性，鲶尾却打从心底漾出笑容。

「你笑什么？」骨喰皱眉，瞪看对方那莫名的笑容一眼。

「啊，没事没事。」虽说没事，笑意却是越深，他只得赶紧把话题转开，「我突然想到，今天鹤丸哥会来我们家对吧？鹤丸哥总是有很多惊喜，不然我们就从他进门起做的第一件事或第一句话来决定？」

「唔……」感觉这个提议非常奇妙，又或说是会非常不妙，鹤丸哥总是会做出令人出其不意的事情，虽然常常逗乐他们，但若是把那件事拿来做为队名的话，队名会很奇怪吧？像是「桌子下直盯著自己的一只鹤」或是「从厕所里奔出来的超人鹤」，不管哪个他都觉得无法当作队名来见人啊！

和骨喰想到同样困扰的鲶尾自己搔搔脸颊，汗颜更正一下提议：「不然第一句话里挑就好，说的话总不会太奇怪，但应该也可以有些字词可以拿来成为队名……」其实自己都讲得很心虚，想想也是可能会有奇怪的字词，他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当成队名没关系，应该说，他觉得队名就是要取的有趣才好玩，但是骨喰就不一样了，骨喰应该不想要有什么奇怪的队名，可是平凡的队名真的很无聊啊！一点吸引力也没有。鲶尾在心中嘟嘴。

「好吧。」

「果然还是不想要吗……咦？你说好？」鲶尾不可置信地瞠大眼。

「嗯，太麻烦了，就这样吧。」已经觉得这件事很彻底烦人的骨喰不想再纠结于这件事上了，所以干脆就答应吧，反正那提议听起来满无害的……一句话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对吧？

「那就这样决定啰！」鲶尾在心中小小一声欢呼。

「嗯。」

 

骨喰没有想到，当时的不想多想导致了之后他的无限后悔及恨不得把鲶尾埋进土里、当作没有这件事、没有这场比赛。

 

※

 

「我们回来了！」鲶尾打开家门，骨喰跟随在后，小小往内探头，看有没有显眼的白色头发的人在家里。

「鲶尾哥、骨喰哥，你们回来了！」五虎退抱著他的白虎娃娃，漾著笑容，啪达啪达地跑来。

「鹤丸哥来了吗？」鲶尾直接问他们最关心的事。

「来了喔！跟一期哥在厨房里，带来好多、好多漂亮的生鱼片和寿司呢！」五虎退拉起鲶尾的手往厨房去。

 

「啊，鲶尾、骨喰你们回来了啊！」正在摆盘的一期停下动作，向他们笑道：「快去洗手，鹤丸先生带来很多好吃的寿司喔！就等你们回来，弟弟们都回来了喔！」

「好！」鲶尾应声，目光却飘到鹤丸身上，「鹤丸哥好！」

「欢迎回来！我买了马粪海胆寿司喔！你们快来尝尝！」

话才刚说完，鹤丸不知道为何鲶尾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后方骨喰的神色也不甚好看。

「你们怎么了吗？」

鹤丸猜想他们俩是不是不喜欢马粪海胆，正想进一步询问时，鲶尾先一步把几乎僵在原地的骨喰拉出厨房，并在离去前不忘交代一下：「啊，不，不，没事，我们去洗手。」

 

「我说！那是什么名字！」回神的骨喰揪住鲶尾的领子。

「这、这也没办法嘛……」鲶尾觉得冷汗几乎要浸湿了自己的背。

「马粪？海胆？你确定？」骨喰压身逼近。

「可、可是我们都决定用这方式了……」鲶尾是觉得这名字很有趣，让自己想发笑，所以若只是自己一队，他会欢欣鼓舞地拿去当成团名，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他拉骨喰组队，而他很清楚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接受这名字的，所以现在又回归早上两人僵持的状况了……不过，他还是想稍稍坚持一下，「那，要不我们猜拳，我赢的话就维持这个提议，从马粪海胆寿司之间取队名，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再想办法。」

骨喰很想拒绝这个提议，毕竟猜拳有输的机率，到时他就没理由不接受马粪海胆，可是如果自己再拒绝，那就太任性了，毕竟鲶尾可是好好的想了个办法想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他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剪刀、石头、布！」

骨喰瞪看自己出的石头，有种心死的感觉，尤其对面那人似乎还为自己出了个布洋洋得意，他就更有想掐死对方的感觉。

 

突然他俩所在的厕所的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乱的声音，「鲶尾哥、骨喰哥，你们两个要一起上厕所上多久？大家都在等你们喔！」

意识到两人现在的状况在外人眼里是多么奇怪的情况的骨喰脸颊瞬间刷红，恼羞地快速洗了个手，然后用力拉开厕所门，在乱的惊吓注视下阔步走回厨房。

「没事喔，小乱。」也洗完手的鲶尾摸摸乱的头，给予一个微笑。

「咦？我是打扰了你们什么吗？」乱歪头。

「是嘛，就那个、那个。」鲶尾神秘一笑，然后也走向厨房，独留一脸像是知道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可能而感到困惑的乱。

 

※

 

经过一晚与兄弟们和鹤丸的欢腾，洗完澡的骨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队名还不算取完呢，来决定一下吧！」顶著满头湿发的鲶尾踏进房间看见骨喰几乎要睡著，虽舍不得唤醒对方，但还是得把这件是做个了结，明日才能递出报名表。

「唔。」骨喰睁开迷茫双眼，看见鲶尾头发还湿漉漉的，便坐起身，伸手招他过来。

鲶尾坐到床边，骨喰用鲶尾头上的毛巾将头发在擦干一些后，拿起吹风机替鲶尾吹起头发。

轰轰的热风吹得鲶尾十分舒适，身体越来越软，意识越来越昏茫，几乎要倒在骨喰怀里，虽然这实在很妨碍骨喰帮他吹发，但骨喰已十分习惯，就依著鲶尾，自己扶著他调整姿势吹发，直到吹干，才让鲶尾完全倒靠在自己怀里。

「啊……好舒服，想睡了……」鲶尾的眼已半闭。

看鲶尾方才还很有精力叫著要取队名，可吹完头发后就瘫软下来，让骨喰不禁失笑，轻推推鲶尾，道：「你不是要决定队名？」

「嗯，是呢，你觉得呢？马粪？海胆？马粪海胆？寿司？」

「……可以都不要吗？」骨喰无奈笑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起鲶尾的长发。

「不行喔，你都猜输了。」虽然意识有点迷茫想睡没错，但该坚持的地方还是有记得坚持。

「那抽签吧！」只能认命的骨喰起身至书桌前，随手拿出一张纸，将那四组字词写在纸上，「不过这样也不能成为完整的队名，所以再写几个接在这几个字后的词，一样抽签后，组合在一起吧。」

「好主意！」鲶尾也来到书桌前，顺手把脑中想到的一些字词写在纸上，还没让骨喰看过就把它们撕成纸条、作成签。

「你抽吧！」

把最后决定的命运交给我吗……骨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结果也只能接受了。骨喰伸手，觉悟地抽出两张签，连看都不想看就递给鲶尾，让他代自己查看。

 

纸条打开后，只见鲶尾沉默了两秒，随后放声大笑。

「什、什么啊！」紧张的骨喰忍不住夺过纸条查看：「马粪」、「王子」。

「唔！」骨喰抓紧因为过于震惊而揪痛的胸口。

「哈哈哈哈！是马粪王子啊！」鲶尾笑到不能自已。

「……我能退出吗？」骨喰突然觉得，这队名的话，就算那人和鲶尾去，他也无所谓了呢。

「咦？不是吧？我们都说好了……不跟我去了吗？」鲶尾抓住骨喰的手，两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骨喰无法继续说出拒绝的话。

「我可是很期待的呢……一直想要和你一起……」歛下眸，细长的睫毛上似乎有点水珠在灯光下闪烁，更让他显得可怜，让人不忍拒绝他、惹他伤心。

「我……这……好吧，跟你去就是了。」最无法招架这招的就是他的兄弟，骨喰，很快就举双手投降。

「耶！太好了！」得到应许的鲶尾立刻收起脸上难过的表情，欢喜地扑抱上对方。

骨喰接住对方的扑抱，就像抱住大型犬一般，任对方蹭著自己脸颊，脸上挂著无奈的笑容，笑容深处却是无尽的宠溺。

 

第二章——粟田口家兄弟不是好惹的！

 

小型舞蹈教室里，鲶尾蹲在地上操作音乐拨放器，骨喰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盯著自家兄弟的一举一动，总让外人看不清他的内心与想法，唯一知道的只是他的目光几乎离不开鲶尾。

 

「好了！」鲶尾站起身的同时，一首轻快的流行音乐从音响流泻而出。「我先做一遍喔！」

配合音乐的节奏与动感，鲶尾舞动起自己的身体，由于还不甚熟练，一些动作做得不太顺畅，但是整体可看出他所编的舞步与音乐十分契合，若是作为一名观众，肯定会给予赞赏的掌声，但是对于骨喰来说，他深知自己的手脚协调能力并不如鲶尾那么好，即使舞步并非非常困难，也足以让他的表情更为僵硬。

 

「嘿！表情不要变得那么可怕嘛！」音乐接近尾声，鲶尾的舞步跟著收尾，他终于有心力看向要跟他学习这支舞的舞伴。

原本已有考虑到骨喰不擅长跳舞，所以舞步他尽量挑选简单的组合，但是现在看到骨喰的表情，他想这对骨喰来说可能还是有点挑战，不过……

「不要担心，我会一步步教你的！」鲶尾露出微笑，并对骨喰伸出邀请的手。

骨喰犹豫了下才将手交付给鲶尾，僵硬的表情在鲶尾的笑容下，稍微缓和了些。

「那我们来吧！」鲶尾牵起骨喰的手，开始手把手，教起舞步动作。

 

「嗯，对，这边手这样，然后转个圈……唔……」看著骨喰的动作，虽然没有错，但总就有一点不协调，鲶尾盯看骨喰动作停止的身体，大概发现了问题点，便走上前，抓住骨喰的腰，道：「你的身体可不可以再放松一点？」

没预料到自己的腰会被抓住，而且两人又靠这么近，自己几乎能感受到鲶尾的气息，让骨喰的身体更为僵硬起来。

「欸，你别乱摸！」骨喰拍掉鲶尾摸在自己腰上的手，脸上虽是一贯的没有表情，心跳却跳得异常快。

「啊？不这样，你能松身体吗？」或许是感觉到骨喰的不自在，鲶尾兴起小小恶作剧的念头，趁骨喰不备，又伸手捏捏骨喰的腰肉，然后对他露出得逞的坏笑。

被捏得痒，骨喰缩起肩，「你！」

见对方欠揍的笑容，骨喰也不甘示弱回手。

「哇！」同样怕痒的鲶尾也缩起身，但同时已准备对骨喰再出手，不过骨喰早有准备，挡下了鲶尾的攻击，并且同时也发动还击。

两人竟就玩起了这一攻一防，目标都是对方的腰、让对方痒，完全忘了他们是来练舞的，直到练舞室传来敲门声。

 

「不好意思，这时间，可否换我们了？」门外传来其他学生的声音，鲶尾这才发现他们的借用时段已经到了。

「哇啊！竟然这时间了！」

你好意思。骨喰斜瞪了鲶尾一眼。

鲶尾吐吐舌，「今天也练一半了，还好啦！我们快收拾让下一组使用！」然后就逃也似地跑去收拾音响等设备，完全不给骨喰对他翻白眼的时间。

骨喰轻叹一口气，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两条毛巾，自己边用其中一条擦，边走向鲶尾，用另一条胡乱地在对方脸上抹一把，显示他的不悦。

自知理亏，可又感觉到自家兄弟别扭情绪下对自己的照顾，鲶尾不敢多话，嘴角却不住上扬。

「谢啦！」鲶尾接过毛巾。

「哼！」骨喰不领情，转头走回去背两人的背包。

「唉唷！今天进度也算不错了啦！放松一点嘛！」背著音响设备的鲶尾从骨喰背后探身，微蹭对方，语气上有些撒娇和讨饶。

「热死了，别靠近我。」骨喰用肩轻撞对方，似是还在与鲶尾闹脾气，但实际上，语气已经轻柔许多，绷著的脸也放松了下来。

与骨喰十分亲近的双胞胎兄弟当然注意到那细微的心情的变化，知道骨喰不再执著练舞进度，他才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有时候自家兄弟太过执著于某些事，他也是会担心的呢！

「那我先去还设备啦！」鲶尾快步跑出舞蹈教室，让骨喰想叮嘱他小心都来不及。

 

※

 

「我们回来了！今天练舞，满身汗，先去冲澡喔！」鲶尾一进家门就大声宣布，那愉悦的语气似是在昭告众兄弟们他的好心情。

不过这对粟田口家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事，哪天鲶尾心情不好才该要担心。

「一期哥还没回来？」跟在鲶尾身后的骨喰往客厅张望了下。

「欢迎回来！一期哥还没回来喔！」坐在沙发上和五虎退看电视的秋田回头回应。

「今天大概又要晚归了吧。」骨喰喃喃。

「那今天要准备什么消夜呢？」鲶尾边步进浴室，边思考。

「我记得还有点食材，做天妇罗吧！」骨喰也跟进浴室。

一起洗澡对两人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虽然别家的兄弟至多到高中就会分开洗，但是鲶尾说两人是双胞胎，不分你我，骨喰说为了省水、省钱，于是两人至今都还是一起洗澡，鲜少分开过。

「那晚餐也吃天妇罗吧！」鲶尾露出一脸贪吃样。

骨喰好笑地斜眼看了一下鲶尾。「这样我可不确保食材够做大家的份喔！」

「那让乱和药研去买一下吧？」不等骨喰回应，鲶尾就把头探出浴室叫道：「今天晚餐吃天妇罗！乱！药研！麻烦你们去超市补点食材回来！」

等等，我都还没答应晚餐吃天妇罗呢。骨喰无奈想，不过也没阻止，默许了这个决定。

「耶！晚餐吃天妇罗！」客厅传来秋田和五虎退的欢呼声。

「好！我们立刻去买！」乱的声音则从楼上传来，听起来也是非常开心。

「我们也要一起去！」秋田和五虎退跑出客厅，到楼梯口等乱蹦跳下楼。

 

这就是骨喰没有阻止和反对的原因。他们家兄弟们都很喜欢吃天妇罗，所以虽然制程复杂点，菜钱也会稍微贵点，但是只要兄弟们开心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嘿嘿！」收回探出浴室的头，鲶尾傻笑著，因为他也是宠爱弟弟们的傻哥哥。

「快来洗澡！等会还要忙一堆晚餐的准备呢！」骨喰拉鲶尾进入澡间。

「好喔！」在晚餐要吃天妇罗的兴奋下，鲶尾想都没想就抱住骨喰，但两人因为衣物尽脱，自然肌肤与肌肤贴靠在一起。

「哇啊！你不要这样抱上来！」因为身体大面积的肌肤亲密接触，骨喰连忙推开鲶尾。

「啊啊，抱歉！」鲶尾立刻松手，一向大辣辣的鲶尾难得也感到尴尬。

「快洗吧。」骨喰僵硬转过头，打开莲蓬头的水。看著水，他想了一下后，拿起莲蓬头，把水喷向鲶尾的脸。

「啊！你干嘛啊！」鲶尾赶紧抬手遮挡水柱攻击，另一手想伸过去夺取莲蓬头，但是骨喰刻意举高不让他拿，又趁高多洒了鲶尾一身水。

鲶尾正不甘示弱，想要跳起来夺莲蓬头时，看穿鲶尾举动的骨喰早一步把莲蓬头收到身后，并装作正经地说：「别玩了，浴室湿滑，危险。」

「你都先把我玩完了才说。」鲶尾不满嘟嘴。

见状，骨喰露出得意的笑容，让鲶尾更加不满，嘴嘟得更高。

「好啦，好啦，来，拿去。」骨喰忍笑把莲蓬头交给鲶尾。

不过鲶尾没有因此趁机而报复，只是安分地冲水，不过表情释然许多，骨喰也不再玩闹，两人迅速冲水将身上黏腻的汗水洗去，想著赶紧出浴室准备大家的晚餐。

 

※

 

晚上十点多，较小的孩子们都去睡了，一期才回到家。

「大家都好吗？」虽然面色疲惫，但是关心弟弟们仍是每天必做的事。

「今天晚餐天妇罗，大家都很开心喔！」鲶尾将重新热好的天妇罗放到一期面前，然后和骨喰一起坐到一期两侧。

想像弟弟们喜悦的表情，一期脸上自然就展露柔和的笑容。「也是呢，许久没吃天妇罗了，他们一定开心得做梦都会笑。」

「哈哈！说不定还流口水呢！」鲶尾想像比较小的那几个弟弟们做梦还在吃天妇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

「那你们两个好吗？今天不是说要练比赛的舞？」一期关心看向骨喰，他知道骨喰不太跳舞，在他们幼儿时放音乐，鲶尾会随音乐舞动身体，骨喰只会在一旁跟著节拍拍手，从那时一期就看出他们俩的差异，所以这次骨喰答应要一起跳舞时，一期其实很惊讶，不过弟弟要尝试新事物，他是很鼓励的。

「不错啊！其实骨喰也满会跳的。」鲶尾露出赞赏的目光。

「我觉得还好，而且学舞进度有点慢。」虽然后面玩闹也占了一点时间，不过骨喰打从心里觉得自己学习得有点慢，身体也确如鲶尾所说，很僵硬。

「慢慢学就好，熟悉之后，进步就会快了。」一期拍拍骨喰的肩，给予鼓励的笑容。「不要想太多，给自己压力。」

「我知道了，谢谢一期哥。」能把自己从钻牛角尖救出来的，除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外，就是这个大哥了。一期的话给骨喰很大的支持，虽然要在比赛日期前练成，他还是有点压力，但是一期的话让他相信：会越练越好的，无须担心。

「嗯，你们也累了，快点去休息吧！」

「好，一期哥晚安。」鲶尾和骨喰同时给一期一个晚安的拥抱后，睡意才兴起，两人打著哈欠回房，同样想著要睡好觉，明天再战练舞！

 

※

 

「鲶尾同学，辛苦了！这里有水！」

「这里有毛巾！」

「骨喰同学，请收下这点小点心！」

每日课后鲶尾和骨喰都会到舞蹈教室练舞，而这件事被后援会知道之后，舞蹈教室外就常常有后援会的成员蹲点拦截练完舞的他们。

「不用了，谢谢你们，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大家公认脾气很好的鲶尾即使练完舞很累，还是面带温柔的微笑回应每天堵他们的后援会同学。

 

「唷！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粟田口兄弟嘛！还是这么受欢迎嘛！」走廊上走来四名陌生的男同学和一位女同学，脸上的笑容都尽是挑衅的意味。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这届跳舞比赛的冠军。」带头的男同学睨视他们。

「那显然你们就不需要这间舞蹈教室练习了，我帮你们还钥匙。」骨喰锁上舞蹈教室的门，拿著原本要交班的钥匙转身就要离去。

对方一愣，见自己没有挑衅成功，还被摆了一道，火气涌上心头，原本嚣张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不甘愿出声叫唤：「喂！站住！」

骨喰回头，依然是面无表情，眼神再冷淡不过。

「不需要你多事，钥匙拿来！」

骨喰闻言，二话不说，以漂亮的抛物线抛出钥匙，但落点却落在对方伸出手却还差一点的地方，钥匙不意外直接掉落到地板上，对方傻愣看了一眼地上自己没接到的钥匙，又听到旁边后援会女生耻笑的声音，才意识到骨喰是故意让自己接不到钥匙，还要弯腰去捡，气得咬牙切齿，身后的兄弟更是按捺不住怒气，跨步要上前以武力理论，不过被拦了住。

为首的人撇嘴一笑：「哼！没实力才会耍这种小动作，算了吧，我大爷心胸宽大，这点小事就让给你们，比赛那天我们拿到奖杯，你们等著来舔我们的鞋吧！」语毕装作潇洒地拾起钥匙，然后带领他的团队进到舞蹈教室。

 

「什么啊那人！」后援会的女生们开始议论纷纷。

「嚣张什么！」

「我知道他们。」七嘴八舌中突然听到有人知情，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齐齐望向知情者。

忽然间变成大家注目的对象，知情的女生有些羞赧，不过没有卖关子，立刻说出情报：「带头那男的和团里那女的是我们班的，山野同学和吉阪同学，他们那团的团名是『Blaster Star 爆破星』，在町里的尬舞团里小有名气呢！只是我们学校没有他的后援会，因为，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个性真的太差了！外校那些不知道这几个人真面目的才会把他们当公主、王子。」

「我们鲶尾同学才是王子吧！」

「明明是骨喰同学！你看他刚刚多帅！」

气氛很快从一起同仇敌忾又转回敌对意识，再度争辩起来谁才是王子、谁最帅。

当事人一个保持面无表情，一个则露出无奈的笑，出声制止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快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鲶尾同学明天见！」

「骨喰同学明天见！」

不管那群女生是否还要继续吵，鲶尾和骨喰两人背起包包，踏上回家的路。

 

第三章——上舞台怎么可以没有酷炫的装备！

 

「欸？鲶尾哥，既然你们要参加跳舞比赛，打算穿什么服装啊？」

自从鲶尾向家里宣布他和骨喰要参加学校举办的跳舞比赛之后，乱就非常关心他们的准备状况，像是舞步的练习状况，要不是骨喰坚持不让他看，不然他一开始时还打算下课后直奔他们学校旁观他们练舞，还有上次乱也跟著跑去竞技殿堂看他们对手的校外出演，可谓是比他们两个参赛人还用心。

「也是呢！还没有准备。」

鲶尾从客厅沙发起身回房，乱与骨喰跟在他身后，一起看他回房打开衣柜，开始翻箱倒柜，连骨喰的衣物都一起被翻出来，让衣物的主人皱起眉来。

他们衣物的样式基本上都很简单，主要是衬衫和T恤，搭配休闲裤、牛仔裤或运动裤，顶多有一些背心，虽然一般人也差不多这样，而且以学生来说这样就够了，但是要上台表演的话，这样的服装过於单调，且完全没有特色，虽然跳舞比赛的舞技占成绩很大的比重，但是外表不吸引评审的话，效果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加一些亮片什么的，你觉得呢？」鲶尾举起一件黑色和一件白色的T恤问乱，但对方非常不给面子地嫌恶道：「俗。」

「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添购新衣。」骨喰在一旁提醒，他希望这不是弟弟想要趁机购物的借口。

「我知道啦！」乱听出哥哥意有所指，不满嘟嘴。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鲶尾和骨喰的衣服，「T恤可以，但外套和裤子不行，需要皮外套或是皮背心，还有紧身裤，有金属饰品更好……可是你们都没有，上哪儿借？」乱装作无辜地回头望著他们。

鲶尾和骨喰面面相觑，他们没有认识谁有这些东西。

乱更理直气壮：「还有，上台需要化妆，没买化妆品怎么化？」

「男人化什么妆……」虽然知道乱说的是事实，但骨喰不太想接受。

看的出来骨喰只是在抗拒，乱摇摇手指，啧啧道：「骨喰哥，你这样不行，事情不能只做一半。」

此时楼下正好传来一期带鹤丸回家的声音，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撇下把两个哥哥，兴冲冲奔下楼。

 

「化妆？我不清楚耶！都是化妆组帮我化的，我只负责坐在那里，哈哈哈！」

鲶尾和骨喰一下楼就听见餐厅传来鹤丸的爽朗的笑声。

紧接著听见乱继续发问：「听说台上化的妆和平时女生化的妆不太一样？」

「喔喔！确实，台上的妆要比较浓一些，因为灯光会吃妆，在照片或是舞台下反而看起来没那么明显。如果你是在后台看，保证吓死你！」

鲶尾和骨喰踏进餐厅正好听见一期失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啦！」

「一期哥，鹤丸哥，你们回来了。」

「唷！好久不见啊！」即使工作了一天，鹤丸依然元气满满。

「鹤丸哥，我会问就是因为鲶尾哥和骨喰哥要去参加比赛啊！但是不会化舞台上那种妆怎么办？」

「嗯……这是个好问题呢，不过一期那边有很多大哥哥、大姊姊可以教一下吧？」

一期知道鹤丸指的是他们摄影室化妆组的人员，可是他有些犹疑：「这会造成他们的困扰吧？工作在忙，实在不好打扰问他们，而且化妆需要示范和练习，不是口头教学就可以的。」

「确实，但或许有人会愿意下班后拨点时间教导他们这几个可爱又认真向学的孩子？」鹤丸笑著摸摸乱的头，让一期无奈笑驳：「鹤丸先生，您这样会宠坏他们的。」

「怎么会？他们明知道他们的哥哥认识一群很会化妆、很会设计和打扮的人，却没有直接开口要求哥哥让那些人来帮他们打造超群吸睛的造型，而是说想要学习怎么自己装扮，多么乖巧？这怎么会是被宠坏的孩子？反而是一期你啊，别总是怕麻烦别人。」鹤丸像是不在意地笑著说出这些话，眼里深处却是极度认真盯著一期。

 

一期从来没想过这些，他一直以来只想著如何不麻烦别人带大弟弟们，因为他要证明他可以，否则监护权就会判给其他更有能力的大人们，久而久之他就舍弃了寻求帮助这种选项，直到遇上鹤丸，自相识以来，鹤丸不断在帮他，主动帮忙或是让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忙。

而弟弟们在他这样的教育下，也变得十分自立自强，像上次爆破星的事件，鲶尾和骨喰甚至隐瞒一期，只想自己解决问题。还好乱是个喜欢发问的孩子，加上喜欢找话题跟鹤丸聊，所以有时候问题就会透过这方式被挖掘出来，也才得以有被解决的机会。

也就是说，鹤丸的加入对于粟田口家而言，是个新的齿轮，带动更进一步、更顺畅的转动和前进。

 

想至此，一期感动望向鹤丸。

「鹤丸先生……」

「卡、卡、卡！」乱突然插入到一期和鹤丸的视线之间狂乱挥手。

「怎、怎么了？」一期有点被吓到。

「要闪不要把我们夹在中间啊！」

乱一吼才让一期意识到他和鹤丸在餐桌的两端，而弟弟们在分别在餐桌两侧，此时他们都一脸尴尬地将脸别到一侧，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目光却又不时飘过来想要偷看，让一期虽因在弟弟面前失态而有些羞赧，却又忍不住为他们可爱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

「真是的，看什么，快吃！都不饿，今天就不吃晚餐了。」一期故意摆起脸色来。

「呜哇！一期好凶！」同样身为害羞的当事人之一连忙接话，并动筷夹起眼前的煎饺化解尴尬。

「唔，看起来很好吃。」

果然，看到鹤丸夹的煎饺圆滚滚的，很饱满，被煎成焦糖色的饺皮看起来很脆、很可口，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事情。

一期和鹤丸看著吃得很开心的弟弟们，相视一笑。

 

※

周间上班时，一期和摄影室化妆组的同事约了周六带鲶尾、骨喰和积极想学习化妆的乱来学习化舞台妆，于是在周六摄影室工作结束后，化妆组的同事们带弟弟们来到有大面化妆镜的准备室，向他们介绍专业的化妆器具。

一排又一排各式各样的笔刷、一盒又一盒颜色丰富的彩妆，还有很多瓶瓶罐罐，让乱惊呼连连，虽然鲶尾和骨喰对这些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深深感受到了：「专业的很厉害」，所以三人的表情或明显、或不明显都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很兴奋、很想要知道眼前这些东西是甚么东西，也就让讲解的人讲得更为起劲。

 

基础讲解完后，化妆组人员一人充当模特儿，实际示范，并仔细叮咛一些细节，让在一旁观看的一期再度觉得拜托专业人员教弟弟们化妆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先不说他们没有这些专业的化妆设备，这么多细节和技巧他们能不能学起来都是问题。

不过看弟弟们笑得开心，他也不自觉露出浅笑，心想：看在他们学的这么开心就算了吧！这也是一次学习经验，尤其是乱自小就对这方特别有兴趣，或许经过这次的学习之后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也不一定。

 

示范完之后，讲解的化妆组人员说明接下来的教学内容：「讲解大概就到这边，接下来就是让你们互相练，依照我刚刚的说明，你们可以使用这些东西，然后我们也都会在旁边指导你们，所以有问题都可以随时问。」

「可以练习！」听到有实际操作体验，乱非常激动，迫不及待要拿哥哥的脸来练习。

「当然，光讲和看是没用的，一定要自己动手。」讲解人笑道，他早就猜到这个对彩妆很有兴趣的孩子会喜欢实际操作。

「一期，你让乱弟弟练习吧？鲶尾弟弟和骨喰弟弟互相练习？」另一名化妆组员提议。

「咦？不要！」不等一期回应，乱先惊恐否决了这个提议。

大家疑惑看向他，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度反应，尴尬又害羞地解释：「因为这是人家第一次嘛，把一期哥化坏了怎么办？不可以啦！」

化妆组员们了然望向一期。

备受崇敬的哥哥啊！

虽然本人一副毫不在意被化坏的样子。

不等一期回应，乱一改羞赧模样，霸气伸手指向骨喰。「骨喰哥，你让我练习！」

「什么？」突然被点名，骨喰整个被吓到，没有反应过来。

乱软化姿态，过去抱住骨喰的手臂，娇声求道：「让我练习嘛！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最适合拿来练习了。」

理由听起来很合理，却似乎参了玩笑成分的亏意，但被亏者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口张了又闭，闭了又开，完全想不到能说什么，只能非常无奈。

而身为大哥的一期也又有意识到应该要训乱几句，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能说乱有什么不对，所以皱著眉头，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让看著的鲶尾在一旁忍笑到腹痛。

经过这纠结的沉默三秒钟后，骨喰就被默认决定成了那个幸运的倒楣鬼。

 

「好紧张喔！」乱仔细端详化妆箱里琳瑯满目的化妆品，脑袋边回想方才上课讲的内容。

「骨喰他才紧张好吗。」鲶尾看骨喰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还冒了层薄汗，他伸手复上对方的手。

「我没事。」骨喰一贯神色淡然，但是确实在对方触碰到自己时，心底的紧张舒缓许多。

「好啦，骨喰哥，你别紧张啦，有老师在，不会太丑的。」

 

「兄弟们的感情真好呢！」一名没事的组员走到一期身旁笑道。

「是啊！」一期回以一个微笑，「今天谢谢你们了。」

「没什么，能见到传说中的弟弟们，我们都很愿意，哈哈！」

 

会这么说是因为大家都听说一期有好多个年幼的弟弟们，又一期常常为了要回家照顾弟弟们而婉拒公司同仁的各种下班后邀约，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弟弟们会让一期每天都这么甘愿跑回家，毕竟有不少做大哥或大姊的都不堪负荷照顾年幼弟妹的压力问题，所以偶尔会跟同事抱怨，或是下班后会跟同事们喝杯酒解闷，但是一期完全不一样，不只不曾抱怨过，提起弟弟们都是满脸幸福样，而且假日时间几乎都留给弟弟们，若不是莺丸证实过一期未婚、没有女友，大家还以为其实家里是美娇娘。

不过今天和三位弟弟相处后，他们都理解原因了，而且不只理解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他们不贪心，一个就好了。

 

「一期哥你看！」

聊著不知不觉中不只乱帮骨喰化完了妆，鲶尾和乱也上好了妆。

「好厉害！」一期仔细端详三人的妆，由衷赞叹看起来还满有模有样的，不像是初学者第一次就能有的成果，不过当然是因为有专业的化妆师在旁边协助指导的关系。

「谢谢哥哥、姐姐们的指导！」乱俏皮向化妆组员们敬礼。

「谢谢你们！」鲶尾和骨喰也鞠躬道谢。

「不会喔！今天很高兴你们来呢！」

「对啊！这让我想到以前去实习的时候。」

「是呢！我也有想起来，那时候第一个练习的对象超惨的，哈哈！因为那时候老师没有办法随时在旁边指导，所以同学常常被化成大花脸之后老师才来救援。」

「喔喔！我们也是这样！哈哈！」

教导初学者的经验意外勾起了他们还在当实习生时的回忆，让他们怀念地聊了起来，但一期眼看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便还是上前以最不打扰他们聊天的兴致的方式和他们再度道谢和道别。

「如果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我们喔！一期听见没？不准不让弟弟们来找我们，知道吗？」

同事们都很清楚一期不麻烦人的个性，所以故意露出恶狠狠的眼神警告一期，让一期既无奈又觉得好笑，看来他们真的很喜欢弟弟们。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聊，我们先离开了。」

「好喔！下次见！」

 

第四章——焦急又不交集的心令人焦急！

比赛日期是残酷的，不管有多紧张、多害怕，它就是一天、一天逼近，尤其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更有种鸭子要被逼上架的感觉。

这正是骨喰的感受。那日的放松与欢笑仿佛昙花，一现即一逝。

 

某日放学后的练舞时间，翔太表达了不知道第几次的想要凑热闹，鲶尾心想有个第三者帮他们两人审视一下也好，所以就答应了，当然，也是有得到骨喰的许可。

翔太在一旁帮忙数拍，发现合不上之处就会喊暂停，让两人重来。

「停！停！骨喰同学你掉拍了！」

「骨喰你累了吧？要不要去喝水，休息一下？」鲶尾知道骨喰的状况很不好，但他也不知该怎么帮对方，该教的都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骨喰在这边总是打结。

「不要，再练！」骨喰甩甩头，把淋漓的汗水甩掉，然后眼神示意翔太再按下音乐的播放钮。

但是翔太见骨喰已经很疲惫，这段也练了至少三次，他也赞同骨喰稍微休息一下。「你就休息一下吧？太累反而跳不好喔！」

骨喰烦躁地用手掌抹了一下脸，大叹一口气，不甘愿走到背包旁坐下，拿出水来大灌一口。

「不过……这里有这么难跳吗？」翔太走到随意练练舞步的鲶尾身旁，「我们来试一次？」

「好啊！我念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小节结束，鲶尾和翔太很有默契地完成这段，两人开心击掌。

这幕落入骨喰眼里，心中的烦躁感瞬间攀升至极限之顶，他紧握住手中的毛巾，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快，但是当看到两人欢快地再随意选一段来练，却也十分合拍时，理智线终于断线，他倏地不发一语站起身，揹起包包离开。

 

「咦？骨喰！你要去哪？」注意到骨喰不寻常的动静，鲶尾十分诧异，立刻停下舞步要追上去，但是骨喰已跑远，鲶尾回头要穿鞋再追上去时，却看到舞蹈教室内未收的设备，他不好意思请好友代收，当场陷入两难的困境。

 

※

 

「咦？骨喰哥，怎么只有你回来？」听见门开，却没有人发声的博多跑出客厅一看，只见骨喰脸色难看地走进门，却没见到总是在一起的鲶尾哥，博多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

骨喰低著头，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走进浴室，胡乱脱掉衣服，完全不像那个老叫鲶尾不要乱脱衣服、脱下的衣服要放好的骨喰。

他走进澡间，打开冷水，虽然冷得让他哆嗦了一下，但他没有要将水转热的打算，反而想用冷水让自己冷静。

 

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就升起火气？还那样二话不说就离开，一点也不像他，比起鲶尾，自己是比较成熟的，闹脾气这种幼稚行为他是不会做的，可方才自己怎么就这么离开了？因为舞步练老是不好，所以心情烦躁吗？还是……

鲶尾与好友很有默契地跳舞的样子、开心击掌的样子一一浮出脑海，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浮躁起来，骨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了，他却不觉得痛，因为有什么在胸口里更痛。

 

「骨喰哥，你还好吗？」秋田的声音突然窜进浴室，似是有点担心。

骨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在浴室待了多久，让水白流了多少。

浪费钱。骨喰撇撇嘴，关掉水，回道：「嗯，我要出去了。」

他边擦著头发边走出浴室，想起有件重要的事。

「今天晚餐吃外面吧。」

一期哥说过，给家人做饭的心要是愉快的，这样才会把愉快带给大家，所以如果太累或心情不好就不要煮饭了，叫外卖没关系。

「鲶尾哥买回来了喔！是寿司。」秋田指指餐厅。

骨喰这才发现家人的声音都集中在餐厅，还听到一期哥的声音。

「你吹干头发后赶快来吧！」说完就跑回餐厅，和大家同乐了。

 

吹干头发后的骨喰默默走进餐厅，但立刻就被鲶尾发现。

「骨喰来！我帮你预先夹好一份了！」鲶尾递上装了几种寿司的盘子。

骨喰瞥了一眼，没有接过，而是自己另外拿一份筷子和盘子，夹起自己的份。

明显不对劲的气氛在餐桌上蔓延开来，鲶尾尴尬收回盘子，同时也觉得委屈，想说自己都主动示好了，对方还这么不领情。

「呐，我也不过是跟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完，骨喰「碰」的一声放下盘筷，转身离开餐厅，剩下弟弟们一脸恍然大悟，看向鲶尾，眼神皆意指：「你出轨了。」让鲶尾哭笑不得。

「大家继续吃饭。鲶尾，等等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一期的话招回大家的目光，稳住了场面。

「是，一期哥。」弟弟们一同应好，除了鲶尾，其他人的语气都有点欢快，因为看到了好戏，别看骨喰哥平时没什么情绪起伏，面也都僵著，一但遇上家人的事，尤其鲶尾哥的事，情感就特别丰富和强烈呢！

至于这次似乎是和鲶尾哥闹僵，他们也不担心，因为有一期哥在，最懂大家的一期哥，他一定能解开两个人的结，让两人和好如初。

 

饭后，大家一起收拾完后就各做各的事去了，留鲶尾和一期讨论今天发生的事。

鲶尾知道事情不只是因为今天和好友一起跳舞而已，所以也和一期说明了一下骨喰这些日子以来舞练不起来，非常焦躁的事

一期听完后，叹了一口气说：「还有人比你懂骨喰吗？」

 

鲶尾闻言，低下头。

是的，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也在闹脾气，所以选择了不去懂。

骨喰练舞练不起来，已是心烦，好胜心高又严厉待己的骨喰怎么会允许自己练不起来？所以他越练越慌，这时还算好，只差一个人去指点他放松，但偏偏鲶尾在这方面并不拿手，只会用他自己的方法试图去让对方放松，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最后就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在死胡同里面钻，然后盲目说服自己，时间过去，骨喰会好起来的。

和好友一起跳舞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骨喰无法接受友人一次就能与自己合拍，这简直是否定了他之前的努力，骨喰更无法接受有人竟然能和他的双生兄弟如此有默契，那重重打击了他们密切的血缘关系，

所以骨喰瞬间气炸，气炸的背后是极深的沮丧，但骨喰绝不会将自己的沮丧显露出来，所以他表现的就是对鲶尾闹脾气。

鲶尾觉得自己无辜受气。在学校时，骨喰留下他一人尴尬面对好友，就足以让他对骨喰呕气，好不容易调好心情，想要以笑容和好意改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却仍是被骨喰拒绝，所以他脾气也就上来了，更是一味的赌气，不再去思考问题点出在哪。

直到和一期哥说明时，把事情一件件理清、摊出来说后，不用一期哥指点，他就已经懂了。

是的，如一期哥所说，还有谁比自己更懂骨喰呢？怎么可以在骨喰最需要人理解时，自己选择不去理解呢？

 

鲶尾叹口气，站起身。「谢谢一期哥，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一期目送鲶尾离开，又在心里大大叹一口气。

他这两个弟弟，平时不太让人操心，但是一旦需要他操心时，就是让他操透了心。因为他们是双生子，紧紧相缠在一起，有时候，这就会变成难解的结。

 

※

 

鲶尾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房间内没开灯，他就趁著窗外透进的光不意外见骨喰面对墙，缩在被团里。他走上前，张手抱住对方，轻声道：「舞练不起来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你跟我一起跳舞而已，只是想要你陪我而已，这几天，我们一起练舞，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比赛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想要跟你多一些不一样的回忆而已。笨手笨脚的骨喰最可爱了！但是教你把舞练起来时，我也好有成就感，总想著：不愧是我兄弟，不愧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兄弟。」

静静听完他的告白，骨喰身体一震，眼眶逐渐湿热起来，他转过身，钻入对方的怀里，肩膀轻微颤抖著，很快鲶尾就感觉到胸前被揪住的衣襟有点湿。

他心疼收紧拥著的双手，轻轻抚拍著背，然后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他的宝贝，是他的挚爱，是他想守护一生的对象，但现在的他还不够成熟，很多事做不好、处理不好，才会让他的宝贝现在在他怀里哭泣……不过没关系，他会努力学习的！努力成为他的支柱，守护住他的笑容。

 

第五章——好，突击！

比赛的日子在学生们的引领期盼下终于到来了！

准备了数周的参赛团队们在学校礼堂后的舞台或与同伴相互加油鼓励，或与其他团队以眼神互相较劲，大家无不期待准备上台大显身手。相较于后台，舞台前的观众们气氛可欢腾著！因为这是他们学校第一次举办这种比赛，除了盼著自己支持的队伍夺冠外，大家也都期待看其他队伍们的精采表现。

这次比赛还有一点特别的是，比赛举办在晚上，欢迎校外人士前来观赏，所以许多学生的校外朋友或家人也都前来共襄盛举，让整个会场更为热闹。

 

「不知道一期哥或弟弟们会不会在外面。」骨喰说这句话时，表情并不是期望，而是担忧。

「你都那么严厉地叫他们不准来了，应该不会来啦！」鲶尾拍拍骨喰的肩，表面上是要让对方安心，实质在心里想起今早的画面就想偷笑。

乱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们这场比赛是开放校外人士观赏的，所以今天一早就兴奋地嚷著要来看他们比赛，同时责怪他们竟然没有告诉家里这个消息，鲶尾只能陪笑，因为是骨喰不愿意让家人知道的，说是不想让家人看自己在台上手脚不协调、出洋相的样子，很丢脸，虽然鲶尾觉得骨喰这阵子把舞练的很好，根本不丢脸，但完全说服不了骨喰，只能配合他隐瞒家人这件事，没想到却意外被乱得知，还让全家人都知道了，不只弟弟们起哄说要去看，连一期都表明今日不加班，要去看他们表演。

鲶尾觉得被发现也无妨，就让大家来看，反正他有信心他们双人组一定会有绝佳的表现，但骨喰极力反对，厉声阻止大家，不准任何人去会场，只准他们事后看现场录影，而且这还有一个前提是，骨喰自己先看过影片后觉得可以给大家看，才会把影片拿出来。

当然乱不会服，所以两人在上学前就闹了一阵子，直到不得不出门，骨喰只得烙下一句：「反正不准你们来！」看乱委屈地嘟嘴才拉著鲶尾出门。

 

「紧张吗？」鲶尾见骨喰在舞台帘幕后拚命探头往舞台前看，以为他是在担心比赛即将开始。

「不，我只是想看他们有没有来。」骨喰头也不回地回答。

鲶尾无奈笑摇头，既然怕大家看到自己出糗，也怕大家在场会让自己紧张、影响表现，干嘛还这么努力确认大家没来？当头鸵鸟不就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之前鲶尾有点担心骨喰比赛当天或过于紧张而失常，现在看起来倒是没这问题，对方的心思现在全在观众席上。

 

「比赛准备要开始了，前三组来这边排队，其他队到后面去！」比赛负责人在后台开始管理参赛队伍，「在后台不要说话，不然声音会传到舞台前。」

工作人员也开始出来引导队伍，比赛的紧张气氛因此逐渐攀升，连一向泰然的鲶尾也被气氛煽动，心跳逐渐加速，让他下意识猛地握住骨喰的手。

突然被握住手的骨喰疑惑转回头便见鲶尾面色苍白、紧绷，双唇紧抿，看起来非常紧张，他心了然地微微一笑，回握鲶尾的手，身体往对方身上贴靠，不意外见对方的神色因此舒缓了许多，原有些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许多，同时也轻轻往自己倾靠。

这互相依偎的姿势是他们俩最能放松和平静的姿势，自小只要遇到紧张的场合他们就会如此相靠，因为与己心相系的人就在身旁的感觉让他们感到无比安心，大概天要塌下来了也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前面的组别一一上台，鲶尾和骨喰越来越接近出赛组别，最后终于听见主持人以高亢的声音介绍：「下一组的的名字真是特别呢，让我们欢迎『马粪王子』！」

 

被唱名的那瞬间，他们原本稳定下来的心跳又被挑起，用力「噗通、噗通」跳著，感觉几乎要跳出喉咙。他们依照练习的步伐走上台站定，等待音乐拨放。

但在那之前，他们看见了台下有三群人高举应援他们两个的加油棒，其中一团很明显是他们家兄弟，因为应援板子上就以孩子气的字体写著「我爱鲶尾哥」和「我爱骨喰哥」，还有「鲶尾哥、骨喰哥加油」。

 

真是的。骨喰在心里这么无奈叹气，但其实松了一口气。这些应援道具让他回想起过去准备比赛的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家里的兄弟们，还是周围关心的人们，有很多人传给他支持的力量，还有就是……

他瞥向鲶尾，正巧对方也传来坚定的眼神。

没错，身边还有这一个最大的支持，所以没什么好怕、没什么好紧张的，而且鲶尾前几天才对他说过，这份回忆才是重要的，所以好好享受过程就好。

 

熟悉的音乐透过专业的音响震撼而出，舞步像是已经记忆在骨喰的每个细胞里，他的手脚与身体自然随著音乐舞动起来，思绪则是完全徜徉在乐曲之中，不时随著心情与舞伴有眼神交流，或即兴动作带动观众，让台下情绪跟著高昂。

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放开自我，浸淫在气氛之中，直到音乐结束才缓缓回神，而后诧异于台下掌声如雷，欢呼声不断。

「太棒了！兄弟！」一到后台，鲶尾激动熊抱住骨喰。

「嗯？」骨喰依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是太棒了！」鲶尾猛力蹭著骨喰的脸颊，但骨喰还是很茫然，不懂为何鲶尾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终于顺利完成了比赛吗？他不知道，现下的他只知道虽然自己感觉很平静，但是心强烈跳动著，心底应该跟自己的兄弟一样是极度激动的，还有就是，这次的比赛，其实，感觉还不赖。

 

※

 

比赛完的团队被聚集在舞台下前排的座位，等待赛后公布得奖团队，所以鲶尾和骨喰也不例外被安排到那边去看后续的比赛。

但鲶尾过于兴奋，所以极为不安份，不时回头看他们家兄弟的所在位置，或不时跟骨喰耳语。

 

「好期待大会录的影片喔！不知道有没有录的很清楚。」

「不知道。」

「你觉得一期哥有没有帮我们拍很多张帅照？」

「……不是叫他们不要来了吗？」

鲶尾瞥一眼故意绷脸的骨喰，小声偷笑：「嘴硬。」

但骨喰还是听见了，伸手用力扯了扯鲶尾的脸颊。

「啊！痛！」

「嘘！」

不小心叫的大声了些，被隔壁的团队警告和瞪了一眼，鲶尾赶紧道歉，之后就收敛了许多，尽量专注看比赛，但骨喰注意到他偶尔会抖抖脚，看来还是有在紧张比赛结果，所以他的「只是想跟你享受过程而已」虽为真，却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结果，这种温柔的谎言让骨喰心中一暖，伸手过去握住对方的手。

虽然不懂为何突然被握住了手，但是鲶尾甘之如饴，而且在骨喰的碰触下，他躁动的心终于能逐渐平静下来，安静看完后续的比赛。

 

这次校方和学生会举办比赛甚是用心，除了录制比赛影片之外，还现场剪辑前三名得奖团队的精彩片段回顾，所以会先公布第三名得奖团队名称，然后放一段他们跳舞的精彩片段让主评审评语后才颁奖，之后第二名和第一名也依序如此。这样不仅让观众们再情绪高昂一次，也是向大家展现评分的公平性。

 

「终于到了最紧张的时刻啦！公、布、得、奖、团、队！我们前排的参赛者们紧张不紧张啊？」主持人笑望台下一会，没人回应他，于是他自问自答。「嗯嗯，看来都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好，我们的第三名是，绝望使者！」掌声和欢呼声响起的同时，台上银幕也拨放起精彩片段。

 

「很好，这样我们肯定是前两名。」鲶尾握拳喃喃道。

「还说不在意结果。」骨喰故意笑瞥鲶尾一眼。

心中的话不小心说出来而被戳穿，鲶尾尴尬搔搔脸颊，眼神游移。「呃，是不在意啦。」

「嘴硬。」难得可以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吐回鲶尾身上，骨喰单眼挑眉，笑得得意。

「唔。」鲶尾假装赌气地鼓起脸颊。

 

「第二名，碧眼死神！」

 

「哇！第二名也不是我们耶。」

「如果第一名也不是怎么办？」

「不会吧？这两组那有我们好？」

「就你自己说。」骨喰失笑。

「那是我对我自家兄弟的信心！」鲶尾把手搭上骨喰的肩，咧嘴一笑。

 

「第一名，马粪王子！」

 

「……咦？」原本还在说说笑笑中，突然听到自己团队的名字，鲶尾瞬间傻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果然还是觉得这名字太丢脸了。」虽然骨喰听到时也是傻了一下，但是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念头果然还是这个。

 

但接下来眼前所见的让骨喰更觉得丢脸，让他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那、那是我吗？」骨喰不敢置信指著大银幕上那个向台下勾手指、抛电眼的人儿。

「我怎么看都是啊！」鲶尾郑重点点头。

骨喰发出沉痛哀号。

他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抛媚眼？还有露出这样的灿烂的笑容真的是他吗？他自己也知道的喔，他可是有名的「面瘫」喔！影片里这个肯定不是他吧！呜呜！这样他之后要怎么见人啊？回家跟一期哥说转学吧？等等，弟弟们也都看到了？啊啊啊！就叫他们不要来了啊！

从出生至今，骨喰从来没有心灵这么崩溃过，而促成这一切的半个罪魁祸首正在旁边笑得开怀。

 

影片回顾后，评审评语两人各自的舞步非常纯熟，而团体舞最重要的舞伴之间的默契他们也极佳，不仅搭配的十分流畅，彼此之间还有自然不做作的肢体和眼神的交流。另外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带动台下的气氛，今日的比赛团队中只有他们做到这点，评审们认为舞蹈不只是舞者们自己沉浸其中而已，而要能影响人心、震撼人心，这也是他们一致选「马粪王子」为第一名的原因。

 

※

 

比赛结束之后，两人的粉丝几乎把礼堂大门挤的水泄不通，而且不难发现有很多是新粉丝，甚至有不少是外校的，不过两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愿从大门出来，而是换回低调的平常服从后门溜了。接下来几天网路上开始疯传一些现场照和录影片段，连一些当天没有在现场看到表演的也变成粉丝，还好手机在昏暗的表演现场无法拍出良好的画质，但几张鲶尾或骨喰的电眼照也足以令一些女孩们著迷。

 

「真是太夸张了！」翔太快速滑过一个个粉丝们创立的推特。

「嗯？这是什么？」鲶尾看到不太懂的两个推特名，伸出手指定住画面问：「鲶骨一生推，和骨鲶一生推？」

「喔，那个喔……」翔太瞥了一眼骨喰，犹豫要不要解释，怕解释出来会被旁边脾气不好的这位宰杀，但看鲶尾如好奇宝宝瞠著闪亮的双眸在等待自己解答，他装作不知道好对不起自己的虚荣心，于是他吞了吞口水，压抑强烈蹦跳的心，快速说出解释：「比赛之后有人开始对把你们凑对感到有兴趣，所以鲶骨就是鲶尾在上，骨喰在下的意思，骨鲶就是骨喰在上，鲶尾在下。」嗯，讲完之后，自觉有讲清楚，但没有讲得很直白，如果两人都没有听懂就最好了。

他瞄了一眼鲶尾的反应，没想到对方摸著下巴，正很暧昧地笑点头……这是表示有听懂的意思？

他再瞄过去看骨喰的反应，对方撇过头，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隐约看见银白色头发遮掩下的耳根竟然慢慢红了？

他们两个这是什么反应？

他不能理解地搔搔头，不知第几次觉得，他好像一直都不太能明白这他们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