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我的父親:跨越「生命禁區」的鐵騎 新聞 第1張

5座5000米以上的高山,16座冰山達阪,44條冰河,這裏是新藏公路G219,這裏是生命禁區。新藏線北起新疆喀什地區葉城縣的零公里石碑,到阿裡邊防站需途徑1100公里,長期以來行走的大多是戍邊的高原汽車兵,這條路被當地人稱之為“死亡天路”,而我的父親卻走了它十五年。

十七歲入伍,從戰士到營長,我的父親在雪域高原給阿裡邊防哨所運送物資給養十五年,執行進藏運輸任務110多次,安全行車20餘萬公里,被官兵親切地稱為“崑崙鐵騎排頭兵”,他生命的最後16天是在新藏線度過的,最終犧牲在駕駛室裏。“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父親在我四歲生日的前一天率車隊上山,沒給家人留下一言半語,他帶着對自己身體的絕對自信出發了。是啊,他是營長,帶隊執行任務是他的職責,可是他忘了,他也是一名丈夫,一位父親。

從小我就是聽父親的故事長大的,整個營區沒有人說過他一句不好的話,與他一同執行任務的戰士們說“他這二十餘萬公里,做了一路的好事”。

緬懷我的父親:跨越「生命禁區」的鐵騎 新聞 第2張

有一次上山,已經走到了189公里處,天降大雪,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黑白兩色。突然,路中間闖出兩道身影,原來是當地的居民,是來求救的,“解放軍啊,幫幫忙吧,車子陷在路中間了……”當時已是子夜,車隊已經行進了兩百餘公里,在山路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父親早已精疲力盡,可他留了下來,前拖後推,幾次拖斷了鋼絲繩,打個死結綁起來繼續拖,居民不好意思再麻煩他,而他卻笑着說:“再往前拖拖吧,拖上坡頂,拖到乾地上。”就這樣,父親最後一個到達麻扎的時候已經是凌晨4:30了,吃了點冰冷冷的乾糧,在車上窩了一會兒,不到7點,沒有早餐,又出發了。

還有一次出車,凌晨兩點多行至無名峽谷時,一片沼澤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大家原地休息待命,我去前面探探路。”說完 ,父親打着手電在泥濘不堪的沼澤地裏深一腳淺一腳艱難的走着。突然,父親腳下一軟陷入泥濘,他趕緊臥倒在地上,以免越陷越深,然後一點一點爬向安全的地方……3個多小時後,泥人似的父親趔趔趄趄地出現在官兵的面前,“注意保持車距,沿着我做的記號走!”他來不及脫下凍得結成“泥甲”的迷彩服,跨上牽引車駕駛室,把3輛車拖出了沼澤地。

最後一次出車,父親和士官劉班長坐收車尾,過了紅柳灘兵站後,劉班長感到身體不適,父親毫不猶豫地把醫生給他用來應對高原心臟病的氧氣瓶遞給了劉班長吸,自己卻因為高原缺氧、過度疲勞突發高原心臟病,永遠的離開了戰友和家人。

緬懷我的父親:跨越「生命禁區」的鐵騎 新聞 第3張

父親充滿奉獻與擔當的人生,幾天幾夜也說不完。翻達阪、越冰河、闖沼澤、戰風雪,十五載踏雪碾冰,危險路段他先行探險,危急時刻他挺身而出,他永遠沖在最前面,他待每位戰友如親兄弟一般。他的病他自己知道,也曾答應過母親要去治療,可一出車上了路,就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卻總是把戰士們的冷暖看的很重很重。他永遠沖在一線,而不是縮在高位指揮士兵,他是一個把雷鋒精神發揮到極致的好戰士。

沒有在高海拔地區生活過的人很難理解,把大衣讓給別人穿是多麼的無私,泡在泥沼裏是多麼的冰冷刺骨,在極度惡劣的條件下做一件好事是多麼的困難,一小瓶氧氣可以拯救多少生命。父親影響了我的一生,他是我的,也是每一位新藏線上執行任務的“崑崙鐵騎”的榜樣,是我們銘記在心的英雄!

在父親十八年的軍旅生涯中,先後四次榮獲“三等功”,兩次被原南疆軍區表彰為“崑崙衛士”,一次被軍分區部表彰為“優秀機關幹部標兵”,兩次被表彰為“優秀共產黨員”,一次被評為“標兵連長”。父親的感人事跡亦隨着原南疆軍區開展的“學傳統履使命”報告活動傳遍新疆南北。2006年,被原蘭州軍區追記為“一等功”。如今的他已在新疆葉城烈士陵園裏安詳的長眠,每年都有新的戰士在老兵的帶領下去看他,打掃着他的墓碑,宣講着他的英雄事跡。

緬懷我的父親:跨越「生命禁區」的鐵騎 新聞 第4張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像父親這樣默默奉獻,戍守邊疆的英雄還有很多很多,他們每一個人都永遠活在世人的心中,肉體雖已消亡,可精神卻長存。“生命禁區”不是紙上空談,“崑崙鐵騎”不是誇口之稱,這些血與汗,生與死換來的榮譽,在“清明”這個日子裡,將永遠銘記。

一路走好,“崑崙鐵騎”,永遠懷念,我的父親!

整理:趙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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