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不可收拾。

 

浪拍打在石礁上,一遍接一遍。

 

內心激烈的湧潮,行動也不自覺地暴露著焦急。捏緊了他的肩頭,吻如洶湧的浪潮,卷席他甜蜜的口腔。

 

交換角度的縫隙溢出了小心翼翼的喘息,輕得讓人難以捕捉。

 

風從那扇敞開的窗子吹了進來,吹起那米色的窗簾。環住纖細的腰肢,把人納入懷裡,成為他寬厚的避風港。

 

四瓣唇難捨難離,幾乎要貼著唇的吐著話,「相信我,基賢,那是舒服的事。」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孫軒宇把聲音放得極輕,似羽毛,輕輕的。

 

那是雙漆黑的眸子,眼角的溫柔很輕很輕,讓人忍不住想要信服。強壓下內心的突兀,劉基賢盯著那雙黑眸子輕輕頷首。

 

把人橫抱起來,往床走去。自他雙腳懸空一刻,手悄然抓緊了自己的衣服,衣服被抓皺了孫軒宇還是掩不住眼角的喜悅,是被信賴的喜悅。

 

不用怕,相信我。

 

像對待世上珍寶,輕輕地把人放在柔軟的床上坐著。明顯地能看出他的尷尬,手不知該要放哪,甚至藏在衣物底下的身軀也僵硬著。

 

像初嘗性事的孩子。

 

孫軒宇坐在床邊,握起他的手,傾身親吻著那片櫻唇。

 

握著的小手緊緊地回握著,甚至過度用力。另一隻手也緊握成拳頭,用力得指骨泛白。

 

他一邊承諾著會疼愛、會溫柔、會舒服,那是件美好的事,不用害怕,一邊掰開那握成拳的手。

 

劉基賢長長的吐著氣,又深深的吸著氣,幾遍,似要把體內積聚的不安洗去。

 

是的,他們好久以前也有做這些事,不用怕的。

 

襯衫的鈕扣一個一個被解開,接連露出了精緻的鎖骨、白晳的胸膛、平坦的小腹。肌膚接觸到冷空氣,上半身禁不住顫抖。

 

重複著不用害怕的話,孫軒宇含著滴血的耳垂,輕吻著頸間、鎖骨、胸口、小腹。

 

然後來到了沒半點生氣的下半身。

 

他抬眼觀察著劉基賢的表情,臉色蒼白甚至發青,眼裡薄薄的蒙上了一層水氣,身體也僵硬得無法動彈。

 

劉基賢抿著嘴,還是點了下頭。

 

他緩緩地把劉基賢的褲子和內褲一併拉至膝蓋,那雙筆直的腳顫慄著的緊緊合攏,像要把萎蔫的莖部藏起來。

 

上頭的人已經全然陷入了顫慄,低著頭緊闔著眼,淚水不斷地湧出來,雙手合十像是在祈禱。

 

嘴裡一直默念著,放過我。

 

吻去他的淚水,鹹得很,包含著他的極度恐懼與極度悲痛。

 

寶貝,是你一直不放過自己。

 

「不用怕,相信我……我是你軒宇哥……」輕輕握起了萎蔫的莖部,輕輕地揉著,輕輕地、輕輕地……

 

然而劉基賢已經聽不進去了,身體上的觸感撩撥著他內心的恐懼,更是一口勾子,鑽進那柔軟的裂縫,勾出所有的鮮血淋漓。

 

本來合十的雙手已變成擦掌求饒,染上哭腔連求饒的話也顯得朦朧,「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痛、好痛……」

 

他低著頭,縮起了肩頭,盡量把自己縮小,此時就像被猛獸迫上絕路的小動物。他的身體上沒有任何傷口,也很健康,甚至孫軒宇還沒有做什麼,可他還是痛,一想起來就渾身都痛。

 

孫軒宇盡量將自己的表情放得更柔,「不做了……我們不做了。」

 

還是太急了,他還沒有準備好,以前的傷害還是捆綁著他無法動彈。

 

替他穿好衣服,把人摟進懷裡,貼著他的耳尖不斷的安慰。掰開他握緊的拳頭,揉著他被自己指甲掐出的一個個紅色月牙。輕吻著他的唇,免得他一直咬,咬破嘴唇。

 

撬開他緊咬的牙關,舌尖冷不丁防的被咬了,但這是孫軒宇預料之內的。

 

哄了好久好久,劉基賢才輕輕的入睡。

 

把人放好平躺在床上,掖好他的被子,孫軒宇才嘆了口氣的離開了房間,到浴室解決自己的慾火。

 

「我們分手吧。」劉基賢總是裝作淡定的說著傷人的話,但那移開的眸子總是顫著,身子也抖得厲害,像是碰一下他也要哭出來。那些傷人的話,最傷的人,還是他自己。

 

他站在窗前,風還是從那敞開的窗子吹進來,吹起窗簾,米色的布像是要籠罩著他,像是要帶走他。

 

第二十三次。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就總提著分手。

 

從後抱著他,抱緊了但心裡還是不踏實。他重複著告白,傾盡自己的愛意,懷裡的人已經哭得渾身發抖。

 

「可是我……我沒辦法、沒法做……」

 

「不要緊,這一點也不要緊,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從那天起,他們的生活就翻天覆地,他們辭了工作,搬到了另一個偏僻的城鎮,靠著孫軒宇的積蓄開了間小店,緩緩地過起了生活,那些不堪又痛苦的回憶就都遺留在原來的地方吧。

 

可是並沒有。

 

孫軒宇還是偶爾會夢到、想到那天他發現劉基賢的情景。

 

黑夜裡,滂沱大雨。他想起了劉基賢忘了帶傘,想要親自去接加班的愛人。剛下樓便撥著電話想要告訴他自己要來接他了,忙音,一直也是忙音。劉基賢很少不接電過,即使是有工作還是會偷偷給自己發短訊。可是,他並沒有接電話,也沒有發短訊,黑夜的憂慮霎時間籠罩在他頭頂上。

 

他一直撥著電話,在經過小區內一條巷子時,他卻聽見了熟悉的鈴聲。直覺驅使他走進巷子裡,一步一步踏在積上,水珠跳起並濺濕他的褲管。鈴聲隨即步伐漸漸放大,黑暗巷子裡唯一發光的是那落在地上的手機螢幕,上面是劉基賢給自己改的通訊人名字。

 

軒宇哥。

 

他用手機光照亮了他的周圍,劉基賢就奄奄一息的癱在地上,臉頰被打得腫了起來,額角的血已經乾了成塊的黏住了髮絲,整具身體都浸濕在雨中,身上衣衫不整,甚至被撕得破碎,露出的臀部縫隙上更有——

 

揪心不已。

 

更何況是劉基賢本人。

 

從最簡單的接觸,到牽手、擁抱、接吻,一點一點的再次學習與接受,已經做得很好了。

 

「沒關係,我和你在一起,並不是為了做那種事,不做也沒關係的。你害怕,便躲在我懷裡,我會保護你。」

 

「和你在一起,僅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想要一輩子愛你。」

 

「你很棒,你很好,你是我的天使,我永遠愛你。」

 

劉基賢還是哭著,哭得更厲害,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與焦躁都排遣出來,哭得喘不過氣又打了噎。

 

他說自己就像不幸的旋渦,把孫軒宇卷了進去,把不幸都傳染了他。

 

他說他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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