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田柾國x朴智旻（本篇含花開）
＊非現實向

 

 

08.
 
十月第二個禮拜，店裡幾名打工的年輕孩子因各自的生涯規劃接連離職。

人員流動稱不上什麼大事，只是如K&M這般背後沒有完備招募體系的小型連鎖咖啡廳，一時之間要找適合的人選填補空缺還真有難度。所幸這裡的工作氛圍始終和樂地像個大家庭，店長親力親為從早到晚待在店內做事，許多人也願意在過渡期主動幫忙、互相支援，顯得人情味十足。

朴智旻正是其中一員，除了原本負責的前台工作外，非尖峰時段他會到廚房或倉庫看看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偶而人手不足時也會自願在店裡多待幾個小時。

日子過得繁忙又充實，就連休假日也絕不含糊。

有種無聊叫做「朋友覺得你無聊」，金泰亨似乎很怕朴智旻宅死在家裡頭，時不時就把他挖出來看各種展覽和參觀畫廊等藝文性的活動，抑或是心血來潮就吵著要去他家玩兔子；難得大家都湊出空閒時間，他、金泰亨、鄭號錫與閔玧其便會相約出來碰面，一如今晚。
 
他們幾個都喜好精緻的美食，但更愛大口吃肉，每當對聚餐場所沒任何想法的時候，那間一致獲得四人好評的烤肉店總會成為首要選擇。基於上回金泰亨亂發酒瘋的前車之鑑，這次大家說定只能點汽水和果汁，任何含酒精的飲品都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一切還好吧？

閔玧其趁鄭號錫把剝好的蝦丟入他碗裡時用嘴型不著痕跡地問了一句，用不著說破，朴智旻心裡也清楚那並非單純問近況而已。

──很好很好，沒事的。

細細嚼著五花肉，他點頭表示不必擔心。
 
同意田柾國待下來的那晚，朴智旻送走金碩珍之後匆匆地把外頭買回來的晚餐分了一半給對方，不顧那精靈有話要說便帶著剩下的食物躲回房間。

飯後的休閒娛樂是坐著發呆，他不想去客廳和田柾國待在一個空間裡，光想像那灼熱深情的目光就渾身不自在。倒在床鋪上從左邊滾到右邊，又從右邊滾到左邊，最後傳了訊息向閔玧其報備，說決定暫時讓精靈留下來。

『假如哪天連絡不上我，哥你千萬要來看我是不是被謀財害命了……』句末附上一個哭臉符號。

閔玧其讀取後不久回覆：『謀財害命應該要找有錢一點的吧。』

欸這什麼話！朴智旻瞪著手機，怪腔怪調的咕噥了幾句自己沒那麼窮，接著玩笑似的傳了『不謀財的話，難道是謀色？！』

……然後這位哥哥就不回訊息了。

試想閔玧其在另一頭眼神死的表情讓朴智旻笑倒在床上，五分鐘後才又收到對方要他早點睡，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當時不懂為何閔玧其這麼認定精靈不會做壞事，可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自己多慮。

那些謀財、謀色的妄想一樣都沒有成真，朴智旻的生活風平浪靜，一切運行在常軌之上。田柾國依舊扮演著寵物兔，恰如其分地與他保持距離，好似與他同居的不是什麼精靈，只是一隻剛好會幫忙做家事的神奇小兔子罷了。

「玧其哥剛才和智旻說了什麼悄悄話？我也要知道。」
 
金泰亨的嗓音適時打斷他的心緒，朴智旻眨眨眼，貌似無辜地望向坐在隔壁的金泰亨，「……哪有說什麼。」
 
這位滿嘴是肉，手卻開了第三罐可樂的傢伙「喔？」了一聲，炯炯有神的眼眸寫著「別想瞞我」，斜對面的鄭號錫臉上同樣掛著大大的問號，詢問現在什麼情形。
 
往常總羨慕金泰亨觀察力之強大，一旦這種能力用在自己身上又覺得討厭死了，他含混地回答：「就……講我家兔子的事啊。」隨後塞了一塊肉到嘴裡掩飾心虛，裝做沒空說話。

而金泰亨全神灌注在眼前的食物，對他的說詞沒太大意見，卻在準備結帳時提議「接下來去智旻家續攤吧！」，說可以買一些下酒菜看電影玩撲克牌，沒有時間與消費限制，還能順便跟可愛的兔子玩多好。
 
朴智旻馬上被果汁嗆了一大口，「兔子有什麼好玩的……」那不是兔子那不是兔子那不是兔子啊。
 
「聽說智旻你養的那隻兔子只吃人類的食物？這麼新奇我老早就想看了！」

鄭號錫的期待度全展現在那放光的眼睛裡，閔玧其也在一旁笑著不打算阻攔，於是這件事半推半就的定下了。
 
 
  
同居月餘，儘管一人一兔少有對話（通常是朴智旻說話而田柾國負責聽），但凡是當天朴智旻說過晚上有事，田柾國便不會準備晚餐，算是種熟諳於心的默契。

故此，到他家的一行人裡除了知情的閔玧其，對金泰亨與鄭號錫來說那就是個養寵物的單身男子的住處，看不到一絲可疑之處。
 
只有朴智旻仍是惴惴不安，考量到生物的防禦本能，他不確定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類的精靈會有什麼反應？要是在大家面前恢復人形暴走了，憑他們這四個沒幾兩重的人能擋得過嗎……
 
出乎他意料的，田柾國睜圓了雙眼，耳朵豎得筆直，全身緊繃地縮在籠子最深處跺腳，是普通兔子警戒時會做的舉動。任憑金泰亨拿羊肉串利誘、伸手抓著前腳拉了好幾次還是拖不動，「好奇怪喔！雖然國兒平常也不怎麼鳥我，可今天這樣子還是第一次。」
 
「應該是看到太多人會緊張吧？」鄭號錫說著，蹲下身來笑咪咪地朝籠內的田柾國「嗨」了一聲。
 
「就是隻普通的兔子。」閔玧其沒有湊上前，他叉著腿把全身重量交給背後的牆面，語氣不鹹不淡，「還是貓比較可愛吧，號錫？」
 
「貓？」

不解的是金泰亨，而鄭號錫解答他的疑惑：「小時候我曾帶一隻貓回家養了好幾年，可惜後來沒關好門讓牠跑掉了。」

「貓咪很可愛沒錯，但我只喜歡當時那一隻。」鄭號錫朝閔玧其笑了笑，又轉頭回來逗弄兔子。
 
很久很久以後，曉得閔玧其身分的朴智旻才察覺這段對話值得玩味的地方，在那個當下他滿腦子都是擔憂他們繼續盯著兔子會看出破綻，急忙開了電視招呼大家坐下，試圖轉移注意力。

四個人後來挑了部幾年前得獎的片子配著下酒菜觀賞，只不過還看不到一半，金泰亨便囔囔電影無趣，刷著手機沒多久便睡了過去，連撲克牌都沒摸到。
 
「那我們先回去了，泰亨留在你這邊真的沒問題嗎？」穿好鞋子的鄭號錫回頭詢問。
 
熟睡的金泰亨發出小小的呼聲，近來工作帶來的疲累是朴智旻能理解的，他露出無奈的微笑，「沒關係，反正明天我們都晚班，上班前再把他挖起來就行了。」鄭號錫點點頭，揮手道別後拉著閔玧其的手臂踏入電梯。

「泰泰起來了～」

全身散發著蒸騰霧氣的朴智旻，離開浴室後戳醒了蜷伏在沙發上的金泰亨，要他跟自己回房睡。
 
「你揹我呀……」睡意朦朧的傢伙坐起身，揉著眼睛朝他伸手，偏低沉的嗓音因沒睡飽有點含糊不清，聽起來似是撒嬌。
 
朴智旻嘴上嘖嘖嘮叨著你這得寸進尺的臭小子，卻是拉過那隻手臂，轉身順勢讓金泰亨趴在自己背上，而金泰亨兩條腿緊緊纏住他的腰際，閉著眼睛傻氣地笑說我們智旻對我最好了、智旻最棒了、好喜歡智旻。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朴智旻艱難地空出手來關掉客廳大燈，眼前霎時陷入了一片黑暗，全然沒能察覺田柾國自始自終注視他們的目光。
 
金泰亨平時就習慣抱著東西睡，半夢半醒之間側過身子，手腳並用地擁住朴智旻，他徒勞無功的掙扎了幾下，很快也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
 
不過，這位朋友的睡相還不是普通的差勁呀……

朴智旻在天色濛濛亮起時翻了一個身，意外發現金泰亨居然睡到滾下床，忍不住起床後大大取笑了一番，金泰亨卻堅持是他的床太小害的。
 

 
 
午後時分，聽見鑰匙在門鎖中旋轉的聲音響起，田柾國踏出兔籠恢復人形，雙手握拳向空中延展，前傾身體，緩慢且扎實的伸著懶腰，緊接著連續打了幾個呵欠。
 
倚著窗邊朝樓下張望，幾分鐘後見著一塊離開的朴智旻和金泰亨並肩走出大樓，有說有笑的，直到兩人的身影雙雙在消逝在巷口的電線桿後頭。

別自己嚇自己，他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金泰亨是朋友，那我呢？ 
──是寵物啊！笨蛋。

田柾國自問自答，苦笑著把視線收回。
 

光算算到家裡的次數，他也知道就算成了人類，金泰亨仍是朴智旻極為親近的朋友。然而知道歸知道，那跟親眼見到並近距離面對的感覺畢竟不同，田柾國心裡悶悶的，佔有慾像座小火山醞釀著噴發。

是朴智旻提議一起睡的他無話可說，但金泰亨那撒嬌的語氣聽在田柾國耳裡卻是個大問題，而令他的冷靜開始動搖的，是朴智旻用一臉「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揹起金泰亨後，任由對方雙腿夾著腰間，而金泰亨狀似親暱的貼在他耳側說話的模樣。

「不能這樣坐視不管」的想法冉冉升起，可是他憑什麼管？現在的身分只是兔子。田柾國努力保持情緒安定，直到兩道平穩的呼吸聲自房裡傳出，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的潛入房間偷看。
 
那畫面不看還好，一看田柾國的小宇宙、不是、小火山砰地炸出漫天飛舞的灰，整個空氣滿溢著酸味：他的寶貝智旻被金泰亨抱著睡也就算了，臉頰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是怎樣啊……

他發現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不敢想像這萬一睡一睡就親上去了還得了？

牙根是咬緊的，手勁倒很輕巧。田柾國一指一指的扳開那箍在朴智旻身上的手，一把拎起了金泰亨，決定判他睡地板。

──雖然很冷我知道，但抱歉啦，我們智旻尼必須自己睡，倘若非要有人睡他身邊那也只能是我。

心滿意足地回籠子裡去，一個突兀的念頭卻凝住了田柾國的笑容。

有道是「真正的愛是希望對方過得好」，如果能一直看著朴智旻，這樣扮著兔子真的無所謂。然而……今天是金泰亨而已，若某天朴智旻有了喜歡的人，甚至交往、同居、甜甜蜜蜜地過日子，他還能維持著信念視若無睹嗎？這恐怕……辦不到吧……

盯著天花板，他困在自己的思緒中一夜無眠。

田柾國打著呵欠把洗好的衣物掛上陽台，又將不乾淨的地方通通打掃過一遍，碗盤清潔done，垃圾處理done。精神萎靡地倒臥在沙發前他心想稍微瞇一下就好，待會再起來做晚餐──煮大醬湯嗎？上次按著電視教學依樣畫葫蘆智旻好像很喜歡；還是熬牛肉粥呢？碩珍哥說盡量不要吃泡麵比較健康……

菜單尚未擬好，田柾國卻先睡著了，他睡得深沉，落入只有他和朴智旻的夢境裡。在夢裡他們一齊躺在柔軟的雲朵上，那個人枕著他的手臂，被他調皮的吻逗得笑瞇了雙眼。

「呀～國兒，」那如羽扇般的眼簾細微地顫動，「你不覺得自己太黏我了嗎？走到哪跟到哪的。」

「哥不喜歡？」
 

「……是比你想的還更喜歡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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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篇過渡章節的同時，故事也要邁向完結了哩～

然後，今天〈IDOL〉MV真的又帥又痞到一個新高度啊（暴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