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專心整理露臺上的花草,貓咪懶洋洋地躺在沙發椅上看著雅子擺弄,似乎猶豫著何時摻一腳,聊表心意。 

家裡成員就一貓一人,也能添得滿室寧靜溫馨,毫無寂寥。 

電話鈴聲響起,雅子回頭望一下客廳牆上的鐘,心想早上八點多誰會來電呢?她遲疑幾秒便脫去手套,伸手接起電話。 

「請問是陳老師嗎?我是D法院書記官。」原來是法院打來的。 

雅子原是學校輔導室諮商師,近年開始處理法院家事調解工作,完成法院舉辦的調解課程時數後,便開始接任調解員工作,這工作時間相當冗長,但和諮商師工作性質很不同,對她而言,這是新的工作模式,能夠協助婚姻訴訟的當事人降低衝突的解決婚姻,讓她感受專業的存在價值,總能喚醒她內心的幸福感。 

「原來是張書記官,我記得法院調解日固定是周三,我今天應該沒有調解庭,不知是否有特別需要我處理的調解案件?」雅子有些疑惑。 

「陳老師,這不是調解案件,法官希望妳擔任一件親權案件的程序監理人。媽媽是大陸居民,爸爸在台灣,兩人沒有結婚,但生有一個小孩,目前才五歲,跟著爸爸在台居住,媽媽現在來台打酌定監護權訴訟,這案件已經有社會局訪視,基本上爸爸沒有不適任的地方,只是一人獨居,因小孩不到七歲,也不知小孩的真實意願,法官認為還是要慎重,所以希望有程序監理人提供意見…」書記官簡單交代案件背景。 

程序監理人制度是二0一二年家事事件法通過後新實施的制度,雅子曾上過民間團體開辦的幾堂課,但因制度還在摸索階段,不是很成熟,不過只要能為這些孩子做些甚麼,她都願意嘗試看看,所以她未考慮太多,便應允了這件程序監理人的工作。 

掛完電話,雅子心思飄忽到隨著前夫居住在海外的兒子小安,回想起當年的那些點滴,她嘆了口氣,回神便看到貓咪兜著盆栽繞,好奇撥弄著隨風彎腰擺臀的葉子。 

「嘿!咪醬!別調皮!」她急忙向前阻止貓咪企圖推翻盆栽的動作,然後一貓一人,一個委屈、一個生氣的,叨叨絮絮的用自己才懂的語言溝通關於家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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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區塞車,總塞得讓人心裡完全沒底。

 

 「師傅,你瞧能不能在七點前到三里屯啊?真讓人急啊!」張敏在出租車上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在大陸,都稱計程車為出租車。 

 

「妳不住北京的啊?咱北京不塞車就不是北京了,不是有句順口溜嗎?北京歡迎你,用房價嚇死你,北京歡迎你,用地鐵擠死你,北京歡迎你,讓三環堵死你,北京歡迎你,讓谷歌離開你…。」這位司機可沒有王敏的焦慮,在北京這城市靠出租車過活,總得習慣像擺陣似的長龍裡過日子。 

 

「師傅,別逗了,這塞得沒邊兒,真讓人急得,你往前竄竄啊!」張敏心裡嘀咕,因前次婚姻在台灣台北住了四、五年,台北交通尖峰時刻也總是這般塞,但還是流暢,只是緩慢些,比平常遲延二十分鐘左右大致抵達目的地,那城市乍看亂和擠,但真在那兒住上一陣子,會發現亂中有序,就算擠,人與人之間還是和和氣氣,不會擠出無情和冷漠。她挺喜歡台北這城市,離婚後回到北京,她倒有些不適應,總不自覺得會把北京和台北比一比。 

 

一個小時後,張敏趕到三里屯酒吧,和台灣的朋友阿宏相聚談她女兒的事。 

 

「阿宏,抱歉,我遲了,這次我到台灣能帶寶兒回來了嗎?」張敏趕緊的把皮包擱在座位,人還沒坐定,便急著問女兒的事。 

 

「妳先緩緩氣,別急,先點餐再說…」阿宏因工作經常往返兩岸,前一年在一場工作場合認識了張敏,張敏三十幾歲模樣,外型清秀亮麗,相當出眾,個性開朗,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或許因為她住過台灣,能聊著共同的話題,倆人很快地熟稔,每次來北京,她總熱絡的當地陪招呼他。 

 

「阿宏,我真的想念寶兒,很擔心她在他爸那裡過的怎麼樣了。她才四歲,他爸一個人住,工作又忙,怎麼照顧的了她,我真是後悔,信了孩子的爸,也怪我給豬油蒙了心,貪著他爸能給寶兒身分證,就能念大陸的國際學校,圖著他爸有經濟能力負擔國際學校的高額學費,但我不就想給寶兒過好日子嘛!」 

 

想起這些糟心事,張敏就端起桌上酒杯,仰頭吞了一大口,把酒當水似的解渴。阿宏抬眼看了看張敏,沒多說,只是晃了晃手上酒杯。 ..............影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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