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五虎將彭德懷、林彪、劉伯承、粟裕、徐向前中,徐向前是最晚與毛澤東遇合的一個。

  1927年4月後,蔣介石在南京另立中央,武漢的汪精衛也行將與中共決裂。徐向前被中共組織安排到張發奎的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任參謀。臨行前,地下“交通”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找毛澤東”。

  這是他第一次與“毛澤東”打交道。此前,他在廣州黃埔軍校,對這位著名的中共人士兼國民黨候補中央執行委員有所耳聞,卻從未見過。毛澤東1924年1月到廣州出席國民黨“一大”後便去了上海,擔任國民黨上海執行部委員、組織部祕書,隨後又回了韶山老家。1925年9月,他回到廣州,相繼擔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農民運動講習所所長,還不時到黃埔軍校演講時,徐向前早已離開黃埔軍校去了北方。

  1926年11月徐向前到了武漢後,毛澤東不久也從上海趕到武漢創辦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徐向前是到農民運動講習所找山西老鄉時聽說這一情況的,但他沒找到老鄉,毛澤東自然更加沒遇上。

  要命的是,地下“交通”除了紙條,沒有給徐向前提供別任何的信息。沒有地址,沒有電話,徐向前揣摩再三,無法可想,只得先去九江的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報到再說。他在總指揮部多次找熟人打聽過毛澤東這個人,卻誰也不知道下落。

  不久,汪精衛的武漢政府也宣佈“分共”,隸屬於武漢政府的張發奎隨即向中共黨員下達“逐客令”。徐向前只得離開,重新返回武漢找毛澤東,一直找了三天。

  這一回,不但毛澤東沒找着,“交通”也消失了,他與中共組織失去了聯繫。多年後,徐向前對這個不給自己提供地址的“交通”還“耿耿於懷”,但他知道其中定有緣故。至於到底是什麼緣故,只有天知道了。

  徐向前接到紙條的時候,毛澤東的確在武漢,而且出席了中共“五大”,被選爲候補中央執行委員。會上,他批評了總書記陳獨秀的右傾錯誤。而且直到徐向前離開武漢前往九江,毛澤東也一直在武漢,1927年8月7日,他還參加了漢口的“八七”會議。

  或許,當時毛澤東正在物色軍事人才,爲“槍桿子裏面出政權”做準備,而“交通”又以爲徐向前這位黃埔生認識毛澤東,沒有再給其他提示,結果使徐向前錯過了與毛澤東相識的機遇。

  事實上,毛澤東於1927年9月9日發動的秋收起義,憑藉的主力軍是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也稱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團長是73團(葉挺獨立團)團參謀長出身的黃埔二期生盧德銘。徐向前收到紙條前後,也就是1927年6月20日,警衛團隨張發奎的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駐紮在武昌國民政府所在地舊督署內。

  如果徐向前不是被安排到張發奎的總指揮部而是總指揮部警衛團,或者到了總指揮部後再找警衛團,他就能跟隨盧德銘的警衛團一起找到毛澤東。又如果徐向前在中共黨員能公開身份的時候入黨,總指揮部的其他中共黨員就會主動和他聯繫,他也就能知道毛澤東的下落。

  然而,冥冥之中的命運又似乎有意讓徐向前與毛澤東的遇合有一段曲折之路,他也就只能繼續等待了。

  多年後的1983年,徐向前不無遺憾地對人說:“我當時離開武漢去九江前,如能找到毛澤東同志,會少走許多彎路呢!”聽者回答說,那肯定會去參加秋收起義,跟毛澤東上井岡山。徐向前說,那是可能的。

  1930年初,大別山區鄂豫皖的紅軍發展到三個師,組建了紅一軍,徐向前擔任副軍長;一年後的1931年7月,他升任爲紅四軍軍長;四個月後的11月7日,他又升任爲紅四方面軍總指揮。紅四方面軍下轄紅四軍、紅25軍共6個師三萬餘人。這是中共所屬的第二支方面軍。另一支方面軍是毛澤東、朱德的井岡山紅四軍發展而來的紅一方面軍。此前的1930年8月,毛澤東與朱德組建了紅一方面軍,下轄紅一軍團與紅三軍團,朱德爲總司令(即紅四方面軍的總指揮),毛澤東爲總前委書記兼總政委,全軍到1931年也是發展到3萬餘人。

  徐向前

  徐向前由此一躍成爲中共唯一實際與朱德比肩的方面軍統帥。此時,尚在上海國民黨統治區的劉伯承爲中共中央軍委委員,協助軍委書記周恩來處理日常工作;彭德懷、林彪、粟裕都屬於紅一方面軍,分別擔任紅三軍團軍團長、紅四軍軍長、紅四軍參謀長。

  徐向前也超越了他所有的黃埔一期同學。深得蔣介石賞識、號稱升官最快的胡宗南也僅爲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其餘關麟徵、孫元良等人多爲旅長、團長。

  就在紅四方面軍組建的同一天,即1931年11月7日,江西蘇區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不久,又成立了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毛澤東擔任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朱德爲中革軍委主席。因爲與“中央政府”與“中革軍委”在一起,紅一方面軍一度被改稱爲“中央紅軍”,不久又被恢復。

  這時候,不僅僅是徐向前知道毛澤東的大名,毛澤東對從未謀面的徐向前也可謂“如雷貫耳”了。

  1934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紅一方面軍)在蔣介石重兵“圍剿”之下,被迫離開江西開始長征。第二年1月的遵義會議後,毛澤東取代損兵折將,丟掉了紅一方面軍一半以上人馬的博古、李德,重新掌握了軍隊指揮權。他準備率軍北渡長江,與張國燾、徐向前的紅四方面軍會合。

  徐向前聞訊後,自然翹首以盼。

  這年3月,爲策應中央紅軍北上,徐向前率領紅四方面軍強渡嘉陵江西征。兩個月後,毛澤東率軍跋山涉水,衝破蔣介石的圍追堵截,到達川北地區。中共兩支最大的方面軍即將會師。

  徐向前十分興奮,一面派部下李先念率軍前往迎接,一面給毛澤東等人寫信,說“正準備以十二萬分的熱忱歡迎我百戰百勝的中央西征軍”。他還特意囑咐送信人:“一定把信送到毛主席手裏!”

  很快,徐向前見到了中央紅軍的“先鋒官”——紅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寒暄之後,他對彭德懷說:“我真想見見毛澤東同志!”彭德懷自然不知其中曲折,還以爲他和毛澤東早就認識。

  1935年7月21日,在四川黑水縣蘆花一座簡陋的房子裏,徐向前終於“找到”了毛澤東。從1927年接到紙條開始,整整八年多時間,徐向前終於完成了“交通”交給的任務。他也不再是當年的形單影隻孤身一人,而是統率兵8萬強馬壯的紅四方面軍做“見面禮”。毛澤東對他也自然不能等閒視之,而須刮目相待了。

  毛澤東代表中央政府授予徐向前一枚一等紅星獎章,並發表講話,稱讚他屢建戰功。

  毛澤東與徐向前合影

  在與毛澤東談話時,徐向前說出了多年的心裏想法,請求調動工作。毛澤東自然有些意外,但因爲張國燾正搞“小動作”,考慮到兩個方面軍之間的關係,他很謹慎,只微笑着顧左右而言他,沒有答應徐向前的請求。

  儘管如此,徐向前畢竟已經歸於毛澤東的麾下,即將在毛澤東的直接指揮下征戰。他經過長久的波折,猶如當年馬超最後一個歸屬劉備,也終於得以“良禽擇木而棲,良將擇主而從”,開始了又一段驚濤駭浪般的金戈鐵馬之旅。

  本文選自《吹角連營:毛澤東和他的五大名將》,團結出版社2017年11月版,作者張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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