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双方第二次交锋的当日,青峰一点也不受向导被俘影响,冷静地率领帝国军队步步进逼辛朵拉阵营。没有了向导的首席哨兵跌破了众人眼镜,一次也没有出现失控行为,更遑论进入“神游”。

青发的主帅提著冷兵器一路杀进辛朵拉军里,打乱了敌军的阵型,跟随长官脚步的帝国军队将辛朵拉军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继火神被俘之后,帝国军首次占了上风。

 

看著敌军抱头鼠窜的景象,青峰出乎意料地没有乘胜追击,他在推进到辛朵拉主力部队内部后,便像突然失去了继续杀戮的兴趣般掉头撤退,给了敌军苟延残喘的机会。不明所以的帝国军尽管摸不著头绪,也只能跟随主帅的脚步撤回,第二次的交锋就这样以帝国军的优势告终,徒留一地死伤。而第三次何时会来临,目前谁也无法得知。

 

「这可不像你啊,青峰上校。」今吉抱著双手瞇起那双狐狸眼,注视坐在主帅位子上的男人,他看了看和青峰并坐的紫原,又环望了营帐内其他同样顶著困惑表情的军官,最后将目光挪回青峰身上。

 

「如果你心情烦躁的话,我可以替你做精神疏导的,别勉强自己啊长官。」

「我他妈才不需要什么鬼疏导。」青峰面无表情地开口,湛蓝的眸子斜瞟了今吉一眼,「真要做也不会找你。」

「真无情啊。」今吉毫不在意地耸肩。

青峰直起上身,随意瞥了眼底下部下们的神情,手指无意识地把玩著胸前的麦穗绶带。

 

「我没事。」青峰顿了顿,蹙著眉又改口:「倒也不算没事…不过远没你们想像的那么莽撞冲动。这里是战场,我明白大局为重。」

「那就太好了,长官。」今吉勾了勾嘴角,低下头,镜片后的双眼直视著青峰,「但你的样子似乎和火神上尉被带走那天相差甚远啊,难免我们会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是否濒临极限,反而──」

「与其在那里瞎操心,还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次交战该怎样对付辛朵拉祭出的底牌吧。」青峰冷笑,「这次老子一开场就打乱他们的阵脚,估计那个狡猾的辛朵拉主帅该亲自出手了。」

「哦?这么肯定?」今吉笑了一下,他瞧著青峰的表情,察觉男人与前天相比确实有极大的不同,兀自推了推眼镜。

 

青峰将双手交握,碰触到左手红宝石戒指时他垂下视线,望著那晶莹的赭红色,想起那天与火神意外的意识连结。

在那块陌生却仿佛似曾相识的领域里,青峰“见”到了火神,亦体会了从未想像过的亘古奇迹。

 

青峰从来不觉得自己多么与众不同,自己在哨兵能力上的天赋,还没优秀到前无古人的程度,他还年轻,比起父亲那一代根本算不了什么。虽然总想著要变强,但一向不怎么倚靠向导的他,怎么能料到自己竟然会和火神一起得到,那份几乎只存在于书本上,所谓最高奇迹的生命之礼?

 

或许是青峰沉默得太久,又或者是精明如今吉看出了什么端倪,黑发男人一边察看著青发军官的脸色,一边出声打断对方的沉思:「长官?青峰上校?」

 

青峰愣了一秒,抬头望向今吉,目不转睛地瞪著他镜框上的边角,过了一会后他遣散了营帐里的其他军官,只留下今吉。

紫原实在待得无聊,正起身缓慢地往外挪动,巨大的脚步却在听见青峰对今吉的问话后猛地停下。

「峰仔居然对这种像神话一样的东西有兴趣?」紫发男人回过头,挑起一边眉宇难得地提高了语调。

「别说得像我是绿间那家伙似的。」青峰嫌弃地皱起眉,回过头认真地瞪著今吉。

「回答我,今吉。」青峰眼底的蓝光来势汹汹,宛若危险而美丽的深海。

 

「你对『Soul mates』了解多少?」

 

今吉回望著他的直属长官,微张的瞳眸深处隐藏著难以察觉的震撼,然而他的嘴角却渐渐扬起某种笑容。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先让我猜猜──」今吉的目光落到青峰的左手上,「长官问这个问题的动机,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青峰厌恶他的副军团长这种令人烦躁的说话方式,却碍于种种原因只能忍耐,他搔了搔头,随口答道:「啊──大概是吧,你倒是快给我说说『Soul mates』是怎么回事啊!」

一边的紫原貌似被勾起了兴趣,凑过来也盯著今吉看。黑发男人同时被两名首席哨兵施以强烈的注目礼,从容地笑笑,偏过了头。

 

「啊──今天几号来著?」

「让你解释『Soul mates』你管今天几号干啥!」青峰不耐地吼道。今吉自动无视了长官的怒意,伸出左手瞧了眼腕表上的日期。

「喔,二十号,太好了,看来我们应该赶得上圣诞节的庆典。」

「你到底在说些啥啊!」青峰几乎要发火了,拍著椅子上的把手就要跳起来。今吉终于抬起头,看著青峰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这场节日前的暖场剧了。长官。」今吉掏出随身笔记本,写下一些东西,「是时候去接我们的首席向导回家了,青峰上校。」

 

「诶,可以回去了吗?」紫原迷茫地眨了眨眼,望向青峰,「太好了──我超级讨厌这里的,又冷又无聊。」

「…我也讨厌。」青峰咧起嘴,从椅子上站起身,「还有,是“我”的向导,跟你们没半毛钱关系。」

 

#####

「真新鲜啊。」

青峰有趣地勾起嘴角,环抱著男人腰间的手绕得更紧了些。被抱得过紧的火神不舒服地拢起眉宇,脑袋用力往青峰报复性地撞过去。

「很痛啊喂。」青峰抱怨著,揉著被撞疼的部位笑。他将脑袋埋进火神颈窝,微瞇的双眼凝视著眼前的墨蓝。

 

与在海面上不同,在象征精神意识深处的海底,他能感觉到来自火神的呼吸、温度以及声音,一切都真实得仿佛存在于眼前。

他们在开启的门扉里重逢,信息素的味道隐隐约约顺著水流,进入身体里,填补那具因缺少了伴侣的抚慰而叫嚣著疼痛的空壳。

 

不晓得在这样的状态下能不能做爱?大概会像是做春梦一样的程度吧?

青发男人突发奇想著,身体不自觉越发贴近火神。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被火神准确地接收,红发男人捏了腰间的手臂一把,嫌弃地皱眉。

 

「起邪念的话搞不好要遭报应的,蠢峰。」

「这哪里是邪念了,是生理需求啊。」青峰不满地反驳,嘴唇也开始不老实地徘徊于火神脖颈处的肌肤。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啊?」火神困惑著,感觉到侧颈传来的麻痒,忍不住躲闪了一下,而后又被牢牢抓住。

细碎的亲吻带著刺激表层的微痛,火神仰望著头顶远处的浅光,无法得知充斥在身体内部来自分离的焦躁,究竟属于自己还是属于青峰。

 

啃咬得不亦乐乎的青峰忽然停了下来,脑袋一歪又重新埋进火神颈间,红发的向导正觉得奇怪,闷重的低沉嗓音便从颈间传了出来。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火神。」

火神眨了眨眼,抬起手抱住哨兵的脑袋,在靛蓝色的发旋上轻轻一吻,借以安抚情绪瞬间低落的哨兵。

 

「很快就会的。」火神低声地呢喃道。说这话的同时,一丝异常的波动借由外界的精神感官传递到大脑,火神猛地抬起头,神情变得严肃而谨慎。

 

与火神同时间读取到那股本该独属于向导们的情绪讯息,青峰不太习惯地蹙起眉,尽管不清楚火神本人所处的环境,但他仍旧能从那股情感中察觉到逼近火神的某个不怀好意的东西。

 

「有谁靠近你了?」他问。

火神点了点头,退开几步后解除了两人之间的精神联系。古老的门扉渐渐关闭,隔绝了哨兵与向导的精神对话。

青峰注视著从眼前慢慢淡去的火神的意识,拢起的眉间形成了沟壑。

「当心点,笨蛋。」

消失前的向导意识被这句话吸引而回了头,嘴角露出令人安心的笑。

 

将所有精神力全拉回现实后,火神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解除了对战俘们的暗示。一瞬间排山倒海的负面情绪像洪水般冲刷著精神屏障,火神被保护在安全的领域内,“看”著那些灰黑色的情绪头皮发麻。

 

有人接近战俘营帐,他能感觉到外头的人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后,才掀起帐帘。两个士兵合力将一袋子的干面包丢进帐篷正中央,四周的战俘们立马飞扑上去抢食,士兵们发放完这勉强算做晚餐的面包后,并没有像前几日一样马上离开,而是待在掀开的帐帘两侧,像是等待著谁般笔直伫立。

 

火神坐在角落里挑起眉,与那双探进帐篷的黑色视线撞上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辛朵拉主帅,那个养了只令人反胃大蜘蛛的家伙。

借由与青峰的精神对话,他辗转得知了眼前这个阴森男人的名字。

花宫真,今吉的旧识,一个和今吉的精明程度不相上下的男人。

 

他防卫地盯著只将头探进来的花宫,小心翼翼地伸出精神触丝,就在碰触到对方的精神障壁那一刻,他本能地感受到极大的隐形威胁。那种威胁无声无息,却警告著火神,若是轻举妄动将会付出想像不到的代价。

 

火神虽然一向不轻易退缩,但此刻他的向导本能却生生压过他的意愿,红发向导默默握住不知何时竟发起颤的双手,暗自强化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这个人身上,一定有著什么不得不提防的东西。

 

花宫站在帐篷外,闲暇自得地看著战俘们为了干面包你争我夺的场景,嘴边的笑透露著愉悦。他望向角落里镇定地坐在原处的火神,故作讶异地挑起眉。

「哎呀,没想到帝国的首席向导精神力这么强大,待在战俘堆里这么多天居然还没疯?」

「其实没什么,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待几天?」火神咬著牙回嘴。花宫摇了摇头,扫视了帐篷内一周,嗤声的笑著。

 

「不了,我很忙的,而且你们就算在里头待得再舒服,明天也得离开了。」

一听见明天能离开这鬼地方,所有的战俘通通都抬起头,充满期待而又怀疑地瞅著黑发男人。火神盯著他那带著诡谲笑意的神情,却猜出了对方的用意,登时冷下脸来,安静坐著的模样与周围激动的战俘成了鲜明对比。

 

「放心吧,我说会让你们离开就会的,相信我。」花宫在脸上堆积起虚伪的宽容者的笑,在战俘们欢欣鼓舞的当下放下帐帘,转身的同时吐出舌尖露出邪笑。

 

「一群愚蠢的蝼蚁。」

 

#####

隔日,最终一战的号角响起,花宫亲自指挥主线部队作战,一改前几次对战的军队阵型,进攻的节奏也变得缓慢。帝国军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揪著辛朵拉军阵型中的漏洞,一路打进主线部队的核心。

 

樱井一枪崩掉待在核心里的主线部队领军人物后,发觉辛朵拉军不仅没有自乱阵脚,甚至开始积极地变换阵型,不到一刻钟,帝国军已在不觉间被辛朵拉军团团包围,退路全被封死。

即便表面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辛朵拉军仍未轻举妄动,双方武器及单兵实力上的差距随时有可能颠覆战局,他们不紧不慢地与高度警惕的帝国军保持距离,并一步步将包围圈缩小,以哨兵居多的帝国士兵开始躁动,握紧军刀或枪枝准备突破重围。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有什么变得不太对劲了。

原先士气不减反增的帝国士兵们忽然一个接一个哀嚎了起来,他们有的抱著自己的身体倒下,有的疯狂地尖叫著,有的甚至掐著自身咽喉满地滚。突如其来的混乱使他们无法顾及眼前的敌军,而辛朵拉则欣喜地抓紧时机开始击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帝国士兵们。

 

樱井离主线战场远,却也感觉到那企图掌控自己意识的某种力量,连忙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知觉感官收拢在精神障壁内。

「是辛朵拉的向导兵…」他带著狙击部队退下制高点,打开了无线电:「他们果真开始了…名为“蜘蛛网”的作战。」

『辛苦啦。』无线电另一端传来嘈杂的干扰音,说话的人却不慌不忙地哈哈笑著。

 

「一切都在计划中呢。」黑发的军官缓缓睁开习惯瞇起的双眼,一个帝国士兵在他眼前被辛朵拉军砍中倒地。

军官侧身躲开当面劈来的刀刃,从身侧出现的狐狸瞪著那双迷惑人心的眼,攻击的人随即将刀刃转向自身,一声惨叫后血液飞溅,在已经染红的沙土上再添一层艳丽。位处主线部队正中央的后援指挥官,微笑著拔刀。

 

「和第九军团的伙计们会合后,大干一场吧,009。」男人呵呵笑著,握著军刀刀柄转向四周惨烈的景况。

「我这里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呀。」今吉翔一悠哉地道,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

 

 

传令官跌跌撞撞地奔向主帅帐篷,还没喊出声音,里头便传来一阵剧烈碰撞声响。

一只大蜘蛛撕裂帐篷,爬行著向帐篷外的篝火吐出又粗又长的白丝,火焰顷刻间便被熄灭,木柴上缠满了可怖的蜘蛛丝。这景象让传令官吓得不敢动弹。

花宫从残破不堪的帐篷里走出来,沉著脸咬著牙。见到传令官瑟瑟发抖的样子,他随手一挥让人退开,语调隐含愠怒。

 

「下去,我已经读到那该死的消息了。」

「是、是的长官!」传令官抖动著双腿头也不回地跑了。

 

「呼,真够呛啊,你那只大蜘蛛不仅危险,视觉效果也不是盖的呢,长官。」原在后头抱著后脑一如既往地嚼著泡泡糖,蛮不在乎地说道。

花宫阴著脸不回话,原闲著无聊,又说:「想不到那个狐狸眼镜还挺行,几十个向导兵,他三两下就给反控制了,还让他们一个个乖乖自杀。他搞不好比你和濑户还要聪明?」

 

「他控制的那些向导,充其量只能算是力量最弱的一批。」花宫冷哼,「那家伙在操弄人这方面的确可怕,这我不否认。只不过──」

比谁更会陷害的话,他可不一定会输。

 

花宫忽地露出笑容,打开无线电传达下一道命令。

「让战俘营的士兵们把那群蝼蚁全带上来,让他们上战场。」

原一听,泡泡糖都忘了嚼了,他张著嘴看著花宫,满脸地不敢置信。

花宫抚弄著胸前的麦穗带,扬起眉笑著。

「我可还有好几张牌呢,尽管在我的网里垂死挣扎吧。」

 

而那些莫名被带上战场的战俘们,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现实扼紧喉咙阻断了发问的权利。

辛朵拉军的枪口死死抵住他们每个人的后脑,还未完全散热的热兵器暗示著他们最后的下场。

无辜的战俘们愤怒又恐慌,他们被押解著跪在地上,无法回头看那些所谓的处刑者,因此只能往前瞪著与他们一同前来,却唯一没被枪口顶住后脑的红发男人。

 

「乖乖让我们读取你脑袋里的东西,就放过所有战俘,如何?」为首的辛朵拉军官挺著胸膛站在战俘身后,看著被反绑双手的火神,露出狡猾的笑容。

「既然一个小女孩都能救的话,一群可怜的俘虏也行吧?帝国的大圣人。」

 

火神动也不动地盯著他,而后慢慢地从第一个战俘巡视般瞧到最后一个,最后视线再度定格在那名军官身上。

红发向导微微一笑。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圣人。」语毕,一道枪声凭空响起,有谁惨叫著,但没有半个战俘愿意去看究竟是哪一个人倒下。

火神挑起眉,好整以暇地注视著那名军官越发扭曲的脸孔。一个士兵若无其事地放下尚冒著白烟的枪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朝同伴开了枪。

 

是的,那个中枪倒下的人,是压制战俘的其中一名辛朵拉士兵。

辛朵拉军官很快地认清了现状,立刻拔枪对准了火神眉心。

 

「是你搞的鬼吧?臭向导!」

火神没有回答,他眼神一凛,军官的手便颤抖了起来。向导的红眸凝视著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无形的束缚,强迫他的大脑改变思考。

 

『已经输了。』火神耐心地对所有在场的辛朵拉士兵施加暗示,『立刻放了所有战俘,否则帝国军将杀了你们。』

 

浑然不知被幻觉控制精神的士兵们,恍惚地垂下举枪的手,一步一步退后。战俘们一获得自由,全都激动地大叫了起来,火神给他们下了另一道暗示,让他们趁乱四散逃走。

Tora从火神腰后现身,咧开利牙一下勾断了绑住火神的粗麻绳,火神活动著手腕,接过Tora叼回来的军刀及佩枪,弯身抱了Tora一下,跨上巨虎虎背,迅速往战场中心赶去。

 

那里已沦为今吉翔一控制的范围,所剩无几的辛朵拉军濒死抵抗著,最后仍没逃过今吉的手掌心,幻觉充斥著他们的大脑,使他们深信自己身受重伤,一败涂地。

火神正打算使用精神对话联系今吉,Tora却在一个猛力停顿后煞住脚。西伯利亚虎咧著尖牙往旁边一跳,被带著扭转的火神勉强稳住上身,回头一看,方才停留的原地已经被一团不明的白丝覆盖。

 

「闯完祸就想逃,这样可不行啊,火神向导。」

听见声音后,火神慢慢地回头,冷下的双眸注视著不远处的来者。伴随著蜘蛛乌黑的身体靠近的,是花宫真及那名叫原的军官,男人挑起浓眉,慢条斯理地从外套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金属打火机,一面把玩著一面脱下军装外套。

「至少也得好好和我道个别吧?」

「抱歉,我实在不想和我讨厌的人多说半句话,包括现在。」火神单手握紧军刀剑鞘,笑了一下,巨虎那绯红的眼瞳转了转,在一个瞬间里从原地扑向一旁待命的蜘蛛,锐利的虎爪扫向蜘蛛其中一只脚。

 

火神在Tora与大蜘蛛缠斗的当刻翻身藉著虎背蹬向空中,腰间的军刀顺势出鞘,他举起刀,在身体向下坠的同时用力劈向花宫。眼见就要得手,刀刃却在砍中男人的前一秒被一条粗大的白丝横空挡下,火神咬紧后牙槽使劲往下,却发觉白丝比想像中坚硬许多。

 

他暗啐一声,眼瞳中眸光一闪,将力量转移到下肢,直接飞起左腿扫向花宫。

又一道白丝朝腿部喷来,火神不管恶不恶心,左手抓住挡住军刀的那条蜘蛛丝,扭动腰部将自己甩离第二道攻击。经历两次攻击未果后他立即退到安全距离外,瞇起眼瞪向自始至今仍未挪动半步的花宫,顿时感到有些挫折与不甘。

 

他能感觉到Tora的苦战,西伯利亚虎一身厚重的皮毛在这场面对蜘蛛的战斗中不利,Tora忌惮著随时随地喷出的蜘蛛丝,只能龇著尖牙绕著大蜘蛛转,伺机攻击蜘蛛脑袋。

该死,真是又恶心又棘手的敌人。火神面无表情地瞄著两只精神体的对决,将注意力放回眼前敌军军官身上。

 

花宫看出火神的情绪,摊开手耸了耸肩,把玩起手中的打火机。

「你的格斗能力的确是一般向导兵比不上的,如果遇上的是只会蛮干的哨兵,估计应该挺容易占上风的,可惜──」他昂起头,扬起嘴角。

 

「你现在遇上的是两个向导,而我已经在你攻过来的这几秒间,想出了二十种你的死法。」

「喔,那又怎样?」火神微微扯动嘴角,「反正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实现。」

「你确定?」花宫从喉间发出低笑,他不断地重复点燃打火机再盖上的动作,并抬了抬下颚。

「看看你脚边吧。」

火神透过余光扫视了周围,脸色沉了下来。

不知何时,大蜘蛛与Tora打斗而四溅的蜘蛛丝布满了周围地面,火神沉默了一会,挪动右脚并将军靴靴底沾上的白丝蹭在沙地上。

 

「好了,现在你可以猜猜,我打算怎么杀死你?」花宫愉悦地笑著,抬起手里的那只黑金属打火机。火神拧起眉,站在原地没动。

 

「像──这样。」他将手里的打火机点燃,由下而上抛到两人中间的蜘蛛丝上头,火苗很快地沿著蜘蛛丝攀爬延伸,最后形成熊熊火焰,围绕著火神及两只精神体。

 

火神并不慌张,他提著军刀站在火团中间,对迅速逼近脚边的火舌视若无睹。

这是幻觉,是花宫对他的暗示,他企图以幻觉击溃火神的精神屏障。

火神瞧了一眼仍未分高下的巨虎及蜘蛛,呼了口气将自己的精神触丝放出。

 

既然对方妄想控制他,那么就来试试谁的精神力更强一些吧。

 

红发男人无所畏惧地将触丝一路延伸到花宫身前,他聚精会神地盯著对方那看不见的障壁,终于在某个细微的角落里抓住一道几乎不被发现的裂痕。火神立刻狠狠冲击著那道裂缝,不消一会,花宫真刻意筑起的墙便被他突破,他进入了对方的精神领域。

就在这时,精神意识即将受火神支配的花宫却突兀地笑了起来,他的笑意太过明显而诡异,令火神不得不中止了暗示他大脑的行动,戒备地瞪著他。

 

「我说过我有二十种让你死的方法,很不幸地,你选择了最痛苦的一种。」花宫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木盒,仅有手掌大的盒子小巧而精致,然而火神却本能地对它产生厌恶。

 

「听过潘朵拉的盒子吗?」花宫抛接著木盒,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放肆,「现在我们打开它,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吧?」

他说著,打开了那只木盒,并在同时间顺著火神侵入的精神触丝,将自己的精神触丝逆向连结到火神的精神障壁表层。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负面情绪向火神蜂拥而来,使他顿时扭曲了面孔。

不知名的恐惧、愤怒、害怕、憎恨、孤独…各种各样的情绪冲击著屏障,火神往后退了一步,试图将精神触丝收回,却发现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收回。那些情绪将精神触丝当作桥梁,不断过渡到火神身上,企图压倒向导的精神力。

 

情感共鸣。

火神意识到自己受到怎样的攻击时,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名向导。

这种极高级向导才有办法使用的攻击手段,花宫居然有能力发动。

而且──这并不是一般的情感共鸣,而是掺杂了大量足以令向导全面崩溃的混乱情绪,能立即要人命的情感共鸣。

 

红发男人很快地便满头大汗,忙于对付情感共鸣,使他无暇顾及眼前的敌人。他在无形的压力里抬起眼,竟看见对面的花宫尽管面色不佳,却尚有余裕地笑著。一时之间有些怔愣与错愕。

 

一般的情感共鸣虽不会直接伤害到使用的向导,但这么庞大的负面情绪在脑中过滤,怎么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咬著牙努力看清对面的情势,终于发觉在花宫身后,原正同时为花宫做精神疏理,并不断剪除那些流窜到花宫脑内的负面情绪。

「开什么玩笑…」火神微喘著,汗水从额间淌落,头痛欲裂。他再望向那只木盒,挣扎著尝试将触丝收回,但花宫死死捉著他,似乎执意击溃他的精神屏障。

 

「知道吗?这小东西可是花费了我三年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牺牲了手下三百个向导的能力才制作而成的好东西,不多用用怎么行?」花宫阴冷地笑著,睁大了双眼,「放心吧,这才只是一半而已,对付你绰绰有余。使一百五十个向导精神崩溃的情绪冲击,你就好好享受到最后吧!」

 

「疯子!」火神恶狠狠地骂道,膝盖却不由自主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他将军刀插进地里,握紧刀柄借以支撑身体,然而精神屏障却越来越动摇,他求助般望向他的精神体,不远处Tora却被蜘蛛丝缠上,正嗷嗷叫著甩动身躯意图摆脱黏在毛皮上的白丝。

 

可恶。火神暗骂,耳畔听见了精神屏障裂开的细小声响,像是不祥的音符般敲进脑海。

 

糟糕,要守不住了。火神急迫地想。

这时要是青峰在就好了,和哨兵离得近一些,精神屏障就能及时修复。

 

「青峰…?」火神猛抬起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错,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哨兵,这时候那家伙肯定就在附近。

 

火神缓缓阖上双眼,将精神集中在深层领域,意识呼唤了伴侣的名字后,那道门扉再度为两人而开启。逐步崩溃的精神屏障立刻停止瓦解,甚至正因哨兵正朝这儿接近而一点点复原。

 

察觉到火神变化的花宫瞇起了双眼,露出莫可名状的神情。

 

红发向导抬起手抹了把脸,定下心神专心对付花宫传递过来的精神攻击,直接感受到对方精神波动的黑发男人睁大了双眼,嘴角浮现一抹邪笑。

 

他随意挥了挥手,原先与Tora缠斗的大蜘蛛突然变得更加凶猛,趁著巨虎正试图摆脱身上丝线的时机,朝巨虎的四周吐出大量的蜘蛛丝,瞬间编织成一张白网,困住Tora的行动。

 

Tora发出了难受的啸吼,扭动身躯却被蜘蛛网越缠越紧,受到精神体的影响,火神的精神力又开始动摇。

 

「我说过了,向导并不仅靠天赋能力高低决胜负,更重要的是脑子。」花宫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露出轻蔑的笑,「我该庆幸你是个只会蛮干的傻蛋向导,你的哨兵配上你也挺可怜。」

 

「你说谁可怜?」

 

蓦地介入对话的第三方冷道,花宫蹙起眉瞟向声音的来源,下一秒即因蛛网被一爪划破而受到冲击,精神屏障被反弹的力量震出了一道细微裂痕。

 

「喂喂、不会那么倒霉吧?」原咬著牙,连忙加强精神梳导,帮助花宫修复屏障,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转向从天而降的一人一兽,面露惊恐。

 

黑色野兽咕噜著喉咙,龇著牙走向有些狼狈的西伯利亚虎,一挥前掌将那些蜘蛛丝尽数勾断,又按在橘红色毛皮上耙抓著梳理掉那些残存的断丝。

 

青发军官扛著已然出鞘的黑刃长刀,缓步走进向导们的战场。那双靛青色的眸懒洋洋地扫视著周围,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花宫身上。

 

青峰握著长刀将刀尖对准敌国主帅,勾起嘴角笑了。

 

「我讨厌麻烦,所以你最好乖乖站那别动,让老子赶紧砍了你回去交差。」

「你要砍了我?」花宫昂起头,弯起的眉眼充斥著不屑。

 

火神看出了他对哨兵的鄙视之意,撑著刀往前走了一步。

 

「喂青峰,先等等…」

「烂好人闭嘴,你这白痴。等我解决完公事,」青峰瞇著眼回头瞪向火神,「再来处理你这自投罗网的蠢蛋向导。」

「哈?!」火神不服气地竖起眉,「别白痴蠢蛋地叫啊!我是担心你被那家伙控制啊!笨蛋哨兵!」

「啰嗦,不会有这种事。」青峰重新望向前方,两人之间的链接慢慢地被扯紧,火神能感觉到自己的屏障因为哨兵的到来而恢复到原先的固著,甚至本连哨兵都无能修复的裂缝都被填补上。

 

红发向导眨了眨眼,意识深海底层的特殊门扉,使他们两人之间的连结做到了普通伴侣办不到的完美互补?

 

「不是有你在吗?向导先生。」青发哨兵咧起嘴角,猛地挥动刀刃突进。

「上了!」

 

花宫看著青峰,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抿嘴笑了笑。

 

「你确定伤得到我?」花宫抬起手,指向朝自己冲来的青发哨兵,「用你那双『被砍断』的脚?」

 

哨兵的动作猛地停滞了一秒,深海洋色的瞳眸遽缩。

对方在对他下暗示,而青峰的瞬间停顿只差一点就让自己落入陷阱之中。

 

只差一点。

 

火神从手臂中抬起脸,沉默地望著青峰的背影。

 

不远处的黑豹困惑地扭过头瞧了瞧主人,又警戒地回头盯著大蜘蛛,脚掌慢慢后退,就在牠表现出退缩的态度时,在牠后方的Tora朝牠怒吼了一声,黑豹快速看向龇牙的西伯利亚虎,站稳了步伐扭头便往大蜘蛛的方向挥去一爪子。

 

青峰的军刀毫不犹豫地劈进花宫周围的领域,在即将划开皮肤的前一刻被花宫及时出鞘的刀挡住,青发男人小啐一声,收回刀刃调整态势再次进攻。

 

「…你没被暗示?」花宫一边往后退一边格挡著青峰凌厉的刀法,皱起剑眉瞪著他。

「是啊、真可惜吧?」青峰蓄力,高举军刀一个正劈,刃面与花宫横挡的剑交锋,发出尖锐的声响。

「老子可是有一个特大号的护身符。」

 

黑发男人板著面孔,目光一下子投向青峰身后那默默注视著他们交战的红发向导,对方眼里必胜的晶亮光芒使人无法忽视。

 

因为青峰在身旁,精神屏障已经恢复到原先的程度,火神渐渐将撑在刀柄上的重心挪回双脚上,他缓缓将刀尖从地里抽出,提著军刀信步走来。

 

「我觉得你应该派不上用场了。」青峰不用回头也能察觉火神的靠近,于是勾起嘴角地对伴侣道:「因为在你走过来之前,这个养了只恶心大蜘蛛的怪向导就会被我砍成两半。」

 

「哼,想得挺美。」

面对青峰越压越低的刀锋,花宫不慌不忙地踢了踢方才因打斗而落在脚边的潘朵拉木盒,方才为止一直是半开的盒盖,此时已完全打开,黑发男人的脸孔变得狰狞而扭曲。

 

潘朵拉盒内所有的恶尽数释放,对双方向导的精神屏障给予最后一击,与此同时,本该受绝对保护的红发向导竟蓦地单膝跪地。

 

「怎么回事?」青峰隔开花宫的刀,微微侧头瞥了火神一眼,仅仅这一眼他便看见火神脸上布满的细微汗珠,以及那咬著牙痛苦的表情。

 

「门关起来了。」火神低声而迅速地说,抱紧脑袋弯下腰,「该死…我感觉不到你,青峰…」他艰难地闭起双眼,精神屏障在青峰眼前生生裂出一道细长缝隙。青峰瞪大了眼,立刻退回火神身边,将浑身颤抖发汗的向导抱进怀里。

 

他试图像方才一样修补火神的精神屏障,却完全不起作用,青发男人明白这是两人间那道特殊链接中断的缘故,此时做为普通的伴侣哨兵,他并没有能力像向导一样扫除那些负载的情绪。

 

青峰感到极度的不甘与愤怒,他打开无线电,对著另一端接收者大吼:「叫今吉别管那些杂鱼!立刻给我过来!」

 

「你确定来得及吗?」花宫捧起木盒,冷笑道:「在那之前,他的精神屏障就会先崩溃,届时不只他,连你也会完蛋。」他的语调极其轻松,尽管冲击著他的情绪庞大到连原都无法顺利疏导,他仍旧以占居上风的姿态,傲然地昂起头。

 

「我本以为对付你还需要再花更多工夫,不过现在看来我是高估你了,火神大我。」花宫阴冷地笑道:「再见了,火神向导──你就和你所信任的哨兵手拉手步入地狱吧。」

 

「你他妈的──」青峰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间迸出,他目眦欲裂地盯著黑发男人,拔出腰间别著的枪对准花宫脑袋扣动扳机,子弹却在瞬间被大蜘蛛喷出的白丝横空拦截。

 

花宫正咧开嘴想大肆嘲笑一番,却听见背后一声沉闷的哀嚎,以及刹那间经由脑后为他做梳理的手,流入他身体里的恐惧与错愕。

他猛地回头,原不再嚼著泡泡糖的嘴角慢慢涌出一丝鲜血,笔直地往旁倒下。

 

黑发向导的眼神泄漏出一丝慌乱,他愕然地注视著下属倒下后,暴露在眼前那不远处的高大身影。

 

「该说再见的是你们吧?」

 

举著尚冒著硝烟的枪,紫发哨兵懒散地放下手臂,「棉花仔,去把那只恶心的蜘蛛捏烂。」

 

随著话语出现的一只巨大北极熊,仰起头发出示威性的嗷叫,冲向精神体们的战局里,牠挥舞著巨大的熊掌,朝大蜘蛛的脑袋拍去,蜘蛛机灵地闪躲这致命一击,对著新加入的北极熊吐出长长的白丝。

 

「浑蛋…!竟敢杀了我的部下──」男人语调一转,对倒下的同伴看都不看一眼,「…什么的,以为我会这么说?」

花宫并不因为腹背受敌而乱了阵脚,他泰然地转向紫发男人,对他的慵懒眼神感到可笑。

 

「说真的,若是今吉翔一先赶来,我可能会更惊慌一些。不过来的人是你这个哨兵──」花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微笑,「我可就要为你们的命运哀悼一番了。」

 

紫原站在原地,对花宫的挑衅毫无反应。他瞇起双眼瞧了瞧周遭的狼狈,懒散的目光游移著,最后定格在青峰及火神身上。

 

「好惨喔你们两个,峰仔好弱。」

「喂凭什么只说我?!」

青峰不服地反驳,手里却加紧了搂抱的力道。他正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与不耐,哨兵的任何情绪都会借由伴侣间的链接传递到向导身上,他不能再让火神接收更多负向情绪,加速精神屏障的崩解。

 

紫原耸了耸肩,转向不为情势所动的花宫,慢吞吞地将手伸进军装内掏找著什么。

 

花宫以为他会掏出什么自身擅长的武器,于是先一步对他下了暗示,使他误以为自己已经被蜘蛛丝死死缠绕,动弹不得。紫发哨兵不像青峰,伴侣向导并不在他身旁,面对花宫强势的暗示,他无法不使自己相信。

 

紫原在黑发向导逐渐露出的胜利微笑面前,毫不犹疑地从衣襟内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半透明晶石。

花宫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暗示无效,暗自吃惊之余并不气馁,他开始采取保守的防卫姿态,而非尝试再一次施加暗示。

 

看清那颗卵石的模样后,他已经大概猜出来紫原手里的那玩意是什么了,帝国军方能搞到这种东西,他并不意外。

 

「你看起来没有很惊讶嘛,真扫兴。」紫原扁著嘴像恶作剧失败的孩子,男人宽大的手掌抛接著那颗晶石,余光察觉同袍那困惑的视线,便停止了抛接动作,将晶石稳稳拿在两指之间。

「不过峰仔他们好像还是不知道这是啥,所以我就好心地说明一下吧。」

「不用。」青峰打岔道。他的目光由茫然到惊愕再到平静,仅仅花费了十秒钟。

 

哨兵依靠著本能及发达的五感生存,在紫原拿出那颗原石之后,青峰便直接回想起战争开打前车厢内的曾经感受,那种让人感到安心的无形之物,之所以让青峰觉得熟悉,是因为青峰在绑定以前便被它一直保护著。

 

「“塔”的基石碎片,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青峰问完,又觉得这么问的自己实在太愚蠢,不禁狠狠皱起眉宇。

 

「啊──是赤司吧,可恶,那家伙老是喜欢留一手,浑蛋,真令人不爽。」青发哨兵狠狠啐了声,将军刀收鞘,背起情况糟糕的火神便头也不回往帝国军的方向走。

 

紫原并没有阻止他──即便那两只猫科精神体因为主人的离去而跟著脱离与大蜘蛛的缠斗,北极熊必须得孤军奋战。

 

他转向花宫,那双紫眸温吞却又隐含著冬眠猛兽的威慑力。纵使现下情势成为了一对一,花宫仍没试图攻击对方,他绝对不属于莽撞愚笨的那群人,一个哨兵姑且不算什么,但紫发男人手中的那石头,对他而言可就太过危险了。

 

「把“塔”改造成自家地盘,这一点我承认你们家主将挺聪明,不过把“塔”的基石碎片当成护身符用,可就是犯规了。」

「你要是想要,也可以去另一座“塔”自己敲一块下来啊。」紫原伸出右手,犹豫了一会指向某个方位,「虽然要去另一座的话,大概得赌上性命吧。」

 

花宫冷冷地嗤笑,死盯著那颗晶石,石头正散发著柔和光芒,以及能安抚哨兵并阻隔一切威胁的,堪称哨兵摇篮曲的白噪音。尽管后者对于向导及一般人来说,不过像是普通的柔和些的流水声及风声。

 

紫发军官对彼此沉默对峙的场面失去耐性,他歪著头将晶石收回衣襟,右手搭在腰间的枪把上,抬起眼居高临下看著花宫。

 

「我讨厌杀人,因为很麻烦──所以,给你三秒钟,没本事逃掉的话,我再杀掉你。」

 

「啧,真嚣张,不过很可惜,我没兴趣跟你玩了。」花宫不屑地轻笑,随即驱使大蜘蛛迅速转身逃走。

 

他并不恋战,也还不想死。 这一场仅仅用以试探的战争游戏,没必要让他把命搭进去。而且──

 

他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方才与那对强大伴侣对战的过程,露出了有所收获的笑。

这次的目的顺利达成,自己并不算完败。

 

黑发向导的身影很快地便消失在视野里,紫原乐得轻松,随意地打著哈欠,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嚷著:「赤仔真是的,老是要我做很麻烦的事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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